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仙海琼阁。
巫梨面前摆着小山堆一样的甜品，她吃得慢条斯理，动作优雅又享受。反观她对面的君远，姿态就狼狈得多。因为巫梨对火锅不感兴趣，所以两个锅子都放在君远面前，里面塞满了各种海鲜和肉类，咕噜噜地翻滚着，冒着白烟。
他的面前摆着一个又一个盘，整个台面都摆满了，空掉的盘子叠成了小山，他好像饿死鬼投胎一样，狼吞虎咽，毫无形象。
已经有人注意到他们这一桌了，比较君远是那种放哪儿都掩盖不了光芒的人。好几个人故意从他们旁边走过，且兴奋地指指点点，大约已经认出君远了。
君远毫不在意。
巫梨听到有人小声议论：“哇，是君远吗？他吃饭的样子好狂野哦！”
“是啊是啊，好真实，一点都不做作。”
“好幸福，居然能和君远在一个餐厅吃饭！”
巫梨：“……”哎，被美色蒙蔽了双眼的女人呐！
君远吃饱喝足，精神了。
老板听到风声，亲自来招呼：“哎哟，是君先生啊，真是有失远迎。”
君远露出官方的笑容，道：“哪里哪里，您太客气了。”
老板和他握手，热切地问：“能和你合个影吗？”
君远亲切地点点头：“当然可以。”
这个时候已经有各路人马凑过来“咔嚓咔嚓”给他们拍照了。老板靠近君远，两人都笑容满面。服务员“咔嚓”一声，说：“拍好了。”
“谢谢，谢谢君先生。”
“哪里哪里，您太客气了。”
“那个，能不能再请你在我们这面墙上，”老板指了指店里的某面米色的墙面，“能不能拜托你在上面签个名？”
君远愣了愣，笑起来，说：“可以，哎哟，这搞得像是在走红地毯似的。”
老板赶紧递给他一支粗记号笔。君远走到墙前面，唰唰几笔签下自己的大名。
老板眉开眼笑，又是一阵道谢。最后，连他们俩的单都免了，也就是说，巫梨和君远这顿白吃了。
两人终于可以离开，上了车后，巫梨看一眼君远，说：“他们家甜品挺好的。”
“我说的吧。”君远得到肯定，喜形于色。
“以后我们来，老板是不是还不收我们钱？”
君远愣了愣，回答：“我丢不起那个人。”
胡吃海喝的结果就是肚子疼。
当然，女巫巫梨从来不知道生病是怎么回事，肚子疼的人是君远。
君远大半夜的一通电话把巫梨从床上叫起来：“我肚子疼死了，快送我去医院！”
一秒钟之后，巫梨穿着深蓝色的睡衣出现在他面前。他捂着肚子，额头上全是冷汗，嘴唇哆嗦着，脸色苍白。
“你怎么了？”巫梨问。
“可能吃坏肚子了，上了好几次厕所都没用，看来是要去医院了。”
“你真脆弱。”巫梨鄙夷。
“可能是餐厅的食物不干净，海鲜什么的最容易吃坏肚子了。”君远忍着疼痛义正辞严地辩解，打死不承认自己体质差。
结果送到医院是急性阑尾炎，跟人餐厅半点关系没有。立刻就办了住院手续，等到天亮就做了手术，两个小时后，君远从手术室出来，回到了病房。
他住的自然是VIP病房，环境设施服务都是一流，可是他刚在童话世界躺了半个月，现在又要再躺一个星期，想起来都要哭了，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牙刷、毛巾、杯子，都要重新买新的，我不用医院的东西。”
“知道了。”
“手机充电器和iPad以及iPad充电器都要带着，带两套换洗的睡衣和内裤过来。”
巫梨点点头。
“通知晴姐了吗？”
“通知了，也和合作方解释过了，你安心休养，工作方面我来处理。”
君远“啧啧”称赞：“该给你颁一个最佳助理奖。”
巫梨不领情，说：“早说去查监控你不听，非要满足口腹之欲，现在好了吧？”
“急性阑尾炎和我吃什么没关系吧？”
“急性阑尾炎被认为与发病有关的其他因素中有因腹泻、便秘等胃肠道功能障碍引起内脏神经反射，导致阑尾肌肉和血管痉挛，一旦超过正常强度，可以产生阑尾管腔狭窄、血供障碍、黏膜受损，细菌入侵而致急性炎症。此外，急性阑尾炎发病与饮食习惯、便秘和遗传等因素有关。”巫梨侃侃而谈。
君远目瞪口呆，问：“你哪里看来的？医生跟你说的？”
“我百度的。对了，医生吩咐，这两天你什么东西都不能吃，包括喝水，必须等通气之后才能进一点流食。”
君远这下子真要哭了，清汤寡水了大半个月，才吃了一顿好的，又要开始禁食了，他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巫梨先回君远家收拾东西，等她收拾好了东西回到医院时，霍晴已经到了，且买了水果鲜花搁在茶几上，脸色不悦地边啃苹果边瞪君远。
“晴姐。”巫梨把衣服挂进衣橱，洗漱用品摆进洗手间。
霍晴对她也没好脸色，说：“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通知我？”
巫梨莫名其妙道：“我通知你了啊？我不是给你发微信了吗？”
霍晴更加来气，说：“你是手术做好了才给我发的，难道不是应该手术之前就给我发吗？我是他的经纪人，也是他的表姐，在他父母不在他身边的情况下，我是他的紧急联系人。”
巫梨呆了半晌，才明白：“不紧急，医生说小手术，没危险，死不了。”
霍晴脸色瞬时变得五彩缤纷。君远想笑，怕牵着伤口，一直憋着。
“以后只要进了医院，无论会不会死，都要通知我，明白吗？”
巫梨点点头，回答：“知道了，晴姐。”
霍晴也不啃苹果了，继续问：“君远阑尾为什么会忽然发炎，还是急性的？”
君远拼命朝巫梨使眼色，巫梨这回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了，实话实说：“他昨天晚上吃了很多海鲜，严重腹泻。”
“昨天晚上吃了很多海鲜？”
“对，我们一起去吃海鲜自助的，就那仙海琼阁，老板是君远的粉丝，没收我们钱。”
霍晴狐疑地看一眼君远，问：“为什么忽然去吃海鲜自助？不对呀，”霍晴想起什么，又道，“前两天咱俩不是刚吃过海鲜自助吗？当时你还放话说一辈子都不想再吃了。你要是隔半个月想吃我能理解，但是没道理才过两天你就馋了？你对吃没这么热爱吧？”
君远内心哀嚎，可不就是隔了半个月？
“是这样的，”君远虽然麻药还没退，但脑袋瓜一样转得飞快，“昨天收工以后，我和小梨在地下停车场遇到几个黑衣人想要绑架我们，我俩一番搏斗死里逃生，感觉到了生命的难能可贵，怀着这样激动的心情，我们决定吃点好的犒劳自己，顺便庆祝一下劫后余生！”
