那隐藏在温柔外表下的狠厉,每当夜深人静时都在她身上毫无保留地释放。
最让枞柚痛心的是,太子与她缠绵悱恻之际,耳畔的喃喃细语竟全然唤的南王乳名。
枞柚无力改变什么,每次都只能任由两行清泪在黑夜里流淌,心痛着在他身下承欢。
安乐听她缓缓诉说着自己的身世,也察觉到她身上的凉薄之气越发浓烈,不免同情起她来,同为女人,安乐知道这样的事情对她们的打击有多大。
“那你为什么不离开那里呢?我可以帮你。”安乐心疼地看着枞柚。
谁知她紧了紧手中的手帕,眼神突然变得坚定又脆弱:“曾经我也是这么想的,可后来……”说到这,她再度哽咽,“后来我发现我竟然爱上了他。”
枞柚突然抬头看向安乐,眼神中充满了哀伤:“你知道吗?那种感受,我宁愿他在我身上发泄,都不愿看到他独自一人呆坐着黯然神伤,我宁愿他打我骂我,都不愿让他独自喝闷酒。”
说到这,她缓缓卷起了自己的衣袖,露出了光洁的皮肤,上面有些许淤青仍未消散。
安乐突然沉默了,也许她并不能完全理解这种感受,但是身旁女子身上的悲痛与伤心,她能够感受得到。
可是安乐不明白,她是怎么喜欢上一个根本不爱她,甚至殴打她的人的。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安乐问。
“我要得到他的心,我要让他永远开心,不想再让他难过。”
何必呢,安乐看着她,不免皱起了眉头。
早就听闻情之一字伤人,未曾想竟会到如此地步。
“你会帮我的,对吗?”枞柚握住了安乐的手,乞求地看着她。
安乐被她盯得不自然,撇过头应了一声:“嗯。”
身旁的女子突然笑了,安乐看向她,没有再说话。
许久,安乐又开口:“很感谢你能对我说这些,这对我了解萧格达也有帮助,所以你放心,我会尽我所能帮你的。”
“谢谢安乐姐姐。”枞柚福身谢道。
安乐姐姐吗?她与她还不知道谁大呢。
罢了,今天的信息量有点多,安乐现在有点乏了,她以手掩面,打了个张口,想回去歇息了。
“既然这样,那枞柚就不打扰王妃,先行回去了。”
安乐转头看向她,惊讶于她的察言观色,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安乐应了一声,两人转身往各自的马车上走去。
就在安乐撩开帘子,马上就要进到车里面的时候,她突然听得人群中一阵骚动,紧接着,“嗖”的一声,一支箭擦过她的手臂,射穿了衣袖,笔直地刺入马车的门框上。
安乐目光所及是它的尾部高频震动了几下之后定了下来,自己的袖子被钉在了门上,手臂传来一阵刺痛,看来是擦伤了。
人群慌乱地四散开来,不一会便没了人烟,只留下二人的马车和几处没来得及收的摊子。
冷严在安乐听到“嗖”的一声时,便出现在了她的身边,可以说这支箭就是他打歪的。
否则很有很能直接射穿安乐的背部,或者心脏。
“保护王妃!”冷严大喊一声,黑暗中顿时出来十几个黑衣人,把安乐的马车团团护住。
相比于对面枞柚的马车,此刻就冷清了许多,好在她也没遇到什么危险,这次明显又是冲着安乐来的。
安乐叹息,她怎么这么倒霉。
冷严用力一扯她的衣袖,拽下了那片钉在门上的布,安乐转身立刻进了马车。
四周许久没有动静,想必是不会现身了。
“冷严,回府。”安乐冷静地说道,语气不容置喙。
“是。”
“另外叫几个人护送一下虞侧妃。”
“你们几个过去。”冷严指了几个黑衣人,他们立即围到了枞柚的马车边。
“是。”
“安乐姐姐多保重。”
“嗯,你也受惊了,早些回去休息吧。”安乐在马车里说道,随即吩咐冷严出发。
一路上,安乐忍着手臂上的疼痛,掀开手袖查看,心想不过一道口子,怎会如此疼痛,莫非……
还没等安乐细想,她便不受控制地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安乐已经在自己房间的床上了,南王此刻正在自己身边。
“醒了。”萧格达见她睁眼,开口道。
安乐想要起身,却发觉手臂上又传来一阵疼痛,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
“别乱动,你的伤不简单,那支箭上抹了毒。”
安乐看了看自己的手,半只手已经发黑了,有点触目惊心,安乐看不下去,收回眼,又躺了下去。
“阿宾已经帮你去寻找解药了,你不用担心,很快就会好的。”
南王沉稳的声音传来,却并没有让安乐安心。
她沉默着闭眼装死。
萧格达见她不说话,以为她还在担心,便说道:“神医昨晚来给你看过了,说你不会有事的。”
安乐苦笑,不是说神医难请吗。
她不说话的原因并不是担心自己的伤势,她知道没那么严重,否则自己都不会醒过来。
她只是不知道怎么跟萧格达说话,尤其是昨晚听了枞柚讲那些之后,现在待在他身边只觉得有种窥探别人秘密的尴尬。
萧格达见她还不说话,微微有点恼火,但又不好发作:“王妃怎么不说话?莫不是吓傻了?”
