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不是他,是谁又怎么样?
袁静姝觉得完全有这个可能,对陈浩廉,她不爱,而且以后也不可能会爱上——但自己正值年盛,总有些丰沛的爱意需要寄托,而萧海圳恰好是她第一个男人……
第一个。
猛然间想起这个词,袁静姝只觉得有些讽刺,她还以为,自己并不在乎这个代表普通女人最为单纯传统的词意呢。
心里莫名有些发酸,而这种酸痛的触动让她极力想要翻腾出能够支撑自己不至沉沦的牵挂,以免掉入来自萧海圳的黑色漩涡里。
她不应该想起他的。
但那个人,就可以随意想起吗?
袁静姝觉得自己已经脆弱到极点,周围没有一个人能带给她安慰——当然,她也是忽然发现,一向以安然洒脱自居的自己,其实是渴望被理解的。
与其说她的淡漠源于骨子里的消极敏感,不如说她一直都没有遇到,能够让她无拘无束开怀放肆的人。
……或者,不严格地说,那个人是出现过的。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却足以照亮她对爱情与爱人的所有梦想与憧憬。
袁静姝几乎是颤抖着,将压在书架最底层的一本《Flipped》里找出来,翻到某一页,找到一张照片。
Flipped,这本书电影版本的译名是,怦然心动。也是袁静姝初见顾颖森第一眼时的感觉,怦然,心动。
这张照片,是她跟顾颖森唯一的一张合影。那是她还在法国留学时,有次学校组织去一个叫阿尔萨斯的小镇参加当地旅游节,在语言班负责中国学生进修的顾颖森也一同随行,当时她已对他心仪已久,却无法表白,只能在大家一同狂欢的聚会上,鼓起勇气对他说:“顾老师,我们一起合张影吧!”
她还记得自己当时说话的样子,假装随意,实则紧张而激动,心脏砰砰砰狂跳不停,即便顾颖森当即点头说好,自己却仍然久久未能平静,在同学的帮助下拍完照片,攥紧的手心,竟全都是汗水。
照片里的顾颖森斯文干净,带着一股非常温柔的兄长气息,笑容坦荡而爽朗。而站在他旁边的自己,则像个腼腆青涩的小女生,脸颊微红,眼底溢满了爱意懵懂的陶醉。
即便现在回想起来,那种犹如初恋般纯粹懵懂的情愫仍然让人心旌神往。虽然,她跟顾颖森,甚至都没有开始过。
因为,顾颖森是有女朋友的。
她从认识顾颖森那天就知道,那个清瘦美丽的女孩,被他照顾得无微不至。他都那样好了,偏偏又肯对一人痴情。袁静姝觉得自己的开心很矛盾——她因为他的美好与专一爱上他,甚至为他骄傲,但他为之钟情的对象,却并不是她。
袁静姝从未想过要去破坏——或者说得体面一点,叫做争取。她不屑去做他完美爱情的破坏者,更不忍去打搅。何必呢?如果他也爱她,完全可以在一段感情结束之后大大方方开始另一段,如果不爱,那不管她怎样争取,也只是徒劳。
成年世界里,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就算不说,那个人也会感觉得到。袁静姝十分笃定,顾颖森是了解她的心意的,但他对她的客气却从不暧昧,这种男人,简直让她有些敬佩。
也让她很绝望,自己这辈子大概除了他,再也遇不到更好的男人了吧。
但是没关系,就算没有在一起相爱过,可她好歹遇到过这样的男人,甚至动用过为了他可以穷尽所有的念头,已经很难得了吧。
所以后来,她遇见陈浩廉,答应跟他结婚,以及为了赌气找萧海圳上床,之所以全都无所谓谓,只是因为——不是顾颖森,是谁又怎么样?
第五十二章 凭这一把锁,就能控制她的意志吗?