霍晴翻白眼，怒道：“你以为我傻吗？”
君远瞅瞅巫梨：“真的，不信你问小梨。”
霍晴的目光转移到巫梨脸上，巫梨沉痛地点点头，说：“是真的，我们还没来得及调监控。”
霍晴惊讶极了，问：“是什么人？”
巫梨摇摇头，说：“不清楚，没看到幕后主使人。”
“岂有自理，”霍晴气得一拍床头柜，上面的药盒跟着抖了几抖，“调什么监控，报警，调监控那是警察的事。”指指巫梨：“你在这儿照顾君远，我去一趟派出所。”
“嗯。”
霍晴愤愤地往外走，嘴里骂骂咧咧：“奶奶的，骑到我头上来了，敢动老娘的弟弟。”
君远的神情又是感动又是好笑。
忽然，他不笑了，扭扭捏捏地开口道：“那个那个，你帮我叫一个护士过来。”
“怎么了？伤口疼？”
“不是，我，我……”他脸红了，“我想上厕所。”
“哦。”巫梨蹲下来从床底下掏出一个便盆，得意扬扬，“医生吩咐过了，你现在不能吃东西，所以每天会输大量的液体，就会产生大量的尿液，这个导管插在你的尿道里，你躺在床上就可以尿尿了。”
君远怪难为情的，说：“怎么好意思让你伺候我小便？”
“那你就憋着。”
君远：“……”
方便完的君远浑身舒畅，又想起了另一个问题，说：“我在童话世界好像没上过厕所，”起先是怀疑，后来细细回想，大为吃惊，“从我第一次在美人鱼那个故事里，到后来睡美人的故事里，然后是白雪公主的故事里，我都没有上过厕所，小便或者大便都没有！”
他诧异极了，眼睛瞪得圆圆的望向巫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巫梨倒是见怪不怪了，说：“你看童话故事的时候，里面有写到上厕所的情况吗？”
君远想了想，好像没有。
“童话故事包含了现实世界中人们美好的幻想和期许，凝聚了人世间最美好的一切。你想想看，美好的东西包括上厕所吗？”
君远：“这……”隔一会，又问:“那你们在魔法世界上厕所吗？”
“可以上也可以不上。”
“什么意思？”
巫梨耐心解释：“我们可以像你们一样正常上厕所，也可以利用魔法将体内的秽物直接挥发到空气中。”
君远听得一愣一愣的，说：“这技术好，能不能教教我？”
“你学不会的。”
“为什么？”
“若巫术魔法人人都能学，那岂不是遍地都是巫师了？学这种东西是要讲究天赋血统的，懂吗？”
君远也不是真的想学，随口说说而已。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君远困了,巫梨替他盖好被子，没一会儿他便睡着了。
巫梨站在窗边陷入沉思，满脑子都是睡美人和韭菜姑娘化成灰的那一幕。
这两个人在现实世界的时候明明都好好的，为什么一回到童话世界就瞬间化成了灰呢？而且两个人的死法也一模一样——睡美人因为时间定格所以直到苏醒才死去。有什么东西被她遗漏了吗？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她脑子里划过，可是太快了，她没抓住。
“睡美人，韭菜姑娘……”她低喃，好不容把这两个童话人物抓捕回童话世界，为什么就会发生这种事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但有一点她可以肯定，这事一定和那个不知名的邪恶巫师有关。虽然目前只知道他和睡美人接触过，但那时候她和韭菜姑娘关系恶劣，就算韭菜姑娘见了邪恶巫师也不会告诉她，辛原说不定会知道。
巫梨想到这里，立刻给辛原拨了一通电话。因为怕吵醒君远，她特意去到到门外说话。
“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找过蔡久儿？或者蔡久儿有没有说过什么奇怪的话？”巫梨开门见山。
辛原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我想想。”沉默片刻，道，“没有。”
巫梨失望，正要挂电话，辛原忽然又说：“不过我倒是遇到过一件很奇怪的事。”
巫梨内心一震。
“就是我遇到久儿之前。那天我要派送一个包裹，地址很陌生，我从来没听过，我找到那个地方后，顺利把包裹交给客户，出来之后就遇到了久儿，我这才知道自己到了童话世界。”
“也就是说你派送包裹派送到了童话世界？”
辛原“嗯”一声：“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进去的。女巫大人，你不是说现实世界的人是不能进入童话世界的吗？”
“理论上来说，是的。你还记得签收包裹的客户长什么样子吗？”
“这就更奇怪了，我后来试着再找那个地方，可是怎么都找不到了。所有的路都消失了，而那名客户的名字和长相我也全都忘了，公司的网络上也查不到任何信息。”
“是他引你进童话世界拐走蔡久儿的。”巫梨全明白了，原来从韭菜姑娘开始，邪恶巫师就在一步一步地计划着什么。先是韭菜姑娘，然后是睡美人，宿海呢？
巫梨想到宿海，眼神一亮，宿海还留在现实世界，说不定他知道些什么。巫梨挂断电话，进了病房在君远的身上下了一个连接咒语，便匆匆去找宿海了。
爱丽儿珠宝公司。
“不好意思，巫小姐，总裁去片场探班了。”前台小姐记得巫梨，也晓得她和自家总裁有点牵扯不清，因此态度十分谦逊有礼。
巫梨听了，一句话不说，风一样就走了。
“这可怎么办呐，总裁是去探徐清弦的班，这巫小姐要是看见了不得使劲儿闹啊！你就不该告诉她，回头总裁追究起来，你难辞其咎。”另一名前台小姐十分担忧。
“啊？”泄密的前台小姐傻眼了，她真没想那么多，就觉得总裁的暧昧对象不能得罪，总裁可是送过人家一整套珠宝呢！
《暗黑美人鱼》剧组。
虽然之前因为吴丽莎的事剧组的剧照和片花泄露了不少，不过剧组也没有因此破罐子破摔，现如今，仍旧秉承保密原则，不得随意探班。
守门的保安虽然认识巫梨，但鉴于君远的戏份已经拍完了，剧组也没有明确规定杀青的演员的助理可以探班，所以保安大爷迟疑了。
巫梨拍拍手，说：“算了，我不进去了。”
保安大爷松一口气，他不知道，巫梨转到另一个无人看管的角落，“嗖”一下就穿墙进了片场。
