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故的伤者都被送到了医院,医生检查完谭乾,说需要住院。已经跟严小玉说了要回来,谭乾说了情况,身边有邹筠让她别担心。严小玉知道了,冲过来的却是谭凯。
看到病床上的谭乾,谭凯面容严肃一言不发开口就说:“你什么时候能懂事一点,说了多少遍,让你不要再去赛车场,危险!奶奶担心你,妈妈也担心你,你……”
谭凯不分清空皂白就指着谭乾,以为他是因为赛车受伤,像是不知道谭乾去深山养病。邹筠看不下去想解释,但是谭凯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让她到病房外谈谈。
他看到邹筠就说:“邹小姐啊,家里出了点事,麻烦你照顾谭乾了。谭乾年轻不懂事,不知道家里出事是多么严重的事,我觉得还是要说清楚。我知道邹小姐有很多好的选择,许总一直觉得你气质出众,念念不忘,谭乾的实力和许总没法比。”
谭凯的语气不善,觉得邹筠接近谭乾是有目的。邹筠理解他的想法,而且情况这么糟糕。
“谭总,我和谭乾是朋友……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谭凯一心救公司,哪还有什么心思管这些事,“那再辛苦邹小姐一下,我马上找人来照谭乾。”
说完,谭乾并不等邹筠回答,直接离开。
邹筠回到病房,谭乾躺在病床上看着手机,她走近一看是赛车比赛的视频。邹筠把手机拿了过来,贪钱的视线追了过来。
“你刚才为什么不告诉你爸你受伤是因为救人?”邹筠直接问到。
转过头微微叹息,谭乾小声说到:“这有什么好说的。”
邹筠当然不是让他去炫耀,但也不能让谭凯误会,她接着又问:“你应该告诉你爸爸你在请袁总去公司的事。”
谭乾拿过手机接着看视频想逃避这个话题。
邹筠把手机放在一旁,让他正视这个问题,“你也在为家里的事出力,你应该让你爸爸知道这些。”
“我又没请动袁总。”谭乾回答。
邹筠刚想开口说尽力就好,但谭乾先说:“我爸也从来没说过创业多苦,养我多苦。”
把心事和爱意都埋在心里,这就是这对父子的相处模式。邹筠的劝说只能化成一声微乎其微的叹息。
谭凯还是派了人过来照顾谭乾,是老秦。他一进病房看到谭乾就紧张地说:“小谭总……”
好久没见到老秦,谭乾兴奋地找朝他招手,“老秦,过来坐。”
老秦在病床旁坐下,看着谭乾一脸心疼,“怎么又受伤了?”
“小事,马上就能出院。”谭乾不以为然地回答。
老秦看了看谭乾的伤腿,“你现在是年轻恢复得快,但是总这样,老了要吃苦。”
谭乾不想讨论这个话题,就问:“你怎么知道我住院了?”
老秦看向谭乾,“谭总让我过来照顾你。”
“我爸?”
邹筠给老秦倒水,老秦接过来忙说:“谢谢邹老板了。”
邹筠笑了笑,“我上次跟谭总说了我能照顾谭乾,他不信啊!”
老秦的表情尴尬,谭乾更加疑惑,“我爸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邹筠一语带过,又问:“我能把事情告诉老秦吗?”
谭乾愣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邹筠就把谭乾受伤的原因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老秦。
“你觉得我这个想法棒不棒?”谭乾得意地问,他在老秦面前可比在谭凯面前活泼多了。
“好是好,但是,袁总不会这个时候过来吧?”老秦直接地说。
谭乾的表情变得暗淡,他争强好胜,不管什么原因这事没办成,心中郁结。
“袁总……好不容易有时间享受生活……”邹筠犹豫着解释。
老秦眉头一皱,陷入沉思,接着说:“我听说袁总的先生特别喜欢茶,喜欢到自己去种茶……”
说着,老秦看向邹筠,邹筠只好说:“我已经把家里的茶园包给他了。”
“哦。”老秦微微吃惊,当初高价都没有出售的邹家茶园,竟然就这么轻易就到了别人的手里。
“邹筠为了帮我。”谭乾紧接着说。
老秦看看谭乾,又看看邹筠。
邹筠看向别处,故作轻松地说:“我们也不会打理茶园,陶总懂茶,我跟着他还学了不少呢!”