就这样在家里萎靡了整整一天。
枕边放着顾颖森的照片,这天晚上袁静姝睡得十分安稳,隔天是被手机备忘录里接二连三的提醒吵醒的,打开语音阅读,从美容中心到婚庆公司,都在告诉她,还有二十四个小时,她就要嫁给一个叫陈浩廉的男人了。
奇怪的是,她居然没有一点感觉。
对,不管是压抑或烦躁,经过昨晚放肆地将顾颖森拿出来狠狠地想念了一遍之后,忽然就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也或者是更加认命了而已吧!袁静姝起身,慢条斯理地梳洗打扮,准备按照计划,度过她最后一天的婚前时光。
周身收拾妥当之后,正准备拿起电话约见美容美体师来做上门服务,却忽然想起钟晗来。
昨天上午离开医院回家,因为出了那一档子事,她几乎把还在医院里的钟晗完全忘在了脑后,也不知道她的情况怎么样了,是仍然在做传统治疗,还是准备要戒毒。
虽然她打从心里想要让钟晗戒掉毒瘾,但同时也尊重她的决定,所以才会将她一个人留下,给她足够的时间与空间去思考。
手里的电话便拨出了钟晗的号码,可是,“此用户暂时无法接通”的提示音却让她心底冷不防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
紧接着将电话打到医院,果然,院方负责人的回答是:钟小姐……不见了。
不见了。
像是钟晗会做出的举动。袁静姝不禁有些生气,坐在床边咬牙切齿地想了半天,却还是拗不过担心钟晗那样子跑出会出事的念头,准备亲自去医院看看。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去推门,才发现门被反锁了。
居然对她采取软禁措施?袁静姝简直啼笑皆非,要不要这么狗血啊,还效仿豪门狗血剧呢,如果她真的不想嫁给陈浩廉,方法多得是,他们以为就凭这一把锁,就能控制她的意志吗?
听到她噼里啪啦的踢门声,徐妈无可奈何地跑去叫庄慧云。庄慧云原本就是按照袁培安的指示才不得不把女儿锁起来,这下也觉得有些不妥,便干脆自己走过来将门打开了。
门一开,庄慧云看到静姝冷凝的面孔,立刻想要上前解释,“静姝啊,我……”
却被袁静姝冷冷打断,“我要出去。”
说着,便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徐妈伸手想拦,但见庄慧云冲她使了个制止的颜色,只得讪讪地缩回手。袁静姝听到庄慧云在她身后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口气生硬,明显也是生气了。
袁静姝回头,看着旋梯上的母亲,想着昨天她抱着自己说永远站在她这一边的样子,知道自己现在的倔强很容易刺伤母亲的心,便垂下头来,不一会儿再抬头时,脸上已经漾起了讨好的微笑,“我就出去一小会儿,下午把美容中心的人叫过来,咱们俩一起做全身包养,好不好?”
庄慧云知道,这是静姝极力克制气愤,也是在跟她保证会遵照流程乖乖步入婚礼殿堂——前提是,她现在必须要出门。
无奈地叹了口气,庄慧云冲她摆摆手,“去吧去吧,专心办你的事,我会给美容中心打电话约时间的……”说完,一副疲倦不已的模样,转身走进了休息室。
第五十三章 世界上真的有运气这种东西存在
袁静姝并不知道,在她顺利走出家门之后,有一个人偷偷潜入了她的房间。
当然不是来欣赏她公主套房的装饰风格——虽然这间房,不管是从格局还是细节都很让人垂涎,但周柏宁的目的,却是源于好奇,她很想知道,这位在婚礼前频频出状况的袁静姝小姐,到底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那天,在跟陈浩廉搭讪的时候,很有技巧地要到了他的私人电话,她隐晦地表示,关于袁静姝,自己知道一些‘不知当讲不当讲’的小发现。