徐清弦演的正是男二的妹妹小美人鱼公主，她一直活在男二的记忆里，随着男二的回忆，在大海里肆意地翻飞遨游。
虽然大海只是一块绿布，不过徐清弦的演技很到位，神情、动作都仿佛真的在大海里游泳一样。宿海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她，眼底隐藏着旁人看不懂的悲伤。
徐清弦的助理小黄窃喜，弦子姐啊弦子姐，你真是太美了，苏总裁完全被你迷住了。
巫梨轻轻走过去，悄悄拉了拉宿海的袖子，宿海回过神来，看到巫梨，诧异:“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很轻。
巫梨偏偏头，示意他到安静的地方说话。
宿海又回头看了一眼徐清弦，这才跟着巫梨走到了一边，这一切都被小黄看在了眼里。
“什么事？你一个人来的吗？”
巫梨点点头，问：“有没有巫师曾经找过你？”
宿海一愣，继而嘴角泛起笑:“有啊，不就是你咯。”
巫梨没心情和他说笑，板着脸继续问：“除了我之外。应该是一名男巫师，和蛊惑江雪融的好友夏歌的是同一个人，你好好想想看，他有没有找过你，而你却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了？”
巫梨紧张地看着他，他皱了皱好看的眉毛，忽然间眼睛一亮，开口道：“还真有过，不过是五年前的事了，加上我又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所以慢慢就忘记了。”
“他找你做什么？”
“他说要跟我做交易。”
“什么交易？”
宿海慢慢道：“他说他可以让我的公司变成全国最有名的珠宝公司，让我变成万人瞩目的青年企业家，只要我同意卖给他五十年的寿命。人鱼的寿命比人类长很多，五十年根本不算什么。”
“你是怎么回答他的？你跟他做了交易没有？”
宿海笑了起来，笑容骄傲又得意：“没有，我跟他说我不需要，就算没有他，我也能让爱丽儿变成全国最有名的珠宝公司，我自己也会变成万人瞩目的企业家，变成最受欢迎的青年才俊。你看，我做到了。”他洋洋得意，眉宇间散发着意气风发的傲气。
“原来是这样，寿命，他要的竟然是寿命！”巫梨转身就走，宿海赶紧拉住她的手腕，“怎么了，你遇到什么事了？”
“说来话长，改天告诉你，我现在还有急事，先走了，你继续看戏。”宿海松了手，巫梨飞快地跑到门口，保安大爷看见她出来，眼珠子都快瞪掉了。
“喂，你怎么进去的？”
巫梨已经开着车扬长而去了。
“看戏……”宿海缓缓咀嚼巫梨的话，无奈又凄苦地笑了，“是啊，看戏，她再也不可能醒过来了……”
2、
巫梨买了营养品去看望睡美人的养母李女士，自从睡美人回去之后，她便从原来的老房子搬到了君远给她准备的新房子。一开始，她说什么也不肯搬，后来君远骗她，说这里是艾落落买给她养老的，她才肯搬过来住下。
君远会定期以艾落落的名义给她汇款，但老人家闲不住，自己批了水果在市场卖。
巫梨把东西拎进屋，李女士看到她来，高兴得脸都笑成了一朵花，忙给她倒水，拿水果、点心，又埋怨她：“人来就好，买什么东西，浪费。”
巫梨笑一笑，喝了口水。李女士坐到她对面，问：“小远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
“他工作忙。”
“是不是落落有信寄过来了？”巫梨和君远也会定期伪造艾落落的信和合成的照片拿给李女士，老人家看不出来，每次都很高兴。
“不是。”
李女士露出失望的神情，不过很快又笑起来，握住巫梨的手，说：“你来看阿姨也好，你和小远都是善心的孩子，肯陪老人家说话。”
巫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李女士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直接问她事，就陪着她说了好一会儿话，慢慢地，话题扯到李女士之前的病。
巫梨抓紧时机问：“阿姨，你之前得的是什么病啊？我听落落说，好像很严重。”
“是胃癌，还是晚期。”想起之前病痛带来的折磨和现在的重获新生，李女士颇有点劫后余生地长舒了口气。
“那能治好真是奇迹。”
“是啊，一定是落落的孝心感动了上天，上天不忍心让她难过，所以降下奇迹。”
巫梨想了想，又问：“在你病好之前，落落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奇怪的地方？”李女士露出迷茫的神色，不明白巫梨为什么要问这么奇怪的问题，不过看巫梨一脸认真，还是仔细想了想那几天发生的事，“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
“你再仔细想一想。”巫梨恳求，“她有没有……好像知道你的病会好一样？”
李女士眼睛一亮，说：“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李女士陷入回忆，“那天医生给我做完检查，已经建议我回家等死了，再用药根本就是浪费，可是落落告诉我，没事，说我的病马上就会痊愈，让我再等一天，等第二天再检查一次。当时我就很奇怪，如果她只是安慰我，为什么要我第二天再检查一次呢？”
“第二天你去做检查了吗？”
李女士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落落坚持，医生劝她也没用，后来只好给我重新做了全身检查，检查结果出来后大家都大吃一惊，我身体内的癌细胞居然全部没有了。医生以为仪器坏了，又给我检查了一次，结果我体内的癌细胞真的全没了！大家都惊呆了！除了奇迹，真的没有其他解释了。”
巫梨陷入沉思，之前她一直以为李女士忽然痊愈是白墨干预了普通人的生死，现在看来是邪恶巫师和睡美人做了交易。他用李女士的健康交换了睡美人的寿命，所以睡美人才会在苏醒之后忽然衰老、死亡。
和韭菜姑娘交易的是寿命。
和睡美人交易的也是寿命。
尝试说服宿海交易的也是寿命。
