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到底什么才算爱？
一开始，认定了彼此是同类，便为了她不顾一切。
一而再的追随，隐秘而炽烈的爱恋，却抵不过她一个报恩的念头。
或许她做的对，欠人家的，一定要还。
可是，转身过后，他拼尽全力遗忘，却还是抵不过宿命的轮回。
再度遇见，她卑微，不堪，奄奄一息。
他收了她，给了她一个情妇的名分，可是，接下来呢……
要怎么拒绝再度苏醒的心跳，要如何原谅她让他饱尝五个春秋冬夏的寂寞？
也许，只有爱知道，答案是什么。
钟晗vs聂向云番外：烈怒的情人
【一】
夜半，白领公寓里的沉睡时刻。
小套房的睡床虽然不大，但整体选用了鹅黄色的床上用品，使之看上去异常温馨。至于那床上沉睡的面钟，消瘦苍白，连睡意都带着几分怯懦，蜷缩在这样的氛围里，多少有点不搭。
守在床边的聂向云，就这样百感交集的看了这张面钟足有两个小时，最后终于，再一次的掖过她的被角之后，走出了门外。
阳台的空间不大，平时都用来发呆。这次也不例外，只不过，食指与中指间，多了一支烟，充当陪伴的角色。
他曾发誓把烟戒掉，因为不愿意被这些精神依赖的产物所束缚。可是今天，看到了她，所有的誓言都可以当成空话。
从车厂回来的时候，听到胡同里发出异样的声响，忍不住走去看，一下子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她。
分明是毒瘾发作，躺在地上剧烈抽搐。身上的衣服又脏又乱，瘦的只剩皮包骨的身体每颤抖一下，都让人触目惊心。
他一眼就认出她，钟晗。他第一个，也是唯一的女朋友。
这么久了，距离她斩钉截铁对他说玩够了，不想再跟他继续下去，已经五年。他看出她的决绝，只回问了一句：“你确定吗？”便不等她回头，转身离去。
五年，逼迫自己离开，脑子里填满一切，就是不许想她。五年，放任自己回来，整天面对这个拥有她的城市，一次次折磨自己封闭的心。
他看上去云淡风轻，不苟言笑；他做到了波澜不惊，平静无扰。他骗过了好哥们康霆跟唐七，甚至骗过了自己，以为那一段并无刻骨铭心的初恋已经彻底成为过去式。可是，今天只见到她一眼，他便明白，很多事情，并没有那么容易就忘记。所有自欺欺人的信念都崩溃，原来这些年，他根本就没有信念。更加不愿意承认，他能够心甘情愿的活到现在，也是因为她。
那些隐藏的执念，只是因为没有遇见她，才安心的潜伏。
多么俗套的剧情，男女主人公年少分手，多年后重逢，引发一系列后续故事……可是他们，真的有那样的机会吗？
这五年里，她遭遇了什么，才能落得今天这般田地。而当初，她说分手，又那样的绝望。他后悔过自己的骄傲与固执，不肯纠缠，没有逼她说出隐瞒的苦衷。他只想在她面前做一个潇洒的自己，给她足够的信任与空间。
可是，自打分别后再没遇见，他便明白，她是真的下定决心了。
那这次遇见，又能代表什么呢？
【二】
从一开始，她就不属于他。他是从别人手里，把她抢过来的。
那时候，他念高中，跟经常以大哥大自居的康霆一起混，后来又遇见了个性豪爽的唐七，三个人经常凑在一起，在那一带的学生群体里，很有一翻地位。
康霆那个时候起就很龟毛，整天以老大自居。学校里的屁孩子懂什么，看他有架势，又跟着几个兄弟，就真把他当做老大。这家伙愈发自大，独霸了学校的公共泳池，并且规定没有他的特许，任何人不得毁坏泳池环境。
他跟唐七都了解康霆的洁癖，简直到了一种病态的程度，没有命令别人天天拿清洁剂洗泳池就不错了，对于他的霸道也见怪不怪。
可是那天，偏有人不懂事来破他的禁忌。那个自命不凡的小子叫周游，吊儿郎当在康霆的禁忌时间走进来不说，发现康大少已经不爽在瞪他的时候，竟然走过来推了下他的脑袋，附带一句不屑：“小子，你看什么看。”足足让他聂向云呛到了。
康霆一脸灰色，从游泳池里钻出来拎起周游的领子：“小子，你皮痒，有种你再碰我下试试！”
没想到，却是个硬柿子，不仅连点惧意都没有，还真的听了康霆的话，伸手再次推他头：“我碰你怎样，你碰不得吗？”
康霆的一记拳头，已经给了他答案。
以三对一不是他们的作风，况且，这种小罗罗，康霆一个人就够了。可是，那个叫周游的偏不知好歹，回去之后干脆丢了两只垃圾桶到泳池，惨不忍睹。这下，再不教训一下，似乎也太过慈祥了。
当天放学，他就拦住周游，然后不等他说话就拖到了废弃的西操场，准备让他好好的长点记性，却被个突然跳进来的女生拦住了。
“放了他。”她说：“他欠你什么，我来还。”
这就是钟晗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利落干脆，不带一丝犹疑。她的人也是这样，瘦高的身材，缺乏女孩子的柔美与细腻，眉眼之间透露着无畏与坚决。
