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覃均泽和她做了第三个约定之后,简唯就已经相信他是真的喜欢她了。
可是知道比不知道还要让她恐慌,她从来没有想过覃均泽会喜欢上别人的场景,更没有幻想过他真的会喜欢她。
咬着大拇指甲盖,她开始疯狂地骚扰自己的好友。
【听说换新昵称可以换新运势】:我要告诉你一个惊天大秘密!
【美味土豆卷】:你说。
【听说换新昵称可以换新运势】:我怕你承受不住!
【美味土豆卷】:你先说。
【听说换新昵称可以换新运势】:真的!这个秘密就连我自己都不敢置信!
【美味土豆卷】:你到底说不说了?!
看到罗珊珊的耐心已经消耗殆尽,简唯这才老老实实地从沙发上坐下来,在手机上敲字。
【听说换新昵称可以换新运势】:那你找个扶手什么的扶好,别摔着。
【听说换新昵称可以换新运势】:覃均泽喜欢我。
【美味土豆卷】:……………
【美味土豆卷】:请问你从我这串省略号里面看到了什么吗?
【听说换新昵称可以换新运势】:震惊?无奈?以为这一切都是我的臆想?
【美味土豆卷】:不,微笑脸。
【美味土豆卷】:我在想,估计全天下也只有你不知道这件事了吧?
【听说换新昵称可以换新运势】:啊?
【美味土豆卷】: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撮合你和他呢?
【美味土豆卷】:对了,我这边还有比你更新的消息,你要不要听?
【听说换新昵称可以换新运势】:陆尧和祝盈欢两个人传绯闻了。而这次,你是绯闻中的配角。
看着手上的聊天记录,简唯一瞬间觉得空气太过静谧,静谧得甚至有些残酷。
陆尧这段时间一直没有联系简唯,两个人分手后就特别冷漠,似乎恋爱不成,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对于这样的情况,她的心里不是不难受的,只是拜覃均泽所赐,她的感伤时间都用来纠结覃均泽是不是真的喜欢她,以及现在震惊于覃均泽真的喜欢她里面了。
就连前不久播出的那期综艺节目,在回想起祝盈欢差点被绊倒,陆尧伸手去扶她时,她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出来的也是覃均泽那天对她说的:“如果是我的话,我不会跟旁边的女生说一句话,我的全副心神都会放在你身上。”
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脑袋,简唯心情复杂地点开了好久没有上的微博。
这一次引起轩然大波的是一张照片,那张照片就是当初陆尧经纪公司想要发布出去,平息陆尧和她传绯闻的那张。
照片中她坐在覃均泽的身旁,看着覃均泽笑得眉眼弯弯,离她不过三四米远的地方并排坐着陆尧和祝盈欢。祝盈欢用手将长卷发勾至耳后,似乎正在冲玩手机的陆尧说着什么,神态亲昵。
如果简唯不知情,她一定会以为这是两对情侣出来度假。
事实上,网友们跟她的看法一模一样。
不少网友纷纷感叹,原来当时简唯和陆尧讲话的那张照片只是冰山一角,事态真正的高潮在三个多月后才被爆了出来。
一时之间,有很多还坚持陆尧和简唯是青梅竹马日久生情的人,纷纷背叛真相,将视线转向了陆尧和祝盈欢。
毕竟祝盈欢也算是现今国内的准一线小花,流量人气比简唯要高得多,这次爆出来的绯闻的攻击力比上次还要广得多。有人支持陆尧和祝盈欢之间的恋情,有人认为祝盈欢是为了蹭陆尧最近的热度,也有人认为陆尧配不上祝盈欢。
大家本来只是开开心心地追星,此刻却为了各自偶像的名声,彼此间针锋相对。
扫了两眼底下网友的评论,简唯突然没有了继续看下去的耐心。
她定定地看着手机页面上的微博,长按,删除,一气呵成。
覃均泽说得对,个人情绪不应该带到工作中来,她要尽快地调整好状态,继续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行。
简唯将微博卸载了之后,世界的清静给了她灵感——她拍的一直都是古风视频,那么古代人在没有手机没有这些网上联络通信工具的时候,又是怎么生活的呢?
