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露西坐在窗前,冷静了三四秒,就他和乔与笙的对话,思考片刻,终于坐不住了。
“苏耀。”她突然叫他的全名,“你和乔与笙说的那些话,意思是,你真的喜欢舒子钰是吗?”
苏耀不理解她为什么用这种方式质问自己,“真是奇怪,我做什么是我的自由。”
“在外人面前我叫你先生,是因为规则,而现在,是因为我……”她的喉咙像突然间被堵住似的,发不出声。
“你叫我什么都无所谓,我不在乎那些没完没了的细节,人啊,就喜欢用一些胡思乱想的东西来束缚自己,你根本不明白,有舒子钰在,我们航天部就什么都有了。”苏耀望向天穹,手里拿着一把手持式太空望远镜。
“尽管如此,我真不明白,你何必向众人装出一副爱护舒子钰的样子。”
苏耀有些不耐烦,将望远镜重重地放在桌上,准备离开,“露西,你逾越了。你们不是向来把规矩看得很重要吗?”
露西那句“我不在乎”还没有说出口,他便消失在寒冷的月光中。
露西不止一次在苏耀经过的地方寻找他留下的蛛丝马迹,在她看来,那个男人身上全部都是还未解答的疑惑。她看见苏耀盒子里装着奇怪的东西,他需要借助高辐射能量来维持身体状况,他曾经用自身做过人体实验,和露西一样,都离不开高辐射能量。
露西是他最得力的助手,可是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发现苏耀的端倪,他是一个为达目的不罢休的阴狠狡诈之人,根本没有表面上那样光鲜,可是露西从来没有想过放弃他,即使被航天部的规则束缚。
航天部不允许级别不对等的内部成员婚恋,违反就会被驱逐。这是一个板上钉钉的铁令,露西不得不克制自己的情感,但是,每当她看见苏耀对舒子钰的模样,她恨自己不能是个宇航员。
苏耀怎么可能为了她放弃自己的理想,所以,这辈子,她只能忍痛和他错过,但是,在真正错过之前,她总想为他做些什么,比如保护他不被制裁,又或许阻止他不要误入歧途,可是她对苏耀的了解还是不够。
苏耀进了航天部前辈们所在的禁区,那是一个极为隐秘的地方,坐落于航天部八百米之外的一片森林,再往深处走,就是海边。
航天中心的每一个地方都存在着秘密,苏耀并非不知道那些东西意味着什么,只是他心里有一个执念,一直控制他的躯体。
“苏耀,你来了。”
老头子满头白发,紧闭双眼,在周围摸索着一件东西,他的眼睛已然坏死,需要借助特殊机器才能看见东西。
苏耀拿起桌上的微型眼镜,找到一个白色药丸大小的按钮,架在老爷子的鼻梁上,“您的毛病又严重了。”
老头笑了三声,“那倒没关系,只是在我死前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看见你成才,或者说,为人类做些什么。”
苏耀柔软的指尖缓缓放下,他那白里透红的皮肤,却露出一股清凉,他好像在忍耐些什么,又好像表里不一,“您放心吧。孙爷爷。”
露西喜欢窃听不止一次两次,苏耀出来之后便撞见了她,可是苏耀完全没有责备她,反而将所得知的一切都告诉露西。
“孙前辈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苏耀望着她单纯求知的眼光,心中有无数个不是滋味,大约是人们所说的心疼的感觉,“露西,实验的事,你不用再插手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露西不依不饶。
“给你的药物都是假的,所以时间过去这么久,你的身体没有任何变化。”
“为什么?”
