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
苏浅予睡觉喜欢做梦,说梦话这件事儿。合租的许织是第一受害人,并且最有发言权。在
第三次被断断续续吵醒后,手机录音就派上了用场........
“什么白衬衫,那个帅哥。我通通不认识!”这是许织放出语音后,当事人苏浅予咬着吐
司面包严正抗议的话。黄色格子睡衣领子翘起一个边儿,女孩也不在意。吸酸奶的声音有些
大,在安静的客厅格外明显。
和以往相同,许织的话说了像没说一样。“也对,打呼噜说梦话的人,通常对自己的所作
所为一概不知........”她边碎碎念边拿起钥匙准备出门。
“要不.........咱俩换换,你替我---”站在门口的女生回头狡黠一笑,话中有话。一杯牛奶
下肚的苏浅予立马接收信号,提前开口:“本学酥立志不教主科,不当班主任!拒绝早八课!”
不是她这个人民教师摆烂,这是她考进世中第一天说的座右铭。并把它贯彻到底,许织
格外佩服她,“呵呵,这就是你放弃教语数英,去教美术的理由!”
“再见 友尽一上午!!!”少女许织把门关得砰砰做响,饭桌上的苏浅予心尖一颤。她眉间
细微挑了挑,撑着下巴说:“我这叫明智的摆烂........”
在许织讲刘禹锡 朱自清 鲁迅讲得口干舌燥的时候,苏浅予看完一整部韩剧,并且在剧荒
发呆的时候,仔细回忆了许织说的那个梦。
接连做梦,梦里有个酷似柳时镇的帅哥,不同的是柳太尉穿军装拿枪,他穿黑衬衫配深
咖色长裤捧桔梗花。
苏浅予靠着沙发,心里像灌了一罐蜜,唇角含笑。但见,苍穹高远 碧蓝如洗,顺问春安。
摆烂一上午,苏浅予终于开始正经做事儿。照着菜谱做了三菜一汤,犒劳在认真打工的许
织。不过,许织午后反馈是这么说的:“鱼肉不熟,米里有芯,炒鸡蛋有壳........”
苏浅予:大概 也许 可能........我还是适合摆烂?
顾行知做完手术,脱下洗手衣准备返回科室的时候,遇上铁瓷儿沈舟颐。“夜里失眠?”
男人语调淡淡,侧边站着他都能看见顾行知的黑眼圈。
“不失眠,做梦........”医院长长的走廊上人声嘈杂,慌乱程度堪比春运现场。沈舟颐先一
步按下电梯,踏入。
“呦,别是个春梦”男人低低的笑,话没说完。
“........滚,那是你。”他喉结滚了一道儿,视线又转了回来。电梯里无他人,静的掉跟针
都能听见。
停至十六层,顾行知大步流星往前走,留下沈舟颐一个人:“切,又不丢人。”他骨节分
明的手指交错把玩着,薄薄的眼皮附着着灯光的阴影,说话拖腔带掉。
上班时间,医生值班室鲜少有人。顾行知脱了白大褂瘫坐在转椅上,面朝里手里夹着根笔,没拔开帽儿,似乎在想什么。
“呵........”
不是也差不多。
沈舟颐走路脚后跟不点地儿,和鬼一样。吓人一吓一个准儿,“嚯,躲这偷懒儿。”手比话
先行拍上了顾行知的肩膀。
“是人是鬼魂儿?”他稍往后靠,和男人说话。
“看在你一幅虚样儿,我不计较。”
“操........”
许织听说苏浅予做梦还有具体形象的时候,差点没惊掉下巴。“你认识?”下班时期的地
铁上人山人海,她俩窝在角落聊天。
苏浅予摇摇头,浅色的眸子看她。“并没有,日常做梦而已。”airpors挂在脖子上,阿黛
尔的歌正放至高潮。
她这个当事人也很奇怪,别人做梦都虚拟,唯独她例外。那个人就像在她梦境世界里长期
旅游一样,看得清长相 身高 就是现实中查无此人........
奇了个大怪,“你这是典型的单身综合征,谈个恋爱就好了。”许织脸朝右,看着窗户外的
景色。车水马龙 人间烟火 春景正盛。
顾行知的家常年无人居住,天气一热更是显憋闷。沈舟颐扶着醉酒的他开门的时候都被熏
了一下,“单身汉独居狗!”
