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司出来,老秦送邹筠去了谭家。严小玉一看老秦就说:“老秦,谭凯说了,让你先回家休息,他正在想办法,会让你回来工作的。”
老秦笑了笑,“谭太,转告谭总,我本来就到了退休年龄了,不惦记工作了,正好回家陪老伴呢。”
严小玉无奈地叹气,老秦接着说:“我过来是送邹老板的,顺便看看你们好不好?”
“我们都好,谭凯在外地想办法,别担心。”说完,严小玉才看向邹筠,疑惑地问:“邹老板?”
“您好,我叫邹筠。”邹筠自我介绍。
严小玉恍然大悟,没见过人,但对这个名字可熟悉。邹筠从严小玉的表情中看出严小玉是清楚她是谁的。
“我来看谭乾。”邹筠开门见山地说。
严小玉没有回答,老秦帮着解释:“邹老板是小谭总的朋友,知道小谭总生病了挺着急的。”
严小玉挤出了一点笑意,“我知道他们是朋友。”
老秦反应过来,“那你们聊,我先回去。”
没有了老秦,严小玉和邹筠都有些尴尬,严小玉让邹筠先坐下。
“谭乾……”邹筠着急地开口。
“你和谭乾的事我知道。”
严小玉这么说,邹筠更加尴尬,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稳了稳心绪,说:“本来今天是茶园签约的日子,没有人过来,我去了公司才知道……。”
“公司出了状况,谭凯在外地想办法。”严小玉没有想隐瞒现在的状况。
邹筠绞着手指不安地问:“是因为我家的茶园?”
严小玉笑着摇头,“商场上的情况很复杂,你家的茶园只是一块拼图的小小一块,有人直接打翻了整片拼图。”
邹筠皱着眉,疑惑不解。
严小玉只好说:“公司现在的情况有外部竞争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出了内鬼。”
“不会是温逸仁吧?”邹筠像是自言自语。
“确实是他,”严小玉叹气,“他一直野心勃勃,我以为他最多想做到二把手,没想到他的目标是整个公司。”
“那现在?”邹筠脑子乱了,“谭乾是因为这个生病了?”
严小玉面色平静,“谭乾去比赛了,但只是到一半就躁郁症发作,退赛了。”
“他?”邹筠惊得说出话来,谭乾平时永远是志得意满的样子,甚至还可以说是拽上天,怎么也不会把他和这个病联系在一起。
“是遗传的,他妈妈有这个病。”
这话让邹筠更加迷惑了,谭乾妈妈走了,那严小玉又是怎么回事。严小玉看出了邹筠的疑惑,“我不是他的亲生母亲,我和谭凯是二婚夫妻。谭乾的妈妈是因为这个病在他五岁的时候……走了。”
严小玉话音刚落,邹筠就条件反射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她低着头呼吸急促,像是受了重大的惊吓。
严小玉不觉得奇怪,“接受不了没关系……就当你们没认识过吧。”她向邹筠坦白是希望邹筠知难而退,现在看来,她猜测得没错。
邹筠喘息着抬起头,“我想见谭乾,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说。”
求了严小玉很久,邹筠终于走进了房间。谭乾躺在床上,她靠在床边蹲下。谭乾睁着眼睛,但毫无生气。
邹筠直视着谭乾,“谭乾,我错了。”
才开口说第一句话,她就哽咽了,抹掉了眼眶里的泪,接着说:“我不该说你没有吃过苦。”
说完这句,邹筠再也忍不住了,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我不知道,你吃了这么大的苦。”邹筠太内疚,边哭边说。
谭乾费力地喘息,眨了眨眼疲惫无奈。他动了动嘴,邹筠摸着他的脸凑近了一些。
“别哭。”谭乾耗尽了力气说了这两个字。
谭乾睡着了,邹筠下楼来,严小玉不在客厅,只有谭菁坐着。她看到邹筠立刻站起来叫了一声:“姐姐。”
上次见过,邹筠笑着回应,“谭菁,是吧?”
“嗯。”谭菁略带羞涩地应了一声,之后又露出担忧的表情,“姐姐,你看完我哥,要走了?”
