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若安:出来喝酒啊。
顾以南:不是吧,又去喝酒?
虞若安:你来吗?
顾以南:姐姐,你知道你这段时间已经喝了多少次酒吗?我还有工作啊。
虞若安:抱歉抱歉,我忘记了。
她抿着嘴唇发完短信,将手机揣进口袋里,就准备去喝酒。
虞若安回到现实世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在这段时间里,冬去春来,她身上厚重的棉服已经全部换成了单衫。
虞若安在最初的一段时间内,始终在心底隐隐期待,期待着姜言只不过是带余沉回到剧本世界,等他安排好余沉之后,就会来到现实世界与她团聚。
可她在家中待了整整一周,却始终没有等来姜言。
她将手背在身后,仰着头看向天空。
月明星稀,那一轮明月所泛起的微光让她忍不住回想起两人一起看蓝血月时的场景。
那个时候他附在她的耳边,眼中满是情意:“我面前之人,一百三十八亿年才出现了一个她。”
当这句话荡在脑海中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她没有发觉这声嗤笑的语气像极了一个人:“一百三十八亿年才遇到一个我,可他在街上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是一百三十八亿年才能遇见的。”
她嘴巴里面嘟嘟囔囔,朝着小区楼下的清吧走去。
那里现在已经变成了她的常驻据点,老板已经都认识她了。
她第一次来这边的时候,还是顾以南来找她,那个时候是她宅在家里面的第十天。
当顾以南敲响房门的时候,她几乎是从地上一跃而起,满怀欣喜地前去开门,可一旦有了希望,失望便会成百上千地砸下来。
“是你。”
当她讷讷地退开半步的时候,顾以南倒是十分直接:“你和姜言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想问这个问题。”
“你们吵架了?”
“没……”话说到一半,她犹豫地停住,“算冷战吧。”
“就因为冷战,所以他将你一个人扔回了现实世界?”
不是这个原因。
虞若安动了动唇,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解释的力气,或者说在拉开门看到门外之人不是姜言时,她周身的力气便已经被全部抽空。
看着她有气无力的样子,顾以南恨铁不成钢,一把拽过她的手腕就将她往门外拖:“你总不能一辈子不出门吧?”
“我不出去!”对于出门这件事情,她相当排斥,“万一他回来的时候我不在家怎么办?”
“你醒醒吧!他如果会回来,早就来找你了!”顾以南气得将一双桃花眼翻到只剩眼白,“你知道我前几天碰到了谁吗?”
“谁?”
“蒋琰,他跟我说他已经回到现实世界好几天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知道你回到了现实世界?”他使了力气,终于将她成功拽出门外,“一醉解千愁,我带你去喝酒!”
虞若安原本不想出去,可当她听到喝酒能解愁的时候,还是心动了。
这一心动,她就被顾以南带到了这家酒吧,也便成了这家酒吧的常客。
估计顾以南在那之后无比后悔,为什么当初带她去哪儿不好,偏偏要来酒吧。
她找到了角落里的位置坐下,一杯三层艳丽的饮品放在了她的面前,她一饮而尽。
老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真不识货,我这刚调好的酒就这样被你糟蹋了。”
虞若安抿了抿唇:“再来一杯吧。”
她每次来都这样,老板已经习惯了,摇了摇头:“你酒量不好就不要这样喝酒。”
她盯着面前的空酒杯,就像没有听见一样。
老板耸了耸肩,去调酒了,而她轻轻晃了晃面前的玻璃杯,听着未融化的冰块在里面碰撞的脆响。
胃部有一种火辣辣的烧灼感,这种感觉逐渐上涌,溢到喉管,漫进脑部,让她觉得有些不真实,舒服地喟叹一声。
只有当她出现这种不真实感的时候,才能麻痹自己。姜言现在还没有回来,只是因为她还在梦境中。
等梦醒了,他也就回来了。
她耐心地看着酒杯中的冰块渐渐塌了下去,面前的光线出现黯了下去。
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光。
在他的身后,米色藤蔓细细密密地包裹着暖色的光,模糊了来人的轮廓。
虞若安的视线一瞬间有些迷离,她讷讷开口:“姜言。”
“你认错人了。”
当来人坐下的那一刻,她眼中的希冀渐渐黯淡下去:“是你。”
说来也很搞笑,当初她将姜言错认成蒋琰,现今她将蒋琰错认成姜言。
“顾以南有工作走不开,他让我过来看着你。”
虞若安不自在地偏过视线:“抱歉。”
“你道什么歉?”
“因为我们,让你和阮落落现在也不得不分开。”
她和姜言一直在原地徘徊,可他们每做一个决定,都会影响到蒋琰和阮落落的生活,从这方面来看,他们俩真的都很自私。
“你不必道歉。”蒋琰看了一眼老板送过来的酒,笑着拒绝,并且体贴地换成热牛奶递到虞若安的面前,“我真的从一开始就很感激你,如果没有这样一场意外,我可能到现在都没有遇见自己想要携手一生相伴的人。”
携手一生,真是令人无比心动的四个字。
“可是……”她的嗓子沙哑,“你不觉得这样的日子很痛苦吗?”
先是最初的忐忑,仿佛每个决定下都是万丈深渊,再就是长久的怀疑,怀疑自己有没有做错,对方有没有做错,直到现在两人不再见面。似乎他们这段恋情从一开始便是一个错误。
“你现在的心情,就是我之前的感受。”蒋琰冲她微微笑着,明明她离开了姜言多久,他就离开了阮落落多久,可她从来没有见过他情绪起伏剧烈的时候。
她口口声声说自己暗恋了他多年,直到今天才发现,原来她从来没有真正地了解过他,她所喜欢的不过是那个始终彬彬有礼的蒋琰。
她垂下眼睑,不断地用吸管搅动着那杯牛奶,看着里面乳白色的液体在不停地旋转,她开口:“这种滋味并不好受吧?”
“的确不好受,因为彼此都以为自己在做对另一方好的事情。”
虞若安一直在搅动牛奶的手停了下来,抬起头看向蒋琰。
他嘴角边的温和笑意还在,眸光却变得有些不太认同,透过她就像在看另外一个人:“你想要听一个故事吗?”