而且这些人都是邪恶巫师直接或者间接带到或者诱拐到现实世界的，他把这么多童话人物弄到现实世界，就是为了获取他们的寿命。
因为巫师不能伤害普通人，严重的还会遭到反噬。而童话人物生活在童话世界，大都幸福美满，所以他才会把童话人物带到现实世界中，在他们需要帮助的时候伺机出现，买卖寿命。
难道他想要获得永生吗？
巫梨神情凝重。
“阿姨，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巫梨站起来，匆匆告辞。
李女士不舍道：“不多坐会儿吗？晚上留下来吃饭，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不了，阿姨，这事挺急的，你也知道君远是大明星，工作忙，少不了我。下次吧，下次等君远放假了，我俩一起来看你。”
“好好好。”得了承诺的李女士十分开心，把巫梨送到门口，“说定了啊，空了记得给阿姨打电话。”
巫梨笑着点点头，然后匆匆去监测中心找巫芒了。巫芒永远是大忙人，巫梨打了三个电话，他才有空跑下来见她。
“有事打电话就行，跑来做什么？我很忙的。”巫芒拿着一瓶矿泉水狂灌，好像渴了很久似的。
“这事电话里说不清楚，”巫梨四处张望，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张长椅，“坐那儿说话去。”
“哇，你这得说多长啊？”
巫梨已经拖着他去长椅那边了。邪恶巫师的事巫芒已经知道了，魔法协会经过长时间的排查都没有调查出邪恶巫师的真实身份。
巫梨把她知道的事情和推测出来的结果完完整整、仔仔细细地讲了一遍，巫芒听完陷入了沉思。
“不是，你说他要永生做什么？”
巫梨道：“想要永生就是想要永生，哪有为什么？就像普通人都想升官发财，哪有什么为什么？而且之前他蛊惑米克秒贩卖魔法药水，差点儿让巫师被世人发现……”
“他不会是想把巫师从暗处推到光明，在现实世界光明正大的使用魔法？”
“如果真的变成这样会怎样？”
巫芒的神情变得很凝重，说：“如果真是这样……”他的目光变得悠远深沉，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中，“如果真是那样，巫师和普通人将会开战。普通人会因为恐惧抓捕巫师，消灭巫师，我们会灭绝。”
巫梨脚底升起一股寒意，询问：“我们不能和平相处吗？”
巫芒摇摇头，说：“你太不了解这个世界的人。”
巫梨灵光一闪，问：“曾经有这样的事发生？”
巫芒点了点头，答道：“是的，很久很久以前，人类文明还未走到现在的时候，巫师也曾天真地以为我们可以跟普通人类和平相处，毕竟那时候有祭司、女巫祈福这种，可是我们忘了，祭司和女巫对普通人来说只是一种情感和愿望的寄托，一旦普通人意识到巫师真的拥有他们没有的能力，他们就会觉得受到威胁……那场战争，巫师差点儿死绝……”
“所以，”巫梨嗓音颤动，“魔法协会才规定不能在现实世界滥用魔法，不能跟普通人泄露身份……”
“是。”巫芒苦笑了一下，“很讽刺对不对，我们守护的人也是我们要防备的人。”
“也不是所有的人都那样。”巫梨想到了君远，他知道了她的女巫身份，一点也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待她一如从前。
“是啊，不是所有人都那样，可是我们不能冒险。所以被普通人知道了我们的身份，最好还是消除他们的记忆。”
巫梨没说话。
这时候，她设在君远身上的连接咒有了波动，她道：“你去通知魔法协会的人吧，我先走了。”
巫芒点点头。
君远醒了，巫梨也很快推门进来了，差不多同时，君远一睁开眼就看到了她。
“你一直守着我吗？”君远很感动。
巫梨“呃”了几声，正要说话，霍晴敲门进来了。
“已经报警了，我跟着去调取了停车场的监控，那几个黑衣人都是地痞流氓，有前科，警察很容易就抓住了他们，你们猜是谁指使他们的？”
巫梨和君远对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
“是吴丽莎！”
巫梨和君远诧异，问：“怎么是她？”
巫梨又一想，还真是冲着她来的，这事和君远关系不大。
霍晴又继续道：“吴丽莎这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上次的事情下了她的脸，她一直记恨在心中，所以才会叫人去绑架巫梨。那几个小流氓招认，吴丽莎吩咐他们把巫梨抓起来拍裸照。”
君远打了个寒战：“这个女人也太阴毒了吧？”
“不过，”霍晴脸上显出不忿，“因为她爸爸的关系，她并没有被抓起来，只是叫她爸爸带回去好好看管。”
“可恶。”君远骂道。
巫梨自然是不怕吴丽莎的，可是这不代表她喜欢有个人时不时地暗算她。如果能将她弄到国外就好了。巫梨想。
“对了，阿远，我给你找了一个男护工，是可靠的朋友介绍的……”
君远疑惑道：“为什么要男护工，我有小梨照顾我。”
霍晴看一眼没什么表情的巫梨，回答：“小梨是女孩子，照顾你不方便。”
君远急了：“有什么不方便的？她本来就是我的助理，贴身助理。”
霍晴恨铁不成钢，骂道：“有什么不方便的？你也不想想，你这两天不能动，谁帮你把屎把尿？谁帮你擦洗身体？小梨吗？人家一年轻姑娘……”
“反正她都看过了！”君远咆哮，脱口而出。
霍晴呆住，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君远也是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唯有巫梨，非常镇定地解释：“我戴眼罩了。”
霍晴吐血。
3、
巫梨被霍晴拎到门外审问了。
霍晴已经脑补了一出大明星和小助理的甜宠狗血大戏，她早就觉得君远对巫梨的态度有点暧昧，没想到两人都发展到这种地步了。
“你跟阿远到底怎么回事？”霍晴质问。
想来她问的是巫梨戴眼罩帮君远疗伤的事，巫梨顿了顿，回答：“不能说。”
霍晴气绝，好容易平复了情绪，缓缓道：“小梨，我是阿远的经纪人，同时也是他的表姐，于公于私，他都不应该有事瞒我。我再问你一遍，到底怎么回事？”