她突然做了一个很大胆的决定。
去敦煌拍摄,拍摄一些跟以前的小桥流水不一样的东西,这一期的视频将会更加原始,更加粗矿,却也更加直逼人心。
而从去敦煌到从敦煌回来,这期间她都是不带手机的。她将会与世隔绝几日,静下心来传递自己想要传达的东西。
不过这个计划命途多舛,一开始覃均泽同意,罗珊珊却相当反对,反对的理由是:没有网你要怎么去旅行找灵感?随身带那么多现金不是明摆着让人去抢劫吗?万一我们走散了,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多恐怖啊!
在简唯思索她这番话也有道理的时候,罗珊珊的意见又变更了,起因是她和江弋又进行了一番争吵:“江弋这个人是真的烦,有男人说我可爱难道不是正常的吗?他竟然不相信,还嘲笑对方是不是眼睛瞎了!我要跟他分手!我这次出去坚决不带手机,他一通电话打过来只会毁了我所有的灵感!”
她头疼地挂了罗珊珊的电话,原以为事情已经尘埃落定,结果覃均泽敲响了她家的门,面无表情地对她说:“我昨晚想了想,觉得你的方案不可行。”
揉了揉自己的脸,她用两根中指撑起了自己的眼皮:“你昨天还不是这么说的。”
“经过一晚上的演算,我觉得自己昨天的决定太过草率。”
他用了半个小时给简唯展示了他演算出来的会被坏人盯上的概率,以及遇到坏人没有手机会有多么危险的情况。
被覃均泽磨得实在没有办法,最终简唯接受了他的提议。
她会带手机,但带的是一部被覃均泽完全入侵的手机,她不能打开任何软件应用,除了给他拨号之外别无他用。
准确来说,她就是带了一部覃均泽的个人呼叫机。
虽然对这个结果相当不满意,但简唯也不想再折腾了,只要能达到她的预期效果就可以。
至于罗珊珊……
她当天晚上与江弋和好如初后,就美滋滋地带上了手机,不仅带上了手机,还带上了江弋本人,美其名曰为了避免相思成疾。
在确定好了行程之后,四个人迅速坐上了飞往敦煌的飞机。
罗珊珊和江弋两人自然坐在同一排,于是就剩下了简唯和覃均泽大眼瞪小眼。
当初虽然说得好听,坚决不能让个人情绪干扰到工作,可只有两个人相处的时候,简唯还是觉得尴尬。
假装没看到对方投过来的灼灼视线,她将头顶的眼罩往眼睛上一拽,一副睡得香甜的模样。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现在清醒得仿佛刚喝了一杯咖啡,就连男人身旁的呼吸声都能听到——该死,当眼睛看不见的时候,其他触觉总是变得相当灵敏。
略微不自在地扭了扭身,覃均泽却误以为是飞机的空调太过凉,赶忙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男人的手脚很轻,就算看不见,简唯也能脑补出来他现在的举动与神情。
表情或许依旧是淡漠的,偏偏那双好看的眉眼里面却溢出柔情。
她越是脑补,覃均泽的相貌在她的脑海中就愈加深刻起来。
情不自禁地将眼睛闭得更紧,身体也越来越僵硬,这样的姿势不舒服,她甚至感觉到四肢都开始充血,还有渐渐发麻的趋势。
如果覃均泽再不睡着,她恐怕就忍不住了……
这样想着还没有两秒钟,覃均泽那边就传来了一些动静,有衣物摩擦的声音,还有鞋子落在地面的声响。
她悄悄地将眼罩往下扯了扯,眼睛睁开一条缝,向身旁看去——座位已经空了,覃均泽正在往洗手间走去。
她舒了一口气,趁机活动一下自己僵硬的四肢。
“喂。”
江弋的声音从她座位后方低低响起。
她愣了一下,微微站起来扭过身看向座位后方的江弋,在他身旁,罗珊珊已经东倒西歪地睡着了。
怕罗珊珊睡得不舒服,他贡献出了一个肩头,即便是跟简唯说话,也不挪动半分。
就算平时两人总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但不可否认江弋对罗珊珊很好,那是从生活小细节中间就可以看出来的珍惜。
罗珊珊睡得很熟,时不时砸吧两下嘴,再动动脑袋,眼看着她就要从江弋的肩头滚落,江弋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她的脑袋,生怕她滑下去。
这个举动在外人看来很暖心,但对于睡梦中的罗珊珊而言似乎成了一个挑衅的动作,闭着眼睛皱了皱眉,罗珊珊想也不想就一个巴掌往上挥了过去。
啪的一声,还挺清脆的。
看着江弋瞬间就黑下去的脸色,简唯小心翼翼地替自己好友解释:“她睡觉有点不老实。”
“我知道。”江弋虽然脸色不好看,倒也没有计较的意思,而是抬起头看向简唯,一贯笑眯眯的神色难得有些严肃,他说,“覃均泽跟你告白了吧。”
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式。
简唯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们俩尴尬的相处模式,任何人看到都能猜出来。”江弋撇了撇嘴,“你刚刚是在装睡吧?”