趁他打量她的时候，周游一个滑头跑出他的掌控，溜到钟晗背后，姿态暧昧。
他皱了皱眉，突然很不喜欢这个鼠胆男生跟她的关系。康霆跟唐七面面相觑，彼此心照不宣的升出几许玩味，接着康霆开口揶揄说：“小妹妹，你口气不小哦。”
女生没心情耍笑，只顾继续她的意愿：“比拳头我打不过，比喝酒怎么样？”
愈发觉得好玩，康霆说了句：“你男朋友还真命好。”接着点头，把她带到了一个环境还不错的酒馆。
看来，她的酒量真的有一手，所以才敢拿出来较量。是唐七这个号称千杯不醉在跟她比，两个人不相上下。
那个时候的他，聂向云，沉默寡言，不苟言笑。康霆跟唐七都笑称他是机器先生，他也不反驳，自顾继续他的冷漠。
可是，看着两个人面前都摆满了两打空酒瓶，他突然站起身，以一种不耐烦的口气冲康霆说：“算了吧，放了他们。”
他一句废话也没有，不说一切都是那小子的错，不干她的事。也没说三个男生欺负一个女生很过分，只这一句话，康霆跟唐七面面相觑，笑得意味深长。
这女生眉宇间执着与勇敢的姿态，确实有点意思。
酒自然没法再喝，康霆对她说你们走吧。钟晗抬头，看着他，幽深的眼眸似乎隐藏着一丝感激，但他没有看她，几乎是同一时间别过脸去。
【三】
可是，他那个时候就认定，他们两个是一类人。彼此的眼神里，有着同样深刻的孤寂。那是对于活着没有任何信念的人才会有的，只因为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结束，才会这样死气沉沉的生活着。
想起她，竟莫名其妙的觉察出一股暖意。
这暖意，让聂向云在第二次遇见她的时候便确定，是一种爱意。命中注定的那个人，非她莫属。
这次的遇见纯属偶然，他在去唐七家车厂的路上看见有一伙人在广场，分明是打架的前戏，没什么兴趣的他连多看一眼的好奇都没有，却在听见钟晗的声音以后，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今天找你来，就是想通知你一声，离开周游。”平淡中暗藏冷漠的语气，除了她，还能有谁？
他转过头，站到一个不会引人注目的角落，暗自观察发生了什么。
是一出俗烂的捍卫爱情戏。很明显，那个叫周游的没用家伙，跟那帮太妹的大姐头搅在一起，正牌女友钟晗单枪匹马来警告人家退出。
真不知道要不要佩服她自信过度，人家好歹是一群太妹，就算她会几招跆拳道空手道，也不见得会给她面子吧！还有，她是什么逻辑，那个叫周游的有什么好，会让她心甘情愿跟着他，帮他背黑锅不说，连劈腿都要背着他来消灭情敌，为什么不直接止住他那边泛滥的源头？
可以肯定的是，钟晗欠他的。她对周游不可能有感情，不过是想要还债。
在他自顾猜测的时候，那边已经一言不合动起手来。没想到，她真的是会几下功夫，对方七八个人扑上来也没能把她扑倒，但她也没有所向披靡就是了，等到把那些人都打趴的时候，自己身上也挂了彩。
“钟晗，你有种！”输了战势却不愿输掉气势的大姐头丢下一句狠话，便带着太妹们跑掉了。
广场上只剩下她一个人，丝毫看不出胜利的喜悦，只是像电视剧里的英雄那样，用手背抹了下嘴角。
“我需要为你誓死捍卫爱情的精神感动吗？”时候差不多了，他走过去冲她开口调侃道。
钟晗明显很惊诧，不过很快就平复，看着他，眼神交汇时，莫名地涌起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是的，他们是同类。
几乎没有什么开场白，他们便一边沿街回家一边聊了起来。他向来不会掩饰，走过一条街的拐角，突然停下脚步问她：“我并不觉得你跟周游像是因为爱情在一起，你为什么跟着他？”
钟晗一愣，大概是奇怪他怎么注意到的内情。不过，并不打算如实相告，她只回了他一句：“你管不着。”
话音刚落，她的手就被他拉住，忍不住回头，嘴唇却被他死死吻住。这个动作完全超过了钟晗的控制范围，大脑一片空白，只能任凭他，用含笑的气息吻到她喘不过气，才放过她。
再次接触到氧气，钟晗大口呼吸，抬头看他的时候慌乱一片，他调侃的问道：“想再来一次吗？”
她吓的落荒而逃。
呵呵，这女生也有可爱的一面嘛。他满意的点头，手指扶上自己的唇，似乎上面还停留着她的气息。其实，他只是在回应她的那句“你管不着。”
他必须让她明白一个事实：他管得着。
只要是跟你钟晗有关的，我都管得着。
【四】
现在想来，如果不是那个周游太孬种，他才不会做这种挖墙脚的勾当。可周游偏就是那种不争气的人物，丝毫不觉钟晗陪在他身边是多大的福气。
