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陆晋指着不远处的告示,疑问道:“那上面画的是不是我们?”
陆承意循指往去,发现告示牌上画的果然是她俩的样子。陆承意心中一怔,急忙向后缩缩。
不知是谁肯花三百两白银寻他们,若是那皇帝老儿,他二人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境州城,四海归。紫辰星,东南升。子成龙,女为凤,龙凤呈祥替东宫……”
几个拿着糖葫芦的小孩嬉笑着哼着这首奇怪的童谣从桥上跑过,几个官兵将他们哄散,恐吓他们若再哼这首童谣便将他们抓回去砍头……
陆承意疑云丛生,紫辰星乃帝王之兆,可东南之处是何处?子为龙,女为凤,龙凤呈祥自然是指这一对子女,然,到底是哪一对子女竟有资格代替东宫?这首童谣是谁散布的,竟连皇帝都制止不住?
陆承意心中忽然有了头绪:境州一直以来是严格的世袭之制,唯有皇族才有资格继承皇位。依崔焕之而言,如今皇族活着的皇子皇孙中,只有政王才有女儿……所以,这首童谣中的“龙凤呈祥”,难不成指的是……
如此看来,这首童谣定是国师故意散布的,似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怪不得愈传愈烈呢……
说起这个,陆承意想起了崔焕之,他因为自己受了伤,不知现在如何了……陆承意沉浸在自己的象牙塔之中,丝毫未注意到陆晋循着香味悄摸摸来到一家包子铺前,站在店门口垂涎三尺。
“小弟弟,给你。”
陆晋的头顶忽然悬起一阵清风,吹散了他颠簸一路的倦怠。他抬首,目光正对上眼前高他大半个身子的年轻公子。
这人顶多不过十五,浓眉鹿目,直鼻朱唇,玉簪绾发,手执银扇,着一身轻粉方领束腰长袍,大红色内衬,右胸前绣的是粉萝藤叶,衬得肩宽腰细,仪态挺拔。
这本是十分英气的长相,可他偏偏生得一双无辜含情目,唇角微微上翘,如琼林玉树,风流翘楚,美而不娘,英而不莽。
陆晋兀自出了神,他还从未见过如此贵气的人,虽然崔焕之也生的十分清俊照人,却是文质彬彬的好看,不比眼前这位的潇洒倜傥,英气非凡。
年轻公子递给他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微笑道:“吃吧。”
陆晋双眼放光,接过包子正欲往嘴里塞,却忽然停住了,对公子说:“小哥哥,我长姐好几天没吃东西了,能再给我一个吗?”
年轻公子道:“你长姐呢?”
陆晋指指藏在草垛旁的陆承意,此刻她正陷入沉重的思考之中。年轻公子双眸一亮,向店家要了一屉包子,旋即走向陆承意。
“姑娘。”他拱手行礼。
陆承意一惊,下意识向后缩缩,警惕地望了他一眼。陆晋道:“长姐,小哥哥是好人。”
陆承意一把拽过陆晋,冷冷道:“你就不怕这包子有毒吗?”
公子笑:“姑娘莫要误会,若是有毒,这店怕是开不得了。”
陆承意别过头,不领情。她虽然饿得头昏眼花,可如今有无数双眼睛正虎视眈眈的望着她二人,陆承意不得不提高警惕。
公子似是一眼看中了她的心事,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十分温文尔雅道:“在下颂淅,当今国师之徒……”
此人正是南郡世子,颂淅。他像是故意将国师二字拉长,观望着陆承意的脸色。果真,陆承意听到“国师”二字后,面上有几分微动。颂淅满意道:“姑娘可是外地人?”
“恩。”陆承意脸色缓和不少:“饥荒,逃难的。”
“哦……那姑娘应是北边广灵地区的,听闻那个地方最近闹饥荒闹的紧……”
言讫,他看看陆承意的神情。陆承意面上死撑着:“公子记错了,闹饥荒的不是广灵,是再往北的庆丰。”
陆承意可不是她那两个不学无术的胞弟,她精明的很,听出来颂淅是故意套他话的。
颂淅心中微动,道:“那便是在下记错了。可听姑娘的口音倒不像庆丰当地的。”他撒开扇子摇了两下,双颊前的龙须也跟着动了两下:“姑娘虽衣衫简朴,但气质却出眼得很,倒更像……哪个贵族家的小姐……”
陆承意抬首,两人四目相对。遽然,颂淅脸红了一片,方才那副小大人的气势瞬间荡然无存了。
陆承意心道,这小子,可不是一般人。片刻,她才缓缓道:“公子见笑了,我不过是个乡野丫头罢了。公子之所以觉得我口音不是当地的,只是因为我们是后来搬去庆丰的。”
颂淅定定心神,微笑:“姑娘若是需要在下帮忙,便到国师府找在下便好。”言讫,他还专门为陆承意指了指去国师府的路。
陆承意瞧着颂淅远去的背影,愈发觉得事情不对劲,颂淅似乎是故意指路给她看的,难不成已经发现了她的身份?