“你怎么知道的?”
“睡着的人要么像我身旁这位人事不知,动不动就挥两拳踢两脚,要么就呼吸声音很轻,不管怎么样,都是全然放松的姿态。”说着,他又笑了起来,“不过我不是透视眼,我是根据覃均泽的反应来判断出来的。”
简唯抹了一把脸,这个时候才对江弋是个心理医生的感觉如此深刻,并且在心底里再一次坚定了要远离江弋的决心。
“你以为覃均泽是真的想要去洗手间?”他嗤笑了一声,“他是判断出来你现在不舒服才起身去洗手间的,给你时间放松一下。”
简唯还是没有说话,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蒙着眼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根本看不到覃均泽的表情,也看不到他的动作,只能根据声音判断他是否离开。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具体的情况,我只是想告诉你,患有情感缺失症的人拒绝感动,也同样拒绝他人莫名其妙地闯进他的心里。以前的他比现在还好上一些,但自从覃爷爷去世以后,他就变本加厉了起来。你是这些年来唯一一个,也有可能是最后一个。”
怕吵醒珊珊,所以江弋的声音很轻,但不妨碍她一字一句地将江弋的话给听得清清楚楚。
简唯扯着嘴角看向江弋,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此刻说什么都很苍白。
“你别给她这么大的压力。”
覃均泽的声音突然出现在简唯的身后,她吓了一跳,差点从座位上摔下来。
他赶忙上前一把扶住她的胳膊,语气凌厉:“胡闹,谁让你解开安全带了?”一边说着,他一边面无表情地看向江弋。
江弋单手举高发誓:“我可没有让她解开安全带。”
简唯:“……”
没毛病,他只是喊了她一声,没有让她解开安全带。
没有搭理江弋,覃均泽俯下身,将简唯的安全带重新系好。
他弯着腰,简唯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是两人一起去买的沐浴露香味,虽然当时覃均泽对一个大男人用牛奶味沐浴露嗤之以鼻,但买完之后他也乖乖用了。
只要是她提出的要求,他总会做到。
啪嗒一声,安全带系好的声音响起,熟悉的牛奶味终于从简唯的鼻尖散去。
她仰起头看向覃均泽,看着他重新坐在她的身旁,也给自己系好安全带。
察觉到简唯的视线,他想了想,抬起手覆在简唯的脑袋上:“别理江弋,他从小就是告状精。”
身为被指认为“告状精”的江弋抽了抽眼角,很想立刻跟覃均泽决一死战。
“你别有那么大的负担,就像我一开始说的,我喜欢你便是喜欢你,和我的病情没有任何关系,你的确是我封闭内心的缺口没错,可你已经打开了,你接受,我欢喜;你拒绝,我难过。这些都是人之常情,可不管是哪一种,我都会有情绪。”他又揉了揉简唯的头发,将她的发型弄得乱七八糟,“所以别有压力,对于医治我的病症方面,你比江弋要厉害很多。”
江弋:“……”
“那我以后没饭吃了,就去混个心理医生当当吧。”简唯听到自己干巴巴地开玩笑的声音。
她知道覃均泽是什么意思,他不希望她是因为顾及他的病情才跟他在一起。
将自己的安全带重新解开,她猛地站起身:“我也要去趟厕所。”
说完,她逃也似的远离了座位,在走向厕所的途中,她还听到了江弋幸灾乐祸的声音:“哎呀,你将人家给吓跑了。”
覃均泽:“住口。”
逃到厕所,她将厕所门反锁起来。
背靠着厕所的门,简唯突然想起来,在两人刚刚成为邻居的时候,她就曾怀疑过对方是不是喜欢她,可是当时他看她的眼神太过冷漠,虽然对她很好,看向她的眼神却还没有面对肉丸时一样温柔。
于是,她打消了自己的自恋心理。
所以后来,即便覃均泽对她越来越好,她也没有什么旖旎的念头,只会以为覃均泽是因为情感缺失症不懂感情,才会这样不分界限地对她好,对她说出一些让她误会的话。
这半年多来,两人相处的回忆在她脑海深处播放。
她越回忆越心惊,原来两人之间的相处早已有了苗头,只是她不愿往那边去想。珊珊曾对她说“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情,恐怕只有你自己不明白”,一开始简唯对这句话嗤之以鼻。
她想的是,你们是局外人,当然不知道覃均泽的病情,不知道他对这个世界有感情障碍。
原来,只是她当局者迷。
飞机落地,四人终于到达目的地。
到达敦煌之后,简唯才发现没有手机是多么不方便。
没有办法掏出打车软件,想要拦车总是遇见黄牛;想要买东西,总是下意识地找到手机寻找支付软件,可惜被覃均泽给锁了;还有习惯性地刷微信朋友圈什么的,就暂且不提了……
一路上她就像是个神经病一样,不停地重复着掏手机点两下,再沉默地将手机给重新塞回包里的动作。
罗珊珊注意到了,忍不住嘲笑道:“现在是不是觉得手机是人类进步的最伟大的发明?”