跟康霆他们到教学楼四楼阳台吹风，眼尖的他一眼就看到钟晗的身影。她提着一个便当盒子来到学校门口，然后随便抓了个学生好像拜托他帮忙找个人，过了一会，看见周游从教学楼不耐烦的走了过去。
钟晗皱着眉头把便当递给他，周游懒洋洋的伸手接过，接着在她转身离去的时候，顺手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他的拳头一下子攥紧了，连招呼都不打就直接跑下楼，康霆跟唐七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发出一句：“他脚抽筋了？”
跑到楼下的时候还跟那个窝囊家伙撞了一下，周游骂骂咧咧抬头，看见是他便止住声音。聂向云没工夫理会他，也不顾上课铃已经打响，急忙跑到大门口，想也不想就伸手去掏垃圾桶，拿出了便当盒子。
看到了这个不能以精巧形容的盒子，他没由来地觉得心满意足，捧着它坐到一边，小心翼翼地打开看，不算精美的菜式散发着勉强让人能忍受的味道。他看到盒盖上写了一句话：“放学以后出去鬼混可以，但别喝太多，我背不动你。”
只是一句话，他就能联想到她说这句话的语气，以及皱眉头的表情。
淡淡一笑，拿起便当勺子挖了口饭放进嘴里。果然，跟想象中一样，味道不怎么样。不能指望这种连活着都嫌麻烦的女生能作出什么可口的饭菜。
可是，却比任何美味，都要觉得珍贵。他找到了同类。
父母发生意外，自己被善良但贫穷的聋哑夫妇收养，养父母对他很好——看起来是从不幸过度到幸运，可是，每当夜深人静思索自己的命运，却越来越害怕活下去。
日出与日落的美好他觉察不到，白云蓝天的安然他也无暇欣赏……所有的所有，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日复一日的重复，成长，然后死去？这就是命运给给他的一切吗？
没有亲人，是生命中最大的缺口。那种快乐与痛苦都无法与之分享的难过，没有体会过的人无法真正了解。朋友再多，也无法让自己心安理得。这样的话，如果说出来，可能会让康霆跟唐七伤心一阵子了吧。
可是现在，或许不用那么难过。因为，他遇见了她。
【五】
聂向云的人生信条非常简单，既然确定目标，就没理由迟疑。
他主动出击，在放学后尾随周游，走进了一家流氓太妹云集的夜店。
看得出来，周游是这里的常客，一进去便有很多人跟他打招呼。而他自己，也视这种热络为威信，抬高了下巴，做出一副自命不凡的德性。要了杯啤酒，也没见他喝几口，端来端去跑到辣妹身边打屁说笑，十足的小瘪三做派。
一旁的聂向云好笑不已，眼看着那边几个女孩被周游逗得哈哈笑，而他也进行到要电话号码这一阶段，便不慌不忙地走过去，手臂搭在他肩膀上：“小子，把妹效率还蛮高的嘛！”
周游疑惑地抬头，看见是他，敢怒又不敢言，面前那几个辣妹纷纷拿目光询问他怎么回事，他只好赔笑，冲聂向云说：“大哥，你也来啦，怎么不早说，请你喝杯酒……”
他嘴巴里的“酒”字还没说完整，聂向云已经把手里的整杯酒都浇到他脸上，辣妹吓得叫起来，聂向云却不动声色，待周游镇定下来才揶揄了一句：“这杯算我请你好了。”接着手臂从他肩膀上拿开，又回头警告了他一句：“既然是个学生，就做你学生该做的事，学人家做花花公子，你还没那个资格。”
说完，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出了夜店，明显感觉背后跟出来一个脚步。
他站住，没有回头，便听见身后的钟晗冲他开口：“我需要谢谢你的多管闲事吗？”
早知道她也在那家夜店，却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她总是那么心甘情愿的陪在周游身边，在他有危险或麻烦的时候出来围事。
听出来她是在学自己的口气，聂向云想笑，转过身，看见她穿着无袖短衫与热裤，脚上蹬着人字拖，干瘦，寒酸，但气势却小瞧不得，有种玩世不恭的落拓。忍不住揶揄了她一句：“你倒是很有当太妹的资本呢。”
她也不示弱，直接回了一句：“或许我本来就是。”
如果两个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攻击，也未免太过无趣。斗嘴这种事，留着以后谈恋爱才好玩，现在，就免了吧。聂向云正色，但掩不住温柔与笑意地轻声问她：“愿意把你的故事讲给我吗？”
她意识到，自己真的被这个男人盯上了。不过，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要我站着讲吗？”她笑了出来，露出了一颗小小的虎牙，异常可爱。
