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归朝欢时,钟韶只问了一句,“你多大了?”
“十七。”对方回答的痛快无比,心安理得。
“哦,二十七了。”她在他诧异的目光中算出了他真实的年纪,“你这模样倒是能瞒过很多人,但是眼神骗不了。”
没有一个尚且是少年年纪的人会有着那样的眼神,仿佛历经沧桑尝遍世间苦难。再往低了算,这人也要比他看上去的样子要高出十岁。
而他也并没有再隐瞒的承认了。曾经的相府公子,可以在皇子面前不可一世目中无人的嚣张,再到从云端跌落满门抄斩开始了长达十年的噩梦。他的故事要比她想象的还要悲凉。
“凤箫吟总是劝我回头……可我已经穷尽半生屈居人下,怎么回头?”一朝无相,中书侍郎代掌朝政,他已经从公主府走了出来,就只能一直向前不再驻足。“再往前,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不能回头。”
他能在她面前无所顾忌的说出这些话,也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不过之前花七杀说过,很多人在她面前不会掩饰自己,可能她天生就有这个奇妙的气质,让任何人都可以与其坦诚相对。
算起来她离开花家也有好多年了。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到自己并不适合那个薄凉的七公子呢?她是爱他的没错,但并不适合他。花家的阿七对这世间的一切都无情,甚至是对他自己。而花家,那个无所不能的家族也与她格格不入。她只是个市井小民,甚至没有倾城之貌。这世上纵有再难舍的深情,也敌不过一句“门当户对”。没有人逼她,没有人质疑,只是她自己退缩了。
现在她也总算是想通了当年丈夫的那一番话,更看清了当年小九对自己的一番心意。只是正如花七杀所说,他不适合,那小九同样不适合。
多年过去,她只盼望着小九早早忘掉这件事。
城墙修好的那一天,隔壁的一间医馆也终于重新开张,就在她准备去那对小夫妻的“庆祝宴”上凑个热闹的时候,医馆门外站着的一大一小两个人第一次让她露出了合不拢嘴的表情。
“这是我女儿。”归朝欢看向怀里抱着的那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时,眼神中只剩下了属于父亲的柔情,“她叫夷儿。”
“亲生的?”原谅她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说话的方式,不过在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还是感慨的叹了一口气。她仍记得面前这个男子说过,当年靖陵公主生第一个孩子的时候遇到难产,当时只有他一个人在场,那是他唯一一次有机会杀了这个给他长达十年生不如死生活的女人。可是在那一次,他却拼着命救了她。如今再看,这世上也许真的存在因果,如果没有当年一念之间的抉择,今时今日,他又怎能在布满阴霾的人生得到这缕光明。
一个男人,就算是到了而立之年,也仍是不会照顾孩子的。
相识一场,实在看不下去他手忙脚乱模样的她主动当起了夷儿的临时娘亲,偶尔隔壁的李婶和画央也会来帮忙,不过在所有人里,夷儿还是与她最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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