她迟疑地点了点头。
“我第一次前往剧本世界的时候,是从聚会回家的路上,我还记得你冒冒失失地开口说有男朋友。我明知道你在逞强,可却没有出来为你打圆场,真的很抱歉。”
虞若安摆了摆手,表示已经不在意了。
那一天也是她突然想要有一个男朋友,恐怕就是那个时候,姜言与蒋琰两个人进入了彼此的时空里。
算起来,她与蒋琰也算是彼此伤害的典范了。
“你知道我这个人一向是无神论者,当我进入剧本世界的时候,对周围的一切都很抵触,更不愿意与周围人的亲近,那个时候是阮阮主动接近了我。”
“不过当她刚刚向我打招呼的时候,我就重新回到了现实中。在书店里面,我看到了有关你剧本的同名小说,对那个世界了解了一个大概。”
“阮阮是一个很热情主动的女生,我每次前往剧本世界的时候,她都会笑意盈盈地冲我打招呼,对我说‘你又来了’。”
“她很开朗也很聪明,一眼就分辨出我与姜言的不同,我们彼此相互动心,心中却始终纠结于彼此所处的世界不同。她问我什么时候会一直留在这里,我没有办法给她一个确定的答复。”
“那后来呢?”虞若安主动开口询问。
听到她开口,蒋琰嘴角的笑意扩大了几分:“你是不是觉得有些像你们现在这样的情况?”
她颔首默认。
“后来我就开始主动避着她,不去回复她的心意,想要让时间冷却一切,因为我知道我们只是两条相错的直线,仅仅是短暂相遇,而后再无交集。既然是这样,那我不如一开始就及时止损,在两人的感情还没那么深刻的时候远离她,让她以后回想起来的时候,没有那么难受。她也明白这个道理,同时避开了我,想要让我能够轻松地回到现实世界中。”
“可是那段时间,我们就是在打着为彼此好的旗帜下互相进行折磨。”
虞若安缓缓握紧了拳头:“这样有什么不对吗?”
蒋琰摇了摇头:“你选择进入剧本世界,表面上是将责任自己扛,实际上是把压力推到了姜言身上。换一个新的生活环境,他宁愿自己承受这份痛苦,也肯定不希望你来品尝。”
“如果是这样,他可以告诉我。”
他“怎么告诉你?因为他知道你不愿意连累他人。如果是我前往剧本世界的话,在现实生活里的工作可能就保不住了。在这件事情上,我还是要感谢你。”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所以他只能想尽办法将责任全部扛在自己的肩上,比如会更加保护你,你但凡遇到了一丁点挫折,他都会认为是自己没有保护好你。”
“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自己当初看似舍己为人的行为,竟然给姜言带来了那么大的困扰。
“姜言也是一样,他以为将你送回到现实世界,就是将你的生活拉回了正轨。你们俩都在做着以为对别人好的事情,其实不过是为了图一个心安。”
虞若安呆呆地坐在座位上,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他,可是却发现反驳不能。
因为蒋琰的一字一句,皆是实话。
“你记得多爱自己一点,将自己的诉求告诉对方,只有越爱自己,你才能越爱对方。”
虞若安动了动唇,恍惚了半晌,才终于找回自己的思绪:“你今天说话怎么这么犀利?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受人所托。”他耸了耸肩,起身埋单,在离开店门前给她留下了最后一句话,“你知道我最近一次前往剧本世界是在什么时候吗?”
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她一瞬间有些茫然:“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
木门吱呀阖上,仅留下虞若安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半晌没有回神。
蒋琰昨天前往了剧本世界,这就代表着姜言回到了现实世界中。
当虞若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没心思一个人喝闷酒了。她快速地冲往家中,想要看看是否有姜言来过的痕迹。
她一把拉开家门,里面静得可怕。
虽然已经过了两天,可她还是不断地搜寻着他可能存在过的痕迹。
在蒋琰没告诉她之前,她从来没有关注过身旁的动静,可在知道之后,她就忍不住将视线定格在桌面、沙发还有床边。
桌面上凌乱的书页像是他翻动过的痕迹,沙发上散乱的抱枕像是他出现过的证据,床边的皱褶像是他停留的记号。每一处地方,都像是他回来的信号。
她不禁开始想象,他深夜前来,小心翼翼地触碰着那些抱枕,翻看着那些书页,眼中流露出复杂又怀念的神情,最终停留在她的床边,蹑手蹑脚地蹲了下去,一直到天亮才离去。
这样的画面让虞若安的鼻间有些酸涩。
她伸手快速地抹过自己的眼角,去浴室冲了个澡,爬上床睡觉。
仿佛只要她躺下睡着,姜言就会重新出现一般。
她将自己埋进被窝中,闭着眼睛想要时间快点流逝。
时间似乎已经过去了很久,身旁却依然没什么动静,虞若安终于忍不住探过身子,将床头柜上的手机捞起,按亮屏幕,才过去五分钟。
她明明已经感觉像过去了一个世纪,可偏偏才过去五分钟。
她不死心,找来了家里所有的钟表,一一看过去,才不得不承认她的手机没坏。
她重新闭上眼睛,苦笑着重新躺了回去。
她静静地躺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去看时间。
反反复复好多次,时间终于艰难地过了半个小时。
她每一次都抱着极大的期望,可每一次都是失望。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对着空气说道:“蒋琰只是说他昨天回来过,又没有人保证他今天也会来。”
她的声音很细很轻,消散在静谧的夜晚。
枕头好像不知何时沾染上了几分湿润,可没有人知道,就连虞若安自己都不清楚。
如果没有人心疼,眼泪似乎便成了毫无用处的东西。
在这种极端的希望与失望中,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可即便是在梦境中,她的情绪依然不太安稳。
梦境中,似乎有人固执地帮她抚平她蹙起的眉宇,一遍又一遍。
她本来睡得就不沉,在来人第二遍帮她抚平皱痕的时候,她便清醒了过来。
她的心跳开始变得剧烈,竭尽全力才让自己没有睁开眼睛,配合着来人的动作。
见她的眉间舒缓开来,那个人便收回了手,只不过依旧没有离去。她细数着对方的呼吸声,觉得自己的内心渐渐地平静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是时间到了,她听见一道衣服摩擦过的声响。
她来不及细想,猛地睁开眼睛,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
就像滔天的巨浪涌来,淹没了石柱神庙,所有的声音归为一声叹息,她听见自己说道:“既然你来找我,为什么不敢见我?”