以她对陈浩廉的了解,就算这男人有可能顾忌身份想要跟自己保持距离,但有关他即将娶进门的未婚妻的暧昧花边,他应该还会很感兴趣的。
周柏宁一点也不担心会被陈浩廉归入喜欢背后道人是非的鸡婆行列,对她来讲,只要能在陈浩廉这里留下印象,管它好的坏的,也总比过目既忘要强得多。
还有就是,他们即将成婚,如果不在这个时候找点线索搞搞小动作,那恐怕将来就更加没有机会了。
上次进来没有仔细看,这次有得是时间,所以周柏宁开始对着房间悉心打量起来——屋子里整体看来并不算整洁,但也不是十分脏乱,至少被子叠好,衣服也没有乱丢,只是很规矩地放在一边。看得出来袁静姝私下里应该属于蛮懒惰那一挂的,跟她高傲的外表似乎颇有差距。之前,周柏宁总以为她有洁癖或者强迫症什么的。
四处走动了下,房间摆设大都小巧精致,没有什么特殊之处,随意翻了翻她梳妆台上的抽屉,也没有令人收获的发现,反倒是对她放在首饰盒里的绚丽珠宝垂涎不已——这些东西几乎全都是名牌限量款,而她很少看见袁静姝戴过,之前调查袁家的时候,觉得不过是小富之家,其实没什么底子,现在看来,袁家夫妇要么是深藏不漏,要么就是对这个女儿十分看重。
喜欢归喜欢,周柏宁却没有将那些珠宝拿起来试戴——急什么呢?她心里想着,总有一天,这些东西她都会拥有的,而她不会像袁静姝一样土鳖,只放在家里收藏,她会毫不吝惜地将它们披挂在身上,用来衬托她的艳光四射。
总有那么一天的。
再度看了眼桌上的璀璨之物,周柏宁毫不留恋地将它们一一收好,放回抽屉里,又掏出口袋里准备好的抹布将自己的痕迹稍稍清理,起身时习惯性地回头环视了下房间,正准备离开,视线却被床上的某样东西吸引了过去。
周柏宁觉得,有时候不得不相信,世界上有运气这种东西存在。
像她,大概是之前二十几年的坏运气都用完了,所以现在,接二连三的交好运。
本以为这次‘秘密来访’一无所获,却不想,命运之神居然在她即将要走的时候,送给了她一份礼物。
是一张照片。
是一张被袁静姝放在枕边的旧照片。
不管照片上的男人是谁,也不管这张照片到底在什么时候拍的,但周柏宁想,有个人一定比她还要激动。
所以,她毫不犹豫地,用手机将照片拍下,然后小心翼翼地离开袁静姝的房间,欣喜若狂地给陈浩廉打了个电话。
第五十四章 重遇萧海圳
袁静姝百感交集地驱车前往医院。
她之所以会情绪复杂,完全是因为钟晗那家伙,实在是让人又爱又恨。
她明明可以不管她的,但脑海里却又一直在轮放她跟钟晗为数不多的相处画面——那个率性不羁的女孩子,她的生动与爽朗根本就是静姝潜意识里想要成为的模样。静姝万分不愿看到她陨落,大概正是这个原因。
再一次被红灯堵住去路的时候,袁静姝终于烦躁不已地骂了声“shit!”
胳膊拄在方向盘上,袁静姝一边揉着头发一边心急地拿起电话看了看时间,丝毫没有注意到,就在她车子右边,同样被红灯拦截的,是一辆熟悉到不能再熟的保时捷。
不期而遇……萧海圳很讶异自己心中陡然升起的那股惊喜来,不过很快他就对她的座驾是居然是辆英菲迪尼这件事倍感兴奋——越野车?虽然她的内在是十分狂野不驯没错,可是老是端着架子的规矩外表,绝对不是能hold住这种车型的气场地说。
只是,眼看着红灯倒计时都过了三十秒,而袁静姝一直专注揉头竟然还没有发现他的存在,萧海圳不禁觉得有几分不是滋味来,自己原本是打算要去机场接人的,反正不必亲自过去也无所谓,便打电话通知秘书安排司机去接。然后,就在绿灯闪烁的时候,故意贴在袁静姝的车身左右,看她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发现他的存在。
结果……结果就是,直至袁静姝将车子开到目的地停下,居然都没有发现他!
萧海圳简直有些挫败,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变成了——袁静姝,她来医院干什么?