“你会像孙自宏那样,极快老去,然后失明。”
“你骗了我,苏耀,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上刀山下火海,只要,只要你可以达成你的目的……”
苏耀眼神里多了一丝紧张和不解,“就算,让你去外太空送死……”
“对。”露西没有任何吞吐。
“你疯了。”
“苏耀,你不也疯了吗?你看看你现在都做了什么?航天中心的每一寸土地都流着同伴的眼泪。”
苏耀捂住耳朵,胸口一阵阵闷疼,“你别想说服我。”他刻意坚持自己的执念的那一瞬间像是变了一个人,朝露西丢去桌前的一盏灯。
露西被玻璃扎到了手臂,红色的血液有些瘆人,好似刺穿了苏耀的眼睛。
他上前抓住她的手臂,指尖冰冷,露西下意识后退,跪在地上。他想扶她起来,却突然收回了手,“我心意已决,要恨,就恨这个世界,它让我们注定成为彼此都讨厌的人。”
疼痛渗透进骨头里,露西神情开始恍惚,竟然将她不希望说给他听的话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你做什么我的心都会跟着一颤,就好像,我快成为你了,他们说,喜欢一个人,就想要和他合二为一,听起来有些吓人。”
苏耀看了一眼露西伤口上的玻璃渣,发散着蓝紫色的光,“遭了。”
他吸一口怪异的血,将不知名元素的毒逼出来。
“这个灯,是你送的。”
“是,你还记得。”露西似乎好多了,“用天然石头做的灯芯,这么好看,现在却碎了。”
“难道,你知道……”
露西点点头,“第一次认识你,我就知道。”
苏耀的眼神从露西泪花满满的眼睛离开,有些落寞,她走时,回头撞见苏耀一直望着她的背影,多了一些温和的阳光,原来又是新的一天了。
2
“要想当航天中心真正的总指挥,要有一定的贡献和新发现,这是铁令。”他轻蔑一笑,却显得那么美好,不过,那是在露西的眼里。
“你下定决心了。”
“是。”苏耀喝掉一玻璃杯的水,沉思着,“现在只是代理者,我要一步一步走上去。”
露西笑容满面,“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每当这个时候,苏耀总会突然脸色一黑,“你是我的助手,你明白的。”
“我绝不会背叛。”
“真的?”
“真的。”
舒子钰刚训练完,中午十二点,她在饭堂抱着一本电子话本,一面吃饭,一面哭泣,“啊,太好哭了!这狗血的剧情,我太喜欢了。”
她的同事走过来,“舒子钰,你真是奇怪,都老阿姨了,还喜欢这种东西。”
“你不懂,现实中不可能有嘛,我还不能用话本来保持对爱情的幻想?”
“那话本说的什么呀?”
“女主为了男主牺牲了,然后男主才反应过来自己爱她。”
“这种感情似乎本身就不平等。”
“但是写在话本里看着就是无懈可击,毕竟有些东西需要活着梦里。”舒子钰合上电子书,收成一块电池大小放在包里,“我去放餐盘了,休息。”
“别走啊,下午有篮球联谊赛,去吗?”
“去呗。”
舒子钰午休睡过了头,当她到达现场时,比分已经是3:5了。而分最高的那队伍里,有苏耀的存在。
苏耀跳跃的高度是常人的三倍,就像是无视了地心引力一般。苏耀看见了她,邀她来打比赛,赛场上没有男女生之分,只有凭实力取得参赛资格的同等条件的人。
舒子钰有些不自然,毕竟受同伴的委托,她需要帮劣势方扳回比分。
苏耀丝毫不让,发梢的汗液挥洒至衣袖上,他自从成为了代理负责人,便没有多余的时间锻炼身体,这一次长时间的剧烈运动让他的身体吃不消。
舒子钰趁机劫走他手里的球,快速投了三分球。
苏耀倒在地上,露西从荷包里拿出一块白色的方巾递给他,他擦着汗,舒子钰的眼神很好,即使阳光耀眼,她能看见,那似有似无的淡蓝色汗水。
苏耀笑容满面,“大不如前了,不过,舒子钰有长进啊。”
“侥幸。”舒子钰同样用笑容回答他。
舒子钰和他的绯闻确实从来没有消停过,尽管露西一直在辟谣。
“不会吧,他们两个私底下真的是那种关系?”