谭乾看着邹筠傻傻地笑,老秦忍住笑,清了清嗓子,“嗯,小谭总先把身体养好。”
听了这话,谭乾看向老秦,“老秦,回去带孙子吧。如果我爸问起……”
“我就说我看着呢,”老秦非常明白谭乾的意思,冲他点头,“放心,放心。”
谭乾被落石砸伤了腿,伤势不重也不轻,可能会影响比赛。邹筠不光担心他的伤势,更担心他心里能不能接受。这次比赛对谭乾来说就如同新生。
做完出院检查,医生看了报告之后说:“可以出院了,最近不要做剧烈运动,需要好好休养。”
“医生,我这个月要参加摩托车比赛。”谭乾说。
“不可以,至少三个月。”医生斩钉截铁地回答。
错过这一站,又是一段漫长的等待。邹筠看出了谭乾的低落,安慰他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等你完全恢复了,一年想赛几次都行。”
谭乾没有说话,只是勉强地笑。
他们收拾东西准备出院,袁婉和谭立峰进来。
“你们怎么来了,我没事了,马上出院。”谭乾看这陶立峰和袁婉说。
陶立峰笑着接过谭乾手里的大包,“怎么能不来,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谭乾沉重叹息,“没那么严重,就是举手之劳。”
“举举手,你能伤成这样?”袁婉开口了。
“别的都没什么,就是不能去比赛……”谭乾叹气道。
邹筠看了看他,对陶立峰和袁婉不好意思地微笑,“他有点不太高兴。”
袁婉笑了笑,“那我就说件让你高兴的事,我决定去你爸的公司了。”
谭乾的表情僵住了,他缓缓地看向邹筠,她同样惊讶得愣住。
“怎么了?你们不想让我去?”袁婉问到。
“想!”
谭乾和邹筠异口同声地回答。
跑遍银行,使尽浑身解数,依旧没拿到贷款。谭凯筋疲力尽,从之前的威风凛凛到现在眉目低垂,看上去老了好几岁。严小玉坐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说:“家里的这一切跟着你公司一步一步发展得来的,现在都能拿出去。”
谭凯知道严小玉是想安慰他,但眼前的这些杯水车薪。
“嗯,我们也一样,大不了就回到一无所有,孩子们都是一样的想法。”严小玉又说。
谭凯终于笑了,只是无比苦涩,“不能让你们跟着吃苦,”
严小玉也笑,“当初跟着你享福的时候,我们可没说不要这福气。”
“唉……”谭凯叹气,“我自己从头再来就行了,我会想好你们的出路。你们回老家,我会打点好,你带着谭菁安心念书。”
严小玉瞪着谭凯,“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要分家了?”
“我把你们安顿好……”谭凯着急地解释。
“我们不需要安顿,富也好,穷也好,一家人在一起。”严小玉斩钉截铁地回答。
“谭菁还小,我一定会把她的以后安排好。”谭凯又说。
严小玉气得说不出话,缓了缓,才开口,“你是铁了心要拆散这个家了。”
“小玉,多为孩子考虑。”谭凯冷静地说。
两人争执间,大门打开,谭乾走了进来。严小玉看到谭乾委屈爆发,她拉着谭乾说:“你爸要把我和谭菁送走。”
“不是送走,是让你们安心生活。”谭凯急忙说。
“就是不想让我们在你眼前,我们没有用处,帮不了你。”严小玉激动地哽咽。
“你……胡搅蛮缠……”
谭凯头一次对严小玉说这么重的话,不管严小玉,谭乾都愣住了。
“我就不走。”严小玉不甘示弱。
“不走,添乱吗?”
“好了,”眼见着谭凯和严小玉要吵起来,谭乾大吼一声让他们停下来,“谁都不用走,我找到帮手了。”
谁都没想到袁婉会去谭凯摇摇欲坠的公司,这就是立在危墙之下,连谭凯自己都不太敢相信。袁婉第一件事就是和谭凯继续和银行谈贷款,她在商场多年,有能力又有人脉,很快就得到了新的贷款。竞争对手诋毁的那点小伎俩,能用一时,不能长久。接下来就是稳步恢复生产,情况一天一天好转。
谭凯再也不提送走严小玉和谭菁的事,谭家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活。有了袁婉这个得力助手,谭凯不是孤军奋战,虽然企业元气大伤正在恢复中,但情况已经向好。吃完晚饭,谭凯心情大好,在客厅哼起歌来。
“看成败……人生豪迈……大不了就从头再来!”