如果他是个女人,恐怕仅凭袁静姝风风火火走进医院这一幕就可自行脑补出诸多花边情节。但可惜,他是男人,又恰好冷静而镇定,所以,在车里思索了几秒钟过后,萧海圳决定上去看个究竟。
之所以思索,是他忽然想起上一次袁静姝对他说的,俩人之间的了断。
她的傲慢与决绝清晰地浮在眼前,那时他也曾下定决心不再理会这个女人。可是,就在刚才,在路上瞥见她面孔的那一瞬,有种无法抑制的欢欣愉悦让他忘掉了之前的种种不快,即便,在没有见到她的日子,并没有出现过难耐的想念,但重逢,却显得这样美好。
萧海圳想,大概袁静姝就是这种女人吧,也许她没有让人难以忘怀的魅力,但你看到她,就会勾起丝丝缕缕的莫名情愫,不自觉地被她蛊惑、吸引。
萧海圳一路跟着袁静姝走到病房部,看着她的身影冲进了医护办公室,不一会儿便听到里面传来了争吵声。
“不见了?病人连出院手续都没办就离开,你们居然只说一声‘不见了’,这种情况难道不是你们的失职吗?”袁静姝简直要气炸了,她走的时候,明明雇佣了两名护士专门照顾钟晗,却不想,两个小护士相互推卸责任,且都不知道钟晗离开的具体时间。
而对于袁静姝的质疑,护士长给出的回答更让人窝火,“钟小姐自己有腿,她要离开,我们有什么办法?”
第五十五章 萧海圳,你干什么!
袁静姝感觉自己满身的气血都在向脑子里冲,她决定先不跟这几个能活活把人气死的三八争执,争来争去也只是浪费口舌,还不如回头找律师来收拾她们。
她担心的,是钟晗的安危——如果她是自己偷偷溜走的倒还好些,若是被什么人发现行踪掳走的,那她的处境就相当危险了。
可是现在,跟那几个白痴护士根本问不出任何有利的线索来,医院户头里留给钟晗的钱也分文未动,一想到她现在状况不明地流落在外,袁静姝只觉得胸口处像是注进了水银般,沉闷得密不透风。
脑子里空荡荡一片,心力交瘁地走出医护办公室,不经意抬眼,看见萧海圳,立刻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一般,瞪大双眼立在原地。
任凭她脑子转了几个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
而最让袁静姝觉得措手不及的,是四目相对时,她竟觉得心底某处,微微有些颤抖。
也正是这颤抖,让她没能在最快的时间调节情绪,而是过了许久,才镇定下来,确保自己的声音不至显得失态,像从前一贯的漫不经心那样,才扬起头来冲他问了句,“怎么是你?”
话出口时脑海中忽然冒出一抹狐疑——他该不会……跟钟晗有什么瓜葛吧!
这个猜测让她禁不住脊背冷寒,望向他的目光里甚至有了些许惊悚的意味。
察觉到她的异样,但对于内里的缘由却是一无所知,萧海圳也并不太感兴趣,对他来说,只有眼前站着的袁静姝,才让他愿意拿出十足的耐心来。
双手随意地插进裤兜,萧海圳嘴角轻轻一扬,像是调情的嗔怪,“有没有搞错,我跟你跟了一路,居然现在才发现!”
跟了一路?袁静姝眼波流转,却实在想不出什么头绪,心底忍不住冒出一句提醒——不要跟这个男人纠缠。
她今天本来就有够混乱,的确不适合跟他一通乱耗,还是赶紧抽身而退比较好。
这么想着,也就立刻这么做了,随口冲他丢了句“是哦,那你忙,我先走了”,便要径自走开,却在擦肩时被他一把捞住胳膊,拽到面前来。
袁静姝几乎要跌在他身上,一股熟悉的气息蔓延开来,立刻引得她紧张不已,急忙想要甩开他的手臂,“萧海圳,你干什么!”
严重岔音的语气惹得萧海圳得意一笑,仍是紧紧抓着她的手臂,面上却轻松不已,还慢条斯理道,“急什么?你这个样子很让人担心呐,刚才看你开车可把我吓坏了呢!”顿了顿,笑着凑向她敏感的耳边,幽幽道,“想去哪,我送你。”
此举果然引得她立刻大惊失色,一边更拼了命地挣扎一边大声喊了句,“不需要!”而正玩游戏玩在兴头上的萧海圳哪肯罢休,任她推搡排斥,一只手就是将她的胳膊掐得死紧,脸上好死不死地流露出得意不已的佻笑。
“放手!我叫你放手,听到没有!”袁静姝觉得自己鲜少有这样被人激怒的时候,而萧海圳这个死家伙分明就是故意逗弄她,而且大有看她越生气就越觉得好玩的趋势,便惹得她十分失控,发了狂一般毫不顾忌形象地想要逃脱出他的控制。
第五十六章 怎么会是萧海圳?