她感同身受地疯狂点头。
“其实你如果只是想远离一下那些网友们的骚扰,还有打着关心幌子的八卦,可以将聊天软件暂时卸载,其余的软件爱怎么用就怎么用。”
“我已经好久没有听到你如此有哲理的话了。”
眼巴巴地将手机捧在掌心,她高举着双手递到覃均泽的面前,眨巴着双眼示意自己要回归现代。
覃均泽无奈地看着她:“现在没有办法,之前入侵你手机的程序在电脑里面控制着,我手机没有办法操作,等到回民宿吧。”
简唯郑重地点头以示了解:“好的,那我们第一站先去住的地方吧。”
身后,罗珊珊的嘲笑声异常响亮。
简唯权当自己暂时性失聪。
四个人住的是当地民宿,复式公寓里面有两个小套房,简唯和罗珊珊一间,覃均泽和江弋一间,简唯和罗珊珊挑了其中放满了盆栽和印有碎花床单的套间,这是她们身为少女最后的倔强。
虽然看起来覃均泽并不想和江弋同一个套间:“你睡觉是不是打呼?”
江弋:“我们从小就认识,我打不打呼你不知道?”
“不知道,我又不跟你住在一起,万一你现在打呼了呢?”
“我不打呼、不磨牙,也不梦游。”
“哦,那真可惜。”覃均泽的眼神里满是真诚,“这样我就没有借口让你睡客厅了。”
江弋郁卒地看着覃均泽:“让我真诚地提醒你一下,我们俩住的是套间,就是有两张床的那一种,我们不需要同床共枕,所以麻烦你将你眼中的惋惜与嫌弃收一收。”
事实证明,覃均泽办不到。
被他眼中的嫌弃伤害到,江弋可怜巴巴地和罗珊珊出门去玩了。
出门逛街的时候,罗珊珊忍不住为她的覃神解释两句:“其实我觉得覃神还是将你当朋友的。”
“我当然知道。”江弋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又瞬间明白过来她到底为何这么说,了然地勾起嘴角,“你是不是怕我因为他刚刚的举动伤心?”
