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昔年和言舜华是领居。6岁开始左昔年一家搬过来就是了。
左昔年活泼开朗,是个孩子王,院子里的孩子都喜欢跟他玩。他来大院一个月交到的好朋友比言舜华6年交到的都多……
那时的他们并不熟悉,真正让他们熟悉的,是言舜华的病。
10岁那年,言舜华的妈妈跳楼自杀。那天,时至今日言舜华能记得的只有一群人围着妈妈,她拼命的想往前挤,高声叫着妈妈,但是没有人给她让路。
不知道是谁推了她一把,她摔在了地上。
等她再抬头时,就看到了白色的布蒙上了妈妈的脸,一群白衣服的叔叔阿姨拉走了妈妈。
从那之后,言舜华就每天看着妈妈给她折的千纸鹤发呆。
领居都说,她病了。
小朋友也不愿意跟她玩,偶尔出门,那些小朋友就笑话她是没妈的孩子。
久而久之,言舜华也不愿意出去了。
她爸爸嫌她丢人,也不怎么搭理她。
但是由于一直不怎么吃东西,言舜华的身体终于是坚持不住晕到了。
是左妈妈把她送到了医院。
打了一会点滴,言舜华缓缓转醒。
听到了左爸爸左妈妈和医生的对话“唉,这孩子是抑郁症,应该和她妈妈跳楼有关……”
后面说的什么言舜华听不见了,她只听见了抑郁症。抑郁症……是很严重的病吧。我会不会就这么死了啊?那样也好,就可以去找妈妈了……
“孩子,孩子?”一个温柔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你醒了?”左妈妈有些担心的面庞在眼前出现“放心,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有点儿贫血,养养就好了,你爸是不是不怎么会做饭?没事儿,以后来阿姨家吃哈……”
那一刻,言舜华觉得眼前像是突然布满了阳光,一缕缕金黄毫不吝啬的照向她。
眼前的阿姨周身镀着金光,是妈妈回来了吗……
言爸爸这个时候才慢悠悠的过来,左妈妈赶紧拉着左爸爸去跟言爸爸说话。
言舜好像听见了什么“钱,借的,要还……”然后就看见左妈妈阻拦着左爸爸想说什么,但是终是力气敌不过他,被他推到了一边。
言舜华赶紧去扶差点头磕在椅背上的左妈妈。
左妈妈看见是她,笑了笑,是那种夹杂着愧疚的笑。
言舜华感觉心里很不好受,自从妈妈去世后,她好像就长大了。
去年看的《城南旧事》里英子说“爸爸的花儿落了,我也不再是小孩子了”她还记得那时的她不愿相信英子的爸爸真的已经去世了,那时的妈妈跟她说“总有一天你会成为一个大孩子的,我希望我能看到那天……”
那时的言舜华不懂妈妈的意思,只是哭,边哭边求妈妈保证她不会离开她。
但是,妈妈食言了……
想起妈妈,言舜华鼻头一酸,左妈妈见状以为言舜华是被吓到了,赶忙拉着她出了医院。
路上左妈妈为了让言舜华开心一点,一直在说话,讲了自己的儿子,这是她一直以来的骄傲,还讲了自己。
左妈妈也没想到自己会跟言舜华说这么多,应该也是自从有了儿子后便没人和她说话的的原因吧,她这个明明那么健谈的人,一天和丈夫的交流仅限于叫吃饭,叫起床。
唯一说话多的时候,却是在吵架的时候。
丈夫失业后就一整天在家里无所事事,左妈妈说一说他,他就跟左妈妈吵架。
最严重的一次,他推了左妈妈一下,左妈妈胳膊骨折。
左妈妈记得每次两人吵架时左昔年总是躲在门后面,用怯怯的小眼睛看着两个人。
左昔年,大概是左妈妈维系这段婚姻的唯一一个依靠了。
所幸左昔年很争气,从小到大一路的三好学生,年年是班委……
而且儿子阳光开朗,一点也不像他爸爸……
“妈,回来啦。”一个明明很稚嫩却努力透露着成熟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言舜华抬头,逆光下,是一个干净的小少年。
半新半旧的衣服,坚毅的眉眼,明明是个孩子,却处处透露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气质。
“年年来,这是咱们的邻居言舜华,你们以后要好好相处啊……”
言舜华看着眼前的小少年,他的眼睛弯弯的,真好看……
这是她对左昔年的第一印象。
言妈妈去做饭了。
“呐,这个给你。”左昔年递给她一束花,粉粉的花瓣,瓣瓣分明,娇艳欲滴。
这是……木槿花?
言舜华知道木槿花是因为妈妈,妈妈很喜欢木槿花,她在的时候经常会养木槿花。
妈妈曾经告诉过言舜华,木槿花的花语是温柔的爱,妈妈说这个的时候浅浅的笑着,仿佛又回到了自己的少女时代。
青春,夏天,白衬衫……
言舜华那一刻觉得左昔年就像是一个小太阳,在秋日的晚风中源源不断的散发着光,像是要把不那么亮的天空染上一层暖色的晚霞。
那一刻,她感觉到了久违的温度。
妈妈年轻时候也有这样的少年吗?
这个问题已经没有人再给她解答啦。
但是这一瞬,她是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少年,走进了自己的生命里。
评论区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