袁静姝猜得没错,萧海圳的确是觉得很好玩。
原来,她也可以这么地——不冷静。
他就是想要看看,一向喜欢带着面具示人的袁静姝,甩掉那些矫情的包袱时,会露出怎样泼辣的一面。
还在乱七八糟遐想的时候,手臂上赫然传来的痛感让他条件反射一般松开了手——袁静姝这个女人,居然敢咬他!
没错,是真的咬!很用力地咬!毫不客气地咬!
看着手臂上那个清晰深刻的牙印,萧海圳真不知道该恼怒自己惹她麻烦,还是欣慰自己果然见到了她更加“泼辣”的一面。
“袁静姝,你属狗的!”龇牙咧嘴地抬头咒骂,才看到她满脸愤恨地喘着粗气,大有“不服就再动我试试看”的挑衅感。
萧海圳可不打算再试试她的咬功,一来她发狠的样子可真不是盖的,二来医院走廊里已经有好事者出来看热闹,他还真不习惯在众目睽睽下跟她炮制八卦素材。
袁静姝觉得自己快要气炸了,牙齿咬得紧紧,久久都没能平复下起伏的情绪,只能忿忿地看着他,上次不是说好一刀两断?这个破坏约定的混蛋。
轻蔑地冲他白了一眼,袁静姝正准备转身走掉,却在回头时,看见站在走廊彼端的陈浩廉。
袁静姝感觉自己脑袋里像是钻进了千百只蜜蜂,嗡嗡作响。
陈浩廉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她,又瞥了眼旁边的萧海圳,轻描淡写地问,“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情况?”
医院。未婚妻。大学同学。婚礼前一天。不合理的争执……
诸多因素组合在一起,袁静姝的确应该给陈浩廉一个解释。
但她的难题就是——自己根本没什么好解释。
倒是萧海圳,在听到陈浩廉声音的那刻,只诧异了一瞬,便回过头来,冲陈浩廉点点头,又指着静姝道,“浩廉?你来得正好,这位是你未婚妻吧!我见她情绪不是很好,想拦住问问怎么回事,结果她一下子失控,还咬了我一口……”说话时举起胳膊当物证,又指着陈浩廉揶揄道,“该不会是你做什么事让人家伤心了吧!”
陈浩廉看着萧海圳毫无破绽的面孔,又看了眼失魂落魄的袁静姝,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两个人联系到一起。他从刚才接到周柏宁的电话便立刻派人去查静姝的去向,得知他来了这家医院便立刻赶到,在赶过来的路上他想到过无数个猜测以及最不堪的剧情,却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见萧海圳。
怎么可能?虽然他一直怀疑静姝另有钟情的对象,但这个人,怎么会是萧海圳?
也或者,袁静姝这个女人另有隐情。不然,为什么自看见他,整个人就像傻掉一样,呆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还满脸慌张?
乱了乱了。陈浩廉觉得很多地方都有些想不通,但见萧海圳再坦荡不过的面孔,又觉得贸然得罪他似乎并不妥当,便只好避重就轻地问了他一句,“你怎么在这?”
第五十七章 妈的,她明天就结婚了!