严小玉看谭凯高兴的样子对谭菁说:“你看你爸,这个劲头比当时创业的时候还猛呢!”
谭菁似懂非懂,旁边的谭乾忍不住笑了一下。
严小玉看见了就说:“谭乾,你爸的活力都要超过你了。”
因为不能比赛,谭乾这一阵子还是有些沮丧,但为了不让家里担心,他已经尽量掩饰了。
“谭乾,过来!”谭凯在客厅叫到。
谭乾苦着脸走向客厅,不知道谭凯又要教训他什么。谭乾在谭凯身边坐下,偷瞄了一眼,果然谭凯的表情严肃。
“谭乾。”
谭凯只叫了一声,谭乾就觉得头皮发麻,这个音调语气可不是说个一句两句能结束的。
“多亏了袁总,公司的情况在变好。”
谭乾疑惑了,这些他都知道,不知道谭凯为什么要提起。
“要管理公司你确实不行,”谭凯看向谭乾,“但是,你救了公司。”
难得的肯定反倒让谭乾别扭了,他扭头看向别处。
谭凯依旧看着谭乾,“你以前总说我不了解你,我也不服气,你是我儿子,我怎么会不了你呢?你说的那些赛车的事,我同样不了解。”
又谈到赛车了,谭乾皱起眉头,肯定又是那一套“危险”理论。
“我手头的事情多,了解可能会有欠缺,但我现在觉得更重要的是——相信你。”
听了谭凯的话,谭乾缓缓地转过头,眼神里还带着不确定。
“邹筠说你用了很多办法,尽了全力让袁婉来公司。事实证明,这就是救公司的办法,你的判断很正确,你的眼光精准。我相信你对自己的人生也有判断力。”
谭凯说得郑重,如果赛车是谭乾的选择,那么谭凯就会信任他。理解的幸福来得有点突然,这让谭乾有点反应不过来。
“咳咳……”谭凯咳嗽了一下,小声地说,“但是不能让妈妈和奶奶担心,对她们还是要保密,就像我抽烟都是躲着她们的。”
说着,谭凯又是一阵咳嗽,因为这阵子的烦心事,他抽烟频繁,喉咙又出了问题。
谭乾摇头叹息,“烟是真的该戒了。”
回到家见了父母,家里一切如常。街上的店铺都在装修,等着观光街开张。虽然自己的茶楼不动,他们还是想以前一样做生意,但邹筠隐约觉得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邹筠回来的第二天,付清恬就过来了。她直接到了邹筠的房间。
“老家没什么新鲜玩意儿,带了点茶叶。”邹筠把茶叶递给付清恬,“这是高手出品。”
付清恬接过了茶叶,没有说话。邹筠一边整理东西,一边说:“下午我去看老师,让她尝尝。你去看过老师了吧?”
“我去了……”付清恬迟疑着开口。
“老师怎么样?”邹筠看向付清恬问。
邹筠手里收拾着东西,但心里是乱的,回来之后她势必要面对老师提起温逸仁,该怎么回答,她还没有想好。
没有听到付清恬的声响,邹筠转过身,只见付清恬垂眸,满面愁容。
“恬恬?”邹筠叫了一声。
付清恬这才看向邹筠,“邹筠,老师身体不舒服去医院了,拍完片医生说有大量积液,可能是肿瘤引起的。”
邹筠手里的盒子跌落在木地板上,发出明显的声响,滚了两下才停下来。邹筠和付清恬面面相觑,安静的空气中弥漫着震惊和沉重。
邹筠和付清恬赶到了江闻月家,她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去医院。看到邹筠,她没有惊讶。邹筠不知道怎么开口,看她纠结的表情江闻月就知道她已经知道了。江闻月像平时一样打扮整洁,立如一棵青松,没有丝毫病态。
“走吧。”她干净利落地对两个学生说。
因为腿伤没法比赛了,谭乾还是去了赛车场,他一瘸一拐地走,惹得工作人员都来要扶,他一边走一边挥手说没事,没事。于奇骏正在练车,他要参加这次锦标赛的新人赛。谭乾站在场边看着,柯珂和工作人员一边看一边分析。跑完了的于奇骏停了下来,下车走向柯珂和谭乾。和其他人聊完,于奇骏才看到谭乾,两人相视一笑。
谭乾和于奇骏坐在路边,四周空旷,蓝天白云,微风飘过。
于奇骏看了看谭乾的腿,问:“你的腿怎么样?”