“是啊,他们级别对等,可以恋爱啊,没问题吧。”
露西走近那群八卦女孩,“你们的本职工作不是让你们来说闲话的。”
“露西,你天天跟着苏耀,你难道不知道他们的关系?”
她面露难色,咳嗽两声,“都是谣言,苏耀是个温和的负责人,对大家都一视同仁,你们也是能看见的啊。那些莫须有的东西,怕是你们为了满足愿望幻想出来的吧。”
舒子钰在苏耀的办公室里找到一根奇怪的充电线,它的插孔和这里每一样设备都对不上,更加证实了舒子钰的怀疑。
“你在做什么?”露西突然出现在她的背后,眼神凌厉,“苏先生的东西,他说过,任何人都不能触碰。”
舒子钰望着露西,多了几分失望的心情,但又有些激动,“露西,你和我真要这么生分?”
她在等露西向她恢复以前那样温柔的神情,可惜,她想多了,露西拍拍她的肩膀,“你知道你和我为什么不能成为好朋友吗?我们的目标根本不一致,在我眼里你是苏耀的敌人,亦是我的敌人。”
舒子钰的眼泪有些止不住,朝她怒吼:“你喜欢他,喜欢到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他到底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地方。”
“你根本不懂,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光,和你们这些人都不一样。”
“露西,如果,他的目的是将我们都毁灭,你还喜欢他吗?”
问题问到了露西心坎里,她的内心一震,“嗯。”
露西说:“爱,不在于他是什么人,这是认定了一辈子的执着,所以只能是他,就算负了这个世界,你们说这叫自私,是啊,这就是人生百态,孰是孰非不过是你们世界里所谓的规则。”
舒子钰无言,她起身,抹掉脸上可笑的泪水,“那我,祝你,有情人终成眷属,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嗯。”露西没有再语,她猛地转身,看向舒子钰的背影,有些情绪突然就上头。
露西对舒子钰的恨意,大概是女人心底本能的嫉妒,见不得她比自己好,也见不得她和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走得太近,这就是占有欲。
但是,露西想,如果不是因为苏耀,她的人生轨迹或许不会被更改,她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的重要责任,必定会恪尽职守。
她那一次喜欢苏耀,是在一个小雨时节。
苏耀刚来不久,许多规则还需要熟悉,露西受孙自宏的命令,教他熟背航天中心的规则,苏耀反感背这些于他而言离奇的东西,为了收买露西给他打及格分,使出许多损招。
“姐姐,我可不可以不背啊,你给我打六十分,我给一张夏季嘉年华的门票。”
露西闲得慌,正好想出去玩耍,就伙同他密谋了一个计划,换个人来替他背,给他打个及格分,反正也不会被发现。
而那个替背的人是舒子钰。舒子钰提前偷偷进入了实训教室,在许多人的关注下,露西领着他进去,露西用机器隔了声音,没有人知道,当初的苏耀根本没有记下规矩。
有了那张门票,露西没有告诉舒子钰,只是偷偷地去了。
那个小雨天,空气中的冷气迎面而来,她左等右等,等不到苏耀来,当时他说,门票有两张,他要和她一起去。
因为下雨嘉年华取消了,落下来的雨拍打她的皮肤,可是她的心情却像被什么东西深深地扎了一针,就好像突然失去了一个重要的人之后,拥有的落寞和悲伤。
从那时起,她就知道,自己可能喜欢他,但是这是个悲剧的开始,她很明白。
“想什么?”苏耀看着月亮,问她。
露西回过神,没吃晚饭,肚子开始反抗,引来了苏耀善意的嘲笑,“人真是麻烦,一日三餐,不吃就等于死亡。”
“这叫做补充能量。”露西有些尴尬,“话说,你不也需要吃饭嘛?”
“象征性吃一点,不多。”苏耀把充电线的插头对准手心,把玩起来,“哦对了,灯,还能修补吗?”