巫梨抿抿唇，还是那句话：“不能说。”
霍晴要气炸了，要不是在医院，她早就展示狮吼功了。
“小梨，”她语重心长道，“其实我不反对明星和助理谈恋爱，助理和明星日夜相对，日久生情也很正常。但是君远现在正是事业上升期，你也知道，他的粉丝大多是女友粉、老婆粉，虽说现在粉丝对明星的恋情宽容了很多，但我们不能冒险，如果你真的爱君远，小梨，我希望你可以自己辞职，我会给你介绍其他的工作。”
巫梨一脸莫名其妙，说：“我不爱他。”
霍晴彻底傻眼了。她不爱君远？君远又帅又有趣，是千万女性心目中的男神，她居然不爱她？她和君远朝夕相处，居然能抵挡得住君远的魅力？
霍晴居然有点失望。很快她又醒悟过来，君远这可怜的孩子是单相思！
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小梨，你下去帮我买一瓶奶茶，我想喝奶茶了。”半晌，她憋出这么一句话。
巫梨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听话地下楼了。
支开巫梨，霍晴又进了病房，君远不知道她们在聊什么，等得十分着急。见巫梨没跟着进来，立刻问：“小梨呢？”
“我让她给我买奶茶了，我有话跟你说。”
手术初期不能坐不能动，只能躺着。君远平躺着，目光也无法跟着霍晴转，道：“什么话？”
“你说你吧，拍过那么多电影电视剧，和那么多女演员合作过，也没见你因戏生情，假戏真做，偏偏是小梨，又不算倾国倾城，你到底看上她哪里？”
君远露出痴汉笑，说：“她跟别人不一样，她很特别。”她是女巫，别人哪里能和她比？
霍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趁着现在感情还不深，我把她调到其他艺人身边去，你……”
“不行！”君远嗓子一吼，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你别急，我不调就是，你别急，别生气。”看君远扯到伤口了，霍晴心疼，忙上前安抚他。
君远忍着痛，说：“这可是你说的，你别趁我住院打她的主意。”
“我既然已经答应你，就会说到做到。”
“以后也不准！”
霍晴青着脸不松口，君远便又“哎哟哎哟”叫唤起来，霍晴心疼，马上道：“好好，我答应你，不过……”
君远刚放松的神经立刻又紧绷起来，问：“不过什么？”
“不过男护工还是要请的，不管你们什么关系，小梨到底是女孩子，照顾你可以，擦洗身子什么的不方便。现在的狗仔神通广大，要是被他们知道了，不知道又要怎么编排了。”
君远想一想，觉得霍晴说得挺有道理，便同意了。
那厢，巫梨买好奶茶返回医院，在楼下却碰见了宿海。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片场的吗？”巫梨上前和他打招呼。宿海是人鱼，就算病得快死了也不可能会去人类的医院。
宿海看到她马上笑起来，扬一扬手里的鲜花和水果，解释：“听说君远住院了，我来看看他。”
“一起上去吧。”
到楼上VIP病房，巫梨发现霍晴已经走了。
“这奶茶……”
“你喝吧。”君远温柔地说，目光一瞥，看到宿海，立刻皱起眉头，语气不善，“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来探望你。”宿海把鲜花插花瓶里，水果放到茶几上，一脸笑眯眯。
君远冷哼一声：“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宿海依旧笑：“生病的人火气别那么大，对身体不好。我是真心诚意来探望你的，祝你早日康复。”
巫梨捧着奶茶站一边哧溜溜地吸着，丝毫不在意两人之间的火药味。
“我谢谢你啊！”君远咬牙切齿。
宿海愉快地笑起来。
“对了，”他转向正专心喝奶茶的巫梨，问道，“我听人说你和君远差点儿被人绑架，到底怎么回事？”
“吴丽莎指使的。”巫梨吞下最后一颗黑珍珠，心满意足地笑了笑。
“她还真是阴魂不散。”
巫梨忽然灵光一闪，看一眼宿海：“喂，王子殿下，我上次帮你把江雪融除了魔咒，你说答应我一件事的。”
“我记得。”宿海点点头，“我说话算话。”
“那行，你帮我把吴丽莎弄出国，一辈子回不了国。”
宿海想了想，开口道:“暂时弄出国是可以的，一辈子那是不可能的，人是中国人，家、父母都在这里，怎么可能一辈子都不回来？”
“暂时就暂时吧，时间长了希望她可以放下。”巫梨退而求其次。
“行，交给我。”
宿海离开后，脑子里塞满了问号的君远语气不是很好地开口了：“江雪融是谁？除魔咒是怎么一回事？你和宿海还对彼此有承诺？”
“说来话长。”
“我空着，你说来听听，越详细越好。”
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反正君远也知道她女巫的身份，巫梨便一五一十说给他听了。
君远听完，眼睛里直冒火：“就是因为这件事，他把我丢到《小美人鱼》童话故事里去的？”
“咳咳，是的。”
“你帮了他，他的问题解决了。然后因为你帮了他，他欠了你一个人情，看，明明我才是受害人，受益的却是你们两个。”君远自怨自艾。
巫梨瞥他一眼，说：“也不是，代言人解约的事记得吗？你以为宿海那么好打发吗？他之所以同意不用赔偿解约，就是因为我同意答应他一件事。这么说来，你也是受益者。”
“……”君远默默腹诽，巫梨什么时候逻辑思维这么清晰了？
另一边，《暗黑美人鱼》的片场，徐清弦拍完戏，休息的空档，小黄马上去打小报告：“也不知道是怎么混进来的……拉拉扯扯的，说来几句话就走了，没多久，苏总裁也跟着走了，明明之前他的目光一直黏在弦子姐你身上。”
“真没看出来那个巫梨这么有手段，”徐清弦恨得牙痒痒，“一边和君远暧昧不清，一边又吊着苏海不放，真是水性杨花。”她忘了，她那时候因为宿海迟迟没有行动，也曾对君远生出不一样的心思。
“弦子姐，”小黄俯下身，压低声音，“要不，我们把她和君远的事爆给记者？”
“有什么用，我们又没有证据，空口白话的谁信？”