“还不是你这个小娇妻!”萧海圳朝着静姝的方向撇了撇嘴巴,“我在路上就看见她,飙车飚得吓人,担心出事就追过来看看,急得连电话都没空给你打,还好你过来了。”
仍然是看不出一点破绽。陈浩廉已经在心底忍不住要骂娘了,他妈的,谁能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不想误会萧海圳,但同样更不想被蒙蔽当乌龟。不管怎么说,袁静姝跟萧海圳一同出现在这里的画面实在太过诡异,而且他们现在的反应一个自如一个惊慌——甚至,他都没怎么见过袁静姝这么狼狈的时候,直觉告诉他,这两个人的关系肯定远不止萧海圳说的偶遇那么简单。
女人经常扬言自己有第六感,其实男人也有这种感觉,更何况,周柏宁早就给他恶补过袁静姝经常夜半出门的不良行径,他不想疑神疑鬼,但事实摆在眼前,让人不得不多一些防备。
正待他踟蹰思量时,打破僵局的却是袁静姝,“让萧先生看笑话了……”一边说,边走到陈浩廉身边,拉起他的胳膊道,“还想跟你说呢,我前几天送个朋友到这家医院,结果医院跟我说人不见了。你说一个好好的大活人怎么就不见了,我跟医院的人说不清,气得发疯,出门看见萧先生却要拦着我,就……”说到最后,干脆转过身去,大方道歉,“对不起萧先生,咬得不轻吧,正好在医院,要不要看一下……”
送朋友……然后不见了?这种理由如果瞎掰一下子就戳穿了,正巧这时候又护士经过,被陈浩廉大手拦下,回头冲袁静姝问,“你送来的朋友叫什么?”
“钟晗。”这个时候才发觉,登记档案用真名这个决定有多明智。
陈浩廉立刻就跟护士确认了,袁静姝的确没有撒谎。
而且,病人送来的时间……不就是前天晚上!
原来,她一夜未归的谜底,就是送一个女性朋友到医院。可是,当时她被所有人误解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说出真相呢?
当然,这件事他可以私下里再跟袁静姝交流,至于现在,总要给大家一个面子,让场面过得去再说。
顺理成章地将袁静姝放在他胳膊上的手紧紧握住,陈浩廉声音软下来,温柔道,“你呀你,明天就要举行婚礼了,今天还到处乱跑!这种事交给我处理不就好了,何必自己过来,瞧把你惹得,还气得乱发火,连累萧先生!”
话音落,抬起头来,望着萧海圳,无奈道,“萧先生啊,我家这个磨人精太任性了,平时我都拿她没办法,这次幸好遇见你,不然保不齐她要去大马路上飞车,到时候不知道哪棵树要遭殃。今天你挨了她一口,明天早点来参加我们婚礼,到时候我敬你三杯当赔罪!”
明天婚礼?
萧海圳并不在乎袁静姝忽然对陈浩廉做出楚楚可怜状,亦不觉得陈浩廉挽着她秀恩爱宠溺模样有多碍眼,让他感觉当头一棒的消息,却是那句,明天婚礼。
妈的,她明天就结婚了!
第五十八章 袁静姝,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萧海圳对私人秘书的要求是,公事为先,一般行程安排都要以公事为主。至于私事,每日早上提醒当天行程就好。
他老早就收到陈浩廉的请帖,当时也抱着玩笑的心态嘱咐秘书提醒自己到时间参加,自己并没有刻意去记住时间,却没有想到……居然这么快!
