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男友死了。”林溪坐在沙发上,低着头让语气尽量平静,缓缓吐出几个字。
坐在她对面的江辰和秦咪咪面面相觑,秦咪咪叫起来:“不是吧,老梁死了?没听说啊,公司群里不是刚发了新年红包吗,我还抢了呢!”
“不是老梁。”
“那,徐柯死了?不应该啊,我看他朋友圈刚更新了他在国外过年的照片。”
“也不是徐柯。”
“那难道是小飞飞!”她一下子跳起来。
“也不是吴越飞。”
“那就剩下一个了,是你那个不知道做什么的,神秘兮兮的大款男友。”
“嗯。”
“我又没见过他,不好下定论啊,也不好安慰你啊,这咋整啊。”秦咪咪看江辰一眼,“不对啊,林溪,你这个样子像是情根深种啊,不过,你以前对他的评价不高啊,人应该也不咋样,所以你也别太伤心了。”
“人家都去世了,你能不能嘴上积点儿德啊,没看到林溪这么难过吗。”江辰说她,转头安慰林溪,“你别太伤心了,这个人死不能复生。”
“嘁,你这说得还不如我呢。”
“林溪我看你脸色不好,估计也没吃什么东西,我去给你弄点儿吃的。”江辰起身去厨房。
秦咪咪看江辰走了,转身一屁股坐到林溪旁边,问道:“有件事情,我有点儿好奇。”她凑近跟她说话。
“什么?”林溪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悲伤情绪中,无心理她。
“你说你前男友死了,这电视上又正好说那个全球超级有名的作家doctor陈不久前也死了,这是不是有点儿巧合啊。”秦咪咪眼睛眯起来,凑到她的耳朵边,“他们两个是同一个人吧。”
“嗯。”林溪下意识地点了一下头,猛地反应过来后连忙否认,“不是!”
“啊哈,林大溪你状态不好,这一点儿小心思都藏不住,给我炸出来了吧。江辰,你快来啊,林溪的前男友竟然是那个作家富豪榜上第一名的那个doctor陈啊,惊天大新闻啊!”她又嚎又拍沙发的。
“你别喊!”林溪赶紧捂住她的嘴巴,差点儿就拿沙发上的臭袜子塞她嘴里了。
江辰听到这个消息,赶紧把手里正在洗的菜放下,噔噔蹬地就跑过来,说:“什么?!什么?!林溪你真的跟那个名人doctor陈交往过啊,听说他特别神秘,成名这么多年,没人见过他真人。”
“林溪我对你刮目相看啊,告诉我,他什么样,长得好不好看,多大年纪,是不是个帅老头啊?传闻说他年纪不小了啊,你口味挺重啊。”
“你别问了,我真不能说,我答应过他的。”林溪后悔地心想:平时以她的聪明伶俐劲儿怎么可能会被秦咪咪一下就忽悠了,果然人的状态一下降,战斗力都不行了。
“那我去问小陈。”秦咪咪说。
“小陈是谁?”林溪疑惑。
“你忘啦,两年多以前,北面店的那个店面经理,想追你来着,还跟你一起吃了一碗泡面呢,据说,他还差点儿被你男朋友给揍了,按照时间,那个男朋友肯定是doctor陈,我去问他,我还有他微信呢。”
林溪眼疾手快一把抢过她的手机,她都佩服自己几天没怎么进食,还有这种敏捷程度。
她说:“你也太非人类了吧,我算是服了你呢,你怎么什么人的微信都有,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微信你还巴巴留这么久。”
“你那是看不起我八卦小天后的能力了,你就招了吧。”
“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他已经……算了。”林溪叹口气,“大咪,不管你平时多二,多八婆,这事不是闹着玩的,我答应过他的,虽然他现在不在了,但是我不能让别人知道他就是doctor陈,我们认识这么久没求过你,当我求你一次。”
林溪又接着叹口气,缓了一会儿,咽咽喉咙,站起来,一言不发地把放在一边的行李箱运到自己的房间去,然后直接反手关上门。
客厅里现在只留下了江辰和秦咪咪两个人。
“看来林溪这回是真的,我说你啊,没心没肺的,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八卦。”江辰数落秦咪咪。
“你还说我,你刚刚还不是三八来着,说什么‘哎呦,你真跟那个名人交往过啊’。”秦咪咪努努嘴,“人死不能复生,我看林溪对他的感情不一般,现在只能用别的事情让她分心了,可不能让她想不开。”
“你打算怎么让她分心?”