他声音忽然响起,音色沙哑。
安置好顾知行睡下,沈舟颐又开始赶赴下一场声色之地。临走还不忘泡被蜂蜜水放下........
半夜,天空下起了雨。风裹着雨丝,玻璃上的雨水横流。从虚掩的窗缝中袭人,梦境如
约而至。
顾行知想和她说说话,但却只能看见背影。步伐缓慢,朝着溶溶月色走去,这一夜 顾行
知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开端 发展 高潮 结局 应有尽有。
“嗯........”
“真好,又见到你了。”
许织想起同居室友有这个类似特异功能的时候,会问上一两句。“或者,上医院看看?不
能总做梦不是。”
“那医生估计会说我是迫害妄想症,让住精神科去。”
“到时候,我就出名了。花季少女类似做白日梦,被迫行医药治疗!”
贫嘴是这么贫嘴,但苏浅予还真偷偷挂过睡眠中心的号去查过。当天的她全副武装,包裹
的比她高考完去考驾照还严实。
挂的是沈舟颐的门诊号,往睡眠障碍诊疗室的路上,苏浅予左手拿起名片呢喃着什么:“沈
--舟--颐,妥妥小言男主配置嘛。”此时此景,她想到了电视剧里的剧情,“三甲医院,会
遇见赵启平嘛?”
她这个脑洞,也是强大。
门口的长椅上,排队等号的人挺多。苏浅予随便落坐,打开手机玩连连看。许织的电话打
断了她通关的尾声,“下完课就跑,真是当代年轻人哈。”
“加班可以加成亿万富翁?”
“我一美术老师,加班改达芬奇的鸡蛋?”苏浅予梨涡轻陷,软声浅言。
扯皮有一会儿,广播上开始呼喊她的姓名。“哎........不是,这个调的广播怎么像医院?”
许织抓重点,疑神疑鬼问。
“不是,你去医院干啥?”语文组办公室内,许织靠在办公椅上,暂且停下正在改卷的
笔。
苏浅予:“姐姐我........来捐个肾!”
挂掉电话,苏浅予径直往诊疗中心走。沈舟颐上班的时候,整的和校园里的年轻教授差
不多一个气质,钛合金框架飞行员眼镜儿一戴,掩盖了他大部分登徒浪子的气息。
“嗯,苏浅予?是吧。”男人切换了病例页面,抚了抚眼镜儿看她........
女生不习惯被人直接盯着,略微有些局促。忙避开眼,嘴唇动了动。“嘿,你也不失眠 但
多梦还消瘦?”沈舟颐双眉一扬,顺便坐直了身子。
苏浅予怎么看怎么不觉得这人能是个正经医生,反而很像人们俗称的街边二溜子。说来
搞笑,她总是改不掉以貌取人的这点毛病。自己一个摆烂的人民教师反而来质疑人家正经
医生,说来也是真搞笑........
苏浅予站的有点累,扯了旁边的板凳坐。她近距离看沈舟颐,他属于女生常说那种坏坏
的男生,似笑非笑。但是脸色不太好,是没睡好觉的那种疲态。
“你这个症状啊.......”
沈舟颐摸着下巴,缓慢说道。
“别吃药,去找个男人........”他眉眼温柔,嘴角带笑。
苏浅予:!!!??
夏
她花了冤枉钱,并且遇见了传说中的庸医。苏浅予觉得,“你才去找个男人,姐这辈子
都打算丁克!”
拿出上班骂领导的那种气势和碎碎念功夫,苏浅予把沈舟颐编排的一无是处。她脚迈大步,
低着头往前走。医院的喧嚣与慌乱仿佛和她与世隔绝一般........
顾行知下楼接过花店送来的桔梗花时,冗长的电话铃声也准时响起,沈舟颐来电。“说。”
边签收边说,言语吝啬到不想张口。
“你有伴儿了,多梦二人组。”
“还是个美女!”
没空听他耍贫嘴,顾行知隔着电话翻了个白眼儿:“少瞎操心,爷心里有人。”
“挂了。”
他不是第一回在顾行知面前吃瘪,当然 也不会是最后一回。对于这个从小穿开裆裤,活
尿泥长大的兄弟。沈舟颐是门清儿他的性子,“切,八成又搞八十年代的傻暗恋?”