“正常情况下能,可是当时的原材料,恐怕再也找不到了。”
苏耀感到遗憾,“就像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成为历史,我说的是,我想回家这件事。”
“回家,曾经,我也想回家。”
“为了回家,我将不惜一切手段。”苏耀说。
3
舒子钰刚和乔与笙挂掉了电话,就接到了程骁的求救。
“救命啊姐姐,韩年年那个女人说要把我大卸八块。”
“你做了什么惹她生气啊?”
“我把她做实验快成功的机器人弄坏了,修不好了。”
“……”舒子钰心想,他真是幼稚。
还有更离谱的事情,程骁说:“我就是嫉妒那个机器人,离不开韩年年半步,我被赶出实验室好几天了。”
“你跟机器人置气?!”对于程骁跟机器人“争宠”这件事,舒子钰实在不理解他是怎么想的。
韩年年抢过电话,“你别想救他。”
舒子钰满脸无奈,“好姐姐,你都失去一个好机器人了,何必呢?”
这头,刚挂电话,程骁就开始出谋划策,“我有补救办法。”
“什么办法?”
“让我来帮你做实验,实验数据就接在那个机器人所得数据的后面。”
这时,舒子钰再次打来了电话,“喂,把他大卸八块的仇恨放一放,我有个主意,你让程骁给你做实验就行了啊。”
这次电话断线,舒子钰忙着训练,算了,不管了,事情管得宽总感觉自己像个操碎心的“老父亲”。
实验终于做完,程骁计算着实验报告中可能存在的问题,按照他的思维来想,这些逻辑都是合理的。
交完报告,他看见屏幕上的日期,就快接近那个重要的日子了,按照人们的传统,这一天都会收到礼物,又或者请朋友出门玩一趟,而这一天,就叫做生日。
程骁打着算盘,如何诓骗韩年年带他出去玩,可他什么也没说,竟然是韩年年先提的建议,简直令他受宠若惊。
夜晚的城市天空飘着烟火,那耀眼的繁星坠落地球的那一刻,激动的心还在黑夜中悬停。这里是公认的准许燃放节日烟花的地方,四处空旷,提前预约之后,就有专人放烟火,他们在城市的山丘之上,就能看见灿烂的烟火了。
韩年年举着烟火棒,打开蓝屏,外卖到了,是一个双层生日蛋糕。
程骁有些惊讶,“你记得今天是我的生日?”
“是啊,不然我才不会出来。”韩年年抚摸他的头发,像是抚摸着萨摩耶柔软的毛。
万千灯火在风中散开,那一刻,程骁有些动容,照着暧昧的场景下,他朝韩年年的嘴唇吻上去。
韩年年眉头紧锁,没有推开他,这辈子没体会过什么“吻”,她停下来认真感受,可是她却突然哭了,程骁吞了她的泪水,是咸的。
“你,怎么了?”程骁将她搂紧,像是怀里放了一个宝贝。
“如果,你是真的该多好。”她说。
“我是真的,真心的,你说我只能是你的,我一直都遵守。”
程骁在楼下备好了车,韩年年穿着睡衣,从三楼下来,周围都是郁郁葱葱的森林,以及金色的麦田,远处少许的几户人家被大雾笼罩,朦朦胧胧的,她触摸自己的手臂,似乎有些冰凉。
她走近他,没有说话,眼睛里都是明亮的星星,程骁碰到她的手指,却令韩年年感觉更冷了。
程骁的身体弱,常年体寒,导致他似乎没有温度。
韩年年见状说道:“程骁,你没有心!”
程骁满脸困惑,他该怎么回答,似乎他的脑海里没有关于“心”这个概念。
“大小姐,我都是你的人了,心什么的,你看得这么重要吗?”