聂向云把她带到了附近的一家情人档，点了两杯特浓牛奶。
她眉毛抬得老高，似乎在自言自语：“从来没有人请我喝过牛奶。”
他回她说：“我也是第一次请女孩子喝东西。”
即使是一个人，也没有喝过。因为，太过温暖的东西，总是不敢放任自己去体会，怕它会沉淀出更多痛苦的滋味。
在两个人的牛奶气氛里，她讲出了自己跟周游的故事。
她是从孤儿院里跑出来的，对父母的身份一无所知。当时九岁的她因为受不了孤儿院里的虐待，跑到外面，却被一群流浪儿欺负，是周游的妈妈，一个单身母亲，把她捡回了家，养育她到现在。
就算后来她知道，周游的妈妈只是想要给儿子一件终身玩具，她依然感激她救了自己的命。因为，没有周妈妈，她很可能活不到现在。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安然无恙。
听完了，聂向云回应了一句：“果然是没什么新意，”又补充：“别告诉我你真的想这样负责周游的一生。”
钟晗若有所思：“起码现在不会不管他。”
他趁热打铁：“或者我们可以做一笔交易，也不算交易，只是我的提议。”
“说来听听。”似乎有点兴趣
“你跟我在一起，不再是周游的女朋友，但我允许你继续负责他的人生。”后来才知道，这是个多么垃圾的提议。
“你很大方。”她笑了笑，又问他说：“我有权利考虑几天吗？”
“没有，逾期不候。”他很干脆。聂向云的世界，从来没有缓和的余地。
“那么，我只能希望自己没有选择失误。”钟晗一口气干掉了杯子里所有的牛奶，不管这算不算幸福，她却很贪恋。
【六】
说到自己谈恋爱这件事，康霆跟唐七大跌眼镜——虽然没戴眼镜但也差不多去买个眼镜跌碎了。康霆看着他脸上浓浓的笑意，以及宣布自己恋爱喜讯时的甜蜜，惊讶的跳到他面前拼命碎念：“你真的是聂向云？我的向云？——不，你不是，你不是向云，你还我的向云！”
唐七则比较正常，问清了聂向云恋爱的对象以后，笑着冲他说：“向云，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谁？”幸福的聂向云连看人的眼神都柔和了许多。
“桃花岛黄岛主，就是《东邪西毒》里的黄老邪。真是个迷人的家伙，他对自己的女人说：我从不为人出手，但若是出手，你便要跟我走。钟晗，就是那个女人了吧！”眼前浮现出那女孩的模样，跟聂向云，有一种惊人的神似。
聂向云不看电视，更别提小说，但是很喜欢那句话。笑着冲唐七抬抬眉毛：“真得很像吗？那改天我应该找块地去种桃花。”
“为什么？”还沉浸在联想中的唐七一时没反应过来。
“当桃花岛主啊！”聂向云笑着坐到沙发上，美美地伸了个懒腰。
天呐！这太不可思议了，面肌僵硬的聂向云在开玩笑诶！史无前例！康霆不甘心地凑过去，扯着他的脸皮：“你绝对不是聂向云，快把面具撕掉，让我看看你是谁……”
看似美好的开始，实际上并不轻松。因为钟晗担心如果这样的关系被周游知道，那他极有可能仗着他们的势力胡作非为。所以，恋情对内不对外，有点像地下情。
聂向云才不在意什么地上地下，只是每次两个人在一起，气氛突然被周游那家伙的求救电话打断时，多少还是有些不爽的。
唐七看不惯，揶揄他说：“你这个女朋友真怪，连谈恋爱都这么不专心。”
聂向云这时又化身维护使者，撇嘴表示不屑：“谈恋爱为什么要专心，只要了解对方很专一就好。难道只有送鲜花说我爱你，天天腻在一起，才叫做恋爱吗？”
康霆摇摇头，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恋爱中的男人，竟然还学会了谈恋爱哲学。
可后来才明白，有时候谈恋爱，还是不要被别人的事打扰比较好。爱意会被对方的琐碎冲淡，美好的气氛也因此搅乱。
【七】
回忆是一件伤感又无益的经历，聂向云从来不用回忆来自虐。可自打昨天遇见她，所有关于从前的记忆都涌上了眼前，争前恐后的欺压他脆弱的神经。
卧室里有了响动，她大概是醒了。聂向云继续抽烟的姿势，没有动。并不是真的不在意，而是，连他自己也拿捏不准面对她，需要什么样的情绪。
直到她走出来。直到她的脚步停在卧室的门口。
钟晗的眼睛，在看到他的那刻起，无力感刹那间袭击全身，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行动。
沉默在此时，是最不恰当的煎熬。可是除了沉默，又没有其他言语或行动，能替换眼前这局面。
最后，到底是她先忍不住，冲他说了句：“是你救了我？”隐隐想起昨晚，因为在回家的路上毒瘾发作，所以倒在地上。后来记不清的一切，应该是他的偶遇，然后把她带到这里。