姜言似乎没有想到她会从睡梦中醒来,一瞬间脸上变幻出了无数种表情,最后别别扭扭地开口:“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虞若安:“……”
“我下次过来的时候,会注意轻点。”
刚刚什么旖旎的气氛全部消失了,虞若安觉得自己被气笑了。
可姜言却掏出自己的口袋,准备转动魔方离去。
她知道自己在武力上没有办法阻止对方,咬了咬自己的后槽牙,恨恨开口:“你如果今天走了,我明天就搬家,搬到一个你从此以后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她这番话倒是很有威胁力,成功地拦住了姜言离去的步伐。
他犹豫了半晌,毫无威慑力地威胁:“你敢!”
“你都敢将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我凭什么不能将你留下?”
面对突然伶牙俐齿的虞若安,姜言有一瞬间的语塞,在这件事情上他是理亏的。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理亏的姜言“啧”了一声,心虚地将她的眼睛捂上。
虞若安即便被捂住眼睛,也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拽着对方的手腕往眼睛上压了压:“你知道我这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吗?”
他的掌心一片湿润,她真的是说哭就哭。
即便看过她哭过很多次,可姜言始终没有办法平静地面对她的哭泣,他手忙脚乱地想要找纸巾给她擦眼泪,又不敢挪开手。
他维持着这样僵硬的姿势,只能瓮声瓮气地开口:“对不起。”
“我每天都在这里等你回来,我曾经对度日如年这个词嗤之以鼻,可它这几日就真实地发生在我的身上。门外一出现脚步声,我就以为是你,可每次跳起来去开门,发现都是隔壁或者对面的人,你知道这个时候我在想些什么吗?”
她的每一声谴责,让姜言的心里都是针扎一般疼痛。
当他做出那个决定时,也曾在心底里想过她是否会难受,但他不断地欺骗自己,谁还没有过失恋的经历?让她从此回到正轨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谎话说得多了,也便成了真。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便也渐渐相信自己的决策没有任何问题。
可就在他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好了余沉的事情后,他每天做得最多的事情便是去找阮落落。
他靠着和阮落落聊天来想象当初在现实世界里生活的模样,仿佛这样虞若安便还在他的身边。
姜言可以找出一百个理由说服自己,这是对虞若安好,可他却找不到一个理由来说服自己,他不想念她。
同样饱受着相思之苦的人还有阮落落。
没有了剧本的约束,她也不用每天对着姜言说一些莫名其妙的情话,此刻看见这个亲手拆散了她与男朋友幸福时光的男人,更是怎么看怎么恨得牙痒痒:“你怎么这么自私?”
“胡说。”
“你光认为你自己想她,可你又怎么知道她不会以同样的方式想你?”
“就算是这样,时光也会让她淡忘一切,让她回到正轨上生活才是最正确的决定。”
“你如果真的这样认为,我也无话可说。我只有一句话问你,过去了这么久,你停止过想她吗?”
这一席话让姜言瞬间语塞。
他怎么可能不想她?有时半夜睡醒,他都会下意识地起身直走、右转——那是他住在她家时的场景。
她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可一旦睡觉便仿佛得了多动症,明明睡前已经掖好的被子总能被她一脚踹到床下,偏偏她的体质又不算太好,每次一着凉就必定感冒。
于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就养成了起夜的习惯,半夜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到她的房间里,帮她重新盖好被子。
在阮落落的鼓动下,姜言下意识地便开始幻想虞若安一个人在现实世界里的场景。
她可能会窝在墙角里,悄悄地一个人鼓着腮帮子哭;
她可能会没日没夜地工作,以此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她也有可能渐渐忘了他,已经展开了新的旅程。
……
无论是哪一种,他都无法忍受。
反复挣扎了许久,姜言终于在晚上拧动了魔方,他告诫自己就看一眼,可那一眼便看到了天明。
虞若安就好似一朵罂粟,当他沾染上的时候,便没有办法停下。
其实他已经偷偷来了好多次,每次他都告诫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可隔天又会出现在同样的地方。
一夜的时间很短,晨曦的光亮透过窗帘斜斜地打进房间中。
姜言坐在虞若安的旁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理智告诉他,应该尽快地离开这里,可他没有办法挪动自己的身子。
虞若安的眼泪就像不要钱一样,哗哗哗地流了好久,到了后来,她的眼睛已经开始酸涩了,但还是觉得自己委屈。
她抽了抽鼻子,万般嫌弃地甩开那只沾满了她鼻涕眼泪的手掌:“纸巾。”
姜言忙不迭地抽过纸巾,递到她的面前。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很明显虞若安现在就是那只急疯了的兔子。
“蒋琰之前找过我……”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姜言打断:“什么!他来找你干什么?”
“你能去找阮落落,他就不能来找我?”
姜言的气焰瞬间就低了下去。
她气哼哼地白了姜言一眼,继续开口:“他来找我说,我们俩都太过自负,总想着自己来解决一切烦恼,可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事情本来就应该是站在一起,共同解决问题。”
虽然不服气,但姜言不得不承认这番话很对。
“我当初决定去剧本世界也是我的不对,”她软了语气,“所以以后我们遇到事情能不能一起来商讨?”
面对这句提问,他觉得自己如果现在能说出一个“不”字,简直就不是人。
“哪怕你以后只能每天晚上来也没关系,我可以改成白天睡觉,或者与蒋琰商量一下,看他什么时候有空。”虞若安絮絮叨叨地,将姿态放到很低,“只要能几天看见你一次,我就很满足了。”
听到这里,姜言终于忍不下去了:“或许有一种让我们都能留在这里的方法。”
“你是说让蒋琰回到剧本世界?”
姜言摇了摇头:“另一种方法。”
她疑惑地看着他:“什么方法?”