毕竟自从罗珊珊知道他们两人是朋友以来,他和覃均泽两人之间的纠葛就是被拉黑,连对方住址都不知道,以及覃均泽一直的嫌弃。
是个人恐怕都以为江弋在热脸贴冷屁股。
罗珊珊也不例外,她偶尔也会心疼自家作天作地的男朋友。
江弋轻笑了一下,将她身上的包背在自己身上:“你知道吗?我比覃均泽小一岁。”
江弋爷爷和覃均泽爷爷两人是多年好友,虽然两位老人都是老顽童,时不时就吵吵架,但不可否认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好,连带着两家人的关系都很好。
其实一开始,江弋对这个总是被拿来比较的天才是有敌意的,当面喊覃均泽哥哥,背后将覃均泽的DNA模型全部弄坏。可是,在他中二时期,有一次他被外校人拦在学校旁边的小巷道中,对方七八个人,而他只有一个,就在他以为这次自己肯定免不了被揍一顿的时候,覃均泽出现了。
当时他虽然老成,但不像现在这样死气沉沉的样子,他将书包认真地放在巷口角落里,就冲了过来陪江弋一起干架。身为肇事者的江弋不过嘴角青了两块,倒是一直将江弋护在身后的覃均泽伤得不轻。
事后江弋有问过他原因,他只是皱了皱眉,说道:“害怕看到你哭鼻子的样子。”
从那以后,江弋就明白了他就是典型的面冷心热。可惜自从覃爷爷死后,他便将自己的内心封闭了起来。
简唯看着覃均泽收拾行李,忍不住对他说道:“其实江弋是一个不错的朋友。”
虽然江弋相当喜欢告状,有事没事就跑去和覃均泽的父母交流两句,但不得不说江弋对覃均泽是真心好。
“嗯,我知道。”
他知道江弋对他不错,那些看起来令人烦心的告状只是江弋对他好的另外一种表现,江弋不希望他和他父母渐行渐远,便主动充当他们之间的联络人;江弋在知道他病情的时候,只是觉得覃均泽心底的疙瘩,总得有人来解开,而当时父母自然是他最亲密的人选;还有前一阵子告知覃均泽父母他的住址,也只是希望他能和父母和解。
这些覃均泽都知道,只是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江弋。
不知道怎么面对江弋的好,因为一旦接受了江弋,就像是被迫接受过去的自己。
那个没有情感缺失症,虽然总是很冷静,但热爱着整个世界的自己。
“你总是要面对的。”在某些时候,简唯总是像覃均泽肚子里的蛔虫,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你知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所有过往的悲痛都不只是你一个人在扛着?你所不愿意原谅的父母,其实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在乎你。
可这句话她终究还是咽了回去,因为她想起阿姨曾经千叮咛万嘱咐地让她不要告诉覃均泽,自己加她微信的事情。
看见覃均泽困惑的目光,她顿了一下:“你知不知道,在我的眼中,覃均泽从来就不是一个逃避的人,难道你最初找上我,不就是为了找回曾经的自己吗?”
窗户大开着,有风卷着窗帘晃动,覃均泽垂眸看向面前的女生。
她的眸子清澈,哪怕遇见了苦难,遇见了不如意,她依然开朗乐观,像是一轮小太阳,偶有乌云,却依旧能绽出阳光。
半晌,他似是打定了主意:“等回去的时候,你陪我见一个人吧。”
简唯怔忪了片刻,郑重地点了点头:“好。”
将房间简略地收拾了一下,简唯一开始还不放心地看着他收拾,毕竟在她的印象中,覃均泽还是那个生活残障型选手。
可现在不知不觉间,曾经那个生活残障偏偏还有洁癖的人,已经能将房间收拾得很好了。
简唯在一旁看着他打扫收拾,啧啧称奇。
收拾好之后,覃均泽从行李箱里面拿出电脑,还没有等他按下开机键,罗珊珊和江弋两个人就风风火火地跑了回来,一把按住了他的手。
罗珊珊:“我突然想了一下,不带手机的这个规则蛮好玩的。”
江弋:“没错没错,手机想什么时候玩就什么时候玩,难得可以甩开手机清静两天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罗珊珊:“对了!我们现在一起出门吧?我们之前做的攻略上不是有一个什么鸣沙山吗?我们先去那边踩点,看看有没有什么适合拍摄的地方,正好你不是想要变换风格吗?我听说那边风沙喧嚣,最近秋日又很晴朗,可以拍一期大漠的视频……”
她正喋喋不休地说着,被简唯伸直了手臂,一把捂住了嘴巴。
简唯无奈地看着珊珊:“你知不知道,你一旦心虚的时候,话就很多?”
一边说着,她一边往江弋的方向瞥了一眼,江弋正不遗余力地将自己变成覃均泽的手部挂件,誓死不让他按上电脑开机键。
“你们为什么不让覃均泽开电脑?”
原本已经出去玩的两个人突然往回冲就很奇怪了,更奇怪的是他们似乎对覃均泽开电脑这件事反应更大。
可覃均泽开不开电脑又有什么关系呢?
