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门才刚刚被拉开一条缝,男人粗糙的大手就迅猛地抓了过来。
“干什么!”
女孩儿被一把扯到门外,语气极度不好的喊了一声。
她使劲甩了甩,男人抓在她腕上的手却纹丝不动。
“干什么?”沈立群哼笑一声,伸手指了指那缩在母亲身后的小男孩儿,“你把我儿子欺负成这个样,你还有脸问我干什么?”
男人说完,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手上一个用力,直直地拉着她往大门处走去。
“诶诶……立群!”
邬芹跟在两人的后面,目光不时担忧地看沈若谲一眼。
“真后悔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说着,沈立群猛地把门关上,刻意加大了的声音透过阻碍传出来:“今晚你就在外面给我好好反省,什么时候想清楚这沈家到底是谁的了,再给我进门!”
男人的吼叫声消散后,整片空间就再也没有其他声音响起。
徒留呼啸的风声与她为伴。
沈若谲站在原地,目光定定地看了那紧闭的大门一眼,很快就收回视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谲谲!”
“谲谲你等会儿!”
邬芹从里面跑出来,见女孩儿要走,连忙把她叫住。
她伸手抓住女孩儿的胳膊,刚想要说点什么,却被手掌触及的那一片冰凉给吓到。
也正因此她才发现,女孩儿的衣着单薄,秋衣单裤,不仅没有穿外套,就连脚下的拖鞋都还没来得及换掉。
这么跟一旁经过的穿羽绒服的路人相比,多少有些不合时宜。
邬芹有些懊恼地拍了拍脑袋,微仰起头看她:“谲谲你先在这等一会儿,妈妈去帮你把衣服拿来,啊?”
“不用……”
但还不等她拒绝,邬芹就迅速地转过身往回跑。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沈若谲抿抿唇,心情复杂。
时间缓缓流逝,寒风犹如实质,似利刃裹挟着凉意般,呼啸着刮在女孩儿单薄瘦小的身体上。
沈若谲蹲下身,伸手把自己给环抱起来,而后有些不耐烦地瞥了大门一眼。
正当她思索着还要不要再继续等下去的时候,放在裤兜里的手机连续振动了几下。
【邬芹:谲谲对不起啊。】
【邬芹:你沈叔叔着急吃饭,衣服我暂时送不了了,我给你点钱,你先去附近的宾馆住一晚上,等明天你沈叔叔气消了……】
沈若谲面无表情地按灭手机,没有再看下去。
她缓慢地站起身,感受着寒风吹在身上的凉意,忽地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无数疯狂的想法在大脑里肆虐而过,但最终也只是在风声中归于平淡。
有些事,她们心知肚明就好。
没必要撕破脸皮,搞得大家都难堪。
……
车子在红灯前缓缓停下。
陈沢视线望着窗外,大脑放空。
忽地,旁边人叽叽喳喳的声音响起,像是有什么新奇发现似的,不停地拍打他的小臂。
“沢哥你快看,那个女生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啊?这么冷的天竟然只穿一件小秋衣,连鞋都是凉拖……虽然长得是挺好看的,但美丽动人也不是这么冻的吧?”
“沢哥你看了没有?就是那个……你看那棵大树底下……那个傻呆呆地站着的那个!”
“……”
陈沢本来没什么兴趣看,但无奈蒋殊实在是太能吵吵了,他只得顺着他手指着的方向随意看了一眼。
“看见了。”
陈沢敷衍地瞥完,视线马上不耐烦地收回。
“是不是长得还挺漂亮的?就是这脑……诶?我怎么觉得这女的那么熟悉呢……”
蒋殊刚想调侃,却越看越觉得那棵大树下的女生眼熟。
然而就在这时,绿灯亮起,车子也随之启动。
蒋殊疑惑地收回视线,脑中却仍旧冥思苦想着。
很快,树下的那个女生的身形逐渐跟他记忆里的某个身影重合,就在那个名字即将冲破禁锢,从他嘴里吐出来的时候,一道猛然拔高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开,好不容易想起来的名字瞬间忘得一干二净。
“右转,开过去!”
司机也是听见两人刚才的交谈了的,此刻自家少爷这么一说,他很快就反应过来,驱使着车辆往女孩儿所在的方向开去。
蒋殊:“???”
事情发生得太快,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什么,就见他沢哥打开车门,大跨步走了出去。
“……”
“诶我的哥!等等我啊!你这是要干啥去啊……”
蒋殊回过神来,连忙跟了上去。
——
作为新时代好青年,沈若谲觉得自己根本配不上这个美丽的称号。
她听着手机上不断传来的“您已偏航,正在为您重新规划新的路线”的提示,看着屏幕右上角那已经标红了的电量,有些丧气地停在了原地。
她没有听邬芹女士的话去宾馆,而是想去一个小姐妹的家里暂住一晚。
去小姐妹家的路上有一个小医院,她本来是打算先去那个地方包扎一下手上的伤口的,但……她现在非但找不到医院和小姐妹家,就连自己身处何地都不知道。
临近夜晚,天色已然开始昏暗,本就不高的温度再度骤降,寒风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打在她的身上。
沈若谲双手抱臂,有些难熬地来回搓动。
她四处看了下,周边光秃秃的一片,没有什么地方是可以暂做遮挡的。
也就距离她几十米远处有一棵两人环抱的大树,或许可以替她挡住一些寒风。
沈若谲小跑过去躲在树后,寒风顿时被隔绝了大半。这着实是让她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温暖。
但屋漏偏逢连夜雨,身上的寒意减退了些许,但脑袋却猛然昏沉了起来。
她伸出手来,盯着那明明灭灭的手机屏幕良久,一股前所未有的委屈感在这瞬间涌上心头。
鼻尖变得有些发酸,她伸手拭掉眼角的泪滴,唇角艰难地扯起一抹笑。
许是这寒风过于狂躁,把她的眼泪都吹出来了。
“……喂。”
大脑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在最后一丝清明消失殆尽之际,沈若谲恍惚觉得,她好像落入了一个极为温暖的怀抱。
暖得让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紧紧抓住这最后一棵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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