风里已经有了夏天的味道,它悄无声息,就席卷了这座城市。苏浅予的伪装行头算是穿不
住了,她边走边摘掉墨镜 口罩 帽子.
遇见顾行知,是苏浅予行至医院大门口的保安处。捧着束白色桔梗,取代白大褂的是一件
YSL黑色经典衬衫搭配Dior chino咖色长裤。
“桔梗花........”
“黑衬衫 深咖色长裤........”
男人一手捧花,一手低头看手机。往另一栋住院楼走,苏浅予几乎是跑着下了楼梯追寻
着他。
“我--遇见--梦里的--”她拨通许织的电话,脚下追赶的步伐一刻不停。
“啥啥啥??捧着桔梗花的柳时镇?”许织的话声调比较高,办公室的老师齐刷刷抬头看
她。
她也自知有点太激动,干脆直接出了门。办公楼远处的玉兰树嫩芽新出,大课间时分聚
集了很多学生。“先不和你说了,我........快追上了。”苏浅予呼哧带喘,人群中数她最显眼。
此时此刻,那个场景颇有知画追着要远走高飞的永琪的那种感觉。
人还是跟丢了,在天突然飘起雨的时候,苏浅予急着脱下外套挡着身子,而顾行知则一只
脚已经踏上了最后一个台阶,径直走进了职工通道........
保安笑着和这个青年才俊打招呼,他今天没穿白大褂,一身便装 少了些一本正经和学术
气息。
熙攘的院外,脸上湿流水的苏浅予彻底看不见自己追逐的那个人了。
“我真搞笑,靠背影找人!”
“能找到的话,也能去买彩票了。”
再说这边,顾行知和往常一样。踏上十二层的电梯,去看望另一个对自己很重要的人。
这些年他几乎买遍了花店里的各种花,仿佛这样就能宽慰生病之人的身体一样........
他到时,病房里空无一人。顾行知放下桔梗花往老地方走,人果然在病区尽头的小阳台里。
柳岸晓的蓝色病号衣洗的发白,好像又比上次宽了许多。
“花儿又都快开了呢。”
“你看,舟颐........”
她时常分不清顾行知和沈舟颐,指着这个说那个,两人也从不计较。MSA-C就是会导致认
知和语言障碍,顾行知明白,沈舟颐也知晓。
他总抽空陪女人坐上一会儿,不怎么说话,很多时候还是听她讲许久以前的事儿。
“我养小顾,也是这个季节。对吧?”
“那时候,他和你一般大。个子却比你高许多........”
“方惠走了也许多年了,他也大了。”
顾行知在太阳快落下的时候,搀着她回病房的。沈家的保姆来时,顾行知交代了几句。也
准备离开。
苏浅予比许织更晚回家,对此已经吃完晚饭,刷完锅的某人一脸疑惑:“或许,是见到真
人了?”
“然后,就去约会?互相表明对方就是........”话没说完,就见苏浅予摇头然后轻轻叹了口
气........
理想主义的许织总是改不了凡事都往最完美的结局想,现在更是不例外。“快吃饭,做了
你最爱的炒米粉。芹菜超级多哦!”
许织: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秋
闲处时光易过,顾行知的黑咖啡推杯换盏至第三杯的时候。知乎的一篇短文终于行至尾
声,他很少有如此放松的时刻,看完沈母后他径直回家坐在电脑前消磨时光。小说的内容很
简单,讲在梦中相遇的男女主终于有一天在现实世界相遇相守。文笔细腻平淡,却引人入胜,
他随手在留言处写下:“可以蹲个后续嘛?”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男人微微翘起嘴角 低语:“这算是传说中的追更??”页面转换成
全英文的医学论文后,他又忘记了这个普通的小插曲儿。
爆辣炒米粉吃到苏浅予流泪的时候,手机的新消息提醒让她暂且休战了一会儿。社畜日常
里苏浅予把自己多梦这个特征变成文字,摸鱼更新小说《梦里人》。收益和浏览量皆是意料
之外,这是她属实没想到的。
“或许........我还有靠文字吃饭的潜能?”这是她冰可乐入喉后发出的叹谓,却成功吸引了
语文教师许织的目光。
“艺术来源于生活。”
“你笔写你心,能爆很正常!”美白面膜被她贴的像没贴一样,说话声音缓慢而坚定。楼
下的公园里莫文蔚和卢冠廷的一生所爱正放到高潮,许织边踩节奏边跟着唱。
苏大作者不支声儿,她还是延续往常的小习惯,点开留言者的页面浏览一遍儿。然后再
退出,现在也不例外........