刚才在陌生的床上醒来，她就已经想到是这样的情节。只是，她猜不到的是，救人的男主角会是他。
聂向云没有说话，转过头来看她，眼神像刀锋一样尖刻，瞬间让她尝到了刮伤的疼痛。他在恨她吗？还是嫌弃她呢？如果重逢让他痛恨，那他救下自己，应该只是不得已见死不救的吧。
那么，与其这样不得不面对她，还是早早离开给他安静比较好。
“那个……谢谢你救我，我要走了，再……”连一句再见都说不完整，她并不清楚他是不是乐于跟她“再见。”
转身走到门口，却在开门的瞬间，听到他开口说话：“你以为我这里这么好走是吧。”好像在暗示着什么，当年，也是她先提出离开，从此就再没见过。
他的脚步近了，挡在她前面关上门，把她娇小的身躯圈在门板上，他凑近她，发出低沉而冰冷的声音：“听说你在江城坐过台，我不会亏待你。包你一年，你开个价吧！”
听说……还真给她面子，只用了一句听说。他是真的鄙视她到极点了吧！钟晗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艰难的抬起头：“向云……”
那样的柔软而无助，他差点就软下心肠。可是，又忍不住骂自己该死，硬生生逼退了温柔，换作了更冷漠的言语：“怎么，怕我没钱吗？”故意不理会她的难堪与无助，他直视她，不带任何感情。
他还是那样，一旦认定的事，便不计一切的执着。钟晗忽然明白，自己再怎么挣扎都没有用，他恨她，如同自己恨自己一样。
那么，索性就跟他摊牌好了，褪去软弱：“付得起我一年注射的海洛因，就跟你一年。”
还有什么好在意的？还指望自己在他面前抓得起自尊吗？已经没有了，她什么都没有了。
【八】
他放开她，独自走到阳台上发了会呆，接着就走掉了。剩下钟晗一个人，终于忍不住瘫倒在地，痛哭出声。她想过会再见到他，但每次都打断自己的妄想。她害怕，害怕会有这样的一天，赤裸披挂着一身狼狈被他看见。
可是，她算不过命运。就这样带着最不堪的自己，与他相见。
聂向云走出家门，以狂野的姿态飙车到‘最’，康霆开得夜店，不理会兄弟们上报需要处理的事宜，一个人在办公室摔东西。他恨她，他的确是恨！从回来这座城市，知道她成了本市最大娱乐城的坐台小姐那一刻，他就恨之入骨，恨不得杀了她。她凭什么这么做，凭什么糟蹋自己！她的坚决她的骄傲呢？都跑到那里去了！他就是死也不愿意承认，她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
所以，在遇见她的时候，他才会那么的矛盾。
可是，今天早上对她说出那样的话，也并非是他本意——可是除了折磨她跟自己，他找不到更好的方式。只为了，留住她。
是的，就是他不愿意承认的目的，留住她。
叫了唐七跟康霆去外面喝酒，破天荒地叫了几个公关小姐。在两个人疑惑不解想要开口说话的时候，他开口说了句：“是兄弟就什么都别问。”
好的不问，任凭他把自己喝的像个狮子，任凭他甩下一叠钞票带走了一个小姐出去开房。
对于这几年一直没有涉及感情的聂向云，康霆跟唐七都了解的很，那是钟晗带给他的伤。
可是，现在这一遭，又算怎么回事呢？
难道说——他遇见钟晗了？两个人心照不宣，其实很久以前就帮聂向云查过钟晗，但是，却没人敢触及他的底限，如实禀报钟晗的处境。看来，接下来的日子，还有戏可以唱。
但现在还无法兴奋，因为，鬼知道命运分配给聂向云的戏码，是喜还是悲。
自以为被酒精麻痹到头昏脑胀的聂向云一走进开好的房间，便倒在床上。隐隐约约，感觉一具躯体软绵绵的覆盖在他身上，让他脑袋一热，瞬间清醒，嘴里喊了一句“钟晗”。接着推开了床上的女人，跌跌撞撞地跑回了家。
打开门，看到沙发上的她，瘦瘦的骨架蜷缩着，看上去脆弱又无助，像一只小小的易碎品。
他走过去，一把抱起她，走近卧室把她放好，嘴唇忍不住凑过去亲吻她的额头，却在将要触碰到她的时候痛恨自己没有来的温柔。于是，他转作了粗暴，狠狠的吻住她，把她弄醒，接着不顾她的挣扎撕扯她的衣服。他已经包养了她，有什么理由温柔呢？他就是要狠狠的伤害她，弥补自己的恨意！
可是，却在她视死如归停止挣扎任他处置的时候无法继续。他在干什么？到底是在惩罚谁？
从她身上起来，他一言不发的走出了卧室。
钟晗躺在床上没有动，很自然的理解为，聂向云是在嫌弃自己。
她不怪他，连她自己都嫌弃自己，何况他呢。自嘲地笑出声音，却抑制不住眼角流出的泪水，肆虐的覆盖了她。
可是夜半，毒瘾发作，她感觉身体里似乎有千万条虫在爬，终于从床上滚了下来。聂向云从外面跑进来，抱起她要去医院，她拼命摇头，闭上眼睛把嘴唇贴上他的，两只手蔓藤一样的紧紧抱住他。她是在咬他，嘴唇已经被咬出血，但他一动未动，任凭她抱着，身体痉挛。许久，她终于在他怀里，沉沉的睡去了。