“没事,恢复一阵子就好了。”谭乾轻描淡写地回答,“要比赛了,现在什么感觉?”
于奇骏看着谭乾眼神复杂,上一次谭乾发病,这一次又受伤,比赛在谭乾的心里是神圣的,接连错失两次,于奇骏怕他接受不了。
“谭乾,比赛年年有,你养好伤,等上了赛道就打遍天下无敌手了。”
谭乾低头笑,他们都是新人,一次比赛都参加过,说什么大话呢!笑完之后,谭乾看向于奇骏,“你比我运气好,决定比赛就能上场。”
这话原本是想安慰于奇骏,但他听完却仰头叹息,“我只有这一次机会,这是我第一次比赛也是最后一次,这是我和我爸说好的。我以后可能就不会碰车了,只有你一个人孤军奋战了。”
说起来摩托车这事还是于奇骏带着谭乾开始接触的,进入车队也是。听到那句“孤军奋战”,谭乾伤感起来,于奇骏对摩托车的喜爱不会比他少。
“世事无常,先别把话说死。”谭乾故作轻松地调侃,“我一个从来不生病的人突然得病,好的会变坏,坏的也能变好,谁知道呢?”
于奇骏拍拍谭乾,“我以前不应该说你比我运气好,但我确实不是你,没你那么坚持,没那么勇敢。”
于奇骏先起身,他向谭乾伸出手,想拉他起来,谭乾拍掉了他的手,“我自己能站起来。”
谭乾的倔强让于奇骏发笑,也知道他没事。于奇骏走了两步,听到身后的谭乾说:“你如果不想坚持不想勇敢,就不会争取这次的比赛机会。”
于奇骏停下了脚步,被说中了心事的他没有回头。谭乾撑着站起来,缓慢地走到他身旁,拍了他的肩,“一定可以的。”
时隔许久重新回到阅江路,谭乾站在路口,心中诧异。里面的房子外立面都整修过,干净整洁,多了许多招牌,少了破败,多了活力。
老秦陪着谭乾走进去,“这里整修好了,变成旅游步行街,马上就要热闹起来了。”
谭乾低头走着,他对这样的热闹之处很熟悉,但又有点怀念最初的安静。
“我们第一次来的时候……好像才没多久吧?”谭乾问。那时他像是坠入了另一个时空,两眼一抹黑,站在街上大喊这地方太奇怪。现在,他倒是有了亲切感,可这里却要变模样了。
“嘿嘿,是啊。”老秦笑着回答。
走近了茶楼,谭乾突然犹豫地停住了脚步。老秦诧异地回头,“怎么了?”
谭乾张了张嘴又没说话,只是面露紧张。
老秦走回来,继续问:“都要到了,你不想见邹老板啊?”
望了望茶楼,谭乾依旧没动,他想到不光要见邹筠,还有她的父母,就这样进去是不是不太好。
谭乾正要转身去买点东西,安安从茶楼里走出来,叫住了他们。邹筠一家都不在,只有安安一个人守着茶楼。
“小谭总,你找邹筠姐啊?”安安问到。
“我……”谭乾犹豫了一下,“好久没来这里了。”
安安给他们泡茶,“邹筠姐有事出去了……”
“其实我是来找你的。”谭乾打断了安安的话。
愣了一下,安安疑惑地坐了下来,“找我?”
谭乾想了想,说:“我马上要去外地比赛了。”
安安更加疑惑了,“你的腿还没好吧?能比赛吗?”