顾行知的留言被淹没,男人的头像是一把手绘的手术刀。留言的内容和大多数一样,无非
就是在问作者什么时候更新,求故事后续和真实原型。女生回复过几条后,又继续沉浸在韩
剧里无法自拔。
“你说........我梦里那个 他会不会也是个大帅哥?”
“身高一米八加,高鼻梁,公狗腰?”
这段时间,苏浅予比往常忙碌许多。除了隔三差五上课写文,还要忙画室,一副画改了又
改,添了又添,算是另一种修身养性。
补水面膜取下来的时候,许织还不忘湿润湿润脖子。边仰头边摩擦,嘴里接话儿接的格外
及时:“你臆想一个,把条件全加上。变成镇店之宝!”
她学画画并没有什么目的,只是想让自己的心静下来。现在算算也有近十年时间了,老师
生病以后店里长时间关门,她也只是抽空闲时间去打扫 顺便招揽客人,收益不收益倒是小
事儿,她管这叫“情怀。”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采纳这个建议以后,画室开门的时候也比往常多了许多。苏浅予带着一次性帽子,穿着
黑色围裙,放个轻音乐 然后开始和一堆画笔做斗争。
草图画的格外随意,样子也是随意发挥。下班时间商场的人分外多,苏浅予靠窗画画的样
子吸引了很多年轻情侣和小孩子,然后 她干脆停了手里正在勾勒的身体,招揽顾客。
小孩子在她的指导下画了几只小动物,然后被送到后面准备裱起来,收上几十块,三天后
来取。
那天的黄昏是像诗人余秀华笔下描写的那样,满是风和落下的夕阳,画室外的空地上那只
白鸽贴着池面飞。如此,人间算正好........
她画的开头作品还看不出雏形:“这是要画人物?”
说话的是那个女生,奶白色风衣是苏浅予很喜欢的一个牌子。右手拿了一杯晴天见的奶盖
茶。
“随便画一画。”
“叫 梦里人。”
轻音乐从理查德克莱德曼到李斯特再到肖邦,天色愈来愈晚。苏浅予手里的画作也逐渐
明显,放置在一旁的彩色调和颜料准备好的时候,画室营业也接近尾声。
最后,还是许织的电话把苏浅予从沉浸中拉了出来,将近深夜,苏浅予打车往住处走。脑
海里还在构思着“梦里人”具体该是什么样儿,整体应该是什么风格,配饰搭配什么不违
和。
想的入神,车到家门口都丝毫没有注意。车停了许久 她才掏了钱后知后觉下车,许织饭
也不做打完电话,一头扎进公开课的课件里不出来。
苏浅予洗完澡,开始写那篇连载小说。网页上显示又涨了几个关注和留言,刷礼物和营养
液的也逐步增多........
她随意划拉两下,然后退出页面切换成写文那一页。故事行至高潮,男女主人公终于见面。
苏浅予花了一天时间在脑海里构思两人会说点什么,或者男人会做些什么。
他逆着人流朝她走来,她迎着阳光对她说上一句:“别来无恙?”
2009年的秋天,并没有什么惊喜。苏浅予跟着学生放暑假,然后去垦丁旅游“梦中人”
完成于八月初的一个下午,大风天 暴雨不期而至........