“在魔方拧动的一瞬间,将魔方毁坏。”
也就是说,在四个人交换时空的那一刻,将两个世界所连接的通道毁坏。
“这样真的可以让四个人都留在现实世界吗?”虞若安一瞬间激动起来,“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可这样还有一个问题,”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犹豫,“将魔方毁坏的最佳可能性是四个人都留在现实世界,同时也存在着最差的一个可能性,就是四个人都被困在时空隧道中,再也出不来。”
从此无论是剧本世界,还是现实世界,都再也没有他们的身影。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豪赌。
虞若安的欣喜散去了。
“这一次不是你做决定,也不是我做决定,我们一起商议吧。”
姜言的提议让虞若安忍不住动心,虽然她承认有风险,可她总是会想到成功之后的场景。
她来回纠结了半天,开口问道:“你愿意吗?”
“如果只有我自己冒险的话,我愿意。”他回答得毫不犹豫,“可这次需要我们一起冒险。”
姜言的回答,和虞若安心中想的一模一样。
她咬了咬牙,纠结了五分钟后,终于做出决定:“我想尝试一次。”
“这件事情先不急,我们有很长的时间去考虑。”姜言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没有立刻答应,“我本来不想告诉你这件事情的,毕竟我们谁也不知道结局。”
对于她的回答,他一点也不意外。
仿佛在提出这个问题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了她口中的答案。
在遇见他以前,她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很怂,可唯独在和他的感情当中,她从来没有退缩过半点。
她将自己全部的勇气,都砸在了与他的感情上。
虞若安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被姜言阻止了:“你再慎重地考虑考虑,就像你说的,不仅是为了我,也为了你自己。”
天光大亮,姜言走了。
不过这一次,她的心情轻松了不止丁点。
与毫无边界的等待不同,至少这次她的心中有了希望。
在解决完工作上的琐事后,虞若安找到了蒋琰,显然他昨晚也在阮落落那边听到了同样的方法。
原本她以为按照他冷静的性格,应该会和姜言一样犹豫,不过没想到的是,他立刻就表达了同意的意愿。
“我很惊讶,按照你的性格,居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蒋琰浅笑着说道。
“我也很惊讶。”
两个人相视一笑。
“你的剧本已经写完了,谁也不知道姜言的魔方还能存在多久的效力,万一哪天它就没有办法再打开两个世界的通道了呢?”他冷静客观地分析,“比起这样子的提心吊胆,我宁愿快刀斩乱麻。”
“是啊!”虞若安在心里轻声回答。
当天晚上,虞若安便将自己和蒋琰的决定告知姜言,不过姜言和阮落落还在犹豫中。
他们担心的理由一样,害怕恋人冒险。
“姜言,”虞若安的脸埋在他的怀中,语气很严肃,“在我看来,我没有拿自己冒险。”
他用手梳着她的长发,看着发丝不断地流过自己的掌心:“那在你看来,这是什么?”
“这是在走向我最终想要的结局。”她仰起头,眸光里满是坚定,“我信任你,你如果没有把握的事情,绝不会告诉我。”
姜言将她紧紧地揽进自己的怀中,嗤笑了一声:“有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该说你笨,还是该夸你聪明。”
“我猜对了?”
“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可是,”他话锋一转,语气认真,“我连百分之一的危险都不想让你遇见。”
虽然早就猜到是这个理由,可虞若安还是忍不住心口一甜。
“你快点做决定!”
“让我再犹豫一会儿。”
怀中温香软玉,他完全不想动弹。
虞若安悄悄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开始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姜言任由她将魔方拿到自己的手中,语气有些懒洋洋的:“你应该知道魔方认主这件事情吧?你自己是没有办法拧动的。”
“我知道我知道,只有你这个男主才可以做到,就算我是作者也不行。”她坐起来,“不过这样就没有问题了。”
她握着姜言的手,做了一个拧动的动作。
姜言挑了挑眉,大有一副你试试看的架势。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虞若安败下阵来,她微微移开视线:“你是不是没有办法毁坏魔方?”
“激将法。”
她表情委屈:“那你是不是不想跟我一起生活?”
“还是激将法。”
“你如果不想跟我一起生活的话,就不要再给我希望了。”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虞若安的眼眶已经红了。
姜言就是看不得她这副模样,当即就慌了神。
他无奈地扒了扒自己的头发,开口:“这件事阮落落也还在犹豫,毕竟是四个人的事情,要不然,等她做了决定之后我再考虑?”
“放心吧。”虞若安一瞬间就恢复了原来的表情,她吧唧一口亲在他的侧脸上,“蒋琰现在应该已经成功说服阮阮了。”
“所以你们这是在联合设计我?”
“才没有。”她将自己的脑袋晃动得像一个拨浪鼓,“我既然选择相信你,你可不可以也相信我一次?”
姜言的眸光微动。
“请你相信我对你的信任。”
他闭了闭眼,嘴角边扬起一抹无奈的笑容:“好,我信你。”
他抓着虞若安的后领往自己这边贴近了一些,接过她递来的魔方,屏气凝神,开始转动。
熟悉的眩晕感袭来,好久没有前往剧本世界,虞若安一瞬间有些不适应。
她努力地睁大了自己的眼睛,看见周围的世界都在不停地旋转,隐隐约约地,她似乎也察觉到了蒋琰和阮落落的身影。
她的心跳逐渐加剧,往姜言的肩膀上靠去。
当她的头刚刚枕上男人的肩膀时,旋转停止了。
她的面前还是现实里的场景,姜言也还在她的身边。
喜悦冲出了喉咙,虞若安一跃而起:“我们成功了?”
“没有。”
虞若安:?
“你往我身上靠的时候,我下意识将转动到一半的魔方恢复成原状了。”
虞若安:“……”
她空欢喜一场,现在觉得身心疲惫。
“要再试一次吗?”
她虚弱地点点头。
这一次,她很注意,即便晕眩感袭来的时候,也只是紧紧地攥住了姜言的衣角,没再乱动,可周围世界的旋转依旧停止了。
她眨了眨眼睛,每次从梦境掉落到现实的感觉让她说不出来的疲乏:“算了算了,今天的勇气用尽,明天再战吧。”
“不……”姜言迟疑地开口。
“什么?”