【九】
床头上放着一包粉状海洛因，是他派人送来的。当然是不想让她吸食的，他只是不明白，她到底为什么会染毒。
钟晗在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聂向云拿着一包海洛因放在鼻子下面闻的画面。当即抢下毒品，问他：“你在干什么？”
他愣了一下，接着回答说：“支付你的佣金。”明显是言不由衷。
她明白他的意思，眼神暗淡下来，闷闷的说：“不用了。我会戒掉。”
“既然要戒，当初为什么要沾？”他毫不客气的逼迫。
为什么要沾？他未必愿意听她解释。索性回了一句：“你就当我为你是在省钱好了。”
聂向云果然没有再说什么，起身丢下她去了车厂。看着他连招呼都不打就走出门，钟晗再一次苦涩的笑了笑，自己这又是何苦呢？他根本就不在意，如果真的说自己是因为遇见他而想要戒毒，他大概要笑翻了吧。
准备出去买一些镇定类的药物，昨晚发作的时候咬破他的嘴唇还没有道歉，她放聪明点以后还是不要麻烦他了。
可是，才刚走出两条街，就遇到了她最不想遇到的人。
安东，那个在某种意义上，毁了她一生的男人。
想跑已经来不及了，他追过来抓住她，猫捉老鼠一样的兴奋：“钟晗，我还以为你消失了呢？这几天躲到哪里去了，连‘好东西’都没来管我要。”
“我以后再不会要了，放开我！”钟晗恨恨地看着他，却怎么也甩不掉他的手。
“喂，你们干什么！”一个突然的声音闯过来，惹得想要张口说话的安东转头去看，竟然是个学生气十足的小姑娘。
是江夕茶！钟晗认得她，当初跟聂向云在一起的时候见过，年纪不大性格却直率可爱的女孩子，那时候夕茶是康霆他们的学妹，喜欢过唐七，奈何唐七神经大条，一直到快毕业了都不知道夕茶的心意，直到毕业舞会那天，夕茶当着全校毕业生的面，大胆表白，才让唐七茅塞顿开，白捡了个娇滴滴的小女友。
不知道他们现在，还有没有在一起。钟晗心想。
“夕茶，你快走！”想也没想就发出一句叮嘱，却让安东逮住把柄，阴险地说了一句：“你们认识？那就一起玩玩吧！”
钟晗急忙制止：“喂，安东，放了她，我跟你们走！”却不奏效，安东带的两个跟班已经抓住了夕茶，几个人一起坐进了一部面包车里拉走了。
却说江夕茶，现在已经是康霆的贴心干妹妹，因为聂向云的事，奉老哥的命前来打探情况，却没想到，竟意外地见到钟晗被人辖制的场面，当然不能袖手旁观，但也不是胡乱莽撞，被安东劫持以前，偷偷将手机拨通给聂向云的智慧还是有的。
车子上，夕茶冲钟晗眨眼，做了个“别担心”的动作。
虽然很清楚这丫头古灵精怪，可安东是个什么人她太清楚不过。禁皱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只能在心底祈祷快来人救走夕茶。
不知道是不是祈祷真的奏效，车子还没有开到目的地，就被人骑着摩托拦下了。安东骂了句“我靠”，准备下车查看，却被聂向云一把打倒在地，接着又身手利落地解决掉剩下的两个小罗罗，然后打开后车盖，一把抱起夕茶，回头嘱咐了钟晗一句：“自己回家。”
江夕茶想要发出的“我不要你抱”被他一眼瞪在了喉咙里。
钟晗的心，再一次被他撕扯成了碎片。
曾以为，自己的心早已死去，再也没有任何感觉。可是现在，它难过的无法呼吸，应该要如何解释？
【十】
每一次，都是在她睡着以后，才敢走近她，放任自己去回忆。
他想抱走的人，何尝不是她？可是，又无法磨灭这些年，她躺在别人床上的画面。
他承认自己不伟大，很多事情无法挥挥手，再不去计较。
钟晗，我该怎么办呢？要怎么样，才能不去折磨自己，还有你。或许放走你，让彼此继续各自的生活才是正确的选择。可是我，做不到。
轻手轻脚的抱住她，睡在身边，整个人都安静下来。为什么这样的温柔，从不允许自己在她醒着的时候绽放？
可是，再次醒来，手臂上却是空的。他吓了一跳，急忙站起身，卧室跟客厅都没有她的影子，急的他刚想大叫，忽然听见厕所里发出细微的声响。
他急忙走过去，发现她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头发粘湿的贴在额头上，手臂上有一排牙印。
她毒瘾又犯了。可是，为了不打扰到他，自己一个人躲在厕所里忍受。
一股不知道是心痛还是感动的情绪涌了上来，让他不得不过去抱住她，紧紧地抱住她，提供一点温暖。
他不希望她受这样的苦楚，他也不想再记恨她的过去。如果可以，就这样抱着她吧，一辈子，不要山盟海誓，也没有过去与未来，就这样抱住彼此，就这样停在此刻，他们再不分开。
好半天，他把她抱回卧室，温和地叮嘱她再睡一会，自己也躺在她身边，却忽然听到手机响起，是一条短信：“想知道钟晗的过去吗？恒东仓库见。”