谭乾笑,“我是去看于奇骏比赛的。”
听到这个名字,安安的表情立刻僵硬了。
谭乾收起笑容,认真地说:“家里一直反对他比赛,但是他争取到了,他心里是喜欢摩托车的,他在慢慢地想办法……你相信他。”
急了的谭乾冒出了这一句,安安沉默了片刻才客套地笑,“顺其自然吧,让他也不要强求。”
是于奇骏先退缩的,安安的话语里没有信心,谭乾可以理解,还是笑着说:“他在努力。”
说完了这些谭乾要走,邹筠还没回来,安安帮着解释,“邹筠姐最近……刚回来有点忙,家里的事。”
“我明白。”谭乾想了一下,“你就告诉她我去外地看比赛了。”
邹筠守在医院,付清恬过来送饭,看到她憔悴的脸,在病房外对她说:“你休息一下,我来替你。”
邹筠揉了揉眼睛,“不行,你又要工作又要照顾孩子。”
“你一个人真要撑不住,现在老师还没手术就累成这样,要是手术了……”
“到时候你再来替我呗。”邹筠顺着付清恬的话说。
除了叹气,付清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除了邹筠,也没有别人能来照顾江闻月了。
第二天就要手术了,邹筠比江闻月还坐立难安。江闻月把焦躁的邹筠叫到身边坐下。
“邹筠,明天我做手术,我有几件事要交代。”江闻月说。
邹筠点点头听着。
“我家所有的证件都被锁在衣柜的抽屉里,我把钥匙给你。我存款不多,最大件就是房子……”
“老师,”邹筠打断了江闻月的话,“手术一定会顺利的。”
江闻月笑,“上了手术台,就由不得你我了,连医生都没法说百分之百能控制。”
“肿瘤检查出来是良性的,您别想太多了。”邹筠安慰江闻月。
“世事无常,谁能料到江礼会出车祸,就这么走了。”
邹筠瞪大了眼睛,如鲠在喉。
江闻月依旧笑着,“看到小温的第一眼我真的认错了,之后我知道了他的条件,觉得跟你很合适就演了一出戏。”
邹筠惊讶得说不出话,江闻月看向她,“因为江礼你一直单身,你父母担心,我也是一样的,我们都希望你有一个幸福的归宿,你不会怪我吧?”
邹筠摇头,还是找不到合适的话语。
“江礼的事不怪你,是他自己的选择。但他是我唯一的孩子,我的难过停不下来,不是你的原因。”
邹筠默默地低下头,眼泪已经不由自主地流下来,她心里背着的这么多年的担子被江闻月三言两语卸了下来。
“要幸福啊!邹筠。”江闻月长舒一口气,“这是我心里的话,江礼也会这么想。”
抬起头,邹筠欲语泪先下,经历了那么多无常,还有爱意包围,她还是幸运的。
比赛地是一座海滨城市,于奇骏去体验了比赛场地,觉得信心满满。夜里,车队就在海边的大排档吃饭放松。海风袭来,海浪声阵阵,令人心旷神怡。
其他人聊得热火朝天,谭乾窝在角落显得有些落寞。他上不了赛场,受伤了也干不了别的,纯属闲人一个。
于奇骏拉着谭乾去外面坐着,他已经喝了不少,但手里还拿着啤酒。
“谭乾,我跟你说,这个赛道真是太爽了,弯心压过去的时候,简直感觉自己在飞。”说到兴奋处,于奇骏喝了一口冰啤发出舒畅的感叹。
谭乾还在养伤,喝着淡而无味的清水陪着于奇骏笑,他能想象出于奇骏说的那种飞翔感觉,只是他无法体验。
于奇骏站了起来,面向大海,突然大叫,像是要吼出心中的郁闷,吼完之后,他转生看先谭乾畅快地笑。
“谭乾,我觉得我可以像你一样勇敢了,只要在这里拿了冠军,让他们看到我的成绩,我就有资本回家谈判。”
于奇骏还在纠结家里的事,谭乾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向于奇骏,他站在于奇骏身旁,“回去好好说,都能理解的。像我爸这么顽固的,都松了口,你一定可以的。”
拍了拍谭乾的肩,于奇骏笑道:“还不是你想尽办法让袁总去了你家的公司,你爸可不是突然想通,他是看到你的能力。”
谭乾微微一愣,他之前可没想那么多。
“开玩笑的,”于奇骏对愣住的谭乾说,“不过我是认真的,如果这一次成功了,我就回去向我爸表明决心。”
谭乾刚想开口鼓励于奇骏,他又说:“我不光要继续骑车,还要去找安安。”
谭乾不禁笑了一下,于奇骏的表情僵住,“你……笑什么?觉得我异想天开?她是不是不会原谅我了?”