小黄狡黠地笑了，说：“这种事情本来就是真真假假，捕风捉影，不需要证据。到时候，君远的粉丝就算不相信，也会对巫梨恨之入骨。到时候，只要我们稍加引导，她还能在君远身边待得下去吗？”
徐清弦想想那场面就觉得很过瘾，不过她的笑容很快隐去：“她离开君远不就会来找苏海吗？君远和苏海比……”在娱乐圈打拼多年，徐清弦还是很希望能够嫁入豪门，自此过上衣食无忧、无须自己奋斗的阔太生活，所以一直以来，苏海都是她的第一选择，“我可不希望她再缠着苏海。”
“弦子姐，”小黄不慌不忙，“你想苏总裁是什么人？他能允许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绯闻传得满天飞吗？到时候这事闹得满城皆知，那个巫梨还有什么机会？”
徐清弦想了想，顿时得意地笑起来，她拍拍小黄的肩膀，夸赞道：“还是你聪明，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办好了我不会亏待你。”
小黄狗腿地笑：“谢谢弦子姐。”
小黄摩拳擦掌要让巫梨栽一个大跟头，当天晚上就联系了相熟的记者，给了一笔钱，又提供了一些似真似假的爆料，如此这般这般吩咐下去。
欧阳记者在圈子里的风评一向不好，大嘴巴，毒舌，最喜看图说话，捕风捉影，他本人在微博有一个大号，专门到处泼脏水。
君远住院的事没有刻意宣传，但也没有特别保密，欧阳通过自己的门路很快查到了君远的病房号。
别的大牌明星都是整层包下来，门口再安排几个保镖，君远却特别低调，除了住是VIP病房，其余的跟其他人没什么区别，他隔壁住的某公司高层都比他高调多了。
也因此，一开始欧阳记者还弄错了房间，以为高层的病房住着君远。等后来搞清楚了，他便想着在君远的病房里安个摄像头。
就算拍不到君远和小助理的暧昧画面，光是君远住院的照片就能狠赚一票了。
欧阳记者很激动。
他把自己打扮成君远的粉丝，身上藏了摄像头，“咚咚咚”地敲门。
不一会儿，门开了，那位小助理上下打量他，然后“砰”一声把门关了。
欧阳记者一脸懵，他可什么都没说啊。
他不死心，又敲了一次，巫梨开了门，不耐烦地问：“你还有完没完？”
“我是君远的粉丝，听说他住院了，我特地来看看他，他好些了吗？”欧阳记者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充满了担忧。
巫梨扯了扯嘴角，反问：“你空手来看病人？”
“啊？”这姑娘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4、
欧阳记者见过很多明星，也见过他们身边的助理，有不忘初心的，也有狗仗人势的，巫梨这种的他还真没有见过。
说她和气吧，偏面无表情。说她嘚瑟吧，偏好像也没有瞧不起人的意思。
你空手来看病人吗？——这是能对粉丝说的话吗？
欧阳记者愣了三秒钟，巫梨“砰”一声又把门关上了。欧阳记者想了想，噌噌噌跑下楼买水果去了。
病房内，君远疑惑地问：“谁啊？”
巫梨在沙发上坐下，答：“说是你的粉丝。”
“说是？”
“实际上是娱乐记者，而且还和徐清弦的助理见过面，我估计啊，他们又在想什么法子害人了。”巫梨长叹一声，“刚解决了一个吴丽莎，又来一个徐清弦，真是不让人清静。”
君远“啊”一声，问：“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算得呗。”巫梨悠闲地晃着长腿。
“要不要报警或者叫保安？他想干什么？”
巫梨笑了，她从来都是笑得无辜或者冷淡，这次，君远却觉得她笑得有些阴险。
“有我在，怕什么？”
这也是他们为什么不在病房外安排保镖的原因，不是君远低调，而是一个巫梨顶好几个保镖，有她在，任何反动派都无法进入病房。
不一会儿，门外又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君远疑惑：“又是谁？”
“还是那个记者。”巫梨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去开门，君远就更好奇了，怎么来了一次又一次？
巫梨拉开门，欧阳记者陪着笑，把水果递上去，说：“我买了水果，你让我进去看看君远吧，我真的很担心他。”
巫梨接过水果：“水果来了就好，人来干什么？”说罢，又“砰”一声把门关上。
欧阳记者彻底傻眼了，半晌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人家就是在耍他！
“砰砰砰”，欧阳记者愤怒地拍门。
巫梨打开门，问：“你怎么还没走？”
“你在耍我？”
巫梨人畜无害地点点头：“恭喜你，答对了。”
欧阳记者气得脸都绿了，质问道：“你这么对君远的粉丝，就不怕我曝出去吗？你就不怕给君远招黑吗？”
“你是他的粉丝吗，大记者？”
欧阳记者脸白了，这个小助理原来早就识穿他了。小黄说得对，这姑娘难缠又狡猾，颇有心机。
欧阳记者毕竟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他很快便镇定下来，换上一副笑脸：“你好，我是欧阳，你在微博上应该看过我写的新闻……”
“没看过。”
“……”欧阳记者长吸一口气，“没看过也不要紧，我一向是实话实说。这次君远住院，一直是你在悉心照顾他，你就不想走到人前，让大家都知道你？”
巫梨眯起眼上下打量他，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喜欢君远吧，你们俩关系亲密吧？或者还有不为人知的第三层关系？不过碍于君远的身份，你们才一直没办法公开吧？君远还好，他是大明星，光鲜亮丽，平日里接触的都是美女、才女，你一定很担忧吧，怕他被谁抢走。”欧阳记者一边说一边小心查看巫梨的脸色，奇怪的是，巫梨听了这些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欧阳记者再接再厉：“你要是愿意接受我的采访，我有办法让你和君远的关系大白于天下，到时，你的身份公开了，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和君远约会，也可以给他盖个戳，叫别人别再觊觎他了。”