这个人是谁？他为什么要告诉自己，关于钟晗的过去？
去见见他是应该的，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起身，换好了衣服，给夕茶打了通电话，让她过来他家帮忙照顾下床上的病人，接着过去吻了下钟晗的额头，接着离开。
钟晗，等我回来。
【十一】
彼时，接到电话的江夕茶身边，可不止一个想要提供帮助的人，唐七跟康霆巴不得去照顾那个“床上的病人”。
三个人在去的路上，还在热烈探讨聂向云的情事。
“根据我的判断，他们还属于冷战期，聂向云应该是过不了自己那关。”夕茶一边回想那天的遭遇一边分析道。
“此屁有理！”臭屁大哥康霆附和道：“聂向云在意钟晗的过去也很正常嘛，毕竟，没有一个男人能受得了自己老婆做了几年的……”
省略掉的两个字怎么也无法说出口。
可是，她是被陷害的呀！当年跟聂向云分手的钟晗，是因为周游欠了高利贷去救人，结果被人强暴，她那个时候就开始觉得自己配不上聂向云，所以要分开。至于后来，她被人注射了毒品，从此受控到江城去坐台……这些资料他们几个早就了解，却始终碍于聂向云的臭脸不敢告诉他，直到他们自己遇见了。
“我倒是觉得，聂向云不是在嫌弃。大概是没有找到最合适的方法去爱钟晗，毕竟，这么多年，他一直想着她，如今重逢，或许不想跟他在一起的是钟晗才对。”比起康霆兄妹，唐七的话还多少有几分过来人的道理。
车子里突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此刻正好也到了聂向云家。三个人便由夕茶打头阵，敲开了门。
昏昏沉沉的钟晗打开了门，看见来人，一下子愣住了。
三个自来熟却不必她招待，自顾自的走进屋子，说着客气的话，冲她嘘寒问暖。好在这些人她都认识，虽然多少还有些奇怪，但至少不必担心安全问题。
话说了一堆，不外乎吃喝天气的废话，谁也没有胆子引入正题。倒是钟晗，问了个让另外三个人都没有意识到的严重问题：“那个，你们知道聂向云去哪了吗？”
聂向云？三个人面面相觑，来的时候只顾好玩，想来见见钟晗，根本没有觉察到，聂向云为什么要拜托他们，直到夕茶在门口鞋架上发现了聂向云落下的电话。
查看短信，多少明白了几分缘由。那次被安东掳走，夕茶查过那家伙的资料，就是他，为了逼迫钟晗就范，给她注射了毒品。偏夕茶记性好，查看安东资料的时候，还记得他的黑市集团专属的交易地点，就是恒东仓库。
转过头，她冲钟晗说了句：“想救出聂向云，可能需要你走一趟了。”
从夕茶的神色中已经了解到什么，钟晗二话不说回房间换了衣服。
恒东仓库。
安东多少了解到，聂向云是个什么背景。当然不可能一点也不忌讳，他只不过，“好心”的把钟晗这几年做过的事讲给他听，小小的刺激他一下，让他把那丫头交出来。却不想，话还没说三句，就被他一拳揍掉了两颗门牙。
“我靠！”安东气的要死：“好心好意告诉你一点真相，别被人骗，竟给我来这套！”接着一挥手，有备而来的小弟们纷纷涌了过去。
“放了他。”忽然间，一个声音如横空出世般闯了进来。
【十二】
这句话，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从前。
回到她还在帮周游摆平麻烦的年纪。
五年过去了，竟然一点也没有变。还是那样的气势，利落，果敢，无所畏惧。
“谁让你来的，给我滚回家去！”聂向云回过神来，气愤得要命。他可不是周游，要用她的危险来维护自己的安全。
不过，这可由不得他。眼看着安东这边二三十个打手，纵使他聂向云再厉害，也无法安然走出这个仓库。
“安东，你想怎么样，冲我来好了。”不去理会聂向云的鬼吼，她已经走到了安东的面前。
似乎更好玩了，安东看着步步走来的钟晗。这个女孩的倔强是他欣赏的，可惜，他无法驯服，只好毁掉。
“钟晗，我真不明白，你这个女人是不是脑子锈掉了！以前是为了周游，现在又来救这个男人。你是不是天生犯贱！”安东气愤的指着她大吼，他不明白，这个女人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你再敢骂一句试试！”那边的聂向云已经气的要炸掉。他敢骂她！他下半生想要完整的活下去，似乎有点难度了。
“聂向云你闭嘴！”钟晗回头呵斥了他一句，接着转头看安东：“我是不是犯贱你管不着。从前，是我欠周游的，已经还完了。但是现在，这个男人是我的命，我不许任何人伤害他！”
安东跟聂向云都愣住了。一个是从未听到过她对谁说爱，一个是第一次听到她坚定不移的坦诚自己的情感。