“婚礼啊,她当伴娘难道什么事都不用干,我保证一定把她忙得昏天黑地,晕头转向,嘿嘿。”秦咪咪奸笑一声。
林溪没想到秦咪咪这货如此丧心病狂,完全不当她是个正处在痛苦之中的人,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除了上班,她每天让她跟着东奔西跑,从选场地,选婚庆,挑婚纱,几乎跑遍全城,林溪开始后悔,就算在家里躺尸总比受她折磨要好,不过她倒是不失眠了,每天累得喊声如牛,能吃能睡。
“我手都要断了,你说你买东西,试得没完没了也就算了,还不让人送货,买完还要我拎着,你是不是婚前发疯了你。”林溪走三步晃两步,全身就像是关节娃娃扭动着。
“难道你要我拎,我可是孕妇啊。”秦咪咪站着说话不腰疼,悠闲地咬了一口手里的苹果。
“那要江辰来拎着。”
“他是新郎啊,怎么能过度操劳呢,这样在婚礼上会显得很疲惫的,反正你这么闲,最适合做苦力了。”
“你是不是人啊你。”林溪抱怨,刚费力地把一堆东西卸到沙发上直起腰,门铃又响了,“你又买什么东西了?”
“不知道,可能是秀禾吧,据说还挺重的,不是让他放到小区门口吗,居然这么敬业送到楼上来了,那还怎么使唤你嘛,这个商家不行,我要去给个差评。去,你先开门去。”秦咪咪吃完苹果,又开始打开手边的纯牛奶喝起来。
“你有毒吧。”林溪朝正“葛优躺”在沙发上的秦咪咪翻了一个大白眼,走去开门,门后面不是快递小哥,却是一个戴着眼镜的西装革履的斯文的中年男人。
林溪问:“你是?”
“请问林溪小姐在吗?”
“我就是。”
“你好,我是曾朝,我是陈一水先生的律师,我接受托管他死后财产的分配事宜,我是来宣读遗嘱的。”
一百来平的房子里,大白天客厅里的灯光全部都打开,整个屋子明亮非凡,秦咪咪看着黑色硬壳文件里纸上的数字,连续数了十几遍,眼睛越瞪越大:“个是百千万十万百万,亿……多,多少?这么多零,你确定都是给林溪的?”
“根据陈先生生前嘱托,林溪女士也就是您,除了这些现金以外,在他死后,他所拥有不动产,国内外的几处房产,几辆车,还有名下几个公司的股份,以及上市集团宏新百分之六的股份,也全都归林溪小姐您所有。”
林溪没有理旁边几乎要因为激动晕厥过去的女人,而是抬头问律师:“我想问一下,这份遗嘱他是什么时候立的?”
“陈先生在两年前就已经立下遗嘱。并且明确告知我,这份遗嘱永远不会更改,所以也没有补充条款。”
“他把所有的东西都留给我了?”
律师抬了抬金属的边框眼镜,说:“差不多了。”
“我去给您倒杯茶。”秦咪咪立即发挥了她见钱眼开的本领,也不顾怀孕了,一蹦三跳地到厨房去。
“对了,还有这个。”他从随身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张贺卡,“这是陈先生助理沈小姐在他住所的书桌上发现的,封面写的是给你的,应该是还没来得及给你,我就一起拿过来了。”
林溪节过来,是一张蓝色的封面,上面是游乐场旋转木马图案,封面上写着林溪生日快乐,是陈一水的字迹,她缓缓打开随即就愣了,是空白的,一个字都没有写。
看到她脸色有些不对,曾朝问她:“怎么了?”