巫梨的神情还是冷冷淡淡。
欧阳有点看不懂她了。
巫梨淡淡开口了：“既然你已经来了医院，就不要浪费资源，对面那栋楼，五楼就是精神科。”
她竟然敢讽刺他有精神病！欧阳气得脸都红了。不过这次他是冤枉巫梨了，巫梨不是讽刺，她是真的以为这位欧阳记者有精神病，不然为什么他讲的话她一句都听不懂？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又是这句话，巫梨皱眉，这可不是什么好话。
巫梨高高在上地睥睨他一眼：“我不喝酒。”然后，再一次“砰”一声把门关上。
欧阳记者气得直跳脚，太没礼貌了，太没家教了，这种女人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
又气又怒的欧阳记者当下便找了一家咖啡厅，在那里耗了整个下午，从网上挖出了好几张君远和巫梨的照片，大部分是活动现场和接机时的照片，平平无奇，不过，配上文字就不一样了。
“就等着被粉丝攻击人肉吧！”欧阳记者点下发送，恶毒地想。
忙了一下午，他伸个懒腰，点了一杯香浓的咖啡和巧克力蛋糕，美滋滋地犒劳自己。半小时后，他打开电脑，打算看看网上的反应。
以君远的咔位来讲，这消息一出，不用半小时，半分钟就能引发网友的热烈讨论。
然而，打开电脑的欧阳记者却惊呆了，他那篇关于君远恋情曝光的微博下面，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没有评论，没有转发，没有点赞。
他可是大V啊！这种情况太不寻常了。难道这条微博被官方屏蔽了？他检查了一遍，一切正常。不可能啊！
他百思不得其解，想了想，又用小号发了一遍，等了十来分钟，还是静悄悄的啥都没有！
欧阳记者彻彻底底懵住了。
病房里，巫梨拿着一把刀慢悠悠地削着苹果，说：“那个记者买的水果，别客气，使劲儿吃。”
君远打量她几眼：“小梨，我发现你变了，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巫梨头也没抬，问：“什么？”
“变得会阴人了。”
巫梨哈哈笑几声：“陪护太无聊了，总要找点乐趣。”她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君远：“来，吃苹果。”
君远嫌弃道:“我是病人，你让我啃一个这么大的苹果？你不应该切成小块装在盘子里，然后用叉子叉着喂我吗？”
要这样吗？巫梨眨巴眨巴眼睛，她没有照顾病人的经验，想了想，还是照君远说的，把苹果切成小块装盘子里，然后一块一块喂他。
“这个苹果好甜。”君远吃得眉开眼笑。
“甜就多吃一点。”
“对了，那个记者知道叫什么吗？”君远问。
巫梨想了想，答：“他说他是欧阳。”
“坏了，”君远脸色一变，“欧阳是圈内有名的臭嘴，你这么耍他，他一定会报仇，抹黑你。”
“他的确是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巫梨把欧阳记者的话一字不漏地重复给君远听，末了总结，“不知道在说什么，一句都听不懂。”
“糟了糟了，”君远一听就明白了，“我知道徐清弦想干什么了。她想利用我的粉丝攻击你。”
巫梨不明白。
君远便解释给她听：“……利用网络和粉丝，有些粉丝不理智……到时候人肉你，你的资料……”他一下子紧张起来，“呀，你的身份不会曝光吧？”他太用力了，伤口差点儿裂开，疼得额上都冒冷汗了。
“你别急，”巫梨忙道，“他害不到我的。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任何人的照片、资料发到网上都有可能引起全民关注，魔法协会早就注意到这一点了。所以我们一早在网络领域安排了巫师，假如有即将成为热点的新闻中出现了巫师身份的人物，网络清理巫师将会使用一点小小的魔法，使得新闻不会被大众关注。”
君远听得目瞪口呆，差点儿鼓掌：“真是太神奇了！”
另一边，徐清弦和小黄一直在等欧阳记者的好消息，然而网上的热点新闻一直和君远无关。徐清弦急了，叫小黄联系欧阳记者，得到的答案却令人匪夷所思。
“说什么发出来了没有人关注……”小黄愤愤不平，“他是大V，怎么可能没有人关注？平时就是发个十八线明星也有关注，轮到君远怎么可能一条转发，一条点赞，一条评论都没有？要说谎也不找个高明点的结果。”
徐清弦捏紧了手指，神色冷然道：“哼，看来他被君远收买了，这种人果真没什么职业道德，不过记者又不止他一个！”
后来徐清弦又陆续找了好几个记者，不过得到的结果都跟欧阳记者一样，她这才不得不放弃了。
这都是后话了。
而君远在医院待了八天，出院的时候终于得到了好消息，吴丽莎被吴总裁送到英国上学去了。
“宿海的效率还挺高。”君远虽然不喜欢宿海，不过对他的执行力还是很赞赏的。
他拆了线，伤口恢复得很好，不过霍晴心疼他，命令他在家休息一个月再开工。
他乐得轻松。不过他休息，巫梨可没得休息。
“季来之，新人，没找到合适的助理，借巫梨用一个月。”霍晴跟君远再三表示，“没有其他意思，真的是工作需要。”
君远半信半疑：“季来之长得怎么样？”
“实力派。”
“不准出差，不准晚归。”
“行行行。”霍晴一口应下来，心里鄙视，又不是你女儿，着急个屁？
5、
巫梨去担任季来之的助理之前，君远也对她耳提面命了一番，生怕两人日久生情。面对絮絮叨叨如同女儿出嫁的君远，巫梨就轻松得多了，她觉得君远纯属太闲。
不过有一点霍晴说谎了，季来之是歌手，是某个选秀节目的第一名，实力没得说，自然是实力派，可是人家长得也不丑，年轻、俊美，妥妥的小鲜肉。
巫梨也算是助理中的老人了，季来之是新人，活动不算多，她做起来毫不吃力。季来之这孩子谦逊有礼，同君远又是两种不同类型的人。
这日下班后，巫梨正要离开去给君远买甜品——这厮每天都要找借口见巫梨，不是买吃的就是买日用品，再不就是家里需要打扫，衣服需要更新。