而门外的三位观众，似乎也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再让里面的戏码演下去，搞不好聂向云会“恩”将仇报的报复他们。
“我以为到底是谁敢绑我们唐七的媳妇，原来是你这只鸟啊！”康霆出场，不忘摆出一个极度风骚的POSE。
“绑完了我媳妇还绑我的好兄弟，这只鸟欺负老子已经过气了是不是？”第二出场者唐七也毫不示弱，摆出了类似周润发的大哥范儿。
“你们两个够了吧，还不去给那只鸟一点颜色看看！”最后走出来的江夕茶双手叉腰，很遗憾，失去了当大姐头的气势。
不过，面对安东的人口众多，他们当然也不可能只有三个人上阵。手下的兄弟们不多不少，一百来号，刚才已经停掉所有工作调兵遣将赶往此地，绝对会让安东这家伙见识到，小看过气黑帮的下场。
场面异常激烈，尽管安东软下语气求饶，但依旧无法唤醒康霆跟唐七的怜悯之心，俩人干脆把安东当成了沙包练习散打。
至于那个痴情男聂向云嘛，自然是一把抱起了从刚才起就一直呆愣住的钟晗。事实上，因为体力不支，在聂向云走近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昏在他怀里了。
回到家，翻阅着唐七留下的资料，上面记载着她这几年所经历的一切。
根本不必仔细去看，他早已经想清楚，不去计较那一切了。
如果真要计较，那只能忿恨，自己没有在周游那个该死的妈妈遇见她之前，把她从水深火热里解救出来了。
她说，欠周游的已经还完。她说她爱聂向云。
或许，当时太过轻看生死，才能坦然说出心里话。
醒来的钟晗，还不等说话，已经被聂向云抱在怀里：“钟晗，一切都过去了。对不起，在你最痛苦的时候没有陪着你。”
此刻的钟晗才明白，为什么从前，想要自杀了结自己生命的时候，都无法下定决心。只是因为，他没有在身边。
原来，没有他，连死都没有勇气。
可是，一切真的都过去了吗？
“聂向云，我觉得自己很肮脏，我不配……”
“胡说！没有人比你更清白，你活的不亏不欠，只是被人欺负而已。记住，要好好活下去，比以前更坚强，不许自卑，这样才配做我的女人。”
我的女人。
【十三】
两个月以后，成功戒掉毒品的钟晗从医院做了康复检查出来，看见门口已经等了一堆人了。
康霆、唐七夫妇……当然，还有她最在乎的，聂向云。
吃晚饭的时候，康霆鬼鬼祟祟的把钟晗叫出去“借一步说话”。
回来的时候，聂向云免不了发问：“那小子叫你出去干什么？”
钟晗如实相告：“哦，他只是问我有没有兴趣成立帮会。就是，我出面当大姐头，背地里由他垂帘听政那种。”尽量把康霆的原话回放出来，做到实事求是。
“那家伙果然还是不肯死心。”聂向云叹了口气，康霆一直想要恢复家学流传的帮会事业，奈叶老爷子不同意，便想起了这招曲线救国，可他竟然打起了钟晗的主意，真是厚脸皮啊。
“就算是遂了他的心意吧，我同意了。”钟晗说完，看着聂向云，似乎不怎么确定他的想法。
“你真的想建帮会？”他的确是很诧异，但十分清楚她应该是有自己的想法，她应该不会只浅薄的希望做一回大姐大而已。
“如果真的可以有能力去做一些事，我想，应该帮助夜总会那些跟我一样被毒品逼迫的女孩子。”她声音很轻，整个人几乎陷进了回忆里，却不忘看着他，问：“怎么样，你怎么看？”
“无条件支持！”聂向云一把揽她入怀。之前还想要动用关系找人把她从前的资料都销毁掉，如今看来，她比自己想象中，更有勇气去面对那些过去。
应该责备自己太过介意吗？他只是不想她过的不开心而已。
“那么，以后要叫你钟晗姐咯！”笑着打趣，他还真有点期待钟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上率领一队太妹横行霸道的样子。
“聂向云……”她忽然软软地喊了他一句。
“嗯。”内心无限柔软中……
“我真的真的很幸福。”一句宣言过后，嘴唇飞快的吻住他的，十足甜腻。
……
“唉，以后会不会天天都要收看这种现场琼瑶剧啊，肉麻死了！”旁观者康霆发出惆怅不已的感叹，但语气里分明饱含着祝福的成分。
番外三
有没有搞错，一见钟情也要看清状况好不好？高高在上的大小姐竟然看上一个牛郎！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个牛郎还是自家娱乐城里的首席公关……可是，且不说她还没有越过自己的心理障碍，那位牛郎先生也太过高傲了点，竟敢三番两次不甩她！……咳咳，不会吧，竟然要她堂堂大小姐倒追一个牛郎，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