“我……”邹筠觉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我该走了。”
“我送你。”谭菁懂事地说。
谭菁送邹筠走到大门口,突然问:“姐姐,你会离开我哥吗?”
邹筠深深地叹气,不敢看谭菁忧愁的脸,“我可能不配和你在一起。”
付清恬接到邹筠的电话到了火锅店,她坐下来邹筠已经点了一桌子的菜,还有好几瓶啤酒。
“怎么突然想到吃火锅了?”付清恬见邹筠的表情不太对,但还是若无其事地问。
邹筠不回答,但一看就心情不好,付清恬就继续说:“这家店人气挺旺的,偶尔来凑凑热闹也不错。”
付清恬涮了一点菜放到嘴里马上皱眉,“邹筠,这锅太辣了吧。”
付清恬猛喝了一口清水,她们从不吃这么辣的口味,一是本地饮食清淡,二是保护嗓子。她看向邹筠,她好像无事发生,平静地吃菜喝酒,但是太过反常。
不能敷衍过去,付清恬只好问:“邹筠,你去看谭乾,他……没事吧?”
邹筠喝完了一杯酒,重重地叹气。
付清恬皱眉看她,等了一会儿,说:“你要急死我啊!”
喝了酒平复了心情,邹筠说了严小玉告诉她的谭乾的经历,付清恬和她刚听到时一样,吃惊到愣住。付清恬明白了邹筠为什么要喝酒,她拿过酒瓶酒杯,一口气喝完了一杯。
“谭乾真是太好了。”放下酒杯,付清恬感叹道。承受了这么多,他还是正直善良,更让人心疼。
“我和他一比,什么都不是。”邹筠喝着酒,眼神失焦地说。
“那他现在怎么办啊?”付清恬焦急地问到。
邹筠沉默地摇头,又喝了一杯酒。
路成等在邹筠茶楼等到焦躁,付清恬说陪邹筠吃饭,到了这个点还没回家,他发消息,付清恬回在回来的路上要先送邹筠。路成等不及就跑到茶楼莱登,他正搓着脸,就听见了笑声,于是他走出了大门,看见邹筠和付清恬唱唱笑笑,走的路线弯弯曲曲。
“爱情真伟大,安全融化……”
“十个男人七个傻八个呆九个坏……”
“爱情真伟大,没有时差……”
“还有一个人人爱……”
邹筠和付清恬一人唱一句,个唱个的也毫不在乎,常常笑笑,走在深夜安静的小道上,笑声不大,也特别清晰。
“恬恬。”路成喊。
付清恬看见了路成也不理会,撑在路边一棵树上唱得更欢。
“爱情真伟大,没有办法。王子与青蛙,一样潇洒……”
旁边的邹筠咯咯咯地笑。
路成走过去,拉住付清恬,“半夜抽风啊。”
“邹筠心情不好。”付清恬嘻嘻哈哈地说到。
“心情不好也不能扰民,回去再唱。”路成搂住付清恬转头又去拉邹筠。
两个人像是吃了笑药,还笑个不停。回到家的邹筠倒是安静了,他们把邹筠扶到楼上回房间躺下,幸好没有吵醒邹筠的父母。安顿好了邹筠,路成和付清恬走路回家。
“今天怎么了?”
“邹筠心情不好嘛。”
路成皱了眉,“喝了多少?”