蹙着眉,简唯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覃均泽跟简唯在一起的时候,别说手机了,就连除她之外的任何光景都不想看,自然不知道,那么就只可能是罗珊珊和江弋他们在网上看到了什么。
比如关于陆尧的绯闻,又比如关于她的谣言。
不管是哪一种,都不会是她想看到的消息。
所以罗珊珊和江弋两个人的反应才会那么大,如果覃均泽开机后解除了对她手机的控制,那么或许她就会知道网上的消息。
罗珊珊一把扯下嘴巴上的手,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脑袋:“你只有在不该聪明的时候聪明。”
简唯嘿嘿一笑。
两人说话间,覃均泽已经沉着脸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了两下,他的脸色越来越沉。
简唯正上蹿下跳地和罗珊珊抢夺自己的手机,罗珊珊本来就比她高上将近十厘米,此刻还踩着高跟鞋,当罗珊珊举高胳膊的时候,就注定了她需要蹦起来……
眼角的余光瞥见覃均泽阴沉的脸,简唯气喘吁吁地停止蹦跶,转换目标。
她赤着脚跑到覃均泽的身后,从他肩膀上面探过脑袋:“是不是网上又说我什么了?”
可惜她什么也没有看到,覃均泽在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就按下了手机的锁屏键。
黑掉的手机屏幕上映出覃均泽的脸,还有他肩头上方凑过来的一个小脑袋。
简唯做这个举动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此刻从手机屏幕中看见了却觉得有点意外的亲昵,之前已经忽略的尴尬重新回归,她摸着自己的鼻子,假装自然地向后退了退身子:“怎么你也不让我看啊?”
覃均泽向后探出手,一把扣住了她的胳膊将她向前拉了拉,原本就快要站直身子的简唯被他这么一拽,又重新弯下了腰,下巴磕在他的肩膀上。
男人身上的味道在她的鼻尖流窜,让她不禁红了脸。
覃均泽:“你之前不想带手机,不就是为了对这些流言蜚语视若无睹吗?”
她的手还被他扣在手里,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嗯”了一声。
“所以,决定权还是交到你手上,你想要现在知道吗?”
可怜简唯这个时候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网上究竟发生什么上面了,她只希望尽快地摆脱这种旖旎又亲昵的姿势。
于是她急急地摇了摇头,用手撑着覃均泽的后背,想要站起身来。
感受到她的急迫,覃均泽也就松开了手,只是他松开得太快,简唯一时间没有稳住身形,整个人向后栽去。
听到她的惊呼声,他下意识地重新伸出手拽住了她的手腕,椅子旋转了半圈,她顺力扑进了覃均泽的怀里面。
一旁围观了全部过程的江弋吹了声口哨。
身为他的女朋友,罗珊珊恨铁不成钢地将他给拽走了。
可不管怎么样,那声口哨响都将简唯给吓了一大跳,她面红耳赤地从覃均泽怀里爬起来,小声问了一句:“要不要解释一下?”
“他们都看到了全过程,不需要解释。”覃均泽还维持着扣住她手腕的姿势,“倒是你,需要给我个解释。”
“啊?”
“没经过我的允许就抱了我,我要求赔偿。”
“什么?!”
“你欠我一个拥抱。”
莫名其妙就这样欠下了一个拥抱,简唯觉得自己很亏!
可也拜这样一个小插曲所赐,她现在觉得网上的评论都不算什么了,他们再怎么折腾也都隔着几条网线呢,伤害不到她分毫。
而覃均泽自从那天之后,就迷恋上了让简唯欠债的游戏。
出行的时候,覃均泽下意识地将她的包背在身上,她下意识地说了一声谢谢,他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开口:“不用谢,酬劳是一个拥抱。”
简唯:“……”
他们去鸣沙山踩点的时候,覃均泽自动自觉地变换位置替她挡风,她想开口说谢谢,想到之前的情况,又将到了嘴边的谢谢给咽了回去。覃均泽定定地瞥了她一眼:“你欠我一声谢谢,用拥抱来偿还吧。”
简唯:“……”
因为手机没有解锁的关系,简唯出行不得不带着现金,可不管店家需要用现金还是支付软件付款,覃均泽都抢在她前面将单买了。
在又一次埋单被抢之后,她终于忍不住戳了戳面前男人的后背:“你该不会是故意埋单然后再兑换几个拥抱吧?”
覃均泽:“正有此意。”
简唯:“……”
也不知道他对拥抱哪儿来那么大的执念。
就这样,来到敦煌不过短短一天半的时间,简唯已经被动欠下了覃均泽五个拥抱。
在第二天晚上回到住宿地方时,简唯站在客厅沙发上,喊住了覃均泽。
看到她赤脚踩在沙发上,他忍不住皱了皱眉:“你这动不动就爬沙发的毛病是从哪里来的?”
“踩在这上面,我就不是你们中间最矮的人了!呼吸着上面的空气,感觉自己说话都有底气一点!”