顾行知赴剑桥学习,喜欢上了附近一家意大利餐厅叫Aromi。花五傍多买一份培根披萨放
超多芝士,放下晦涩难懂的医学知识大快朵颐一顿。然后漫步在圣体钟前,参观国王学院的
花园,逛逛久负盛名的圣约翰学院。
倚在牛顿苹果树下看那篇连载的《梦里人》,文至高潮,他喝着深烘的黑咖啡会说上一句:
“世间的所有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somnipathy课题经历了三个月,终于有了圆满的结果。他踏上回国的飞机是八月中旬,
一路安眠。沈舟颐卸下白大褂换上Loewe徽标刺绣圆领套衫配Dior休闲长裤,脚蹬Gucci
Tennis1977。出医院大门引得人频频侧目。
带上顾行知最喜欢的白色桔梗,准时出现在机场。男人拖着行李出安检的时候,他这个
发小正被美眉缠着要微信。
女生是个小萝莉,长相酷似石原里美。好像和沈舟颐穿的是同款情侣装,正低头扫他微信,
对顾行知的到来充耳不闻。
“帅哥,我是可爱的女孩子。”
“你---是可爱........”
说完,不等面前的两人反应。女孩已经跑了,马丁靴跑起来沙沙响。
“........皮囊能当饭吃的年代喽!”沈舟颐摊摊手,说的很臭屁。让人想在他头上招呼两下!
秋风乍起,天忽然变得凉了。迈巴赫随车流向前,方向却不是往家走。“哦,画室打扫卫
生,太后吩咐。”沈舟颐边说边单手转方向盘........
顾行知充耳不闻,小说看的津津有味。“搞什么,大男人看言情小说?”沈舟颐觉得这种
行为和顾行知的气质十分违和。
“这个小说情节,好像都在我梦里出现过。”
“或许可以说,这个作者我很早就认识。”
他声色淡淡,话说的缓慢。有飞机从天空划过,引起一阵轰鸣。
沈舟颐仿佛在听一件笑话,左耳进右耳出。并不知可否........车停至画室,是下午五点过三
分。距离苏浅予打扫利落离开不过半小时,“梦里人”正式完工,还被她放置在正中央。格
外吸睛,左下角是她用漫画勾线黑笔写的落款:“S.”
“你画的我?”
这是顾行知推门而入的第一句话,沉重的木门擦过地面发出吱吱声。与男人的说话声一
唱一和。
“........我画的话,那可能是你的遗像。”说这句话的时候,男人和他一样矗立在画作前,
阳光洒进来的时候,沈舟颐想起来些什么。
“是我妈一学生画的吧,叫----苏浅予,还是个文艺女神。”
冬
苏浅予的小说,正式完结是在初冬的凌晨。新晋榜上她的新作《梦里人》赫然在目,和着
初冬凌晨的风她回复了之前所有的读者留言,她回复顾行知的很简单。
“有后续,所幸是个好结局........”
至于顾行知那里,他仿佛已经记不起自己什么时候留过言。手机消息提醒,回忆才纷至沓
来。
他已经很少做梦,睡眠质量也改善了很多。梦里似曾相识的人也已经很少到访,故事里的
中国式大团圆结局,令他会心一笑。
苏浅予去看望师傅柳岸晓的时候,天下起了小雪。病房走廊静悄悄,她推门而入时,护士
正把紫衫减甲递至女人手里。
“浅浅,你来啦........”
这时,女人清醒,认得人,还不忘为她拂去肩头的薄雪。
苏浅予边和柳岸晓聊天边为她剪指甲 洗脸 绑头发,这些都进行的差不多时。单间病房
的门外有了脚步声的动静儿。
“桔梗花的味道呢,浅浅........”柳岸晓放下镜子转头和她说。
“如果没猜错,是行知。”
那是苏浅予正式见到顾行知,门把手扭动的那一刻。两人四目相对,静默无言........苏浅予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时的感觉。
曾经,她冒着雨追赶的背影........
连载小说的主人公........
画作的原型........
忽然面对面站在了她面前,这种奇妙的感觉堪比天上掉馅饼。
像无数个电影里两个主人公第一次见面时的对话一样,顾行知抱着白色桔梗花对开门的苏
浅予说:“或许........我们........见过?”