付清恬摸了摸头,记不清喝了几瓶。
“喝了不少吧。”路成已经闻到了付清恬身上的酒气,没有仪器,没法测量酒精含量。
“我没醉。”付清恬用手整理了一下头发,“我就是传说中的千杯不醉。”
“那刚才在大马路上又唱又笑的是怎么回事?”路成忍不住说。
付清恬看了一眼睡在沙发上的邹筠,说:“谭乾生病了,邹筠心情不好,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发疯肯定不好意思,我陪着她就不会顾忌,尽情发泄了嘛。”
“那你也不能仍由她抽风吧。”路成想起刚才的情景还有点想笑。
付清恬不禁叹息,“抽烟不如抽风,喝酒不如唱歌,我觉得这还是比较安全的方法。”
宿醉醒来,邹筠躺了好一会儿才回神,昨天的一切回想起来像是一场梦境,可偏偏不是。她收拾好了下楼,看到前台空无一人就走去了大厅。邹志勤、林美芬和温逸仁坐在一起有说有笑。邹筠愣愣地站在门口。
“邹筠啊,起来啦?小温过来了。”林美芬看到邹筠就高兴地说。
邹筠走了过来,邹志勤和林美芬站起来,让邹筠和温逸仁说话。邹筠没说什么,直接在温逸仁的对面坐下。
看到邹志勤和林美芬走出了大厅,温逸仁才开口:“昨天公司里太忙,今天才有空过来,我和叔叔阿姨都解释过了。”
邹筠不清楚温逸仁解释了什么,但她知道那不是全部真相。
“公司布局有调整,暂时不收购茶园了。”温逸仁说。
邹筠看了看温逸仁,“既然都让谭乾过来了,谭总应该是很看中这笔交易的,怎么突然又不重要了?”
温逸仁扶了眼镜,露出点笑意,“现在谭总有别的事要忙喽。”
邹筠不想再兜圈子,“我昨天碰到了老秦,他说你们公司出了问题,你怎么好像没事人一样?”
“因为这个公司很快就和我没关系了,我,跳槽了。”温逸仁回答。
想起昨天严小玉说有内鬼,邹筠心里有了答案。
“公司出问题,不会和你有关系吧?”邹筠故意问。
温逸仁笑而不答,他望向窗外顿了顿才说:“我一毕业就在这家公司工作,当初谭总招我进来说的是任人唯贤,我为公司卖命,最后上位的是谁?小、谭、总。在这样永无出头之日的地方待下去?我又不傻。”
邹筠理解温逸仁的不满,老板有私心,他也是一样。
“其实如果是个有能力的空降我也就认了,偏偏是谭乾。”温逸仁不禁叹气,“正常人都接受不了。”
谭乾在公司的工作能力是不行,但人品没问题,邹筠刚想辩驳,温逸仁突然话锋一转,“不说这些了,和你我已经没有关系了,说说我们自己吧。”
邹筠忽然一愣,茶园的交易停止,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说。
“就是我们的婚事。”温逸仁说。
这个难缠的问题让邹筠叹气,“我去跟老师说清楚。”
“我不是这个意思,”温逸仁微笑,“我觉得我们可以假戏真做。我年龄不小了,跳槽去新公司呢工作会很忙,希望有个贤内助。你,温柔婉约、宜室宜家。江老师那边,我们只要说在国外拍戏,一年探望一次我还是能做到的。”
温逸仁又开始双赢这一套。
邹筠拨弄着头发,好像在思考。温逸仁就信心满满地等待着她给出同意的回答。
“其实,我们彼此还不太了解。”邹筠开口说。
“慢慢了解嘛。”温逸仁接着她的话。
邹筠露出一点意味深长的笑,“还是现在说清楚好。我温柔婉约、宜室宜家,大家都这么说。”
温逸仁跟着笑,很是赞同的样子。
邹筠停顿一下,直视着温逸仁,“其实大家还说我……克夫。”
温逸仁的表情变得僵硬,邹筠笑得更欢,“你看江礼和我在一起出车祸,谭乾追求旧病复发。你要试试吗?”
温逸仁当然回答不出来,邹筠白了他一眼站起来离开。她走到门口,看到躲在角落的付清恬。傅清恬不放心过来看邹筠,刚好看到了这一幕。
付清恬看了她一眼,径直走到了温逸仁面前,敲了敲桌子,“邹筠看不上你!”
温逸仁走了之后,邹筠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林美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付清恬是了解邹筠的,她既然不给温逸仁留任何面子,就是没打算再隐瞒什么。付清恬把邹筠和谭乾的事说了出来。
“这个……”林美芬吃惊之后面露难色,“邹筠怎么不跟我们说呢。”
原来他们一直在乱点鸳鸯谱。
“她没想好吧。”付清恬回答,她望了望楼上,这下邹筠该想清楚了吧。
“这个小谭总,邹筠真的喜欢吗?”林美芬犹豫着问,“家里人给邹筠介绍了那么多对象,她一个都没动心过。”
“这个不一样,”付清恬兴奋起来,“小谭总,啊,谭乾啊,年轻有朝气,对邹筠一心一意,长得还特别帅!”