谭乾给了于奇骏一记冷眼,“那就要看你的诚意了。”他没有告诉于奇骏去找过安安的事,只是心里清楚他们还挂念着对方。
“我一定能行。”于奇骏给自己打气。
不远处的海边有人在烟花,好像是在求婚,有人拥抱,有人笑闹。于奇骏抬头看夜空中,他的眼里放出光芒,全是对未来的希望。知道了自己想要什么,接着就要去一步一步地奋斗。谭乾替于奇骏高兴,以水代酒和他喝了一杯。
比赛日,于奇骏和车队做检录和检查,繁忙还有点混乱。谭乾帮不上什么忙,就在一旁安静地待着。于奇骏做完了一切准备终于骑着亲爱的摩托车上了赛道。他在出发线准备,谭乾走到了场边的座位坐下准备看比赛,既兴奋又紧张。
比赛开始,赛车都冲了出去。在赛道上的车你追我赶,所有人只有向着同一个目标拼尽全力,谭乾感同身受,热血跟着沸腾。跑完第一圈,虽然还在混战中,但于奇骏已经处在稍稍领先的位置,保持住,后程发力,冲击冠军。
形式向好,谭乾这时候才拿出了手机对着赛道拍视频,他想记录下于奇骏的威风时刻。拍完视频,谭乾马上发给了安安,还发了于奇骏站在准备时候的照片。于奇骏的号码是13号,他问过于奇骏为什么要用这么奇怪的号码,于奇骏说是安安的生日。这样安安就明白了吧。
发完之后,谭乾嘴角含笑,等着于奇骏的胜利。他抬起头看向赛道,笑意落下,表情变得惊恐。领头的赛车手入弯的时候摔车,后面的车避之不及撞了上去,摩托车解体了,碎片飞了起来砸到后面的车,一瞬间又有车倒地,还有车起火。场面变得混乱,观众发出惊诧的叫声。谭乾跑向车队,他听到工作人员大喊,“阿骏要送医院,赶快!”
谭乾脚底发软,只能慌乱地扶住旁边的墙壁,摔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识。
于奇骏像是一阵烟花,在最灿烂的时候熄灭。到于奇骏的丧礼结束,谭乾撑不住了,卧床不起,毫无生气。谭凯依旧忙着公司的事,严小玉像之前一样照顾他。相较上一次,至少家里的情况没那么糟糕,她还能安慰自己。
半夜,严小玉悠悠转醒,她听到旁边有声响。等她稍微清醒了一点才发现是谭凯坐在床边低声抽泣。
严小玉吓了一跳,赶紧坐起来问:“你怎么了,老谭?”
谭凯没有回头,只是抽泣着说:“我到底要怎么留住他。”
严小玉一时无言,谭乾的生母是趁着谭凯去工作的时候吞了安眠药,谭凯是想起了那时,恐惧谭乾走上他妈妈的旧路。
“不会的,谭乾……”严小玉想安慰谭凯又不知道说什么,谭乾的病来得莫名其妙,只有他妈妈这一点根源。
仔细一想,严小玉跟着慌乱起来,她又不能和谭凯明说,只好随意地说:“我去看看谭乾。”
严小玉走进谭乾的房间,轻手轻脚,生怕吵醒他。她在床头缓缓地蹲下来,看到黑暗中谭乾睁着的眼睛,微微叹气。
“妈。”谭乾突然小声地叫了一声。
严小玉赶紧凑上前去,“妈在,你说,想要什么?”
“别告诉邹筠。”谭乾说。
江闻月的手术很成功,邹筠一个人陪护她。夜里,邹筠猛然醒了过来,她没有注意撞到了病床,江闻月也醒了过来。
“怎么了?”江闻月问到。
邹筠一阵心悸,但还是面色如常地回答:“没事,渴了,想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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