他没有说话,摊开掌心,魔方在他的手上已经碎裂成了两半。
魔方被毁,他们不在剧本世界中,也没有被困虚无。
夜色中的光影交错,她摊开手掌,于瓷砖上投射出一片阴影。
有温度、会晃动,每一件物品的摆放都与他们记忆深处的景象重叠。
虞若安拉开窗户往外看了看,小区内绿化的枝叶随风晃动,那歪七扭八的犀利造型的确独一无二。
姜言站在她的身后,下巴抵在她的脑袋上朝外望去:“我们好像成功了。”
“嗯。”
或许是之前的情绪已经用尽,虞若安始终觉得心脏还没有落地。
姜言缩回脖子,主动掏出虞若安的手机,给蒋琰也打了一个电话。
铃声响了好久,他的表情在一点点变得严肃,终于电话被人接起:“喂?”
不同于蒋琰以往的沉稳,他的声音里甚至还带着一丝颤抖:“我们回到现实世界了。”
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姜言心口的最后一颗大石才算终于落回了地面。
他看向一旁的虞若安,她似乎还在呆愣中,似乎怎么也没反应过来会这么顺利。
“回来了?”她问。
“嗯。”
“都回来了?”
“全部回来了。”
巨大的喜悦慢慢传至四肢百骸,她猛地扑向姜言,泣不成声。
而男人也一把接住了她,弯下腰,将整张脸埋在了虞若安的肩膀上。
他也会害怕。
可是他信任虞若安对自己的信任,更不想让她对自己失望。
他愿用尽所有力气,来靠近她、拥抱她。
番外一
姜言留在了现实世界里。
可即便是这样,午夜梦回时,她还是会被梦境中的分离惊醒,而后跑到姜言的房间里,看着被子下面那隆起的一团才重新安下心来。
她蹲在姜言的床边,细数着男人长长的眼睫,慌乱感才慢慢地消散。
偷窥自家男朋友睡颜这件事情,听起来虽然变态,但一想到姜言之前也做过差不多的事情,她顿时觉得相当坦然。
她伸出手指,在距离他面容两厘米的上空停住。她一遍遍地描绘着他的轮廓,内心满是骄傲。
这种骄傲有点像是妈妈看儿子的心情。
“你在做什么?”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没发现姜言已经睁开了眼睛,甚至抱着被子微微嫌弃地往后挪了挪,“这眼神是怎么回事?好恶心。”
虞若安:“……”
好恶心?她大半夜不睡觉做出这种暖心的举动,他没有亲亲抱抱举高高就算了,还嫌她恶心?
身为姜言的女朋友,虞若安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抛弃了之前该怂就怂的人生信条,于是她咬了咬后槽牙:“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蹲在这儿吗?”
此刻她蹲在床沿边,身上穿着毛茸茸的睡衣,看起来小小一只,虽然满脸怒容,但姜言依旧觉得她有点可爱。
于是,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将她一把捞进被窝里面,双手双脚地缠了上去:“怕我跑了?”
“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在我面前消失!”那段时间以来,未完全宣泄的委屈、无助一起涌了上来,她明知道自己现在这样有些无理取闹,可她忍不住了。
她越想越委屈,拍开了姜言的手,气呼呼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
第二日醒来,虞若安想了想,还是给蒋琰打了一个电话:“你现在有时间吗?”
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后,两人约了一个地点见面。
蒋琰到得比她早,已经点好了喝的东西等她。
“阮阮现在怎么样?”虞若安坐下开口问道。
听到阮落落的名字,蒋琰的眼中荡出一抹温柔:“她适应得不错,最近还找到了适合她的工作。”
“那就好。”迟疑了片刻,虞若安继续问道,“你们会不会有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她总觉得自己没有描述清晰,不过蒋琰瞬间就明白她今天过来找他的目的。
“你是说那种不安全感?”
她点了点头。
“我曾经有,不过现在已经解决了。”
“怎么解决的?”
“靠这个,”姜言晃了晃自己的手指,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戒指,“我们已经订婚了。其实这种仪式并非是一种枷锁,而是给彼此的一种安全感。”
“彼此?”
“没错。”他无奈地笑笑,“这毕竟是我们熟悉的世界,我们只有患得患失,而对于他们来说,那份不安全感会加重数倍,所以我们所能做的,就是给对方一个身份,能让他们不再迷茫的身份。”
听着蒋琰的这番话,虞若安若有所思。
片刻后,她仰起头:“如果可以的话,我能不能再麻烦你一件事?”
和蒋琰谈了一会儿话,虞若安在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
只不过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她和蒋琰走出咖啡店的时候,恰恰被姜言碰到了。
姜言的脸色迅速由晴转阴,眼中满是风雨。
他快速地上前两步,将她一把牵到自己的身边。
看着男人牵住自己的手,虞若安不着痕迹地抿紧了嘴唇。
她还记得姜言之前在面对蒋琰时,带着绝对的自信,甚至会为她规划出一份对照表,让她来弄清楚自己的心意,可现在他周身的紧张完全掩不住,就像被侵犯了领地的狮子满身写着暴躁。
而他这样暴躁的原因是缺乏安全感,就像蒋琰所说的那样,只不过她只注意到了自己的感受。
“你……”
她话音未落,就被姜言扯着胳膊往前蹿了两步。
他们转过街角,直到看不见蒋琰的时候,男人才低头问她:“你们见面做什么?”
“我……”
“不许说老同学叙叙旧!”
虞若安:“……”
“你们说了些什么?”
“他跟我说……”
“算了,我果然还是不想听。”
来回两次,虞若安终于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脾气也上来了:“我去让他给你落户口!”
“落户口做什么?”
落户口让你跟我结婚。但她说出口的话就变成了:“让你跟蒋琰做兄弟!”