自上次与袁静姝不欢而散之后,他还没想好如何对付这个带刺的小女人,就接到公司总部发来一项棘手的任务——最近一批发到东南亚的产品出现质量问题,他得作为集团发言人配合紧急公关。连续几天忙得焦头烂额,但总算处理干净,又回到国内开了一天的视频会议,好容易松了口气,忽然在马路上偶遇到她,萧海圳发现自己不光是有惊喜,还有几分相当程度的想念。
所以,才会鬼使神差推掉事务跟着她——虽然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要追到她干什么,或者说能干什么,但他就是想那么做而已。
看着她站在陈浩廉身侧,俩人顺理成章地秀恩爱,萧海圳只觉得一股火气在胸腔里左冲右突,面上却竭力维持云淡风轻地镇定模样,假装真诚地祝福他们婚礼一切顺利过后,又表示明天一定会参加,戏份全部做足才跟‘陈氏夫妇’告辞。
转身离去的时候,心里面立刻横扫一千只草泥马。
启动车子开往公司的路上,萧海圳心烦意乱,满脑子都是袁静姝那个女人的身影,她要结婚她要结婚她他妈的要结婚了!终于,这念头搅得他再无法安静,一个急刹车停在路边,牙关紧咬,暗暗作下了某个决定。
而在他离开医院之后,陈浩廉跟袁静姝立刻从伉俪情深模式跳脱出来,俩人相继无言地走出医院,袁静姝原打算坐进自己的车,却被陈浩廉径自拉起手腕,不容置疑地丢下一句,“我送你。”
她没有理由拒绝。
关于刚才对于萧海圳的那番解释,既合理,又让人觉得不那么容易接受。而自从上次,袁静姝觉得她已经不想再跟陈浩廉就“信任”这种荒诞可笑的话题继续纠缠,因为没必要。
但陈浩廉却不这么想。
他原本只是怀疑猜测,但刚才,看着袁静姝有意要将萧海圳打发走的模样,俩人在称呼对方时口气生疏,实则却有一种让人难以捉摸的亲近,立刻断定,他们之间,远不止一面之缘那么简单。
“你有什么要说的?”一边启动车子,一边开门见山地将问题抛出,纵然陈浩廉心底有些窝火,却还是希望袁静姝能给他一个坦白的解释。
只可惜,她的回答相当不给面子,“这是准备要审问我吗?陈浩廉,别闹了。”
永远是这样,不屑与他平视,时刻保持高高在上。
陈浩廉竭力压制着怒气,耐着性子一字一顿地问她,“袁静姝,如果你明天还想要嫁给我,现在是最好的时机,把你隐瞒我的那部分,把你那些莫名其妙的往事,统统给我交代清楚!”
第五十九章 陈浩廉,你知不知道你很恶心
这是要干什么?在威胁她吗?不老实交代就不跟她结婚了……这么理解没错吧!
“没错,趁现在时机刚好,把我这个不愿意说真话的女人踢飞,大家皆大欢喜。”袁静姝耸耸肩膀,她还是蛮有记性的。上次陈浩廉不是说了,就算取消婚约,也得从他的嘴巴里说出来才算数吗,所以这次,她不会主动提出的。
陈浩廉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对于近几日发生的事情,他都不觉得怎么样,此刻最让他窝火的,是袁静姝这种让他进退不得的态度。
明明,该理直气壮的人是他,该心虚软化的人是她,可现在的状况分明是来了个大翻转,袁静姝那副无所谓的模样,分明就是丢给他一句话:反正我就是现在这个样子,随你心里怎样想,大不了就甩了我,老娘不在乎。
陈浩廉原本是想,给他个理由,只要她态度诚恳给他个说得过去的理由,那他大可以做做大度模样,既往不咎,从明天开始就跟她开始全新的二人模式,甚至,谈一场婚后恋爱也是蛮不错的选择。
可她却一而再地挑战他的底线。
“袁静姝,你这是在逼我吗?”陈浩廉的语气简直冷到了冰点,“不要以为,我真的拿你没办法。”
“我可没那么以为。”袁静姝附和他,发出一声冷笑,“有些事我不愿意拆穿是想给我们俩都留点余地,或者你愿不愿意告诉我,你跟周柏宁是怎么勾搭到一起的?”
真的是不想说起这件事的——她从没有想过要花时间处理未婚夫跟其他女人的关系,虽然那的确是许多富家太太的生活必修课。可是,他偏偏要将形势走向逼迫得这样狭窄,害她拉低层次,上演斗小三戏码。
最近几次,有关她的私自行动,包括钟晗这种突发事件,连她都过得十分颠倒,可陈浩廉却每次都能出现得这么恰到好处,袁静姝就算再笨也猜得到,自己身边一定有他的眼线,而这个眼线的存在再明显不过,除了那个让她跟老妈都都疼不已的外来者还有谁?
袁静姝觉得可笑的是,陈浩廉究竟是怎么做到,自己一面跟周柏宁那个女人纠缠,一边理直气壮地质问自己的?
她早就说过,论起道德伦理,她跟陈浩廉都没有资格。
听着她轻蔑的反唇相讥,陈浩廉立刻语结,真是忙里出错,他只顾自己这边每次得到周柏宁提供的线索就跑来找袁静姝,却忘了俩人之间的联络实在太过明显——即便他跟周柏宁的关系并为发展到多么不堪,可是,就算解释,袁静姝会信吗?