韩年年皱眉,转身,急匆匆上了楼,过了一会,她从阳台探出头来,“等我换个衣服。”
程骁笑意盈盈,像是一束夏日的阳光,冲击着韩年年的心田。
动心了吗?韩年年对着镜子,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弟弟动情。
她穿了一条黑色短连衣裙,将纤长的大腿和手臂露出来,锁骨异常明显,脱去了那身白大褂,韩年年显得更加有女人味。
她又套了一件短西装外套,下楼了,程骁见到她的那一刻,绞尽脑汁都想不出形容词。
“怎么了?”
“你……穿得太少了。”程骁思来想去只有这一句话了。
韩年年朝他投来了白眼,终于忍不住了,“也不知道跟谁学的,直男!”
“直男”是什么?程骁想了想,脑子里没有出现过这个概念。
他们在咖啡厅坐着,韩年年翻看科学期刊,看得入迷,程骁伸了伸懒腰,下午的时光总是令人觉得慵懒。
程骁缓缓将位置挪动至韩年年身边,恨不得贴近她,韩年年向内挪动,他就越发猖獗,程骁搂住她的腰,那细软的腰肢,他再也不舍得撒手了。
“程骁,你是变态吗!”
程骁的眼睛明亮,用着一种可爱的小孩子才会用的表情,将头轻靠在她的胸前,嘴里还发出类似熊猫宝宝的叫上。
这显得他,更加变态了。
“姐姐,我想吃那块小蛋糕。”
韩年年指着他的脑袋,拿他没办法,只能宠着。
程骁得逞之后,又开始正襟危坐。
“你能不能对我只用一个称呼啊!一会儿姐姐,一会儿博士,一会儿大小姐的,到底什么意思?”韩年年停了停,“似乎姐姐这个称呼还不错,以后你就这么叫我。”
“是,姐姐。”在她面前,程骁愿意乖乖听话。
听话不过十分钟,程骁又打坏了韩年年实验室里的一个机器人,现在,他正和韩年年对峙,双方僵持不下。
“不就是一个机器人吗!至于吗?”
“它对我来说很重要。”
“那,那有我重要吗?”
韩年年愣了愣,竟然哑口无言。
三个小时前,那个机器人充好了电,睁开了眼睛,像一个真人,只不过还没有被韩年年制作上人类的皮肤罢了,机器人开口就叫韩年年为“宝贝”。
这下气坏了程骁,所以,私底下,他开始“报复”那个机器人。
回想结束,韩年年明白了,这小子,连个破机器人的醋都吃。
程骁主动认了错,“好了姐姐,我给你修好。”
程骁有制作机器人的天赋,大约是长期跟着韩年年学到了本事,但是修复机器人这一点,却越来越像他的本能。
“我要是没记错,我也没教过你修机器人吧,一般来说,机器人损坏是不可逆的,毕竟这种东西牵一发而动全身。”
“我好像知道软肋在哪里,所以可以找到修复的点。”
4
“我想来见你。”
电话这头,舒子钰呼出一口气,放轻松,想以此使心跳频率慢下来,“你再来被发现了怎么办,乔与笙,我们,我们现在算什么呢?”
乔与笙沉默了几秒,“我不知道,到目前为止,我没有问过你的意见,如果可以,我们现在就可以……”
舒子钰却突然打断了他,“你让我好好想想。”
刚挂完电话,舒子钰倒在床上,满脸疲惫,她向天空吹了一口气,可是压力没有丝毫减弱。
爱情与她而言,可以有,但或许没有必要。她可以挣钱,可以让自己衣食无忧,可以独自实现自己的梦想,可是一旦有了牵挂,便做什么事都会成为破绽。那些有心之人会用她最爱的人来作为交换,令她陷入两难的抉择中。
或许这个时候,她不该和乔与笙在一起。
她要好好藏住对乔与笙的真情实感,克制真实的欲望,就像她师傅说的,无法掌控自己的欲望,放纵自身,只会毁灭自己。
她打通电话,“乔与笙,我想好了,我们不能在一起,身份有别,还有,我身上有使命,若是那一天离开了,就再也无法回应你。”
乔与笙想了想,“我明白,爱对我来说,也不想它成为一种束缚,所以一切没有尘埃落定之前,我会和你保持距离。”
他刚说完,舒子钰有些着急起来,“距离?什么意思,打算再也不理我了?”