姜言的脸色彻底地黑了下来。
虽然虞若安知道蒋琰的分析很有道理,也知道姜言心里面到底在慌些什么,可她百般懊悔之下,还是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
这一犹豫,她就开始下意识地躲他。
平均一天下来,也就吃饭的时候两个人能见上一面。
今天吃完饭,她犹豫了半天该怎么拉开话题,可她张开唇半晌,看着吃饭还不忘埋头看书的姜言,只觉得一阵血气上涌,干脆将嘴巴重新合了起来。
可就在她站起来想要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却被姜言拦住了。
“谈恋爱的时候双方难免会有争吵,可总有一个人要先服软。”他慢条斯理地晃了晃自己手中的书本,语气相当气人。
虞若安这才看清楚他手上拿的书是《恋爱宝典》:“你别想我先服软!”
虞若安:“……”
“你不服软没关系,我服软就行了。”他微微叹息了一声,“你没发现我现在给自己找台阶下吗?快理我一下。”
原本她还有些别扭的情绪瞬间就消融了。
她抿了抿嘴唇,别别扭扭地开口:“我理你的话,你能不能嫁给我?”
姜言愣怔在原地,手里的书本砸到了自己的脚尖上,不过他却像没有察觉一般。
“啊,不是不是,我说错了。”她有些语无伦次,“我是想说我能不能娶你?”
姜言:“……”
“也不对。”
她还想说什么,却被他大力地拽进自己的怀抱中。
男人的气息充斥在她的鼻间,她一瞬间就冷静下来:“这次应该不会错了,你要不要娶我?”
虞若安察觉到姜言的身子猛地震了一下,而后下巴压在她的肩膀上,像抱紧了什么宝贝似的搂紧了她的腰肢。
他的吻细细碎碎地落在她的脸侧、脖颈……
他说:“求之不得。”
番外二
虞若安和姜言要结婚了。
然而此刻的气氛并不是很美妙——
“你说什么?!让顾以南给我当伴郎?”
“我凭什么要给他当伴郎?!”
……
距离结婚还有半个月,虞若安家中,此刻正上演着一阵鸡飞狗跳。
两个高大的男人坐在她的沙发上,彼此互相瞪视,恨不得仰起脖子嗷嗷高叫两声,再扑上去将对方给咬一顿。
咬一顿还嫌对方肉酸的那种。
无奈地扶额,虞若安决定试图去跟他们俩讲道理。
她的目标率先定为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那个,于是她坐在顾以南的对面:“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希望你能来。”
顾以南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我当然会。”
她结婚的场景,他预想过很多遍,她穿上婚纱究竟会有多好看,水晶鞋衬她,可是她不爱穿高跟鞋,可以请设计师将她的鞋跟设计得短一些;比起钻石而言,她更适合珍珠,王冠可以用珍珠为主,不过她也许更喜欢中式婚礼,可以办两场……
他幻想过很多次,每次他的位置都是新郎,而非伴郎。
可顾以南知道,以上所有情绪,他不能在虞若安的面前表露一分一毫,不然他喜欢了多年的姑娘,便会因为内疚而躲着她。
所以顾以南嘴角勾起一抹笑,长臂一伸将她捞进怀里:“阿爸得看着宝贝出嫁,才能放心。”
“我真的爸爸当天会到,你这样会被打的……”
“他现在就会被打。”姜言脸色很黑,将顾以南的手扒下来。
被迫缩进姜言的怀里,虞若安仰头望着男人的下巴。
他黑着脸将她的眼睛遮住:“我是新郎,你如果敢问我刚刚同样的问题,我就揍你屁股。”
“……”
她一脸黑线地将他的手从自己脸上扯下来:“我要问你的是,除了顾以南之外,你还有第二个伴郎的人选吗?”
姜言:“……”
从他更臭的脸色可以看出,并没有第二人选。
“所以,现在可以安静了吗?”
姜言响亮地‘哼’了一声,表示妥协。
距离婚礼还有七天,虞若安发现新郎失踪了。
她早上起床的时候,在家里找了个翻天覆地,仍然没看到姜言。
起初她以为是他晨练还没有回来,所以也给他做了一份早饭,等他回来的时候一起吃。
可她做完早饭后,他没回来;她吃完早饭后,他没回来;她洗完脸再敷完一张面膜后,他依然没回来。
再漫不经心地打开文档敲下两行字后,一心想当新世纪独立女性,绝对不黏男友的虞若安,屁颠屁颠地摸出手机,给姜言打了通电话。
漫长的等待音之后,无人接听。
眼皮狠狠一跳,她心里开始生出一股恐慌感。
她心里知道不能这样,姜言也许只是出去办什么事,现在在忙,没办法回音,可她还是止不住的恐慌,这样的感觉让她想到了曾经的那段时光。
在姜言决定回到剧本世界的那段时间。
她每天依旧在笑着生活,却连嘴角勾起的弧度都计算过;她每天数着日升日落,剧本照常在写,日子过得却乏陈无味,这个世界,似乎每个角落都充斥着姜言的气息,却又哪里都没有姜言的影子。
她无比盼望,心底却满是绝望。
这种感觉她一辈子都无法忘却。
当房门锁声转动的声音响起时,原本蹲坐在沙发上的虞若安迅速跳起。
所以姜言进门时,就看见穿着兔子睡衣的她眼眶红红地站在门口,在看清是他之后,无所顾忌地往他身上蹦了过去。
他自然地接住她,手稳稳地托在她的屁股上:“这么热情?”
“……”
回应他的是,是虞若安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姜言痛得‘嘶’了一声,却又不敢突然放手把她摔着:“属狗的?”
“属你的。”
她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声音瓮翁的。
他忍不住笑出声:“嗯,属于我的。”
“……”
在他怀中,虞若安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
此后,不管姜言是换鞋还是去厨房倒水,她都像是一个大型挂件一样,挂在他的身上。
灌完一杯水,他颠了颠身后的无尾熊:“好重。”
她仰起头,眼神里充满了对他冷漠的控诉:“我一百斤都不到!”
“是吗?”他低下头,鼻尖亲昵地蹭着她的鼻尖,“是不是称坏了?”
“……”
虞若安一脑袋撞上了他的脑门,充分表达自己的愤怒。
他吃痛,在她的挣扎之下顺应她的意思,将她放回了地上。
看着她气鼓鼓离去的背影,姜言心中再一次感慨,她果然是属白眼狼的。
快走两步,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东西不想要了?”