“没,我只是……”安乐顿了一下,又说道“没什么,我只是想问王爷今日不是应该去汶海吗?”
怎么现在还待在这里?
“本王向父皇说明了缘由,父皇批准本王后天再去。”
后天再去?海盗都跑路了吧。就为了她安乐的伤?难道不带她不行吗?
“王爷一定要带着安乐吗?”她问。
“那是自然,留你一人在这,我不放心。”萧格达深深地看着她,不知在想什么,听语气似是很担心她。
安乐撇过头,皱了皱眉,要不是昨晚枞柚跟她说了那些,现在她安乐怕不是要认为南王对自己有意了。
虽然枞柚一直在说太子如何自作多情,南王一再容忍退让,死守边界,但安乐认为,一个巴掌拍不响,他萧格达完全可以做些什么来让太子彻底死心,但偏偏啥都不做,就一味忍让他。
“安乐多谢王爷厚爱,只是我现在乏了,王爷可以出去吗?”
萧格达眸光深了深,没想到她是这种反应。
“好,那本王就不打扰你了,好生休息。”说罢,他出了房门。
死一般沉寂的房间里,安乐突然对着空气说道:“我知道你们在,都出来吧。”
话落没几秒,不知从房间哪个角落冒出来两个人,动作极快,脚步极轻。
他们并排站在安乐床边,遮住了窗户外透进来的光线。
昨晚在冷严现身之前,他们就先一步现身了,见冷严下来,他们又极快地退了下去,不过安乐还是看见了他们,想必这就是皇兄给她安排的人。
“你们哪个是和风?哪个是厉雨?”贼文艺的名字,也只有她皇兄会给侍卫起。别的侍卫哪个名字不拽拽的,看人家冷严,最起码听上去就很冷,事实上人更冷。
“回公主,我是和风。”
“我是厉雨。”
他们说道,不过说了安乐也分不清,两人一身黑衣,身材又相仿,面部又遮住了,分得清才怪。
“哦,皇兄都吩咐了你们什么?”安乐问。
“皇上吩咐我们保护公主的安危。”刚刚说自己叫和风的人说道。
“没了?”
“没了。”
安乐冷哼一声,直奔主题:“《十三经》在你们哪个手上?”
两人明显没有料到公主会说这话,面面相觑,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安乐心中一沉,果然被她猜对了。
《十三经》是当年眉贵妃舍身冒险,用生命所著,里面记载了姜国当时所有的香毒配方及解药,包括流萤香。
姜国当时凭借制香的手段,妄想称霸一方,于是众国便联合起来,派人秘密潜入姜国寻求破解之法。而眉贵妃就是斐雨派去的人。
与其他国家不同,斐雨是明着目的去的,因为眉贵妃是姜国当时跟斐雨的和亲公主。也正因为这样,眉贵妃一众当时遭到姜国皇室的暗杀,没能回来。
而她冒死,甚至舍弃了自己刚出生才几个月的女儿,就为了把《十三经》托人送回国,据说交给了一个她当时的贴身侍卫,可那个侍卫最后并没有把《十三经》交到斐雨皇室,而是带着它浪迹天涯。
至于安乐为什么会笃信《十三经》在面前这两位手上,原因就是她小时见过眉贵妃的贴身侍卫。
那是在她七岁那年,当时皇后也就是太后与眉贵妃关系甚好,而安乐自幼丧母,由太后一手抚养,自然跟眉贵妃走得也近。
好几次眉贵妃的侍卫直接现身在大厅中与她们谈话,语气严肃,那时安乐听不太懂,只记得几个“姜国”“老三”“解药”的字眼,还记得那个侍卫身上有种独特的气味,这气味安乐闻久了,便记下了,直到刚刚,这两人出来时,她又一次闻到了这味道,于是便有了那样的猜测,看他们的反应,看来是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还请王妃明示,我们听不懂王妃在说什么。”
装傻?安乐眯了眯眼,仔细嗅了嗅,那气味是从那名叫厉雨的侍卫身上传来的。
安乐看着他,说道:“你说你叫厉雨?”
那侍卫微微抬头,却不敢与安乐对视,说道:“正是。”
“可我怎么记得你叫阿林呢?”安乐幽幽地开口。
侍卫一时没了声响。
“你不必再掩饰,我已经发现了,你身上的那个味道用得太久,都把你自己腌入味了,没发现吗?”安乐叹了一口气,“我就是当年皇后身边的那个公主。”
安乐看看他,他还是低头不说话:“罢了,你现在不承认没有关系,我只是提醒你,《十三经》这种东西带在身上,不是你一个人能够守住的,况且它有它的用处,你若是真为天下苍生着想,便最好早早把它交与我皇兄,别让它落入别有用心的人手中。”
侍卫此刻也不再隐瞒,开口说道:“公主说的是。”
“至于你是怎么改名换姓骗过我皇兄的,我承认你也有一定的本事,但是不要在我面前耍,我讨厌这样。”
“遵命。阿林只是想完成眉贵妃的遗愿,保护《十三经》和公主殿下的安全。”他说道。
安乐愣了一下,保护她的安全?眉贵妃还记得她。
心底划过了一丝柔情,安乐想到了那个温婉的女子,好似从来都不生气,一直娴静如水。
侍卫退了下去,因为沉香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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