林美芬的表情变得尴尬,一是付清恬说得激动,二是看到了走进来的人。
付清恬转身看到了路成,他阴着脸,看上去是听到了她刚才夸谭乾的话。她没有犹豫,走到路成身边,挽着他的手说:“老公,论帅气谁能比得上你呢?”
路成歪起一边嘴角,“谭乾呐!”
被噎了一下,付清恬眼神一使劲,低声说:“我在帮邹筠呢,就哄你五分钟啊!”
付清恬一瞪眼,路成摸摸鼻子,只能算了。
留小两口斗嘴,林美芬转身进了库房,邹志勤正在里面收拾清点。
“恬恬说的事,都听见了吧?”林美芬问,她知道邹志勤虽然不露面但肯定竖起耳朵听着。
邹志勤嘿嘿一笑,“这不是好事嘛,我们这么多年就是想让邹筠走出来,这个小伙子办到了,我觉得挺好。”
林美芬还是有些担心的,听上去谭乾不像温逸仁稳妥。
“稳妥?”邹志勤冷哼一声,“你看这小温做的事。”
林美芬一下子被点醒了,这样一比较就清楚了。
“我们又不是老古板父母,什么都没有邹筠的幸福重要,她看中的人,我们想着怎么支持就行了。”邹志勤说。
谭凯的公司出问题,谭乾病了,平常时不时就出现一下的许漫芊不见踪影隔了许久才过来。谭乾的病没有起色,对外界的一切失去兴致,也没有什么反应。许漫芊几乎就是在自言自语。
“谭乾,我早就告诉过你,世上没有随心所欲。我也是一样的,不是我对你有什么意见,是……情况已经不允许我们走得太近。”许漫芊说着就叹气,“主要是我爸……不说了,你心里明白就好了。”
说完,许漫芊心虚地走了出去,碰到正好站在门口严小玉。
许漫芊吓了一跳,捂着胸口叫到:“阿姨。”
严小玉像平时一样笑,“谭乾病了,我不看着他不放心。”
“哦,哦,”许漫芊的眼神闪躲着,“我……谭乾这样我也很难过。”
“快回去吧,你爸该着急了。”严小玉说。
许漫芊还想解释,但看到严小玉冷淡的眼神不敢开口了,灰溜溜地走了。
邹筠到了谭家,谭菁给她开的门,谭乾在卧室,不见严小玉的踪影。
“姐姐,你来看我哥啊?他在卧室。”
谭菁说着要把邹筠带到楼上,邹筠拉住了谭菁,“你妈妈呢?”
“我妈?”谭菁迟疑了一下,她看到邹筠就肯定地想到她是来找谭乾的,没想到会问起严小玉。
家里出了大事,严小玉肯定忙着处理事情,谭乾又病着,谭菁就要一个人看家。邹筠正要同情地安慰谭菁,谭菁先说:“我妈在后院,我带你去。”
谭菁拉着邹筠从后门出去,后面是院子,一片绿油油,不太像花园。邹筠定睛一看,地上全是蔬菜,这不是花园是菜园。这里接地气地和高大上的房子像是两个世界,邹筠想这原来肯定是花团锦簇的一方优雅之地,现在因为变故成了实际的菜园子。
“我哥就吃我妈种的菜。”谭菁看着若有所思的邹筠说到。
“你哥?”邹筠吃了一惊,严小玉竟然一直种菜,就是为了谭乾,“好作啊!”
谭菁捂着嘴笑,邹筠跟着笑了,“你先进去,我找你妈妈去。”
“好的。”谭菁蹦蹦跳跳地走进屋内。
严小玉正蹲在地上除草,邹筠在她身边蹲下,“阿姨。”
严小玉抬头看见了邹筠,“你来啦?谭乾在房间呢。他是不是睡着了?”