乔与笙笑了两声,“是,普通朋友该有的距离。”
这下终于让舒子钰放了一百个心。
乔与笙放下电话,进入洗浴间,任凭热水冲刷着全身,他屏住呼吸,缓缓叹了一口气。
他在修改试卷,门外一个孩子的啼哭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半干的头发显得整个人邋里邋遢,正当他对着猫眼看过去,门外有三个成年人,穿着黑衣服有些怪异,他们似乎因为等不到乔与笙开门,于是在他的门上画了标记,然后带着小孩离开了。
乔与笙调取监控,放大门上的标记,那是暗示“独居”的标记,立刻引起他的警觉,下一次他们或许还回来,想到这里他不禁内心一震。
那年他才十五岁,在一个惊恐的夜晚,空荡荡的家里,却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在小书房写着作业,姐姐从书房里出去,那晚风很大,是个初春时节,门吱呀呀地被风吹关上了,家外传来了敲门声,可那声音对于一个戴着耳机听歌写作业的少年来说,实在是太小了。
才过了几分钟他发觉了异常,小书房的门外窸窸窣窣,他背后一凉,惊恐地摘下耳机,风吹翻他手里的书卷。乔与笙咽下口水,缓缓地打开小书房的门,客厅的灯还亮着,家门也还关得严实,似乎一切照旧,可是他看见姐姐睁着眼睛的半边脸躺在地上,他瞬间失去了知觉。
他小声哭着报了警,结局便是没抓到凶手,往后直到成年,他只能靠救济金生活。也是后来,他发现自家门上那个一竖画了叉的符号,暗示“独居可以动手”,但明明他们家不止一个人啊,直到现在,他家的谜团仍然没有被解开。
侦探夏之铭在他的案子里标记过,这是一个继三十年前的一系列怪事之后的又一个悬案,夏之铭告诉他,这些怪事都可能和三十年前的“异物坠落地球”有关。
“会不会就是普通人所为,毕竟这个世界上仍然存在心理阴暗的人。”
夏之铭摇摇头,蓝光屏幕上,他暗示乔与笙,“快把门上的标记擦掉,他们不一定记得门牌号,乔与笙你是倒了八辈子霉,怎么总是遇见这些事情。”
“还好是租房,我已经在找下家了。”
“尽早搬家是好事。哦,对了乔与笙,正要跟你说个事情,你家的案子被军方接手了,我没有办法给你尽心。”
乔与笙的眼眸低垂下来,“没事,这么多年,我知道,恐怕再难找到线索,夏之铭,十五岁那年遇见你,是我的幸运,毕竟还有你这个朋友照顾着我。”
夏之铭笑笑,“你十五岁那年,我也是十五岁,还是个小孩,不过是对侦查感兴趣,否则很难遇见你,和你成为朋友。”
“越长大,越难找到自己的未来。”
“怎么说?”夏之铭喝了一口咖啡,黑色卷毛刘海遮住他的剑眉。
“我想要安稳,所以毕业去当了海军,可是时间告诉我这不是我想要的,年少时只是对它好奇,如今当了教师,日复一日枯燥的模式,令我感到遗憾。”
“乔与笙,我说过,你不适合安稳的生活,你才二十七,怎么可能这么快找到自己的目标。”
“我都二十七了,怎么总觉得自己还没长大。”
“人的成长需要一个过程。”
5
乔与笙搬了新家,现在,他开始着手准备换工作,他在尝试不同的职业,以便找到合适自己的那一个,可惜,这对他来说是一个艰巨的任务。
他离开学校那天,孩子们破天荒地有些舍不得他,又或许那些孩子里的心里在想,没了老乔就等于再也见不到舒子钰,乔与笙如此判断,刻意回避了自身的价值。
直到一个孩子送上一封信,他才发现,原来他并不渺小,也不普通。
“乔老师对我们都很好,不像班主任,凶巴巴的,原来大家逗他玩,在课上吵闹,就是因为他很温和,可是以后再也没有老乔了,乔老师,你还会回来吗?”