而且,他为什么要解释?难道做错事的不是她!
“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你自己做过什么打算些什么,跟我在你身边安插眼线这件事不发生任何关系,就算说起来像是在解释,但你也给我听好了,我跟周柏宁的联系只跟你有关,以前没有过暧昧龌龊,以后也不会有,这是我个人的分寸,也是给你——我未婚妻最基本的尊重。”陈浩廉尽量让自己的措辞听起来并不像解释,因为他幼稚地觉得,应该解释的人是袁静姝。
可袁静姝却只是觉得好笑,这个男人总是这样,他做的事情没有错的。尊重?他竟然还好意思在这个时候大言不惭谈到尊重,袁静姝简直觉得这个男人的脑子坏掉了!
“陈浩廉,你知不知道你很恶心。”
袁静姝发自内心地冲他说了一句。
第六十章 车祸
“你说什么?”
陈浩廉咬牙切齿地偏头看了看她,袁静姝却将脸转到窗户那边,懒得跟他对视。
受到无视的陈浩廉感觉自己一股怒火从胸口窜上来,立刻恨恨地伸手去扳她的脸,“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陈浩廉,你疯了,放开我……”
“你刚才说了什么!谁恶心!你说谁恶心!”
“疯子,停车、停车!我让你停车!”
……
激烈争执的俩人在清醒之前,同时在最后看到的画面,是一辆重型卡车从袁静姝这边横向驶来。
“轰隆”一声巨响,全世界都安静下来。
袁静姝再度醒来之前,感觉自己做了个复杂而混乱的梦,梦里的人物她看不太清,但是耳边却是嘈杂不断。许久,她感觉自己被吵得又累又烦,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第一印象是,白,全世界都是白色的,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窗帘、白色的被子,还有……白色的陈浩廉。
“静姝,你醒了!”陈浩廉疲惫的脸上立刻涌现出一股巨大的兴奋来,紧接着,是站在他身后的庄慧云走上前来,陈浩廉立刻将最近的位子让给她,袁静姝只感觉庄慧云好像忽然间老了许多,她小心翼翼地抓起自己的手掌紧紧握着,眼窝泛红地问她,“静姝,想妈妈了吗?”
袁静姝立刻明白自己出事了,但具体出了什么事——“咝!”还没开始动脑筋,就觉得脑袋里有什么东西隐隐作痛。
门口的徐妈找来了大夫。
袁静姝这才知道,自己出了车祸,整整昏迷了四天。
车祸原因,即她那天跟陈浩廉争执不休,导致误闯红灯,被横向而来的卡车撞到,坐在副驾驶的她成了严重受害者,头部、身体多处骨折,而当时为了全面检查头部,只得将一头长发剃掉,不幸中的万幸是,除了额头处的一道外伤,并没有发现其他创面。
比较吓人的就是庄慧云匆匆赶到医院之后,看到被剃成光头的女儿,以为情况十分严重,惊得当场昏厥。
相比静姝,陈浩廉因为情急之下用胳膊护住了头,只有些轻微的脑震荡,车祸酿成之后仍然十分清醒,只不过在徒手将静姝从车里拉出来的时候,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擦伤——但是,他在静姝昏迷的这几天里,承受的心理压力却是异常煎熬的。
一来作为司机,他对这件事负有一定责任;二来静姝是他的未婚妻,却伤得比他还要重,在未来的岳父母面前,他倍感惭愧。
即便袁培安跟庄慧云在见到他以后都表示出了极大程度的理解,可是静姝一天未醒,他的愧疚与负罪感就愈发沉重。
特别是隔天,原本是俩人举办婚礼的日子,因为车祸不得不改为两家联合的对外声明会,将婚期延迟——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猜测动乱,婚礼日期精确到了两个月以后的第一个周日。当然,那天他在记者会上深情款款,表达对静姝“浓浓的爱意”,可心里却是根本就不确定,静姝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值得庆幸得是,她终于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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