“小梨，”霍晴叫住她，亲热地过来揽了揽她的肩膀，“有空吗？一起吃晚饭。”
巫梨迟疑了一会儿，点点头。
她们去的是一家叫“朱家大院”的农家饭店，桌椅古朴有特色，到了大门口就有服务员带他们进到包间，而此时的包间里已经有人在了。
巫梨挑了挑眉，看着霍晴，不明所以。
霍晴拉她坐下，跟她介绍对面的青年才俊：“黎诺，我朋友的弟弟，做IT行业的，有自己的公司。黎诺，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小梨。”
巫梨懵懵的，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黎诺已经站起来跟她握手了，开口道：“见到巫小姐是我的荣幸。”
巫梨容貌清秀，自带清冷气质，看上去如出尘仙子，黎诺心中欢喜，竭尽所能找话题活跃气氛。
但巫梨一向话少，也没有领悟到霍晴的“良苦用心”，以为大家就是一起吃顿饭，既然是霍晴朋友的弟弟，聊天暖场子这种事自然应该交给她。
所以巫梨埋头苦吃，黎诺不点名道姓，她是绝对不会多说一句话。
黎诺和霍晴对视一眼，霍晴笑了笑，说：“许是我在，巫梨有些害羞，”看了看手表，“我还有事，你们聊。”
巫梨心想，害羞？过一会儿又后知后觉，我为什么要和他聊？
霍晴起身准备离开，巫梨也跟着站起来，霍晴忙将她按下，说：“你和黎诺聊聊天，急什么。”
“你去哪儿？”
“我还有点事，先回公司。”
巫梨疑惑地看着她，问：“我们不是一起来的吗？我下午也还要上班啊！”
霍晴内心已经抓狂了，悄悄把巫梨拉到一边，低声道：“这个黎诺很不错的，你抓紧机会。”
巫梨还是不懂，问：“什么机会？”
霍晴要吐血了，巫梨还真是单纯得跟个傻子似的。
“男朋友，我在给你介绍男朋友。”
巫梨这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霍晴拍拍她的肩，正要好生激励一番，就听她说：“可是，我不需要。”
“怎么不需要？小姑娘忙着工作也别忘了交男朋友。这个黎诺，真的和你非常合适，长得帅，家境又好，人还有出息，你说你上哪儿去找这么优质的男朋友？”
“可是，”巫梨眨了眨眼睛，“我已经有未婚夫了。”
“啊？！”霍晴内心受到了一万点打击，“你有未婚夫？”这都是什么事啊！
巫梨点点头。
“君远知道吗？”霍晴压低声音。
“知道。”
霍晴扶额，哎哟，她的头怎么这么疼啊？
“那个黎诺啊，”霍晴不好意思地走到黎诺身边，“我忽然想起来巫梨跟着的那个艺人今天下午有一个重要的活动，她现在就要回去准备了。不好意思啊，我们改天再约。”
说完，霍晴带着巫梨匆匆离开了，留下一脸懵的黎诺。
巫梨照常回公司上班，霍晴独自去了趟君远家。
君远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正倒在沙发上研究菜谱，这是他的爱好，鲜少有人知道。
听到敲门声，他去开门，问：“晴姐，这个点你怎么来了？”
霍晴不同他废话，开门见山：“巫梨有未婚夫的事你知道？”
君远一怔，道：“唉，我把这事给忘了。”在童话世界的时候，巫梨提过这事，后来因为疗伤，他居然就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你真知道？”
“嗯，小梨跟我说过，不过她不喜欢那个什么未婚夫的。”
霍晴没好气地翻白眼，说：“你又知道了！”
“父母之命，小梨都没怎么见过他，两人压根谈不上认识。”
霍晴也是呆了呆，问：“都什么时代了还父母之命？”
“巫梨他们家比较复杂。”
“既然比较复杂，你就别去趟这个浑水，我可不想网上忽然曝出你插足别人感情变小三的新闻。”
君远哈哈笑：“不会的。”巫梨说了有网络巫师在，巫师一族不会被网络关注的。
看他嘚瑟的样子，霍晴忍不住在他头上敲了一把：“正经点，我说真的。”
君远正色道：“我也说真的。”他将霍晴按在沙发上坐下，“姐，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这些事情你少操点心。”
“你要是靠谱点，我能操那么多心吗？”
君远去厨房端了一杯自制的奶茶端出来给霍晴，说：“尝尝，我自己做得，脱脂奶粉，加了一点糖，不会发胖。”
霍晴尝一口：“唔，很好吃嘛，”又喝一口，眉开眼笑，“阿远，你将来不混演艺圈了倒是可以开个饭店或者甜品店。”
君远笑了笑问：“对了，巫梨怎么忽然跟你说起未婚夫的事？”她不是那种会主动跟别人聊私事的人。
霍晴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很微妙，奶茶也喝不下了，尴尬地咳嗽几声：“那个那个那个……”
君远的眼神一下变得危险起来。
“就是忽然聊天聊到的。”
“不可能。”君远斩钉截铁道。
霍晴心虚地缩着，君远去找手机，说：“你不说我问小梨去了。”
“我给她介绍男朋友了……”霍晴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什么？！”君远差点跳起来，“姐，晴姐，我叫你一声姐，你怎么能这样？你明知道我喜欢她，你还挖我墙脚？”君远感觉自己一口气提不上来，气得胸口猛烈起伏。
“你俩不合适，再说了，人家也不喜欢你。”
“我会让她喜欢我的。”
“她有未婚夫。”
“这个不重要。”
霍晴要气死了，有未婚夫不重要那什么才重要？
“是不是等她结婚了你才会死心？”
“结婚了我也不会死心。”
霍晴气得胸口疼，把包一甩：“不管了，你的事我不管了，随你怎么折腾去！”一边说一边气呼呼地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原本心情不错的君远因为想起来巫梨有未婚夫，顿时高兴不起来了。
他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呢？那家伙姓白还是姓卜来着？
君远忽然觉得他的伤口又疼了起来，哎，真是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