邹筠笑了笑,“我帮您。”
说着,邹筠就学着严小玉的样子要拔草。严小玉挡住她的手,“你没有工具,别动了,容易受伤。”
严小玉站了起来,“今天就到这里,天气太热,我摘点菜我们回去说。”
严小玉和邹筠摘了几颗菜就走回屋内。邹筠在厨房帮忙洗菜。严小玉把谭菁叫了过来,谭菁说谭乾真的睡着了。严小玉简单做了饭,留邹筠吃午饭,想等谭乾醒了,让他们再聊。
吃完饭,谭菁赶着去学校,只剩下严小玉和邹筠两个人。
“阿姨,您打理菜园太辛苦了。”邹筠想到外头炎炎烈日。
“没事,都习惯了,”严小玉顿了顿,“反正现在没什么人找,闲着呢。”
严小玉说的是人情冷暖,邹筠低下头暗自叹气。
邹筠抬起头又笑,“谭菁说菜是给谭乾吃的,您对他真好。”
严小玉也笑,“好都是相互的,谭乾和他爸都是好人。当初前男友为了和领导女儿结婚把我甩了,我一个人孤苦伶仃还怀孕了。当时我在谭乾他爸的公司工作,他爸就说我们俩凑合凑合。其实那时候公司已经走上正轨了,老谭一个人就算带着谭乾也是算是王老五,对我真是做好事呢。谭乾呢,从来没有跟我闹过一次,对谭菁就更好了,说到底还是因为善良。”
提起往事,严小玉感慨涌上心头,眼眶泛泪,“谭乾他妈妈有躁郁症,谭乾从小到大都很正常,我们以为没事了……没想到还是发病了。”
邹筠抽了一张直接递过去,严小玉接过纸巾,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现在公司出事了,大家都避之不及,只有你还过来看谭乾,我就多嘴了。”
邹筠笑,严小玉想到了什么,“谭乾该醒了,上去看他吧。”
邹筠收起了笑容,“阿姨,我不是来看谭乾的,我是来找您的。”
严小玉微微一愣,“我?”
邹筠认真地看着严小玉,“我想带谭乾离开这里。”
想明白自己放不下谭乾之后,邹筠就把谭乾的事全向父母坦白了。邹志勤主动说茶园山清水秀环境好,让她带谭乾去休养一段时间,身体说不定会好起来。付清恬也提出来江闻月那边她能照顾。家人和朋友都支持她,她就大着胆子向严小玉提出要带走谭乾的请求。谭凯不在,严小玉做主同意了。
于奇骏送他们过去,他把谭乾从楼上扶下来坐进车里,又放好行李,最后坐上了驾驶位。邹筠陪着谭乾坐在后头,谭乾面色平静,还透着一股虚弱。严小玉说谭乾吃了药情状态稳定了,但要多加注意。
“坐好了吗?我们要出发了。”于奇骏想调动气氛,故作兴奋地说。
谭乾自然没有回应,邹筠尴尬地笑了,“麻烦你了,小于总,你这么忙。”
“你们这是救我于水火,好久没这么自在如风,我都快忘了我是个少年了!”于奇骏故意说。
邹筠给谭乾系安全带,谭乾突然开口了,“你别管我了,我生病和你没关系。”
邹筠抬头对上了谭乾的视线,黯淡无光,她的心狠狠刺痛一下,但还是泰然自若地给他系好安全带。
“江礼出事的时候,很多人也跟我说,这事跟我没关系,但我也没不管啊。这关系不是你说了算的,是看我怎么想。”
熟悉了都知道邹筠的性子外柔内刚,她认定了的事别人怎么说都是白费力气。
邹筠系好自己的安全带,对等着于奇骏说:“小于总,出发吧。”
车程三个小时,三个人到达了目的地。奶奶留下的农家小院前不久邹筠父母刚来住过,生活用品足够了,稍微收拾一下就能住人。
谭乾坐在院子里表情漠然,一言不发。于奇骏则闲庭信步,“邹老板,你这小院太舒服了吧,依山傍水,清清静静。”
邹筠一边扫地一边笑,“欢迎你过来住,我办民宿,交钱就行。”
邹筠和于奇骏说笑的时候,有人推门而入。
“堂姐。”邹筠叫了一声。
堂姐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提这个大篮子走了进来。
“邹筠,我给你送饭来了。”