林溪摇摇头,伤心地瘪瘪嘴巴:“他什么都没有写给我。”
“谁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可能没有来得及写,你别太伤心了,节哀。”
秦咪咪去了厨房才发现没有开水,等着烧水,又冲泡了茶叶出来的时候,律师已经离开了,她看到林溪坐在沙发上发愣,便问:“那个律师呢?”
“走了。”
秦咪咪看到林溪很冷静地坐在沙发上,一把过去搂住她,说:“林富豪赶紧让我搂一下,哎呀,我都觉得我这一百来平的小房子因为你都变得金碧辉煌了,你这前男友对你可真是情深义重,死了还把钱全留给你了,你之前为他伤心完全是值得的。
“钱啊都是钱啊,林溪那件婚纱我不要了,我上次看见一件名牌的两万三,你送我那个吧,喂,我跟你说话呢,该不会天降横财给你弄傻了吧。”
她低头看到她不断摸索手里的贺卡,问道:“这是什么,生日快乐?我去谁这么缺心眼,你生日不是还有大半年呢吗,送你个生日贺卡,要送也应该是新年贺卡吗。”
“对啊,你都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我生日。而且他从来都没送过我贺卡,说贺卡很不环保。”林溪默念,看看自己手里的贺卡,她有一种直觉,陈一水不是要祝她生日快乐,他是在给她传递什么信息。
她立马站起来,回到自己房间,左右踱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陈一水定那个“依爱私房”餐厅,也不是无缘无故的。
她脑海里忽然浮现了那个拥有甜美笑容的服务员,当时服务员说:“这是本店招牌甜品‘回到初心’,每天我们店里只有限定的五份,这是陈先生特地为您点的。”
回到初心?
她的脑袋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俯下身子去床下面拖出来一个大纸盒,这些都是陈一水这些年送给她的书,他第一本送的书就是他开始写侦探小说的试水之作,叫做《假日》,封面是童话画风的棕色封面。
周围的场景开始变幻,她又回到了那个和陈一水一起待着的大房子里,两个人窝在沙发上看电影,电视上在演着特工电影,林溪吧唧着薯片,说:“这个情节漏洞太大了,男主一个厨师居然能意识到女主留下的是什么摩斯密码,就算他能明白,这要是被别人听到怎么办,要是我想给对方什么信息,才不会这样。”
陈一水伸出左手搂住她,伸出右手像小猫一样揉她的脑袋,说:“那让我看看你这个长年看我小说的,能想出什么高明手段。”
“你写侦探小说的时候要兼顾阅读趣味性,所以必须要跌宕起伏,就是复杂,但是如果在现实生活里,我给你传达信息只会留下,只有我们两个人都知道的信息。”
陈一水曾经说过,《假日》这本书主角传递信息的方法,他本来是想用纪念日的日期对应书上文字的方法,但是为了使故事情节更加跌宕起伏,后来就选择了更加复杂的处理方式,而这个想法他只跟林溪说过。
日期……她拿起淡蓝色贺卡封面上是游乐园的旋转木马,游乐园他们只去过一次是在年前的时候,那天是几号来着,林溪努力回想,在日历上翻,拿出纸和笔,记下来,按照以前陈一水提供的“解题思路”在书上组合翻起来,最终合成了两个字。
她拿起纸条在灯光下看,灯光穿过纸条,在灯光下变得快要透明的纸张上面赫然地跳着两个字——假死。
林溪胸口起伏,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来,喊道:“陈一水你果然是个就喜欢耍我的,王八蛋。”
秦咪咪兴奋地在客厅和江辰电话告知他,林溪成了富婆的事,让他赶紧回家的时候,就听到林溪卧室的门砰的一声打开,几乎是被砸开。
“秦大咪,你刚才说你想要的那条婚纱多少钱?”
“两万三。”
“少了!就给我照店里最贵的买!十万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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