“什么东西?”她立刻转过身。
“你不知道?”姜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还以为你是知道才这么热情。”
虞若安被彻底吊足了胃口,眼巴巴地瞅着他。
被她盯得不自在,他清了清嗓音,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盒子扔进她的怀中,那姿势要多草率就有多草率。
“???”
这盒子怎么看怎么像戒指盒子。
哈哈哈,他们都已经有交换对戒了,姜言应该不会去买戒指吧?况且也没有人送戒指是用扔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打开了盒子——里面是戒指。
要多丑有多丑,那颗钻石要多大有多大的那种戒指。
蹲在旁边一直悄悄观察她反应的姜言略显不满:“你不说点什么?”
“你大清早跑出去……就是为了买这个?”好半天,虞若安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他挑了挑眉,表示当然。
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知道两人之间的连理需要戒指,可有一天他正在看小说的时候,却看到了男主给女主送求婚戒指。
在网上细细一查,是当代人结婚的必备品。
别人都有的东西,他的小姑娘自然也不能少。
今天上午跑了好几个商城,他才挑到一款自己满意的款式。
“好看吗?”
看着姜言眼底淡淡的骄傲,虞若安将原本想说的话给咽了下去:“好看。”
“喜欢吗?”
“喜欢。”
他露出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趴在沙发上决定补眠。
不过还没有睡两秒钟,就被虞若安拉起来:“这个戒指多少钱?”
脑袋塞满倦意的姜言用下巴比划了一下自己的口袋,示意价格单在自己的口袋里。
得到答案的虞若安迅速扔开了他的胳膊,从他的口袋里摸出那张发票。
缓缓展开,迅速揉起,再缓缓展开。
这个动作重复了数次,她终于惊叫出声:“三十万?!”
“嗯。”
“你疯了?!”她面无表情,将发票重新塞进他的口袋里,连同一起塞进去的还有戒指,“去退掉。”
姜言这回算是彻底清醒了过来:“怎么了?”
“太贵。”
“我用自己钱买的。”
“然而七天后那也是我的钱,我不允许自己未来的钱被莫名其妙花在了这种地方,所以快退掉!”
“……”
和姜言预想中,虞若安感动到无以复加的场景完全不一样。
他沉着脸在网上随手找了两个女生收到钻戒后的反应,而后将手机杵到她面前,言简意赅:“看。”
看着手机视频里那两个女生哭到捂紧嘴巴,她也敷衍地捂了两下嘴:“我好感动,退掉。”
姜言缓缓地勾起唇角:“不。”
离结婚还有十二小时。
那枚戒指最终还是被留了下来,同时,这次失踪人口变成了虞若安。
姜言找了半晌,最终在床底找到了抱着抱枕,一脸无辜的她。
咬了咬后槽牙,他伸手将她脸上的灰擦干净:“你最好给我一个可以让我信服的理由。”
虞若安眨巴眨巴两下眼睛:“我来擦灰。”
“用睡衣擦?”
“……”
“想逃婚的话,我就把你腿打断。”
许久不见的暴躁姜言再次上线,却没由来得让虞若安觉得有些亲切。
她调整了一下姿势,从床底下爬出来,万分熟练地爬到他的怀抱里缩进去:“才不要逃婚,历经千辛万苦才结的婚。”
姜言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许,坐在地上,让她靠得更舒服一些。
男人的气息充斥在她的鼻间,安心又熟悉的味道让她有些昏昏欲睡,仿佛心底的那些慌乱在一层一层剥离。
她用脑袋蹭了蹭身后之人的肩膀,得到一声低沉的询问:“害怕?”
“嗯,害怕。”
二十多年,头一回出嫁,她心底总是有种飘在空中,触不到地面的感觉。
片刻之后,姜言开口:“我也是。”
虞若安完全没想过这个答案,毕竟在此之前姜言一直表现得没心没肺,甚至还有心情上蹿下跳,就为了换掉伴郎。
于是她挣扎地拧过头去,想要看看身后之人脸上的表情。
他不自在地伸手覆住她的眼睛:“很意外?”
她快速地眨了两下眼睛,以表真的很意外。
长长的眼睫划过他的掌心,带起阵阵痒意。
他的喉结动了动,道:“其实我也会怕。”
“怕什么?”
“害怕当我们结婚之后,你会发现很多我的不足,然后慢慢失望;害怕还会有差池,剧本那边的世界又有意外该怎么办;害怕自己身无分文地前来,打乱了你原有的生活。”
他从未如此不自信过。
可因为深爱,所以难免恐慌。
听着他一字一句地说着,虞若安一直都没有打断他,直到最后一个字音暴露在空气中之后,她才坐直身体,将他的手从脸上扒拉下来,认真地看向他:“肯定会打乱原有的生活。”
姜言的呼吸蓦然一窒,而后自嘲地垂下眼睑。
“不管是什么人,只要彼此靠近对方,势必会打乱对方原有的生活,无一例外,”她双手捧住他的脸,“可是我感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中,从未后悔……也不对,毕竟你刚冒出来的时候,我还挺后悔的。”
回想起两人刚刚相识的场景,他的眼底也不禁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除了那段时间之外,我都很感激你的出现,打乱彼此的步调,而后重新融合,成为两个相交又独立的个体。”
“至于不足,你本来就是我创造出来的角色,有哪些缺点不足我再清楚不过,你偏离我的设定我也都接受了,不会有半分失望,这个世界上你是我最了解的人。”
“还有剧本世界,这点我也会害怕,可人生哪有什么十全十美,我们可以就像当初那样,一起携手面对。”
面对未知,面对未来。
正因为身旁之人是他,所以可以鼓起全部的勇气。
姜言舔了舔嘴唇,看见面前之人满脸认真的模样,一跃而起,并将她打横抱起:“这可不怪我。”
还想煽情一把的虞若安:“???”
“你太可爱了,反正只剩十二小时不到,我不想忍了,应该没关系吧?”
“……”
不!她觉得非常有关系!
能不能申请倒带?