邹筠帮着堂姐把篮子提进屋里,在餐桌上摆出来。邹筠看了一眼篮子,好几个盘子,能摆满一桌。
“大伯说你要回来住一段时间,还有朋友让我们帮忙做做饭。”堂姐说到。
邹筠有些不好意思,她确实不会做饭,最愁的就是这个问题。
“那真是麻烦你们了。”邹筠回答。
“不麻烦,我们闲在家里也没事,大伯给了个大红包。”堂姐大大方方地说。
邹筠眉头一皱,她想到谭凯的公司出了问题,收购计划进行不下去了。要是她们家之前就同意,现在收购应该已经完成了。
“堂姐,那个,来买茶园的公司……”邹筠吞吞吐吐,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她怕知道了实情,村里的人都会失望。
“什么公司?”堂姐反问到。
“就是说要买我们村的茶园,我们家没同意的那个。”邹筠小心翼翼地解释。
“哦,那家啊,时间久了我都忘了。”
堂姐的回答让邹筠疑惑,他们不是应该正心心念念地等着交易,怎么好像十分陌生。
“那家早就不谈了,有了外地高人过来,把我们的茶园承包了。那个高人种茶厉害,我们都等着分红呢。”
许久没回来,邹筠对这里的状况一无所知。
院子里,于奇骏坐在谭乾身边,看着意兴阑珊的谭乾说:“谭乾,这里是邹筠的老家,邹筠在你身边,你最喜欢的邹筠。”
于奇骏强调着,想让谭乾变回那个眼里心里只有挚爱之物的热血少年。但是谭乾并没有给出什么反应。于奇骏知道他这次病得厉害,只是着急也没用。
吃完饭,于奇骏明天还有事,晚上必需赶回去。邹筠只好嘱咐他路上千万小心。邹筠送于奇骏到门口,上车之前于奇骏突然叹气。
“邹筠姐,谭乾就拜托你了。”
于奇骏的语气认真还透着点沉重,他这一天插科打诨只是想活跃气氛,而内心充满了担心。
邹筠故作轻松地一笑,“你了解谭乾,他是打不垮的。”
“嗯。”于奇骏重重地应了一声,像是给谭乾打气,又像是给自己安慰。
一入夜,四周就没什么动静,邹筠打扫了卧室,对谭乾说累了就去睡吧。他们从市里过来,也算折腾了一天。谭乾躺倒床上,邹筠在他身边躺下。
“我们睡一张床?”
看着谭乾总算有点紧张,邹筠想笑,但还是忍住了,“别的房间还没收拾出来,只有这一张床能睡。”
“那我是地上。”谭乾脱口而出。
邹筠瞥了他一眼,“你是客人,我不可能让你睡地上。要么我睡地上,要么我们一起睡地上。”
谭乾知道只有一起睡床上这个选项。他微微叹息,无奈地闭上眼睛。邹筠看着他无声地笑,只是眉宇间的忧愁化不开。她根本不敢让他一个人待着。
邹筠疲倦地很快就睡了过去,只是睡得并不安稳,她翻了个身,看见谭乾正看着自己还以为是在梦境里。
“邹筠。”谭乾用微微发抖的声音叫着。
原本迷迷糊糊的邹筠瞪大眼睛惊醒过来,“怎么了?”
“我……这个床……”谭乾欲言又止。
邹筠不明白谭乾想表达什么,“这个床怎么了?”
谭乾眨了眨眼睛,无助地说:“这个床,有点可怕,像恐怖片里,闹鬼的……”
这个床是老式雕花大床,半封闭的。农村灯光没那么足,现在是漆黑一片的。其实邹筠也不太习惯的,要不是累极说不定也睡不着。
“你睡不着啊?”邹筠放松地问。
“嗯。”谭乾微乎其微地回答。
“隔壁还有一张正常大床,我去收拾一下。”邹筠摸了摸谭乾的头,“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说完,邹筠立刻起身去隔壁打扫,谭乾抱着被子跟在她后头。两个人一起很快就床收拾出来。邹筠真的累了,不知不觉往谭乾的怀里睡去,谭乾贴着她只觉得心底泛起柔软,总算能安心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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