乔与笙泪水有些翻涌,教师生涯一年不到,却让孩子们记忆如此深刻。
夏之铭搬下他的一个又一个行李包,“搬家公司找好了?”
“嗯。”
“价钱如何?”
“夏侦探一个月的工资。”
“奢侈了吧。”
“约等于教师一年的全部家当。”
“我就奇了怪了,你工资怎么这么低。”
“考试进去的,人民教师,前面呢,还有人民这个前缀呢。”
夏之铭笑道,“也是啊,看,我说吧,你不适合这样安稳的工作。”
乔与笙回头,看向他的双眸,两个人相互微笑,他听见夏之铭为他打气,“出去闯一闯,总会找到适合你的人生。”
乔与笙对他眨眨眼,有些俏皮。
“搬家了都不告诉我,你这朋友,挺没意思啊。”她的声音在他耳里是那样熟悉,舒子钰走向他,拍拍他的肩。
“你怎么知道。”
“你那位不太靠谱的侦探朋友告诉我的啊。”
夏之铭没有表情,但是却点头答复。
“你告诉她干嘛?”乔与笙有些委屈和疑惑,像是吃了一口冷饮。
“原来的家那么危险,万一下一次她去找你出事了怎么办。”
有了舒子钰,乔与笙和她走在前面,夏之铭他们在背后拧着行李,有些狼狈。
“早知道,就不应该告诉舒子钰,吃狗粮就算了,还要当工具人。”夏之铭埋怨道。
收拾完东西,已是夜间,外面的灯火明亮,她站在窗外,夏之铭走过来,两个人盯着窗外的烟火。
“你怎么知道我的联系方式?”
“舒子钰的鼎鼎大名,要个方式还不简单。”
舒子钰扭过头,眼神不屑,像是看出了夏之铭的心思,“你的目的是想看看我们的关系走到了哪一步吧?”
夏之铭的手在裤包里有些不安,表面上却是如此冷静,“前些日子,因为你,他差点走不出阴霾。”
乔与笙离开航天部之后,沉寂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他一直在想,他和舒子钰的结局会走到哪一步,又或许现在的所有困难只是一个伏笔罢了,事实上,乔与笙莫名其妙陷入这段感情,再也走不出来了。
“他很想和你有结局。”
“我知道。”
“所以我有些讨厌你,你明明知道,却不给他答复。”
舒子钰对夏之铭的表情由温和转为沉着,“你没必要知道我和他之间的事,你既然是他的朋友,就应该关心你们之间的事。”
“舒子钰,在我眼里,你是一个冷漠的人,不管外表看来多么炽热,事实上和花瓶无异。”
“原来,你是这样认为我是什么人,对吗?”
夏之铭愣了一会,“是,除非,你最好对乔与笙好一些,他没有亲人,很容易陷入一段感情,言尽于此。”
乔与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神色恍惚,一时间忘记了正在熬汤的那口锅,炖排骨已经糊了。
“什么味道?”舒子钰灵敏地扭过头。
“糟了,我的排骨汤。”乔与笙小跑,到了新厨房,七手八脚地关掉火,这次一切都搞砸了。
夏之铭一顿狂笑,“乔与笙,你不是号称什么家庭煮男吗!这下出丑了吧。”
乔与笙面目狰狞,面对着舒子钰,他竟然只好把怼夏之铭的话咽在肚子里,“算了,咱们出去吃饭。”
“我要吃红烧鲷鱼。”舒子钰举着手,像个想要回答问题的小学生。
夏之铭和乔与笙同时笑笑,将刚才的烦恼一并忘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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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鹿ENJOY
1年以前糖是甜的:喜欢猫猫,好乖!
06-23 14:52我是作者 :看见猫猫于是点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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