第二日,婚礼进行中。
虞若安腰酸背痛,只祈求一段完美无缺,没有一点瑕疵的婚礼。
然而事实证明,从今天早上开始,这一切注定是场幻想。
AM4:30,她睡了不到三个小时,忍着某种疼痛,一脚将熟睡中的姜言给踹下了床:“滚出去,等会接亲的人马上就要来了,新郎新娘不能出现在一起。”
他睡眼惺忪:“再睡五分钟,不会来这么早的。”
虞若安想了想,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这一睡,便是门铃和手机一同疯狂响起。
她接起电话,是顾以南的声音:“姜言呢?”
莫名被点名,睡懵的男人翻过身将她搂进怀里:“谁啊?”
对面传来短暂的沉默,顾以南再次开口:“很好,接亲这个环节省了。”
AM7:00,虞若安开始化妆,在心底里琢磨着接亲这一步可以省,但好不容易可以整一次男人的机会绝不能浪费。
于是在她的授意下,伴娘团将姜言和顾以南团团围住,逼他们吃芥末饼干。
步骤流程没问题,问题出在顾以南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时,将手中的芥末给甩到她身上的礼服上去了。
AM8:18,两人给父母敬茶。
蒋琰父母作为姜言的父母,临危授命,敬茶结束之后,蒋琰的妈妈拉过虞若安的手,眼泪纵横:“早就想让你做我的儿媳妇了,可惜蒋琰那臭小子没那个福气。”
旁边耳力极好的姜言趁机凑过来,挑眉彰显存在感。
AM10:00,他们抵达结婚场地,开始彩排。
与此同时,虞若安不小心一脚踩烂了捧花,姜言忘记带结婚对戒,顾以南的发言稿被风刮跑。
四字总结,兵荒马乱。
同时也正式宣告着她心底的愿望破碎。
她坐在座位上,一脸垂头丧气。
“这位小姐,”她的视线突然出现了一捧野花,“共度余生吗?兵荒马乱不离不弃。”
愣愣地仰起头,虞若安看见男人原本精致的西装出现了几丝皱痕,额前的刘海也垂下来一缕。
从口袋里摸了摸,他又摸出两枚草环做成的戒指,粲然一笑:“好处是,你所有的愿望,我全部满足。”
眼前升腾起一片雾气,她扑进他的怀中,义无反顾:“好啊。”
AM11:58,婚礼正式开始。
虞若安挽着父亲的臂弯,朝姜言走去。
“姜言先生,无论贫穷还是富贵,健康或者疾病,你是否愿意一直守护虞若安小姐,春夏秋冬生生世世?”
“我愿意。”
“虞若安小姐,无论贫穷还是富贵,健康或者疾病,你是否愿意一直……”
“她也愿意。”
可怜的司仪头一次被人打断,一时之间手足无措。
虞若安忍不住弯起眉眼:“嗯,我也愿意。”
姜言轻笑一声,往前跨了半步,将她拥进自己怀中。
她蒙着头纱朝他步步走来的模样,是他此生见过最美的光景。
而如此美的光景,属于他。
后记
打下‘后记’这两个字的时候,我的脑海中零星划过几个片段。
男女主名字刚刚确定时,男女主在笔下第一次见面的场景,还有我通宵为他们的爱情边流泪边敲键盘的模样。
这本书投入了很多心血,有我的、也有编辑的,比起其他书而言,这本经历了很多波折,能和大家见面算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希望你们会喜欢。
写到这里,《小傲娇》就算正式完结,虞若安和姜言也要挥手和大家说再见了。
不过他们俩的故事或许才正式开始吧,往后余生漫漫,他们中会状况不断,却又像是系了死结的绳索,越是动荡,他们之间便越会紧密。
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覃神,虽然覃神是什么都不懂的直男,可与他相比,姜言才是更没有任何少女心的那位。
他情商和智商都很高,对很多事情都通透。
有人的通透是豁达,有人的通透是泰然自若,而姜言的通透则是冲动执拗,他清晰地直到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人活一世,图肆意求不留遗憾,贪所求皆有得。
其实一开始,在大纲中最后的结局是开放式,我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让姜言和虞若安打破这种次元的壁垒。
可是在写到三分之一的时候,我打开文档,重新调整了大纲。
姜言的性格实在太过鲜明,少年鲜衣怒马,风风火火只求所想。
如果是他的话,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会千里迢迢地重新回到虞若安的身旁,无一例外。
至于虞若安,她是谨慎又胆小的性格,即便喜欢了很多年,也只敢默默暗恋。
她和蒋琰其实是不适合的,一个内向,一个沉稳,就像是两处静谧的湖泊,各自美好却没有水花。
而虞若安其实也知道这个问题,在她的笔下,那位女主承载着她的心愿,却是另外一种性格。
如果没有姜言,或许她会一直这样下去。
姜言能将她看透,而她却又是这个世界上最为了解姜言的人,这份了解打破了她心底里那份厚重的壳,所有伪装的坚强尽数瓦解。
因为她知道,她可以完全将自己托付给对方,而对方也永远不会辜负她的信任。
事实证明,她的猜想是正确的。
整本故事中,虞若安和姜言,阮落落与蒋琰,四个人各自成对相亲相爱,唯独落单的那个人,是顾以南。
天生桃花眼的男生,微微阖眼便是温柔缱绻,看似花心,实则最是专情。
可万分遗憾的是,他跟虞若安并不适合,最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不是没有想过给配个适合他的女生,可纠结来纠结去,还是没有下手,他喜欢了虞若安太多年,甚至比虞若安喜欢蒋琰的时间还要早。
犹豫试探,默默守候,为了她选择一座城,为了她做完全不同的职业,期盼着守得云雾见天明的那一天。
所以我私心不愿这份感情草率结束。
他的故事还未完结,剩下的路就让他自己走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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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先生
1年以前糖是甜的:喜欢猫猫,好乖!
06-23 14:52我是作者 :看见猫猫于是点进来了()
06-23 14:52糖是甜的:喜欢猫猫,好乖!
06-23 14:52糖是甜的:喜欢猫猫,好乖!
06-23 14: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