陆承意想的不错,颂淅远远望见陆承意的第一眼起,便认出她是与崔焕之走散的嫡长郡主。颂淅原本是想带她回去,但看到陆承意极其戒备的眼神,听到她滴水不漏的言语,尤其是陆承意眼底那股异于常人的倔强,颂淅霎时不知如何应付了。他故意指路给陆承意看,也是知道陆承意想通后必定会回国师府与政王团聚。
果真,陆承意很快便领会到了颂淅的弦外之音。她不得不加快脚步,目前而言,国师府应是最安全的地方,呆在原地一刻,一刻便有被追杀的危险。
而现如今的国师府,却因为政王和他那两个儿子的安然回归而夜夜笙歌:屋内几个老头子正把酒言欢,和杨牵着他那条流着口水的黑狗张牙舞爪地向没怎么见过市面的陆礼陆洪炫耀,境州第一千金,和茵,正在众多婢子的伺候下练习茶艺,只有和欣闷闷不乐地坐在湖边为受伤的崔焕之抹眼泪儿。
颂淅回府后,像空气般飘然而过,刚想回房却被和茵叫住了:“小师弟,见到我也不问候一声?”
颂淅挑眉,原本僵着的脸在回首的瞬间喜笑颜开:“大师姐。”
和茵是和述的大女儿,相貌出众,高贵优雅,从小便被和述当作皇后的不二人选培养,在境州城众多名媛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佼佼者,是万千公子的梦中情人,万千少女的心之所向,因此便有“境州第一千金”之称。
背负如此之多头衔的和茵自然不可一世,盛气凌人,坏心眼儿倒是没有,就是过于高傲了,总拿鼻孔看人,便不怎么招人待见。但颂淅不讨厌她,原因简单的很,因为和茵不怎么为难自己。她平日虽是自负了些,也不怎么爱理人,可也不像和杨那般是纯粹的无事生非,纯粹的令他讨厌。
“你方才去哪里了?”和茵问。
颂淅答:“闲来无事,出去逛逛。不知大师姐找我何事?”
“无数便不能找你了。”和茵不比以往的清高,嗔道:“你来瞧,我新学的茶道。”
和茵伸手欲拉住颂淅的宽袖,却有意无意被颂淅闪过:“大师姐既然说了,我便试试。”
话罢,他侧身掠过和茵。和茵的眼中浮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失落。
颂淅像模像样地摇茶,嗅茶,一副沉醉其中的模样,继而用宽袖挡住茶托,轻轻吮了一口,而后才缓缓放下杯子。他的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干净朗利,丝毫不显故作姿态之意。
“师姐的手艺愈发精湛了。”颂淅夸赞道。
和茵眉眼上挑,一身金丝撒花烟罗衫在风中微微浮动,似仙人思凡,琼女春情,镶在这幅清风春景画上。
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颂淅像是个不开窍儿的榆木脑袋,让这位打小自命不凡,孤傲清高的千金大小姐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妾有情,郎无意”。
“师姐,若是无事,我先告辞了。”颂淅道。
“你有急事吗?”
“急事,倒是没有。”
“那不妨陪我学习茶道吧。”和茵道:“过些日子,境州一年一度的茶艺大赛便要开始了,我寻思着,小师弟你天赋异禀,有过目不忘之本事,不论学什么都是人中翘楚,不如……”和茵微笑:“不如你教我几日,好让我在这场赛事中崭露头角。”
颂淅合上扇子,不动声色地行礼道:“师姐说笑了。师姐一向是境州王侯千金,名门闺秀的榜样模范,无论做什么都是其中之佼佼者,我自愧不如。”
“师弟,你又取笑我了。”和茵捂嘴轻笑道。
颂淅微笑。两人寒暄几句,忽闻门外有一番声响,十分嘈杂。和茵蹙眉,不悦道:“朗朗乾坤下吵吵闹闹的,真是不成体统!”
颂淅十分了解和茵的秉性,她有一些精神洁癖,向来不喜热闹,这是大家的名门闺秀所共有的特点。颂淅道:“师姐不必急躁,我去看看。”
还未等和茵启唇,颂淅已经风尘仆仆地离开了。
不时,大门口一名侍从进来,颂淅问他:“何事如此吵闹?”
他道:“回世子,门外有两个小要饭的,嚷嚷着要见政王殿下……”
颂淅眼睛微亮。
那人又继续道:“属下原本以为是两个碰瓷儿的,但是她竟直呼政王殿下大名,还说她认识您……她还说……”
“什么?”
“说不信的话叫您出来对峙,若是不出来,她就赖在这儿不走了……”
“可是一男一女?”
“是的。”
“一个四五岁的样子,一个十五六的模样。”
“是的。”
颂淅的眼睛更亮了。他微笑着屏手叫人退下,自己去了大门口,果然见门外立着两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他笑着迎上去,十分客气的行礼道:“姑娘,你果然来了。”
来人正是陆承意和陆晋。
陆晋倒是不认生,见到给他包子的小哥哥,直接扑上去抱住大腿,道:“颂淅哥哥!”
颂淅眯眼笑,轻轻拂上他的脑袋。
陆承意上下打量他一番,道:“颂公子好像早就料到我们会来,若不然也不会为我俩指路。”
颂淅道:“姑娘多想了。”
“不装了,我摊牌,我来是找我父亲的,他叫陆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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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683004
1年以前糖是甜的:喜欢猫猫,好乖!
06-23 14:52我是作者 :看见猫猫于是点进来了()
06-23 14:52糖是甜的:喜欢猫猫,好乖!
06-23 14:52糖是甜的:喜欢猫猫,好乖!
06-23 14:52阳光683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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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3 14:52阳光732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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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3 14: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