女生像窒息的鱼第一次上岸一样手足无措,与此同时顾行知缓缓抬眼才发现他面前的人是
泪流满面。
病房外的呼叫铃骤然响起,让苏浅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绕过男人快速跑了出去,慌乱的
脚步在恢复寂静的环境中显的格外突兀。
“妈,我去看看。”
白色桔梗花被他放在桌上,三步并做两步朝外走。
病房的护士很多都认识他,医院里赫赫有名的黄金单身汉。笑着和他打招呼,顾行知第一
次不像往常一样温和回应或是点点头。
他略过每一间病房,寻找刚刚与他只有点头之交的女人。脚步有些慌乱和病房的呼叫铃形
成了一阵二重奏。
大楼外的白雪又厚了许多,行人比往常少了许多。顾行知是在北侧的迎客松那儿找到的苏
浅予,四下万籁无声 长空寂寥........
有一阵脚步声从身后响起,一步一步都落在了苏浅予心尖上。和着厚雪的吱吱声,顾行知
就站在离她两步远的正后方。
下巴的线条微不可查地绷了又绷。
“聊聊吧。”
“我们。”
男人的音色沉稳,在空旷的地界直挺挺灌进耳朵。苏浅予紧紧抱住双臂,闭了闭眼睛。就差双脚直哆嗦了........
她和他,毫无防备的相遇在古镇西塘的医院里,那一天是2010年的12月17日。
是个到了能在玻璃上哈气,然后写喜欢的人名字的季节........
如果你正好从此处经过,一定会看见白雪皑皑的雪景里步伐缓慢的一男一女。不要嘲笑,
他们彼此双方都有些紧张和扭捏。穿羊绒毛粉上衣的女生脸很红,还组织不了自己的内心语
言。
高个男人的深灰色羊绒大衣左肩上落了雪,但却依旧毫不在意。他们一高一低,携手并进。
嘴里还说着点什么,那段路很长很长........
而属于两个故人的新篇章,才刚刚开始。
尾声
顾行知的碎碎念........
我好像遇见一个似曾相识的故人,那是一个冬天白日。和往常一样,午饭在手术室照旧吃
盒饭,脑瘤手术结束是下午的两点过三分,我准备取了桔梗花去看看我和沈舟颐共同的妈。
听见说话声是行至病房门口,门关着但笑声却不断。让我没想到的是,来开门的人是来自
沈舟颐口中说的那个文艺女青年。
好像名字还很好听,但是我没记住。说实话,我真够差劲儿的,失眠导致的神经衰弱又严
重了。嗯 对,不是我的错!
上天好像有什么魔力,能让两个压根没见过的异性生出:我好像早就认识她!这种神奇的
脑内差错。那句:“或许........我们.......见过?”出现的恰到好处。
在寂静的冬日雪天里,走向她的那几步路的时间。我的记忆拉回很久之前的下雨天,熙攘
的医院外慌乱的脚步声离我格外近。主人公似乎在找着什么,但当我回头看的时候又什么都
没有了。
雨下的有些大了,而我也应声踏入了电梯。至此,错过了一场喷薄的小心思。而我和妻子
的会面又匆匆推迟了许久 许久........
作为忙碌的都市打工人,我依旧没有忘记来自老牌软件的魅力。比如豆瓣 知乎 脸书,都
是消遣的好伙伴。《梦里人》的故事行至一半时,我就是它的小粉丝 要问为什么?大概是因
为我和作者一样都在梦里有个常相见的影子吧。
所幸,我的消遣有所回报。大概 我是为数不多的粉丝把作者娶进家门的人,并且从认识
到领证只用了七天时间。周围的人都认为我疯了,但我却说:“很普通的礼拜天,和认识了
很久的人办了一件极为普通的事儿。”
嗯 对,就是你们说的红本本。
新房装修的时候,那副“梦里人”被挂在了客厅的一片空白墙上。逢人就宣传,说绝对原
创,并且画的时候我们还互相不认识。
我觉得,这应该算一大口狗粮了。足够让沈舟颐和许织这一对儿情侣吃到饱,再带上最后
致命的一击:“怎么样,是不是贼神奇。”
对了,顾唯小朋友是2012年加入我们的。长的很像她,名字的来源是一句现代诗:你是
庸山露水里的唯一惊鸿,也是冗长岁月里的一眼万年。
嗯,碎碎念就到这里吧,要去给我的小女孩和小男孩儿做饭啦,我们家今天会吃水煮鱼。
当然,也很欢迎你来做客呢........
最后,祝愿你们也能遇见这世界上另一种性别的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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