她一边说着,一边在沙发上动了动脚——晚上的敦煌温度比较低,当时他们过来的时候都没有考虑到空调这件事情,而恰恰好这家民宿的空调又坏了。
此刻她赤脚站在皮质的沙发上,觉得有点儿冻脚。
不过她的小动作没有逃过覃均泽的眼睛,他眉头皱得更深,在她又忍不住动了动脚趾的时候,他一把扯住了她的脚腕。
“啊!”
陡然间失去平衡的感觉让简唯情不自禁地惊呼出声,她还没来得及谴责覃均泽偷袭,就感觉到刚刚还泛着凉意的脚尖一暖。
男人半蹲在沙发面前,大手握住了她的脚尖,帮她人工取暖。
之前想说的话尽数被她吞回了肚子里面。
她愣愣地看着因为姿势比她矮了一截的覃均泽,半晌才不自在地想要抽出脚腕:“你干什么?”
“别动,你的脚都冰成什么样子了?”他稳当当地蹲在地上,不让她抽回自己的脚。
来回折腾两次,简唯早就知道他的力气比自己大上很多,见他实在不放行,也就只能自己妥协了。
而覃均泽看她不再挣扎,便抬起脑袋看她:“现在我比你矮了,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说。”
“啊?”
她脚尖传来男人大手的温度,男人的掌心略有薄茧,干燥又温暖。
维持着这样的姿势不动,她僵直着两条腿小声开口:“我就是准备严厉禁止你再不经允许就让我欠债的举动了。”顿了一下,她又小声嘟囔了一句,“你这样强买强卖是违法的知道不?”
从厨房洗完水果的罗珊珊带着她手中的水果盘和跟屁虫出来,抬眼就看到这样从五米开外看去就像是求婚一般的场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进展这么快?!”
江弋在她身后敲了敲罗珊珊的脑袋:“你还让我不要当电灯泡。”
明明她看起来才是最亮的那一个大灯泡!
罗珊珊的突然出现让简唯慌张地就想将自己的脚给抽出来,也顾不上什么强买强卖了,她急急开口:“你先放手!”
感觉到她的脚已经被捂暖了之后,覃均泽才将她的两只脚都给塞进了拖鞋中:“以后不会了。”
她看着脚上的拖鞋:“啊?”
“以后不会强买强卖。”站起身,他揉了一把她的脑袋,“作为交换,以后天冷你都要记得穿袜子。”
说完之后,覃均泽便转身继续回房写程序了。
愣愣地望着他的背影,简唯突然号叫一声:“嗷!你的手刚刚才碰过我的脚!”
现在又摸了她的头!
好气哦!
晚上洗完澡,简唯帮罗珊珊吹头发。
吹风机的轰鸣声都挡不住罗珊珊这个女人八卦的声音:“采访一下,被男人捂脚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烘脚器没用过吗?!”简唯故意用着恶狠狠的语气来掩盖自己声音里的慌张,“差不多的感觉!”
“骗谁呢?”罗珊珊嗤笑了一声,“这一年来,你就像是被下了降头一样,经常就被人黑、被人骂,遭遇了种种低谷与背叛,这些他都在你身边。你又不是什么富婆,不离不弃地站在你身后这种事情,你真的没有一点感觉吗?”
“照你这么说,我这一年的确挺倒霉的,先是职业生涯的瓶颈期,然后和阮阮两个人分道扬镳,又被陆尧的粉丝们骂,还经历了分手……”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拨弄着罗珊珊的头发,“你说我要不要等回去之后,找个庙拜一拜去去晦气?”
罗珊珊快要被她气疯了!
她从简唯的手里拔出自己的头发,猛地转过身抢过简唯手里的吹风机,将风速开到最大吹上简唯还湿漉漉的头发:“你这个人到底会不会听重点啊?!”
“会啊,我从小就是语文课代表。”
头发被强劲的风力吹得乱七八糟,简唯眯着眼睛换了坐姿,乖乖换位置让罗珊珊给她吹干头发。
“会听重点,你就应该知道我刚刚那段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覃均泽对我很好。”
“不,这些已经人尽皆知了。”罗珊珊的语气里颇有一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我是让你考虑一下,你真的对覃均泽没有任何感觉吗?”
带着潮意的碎发散落在简唯的脖颈,戳得她有些痒。
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脖子,她反驳道:“怎么可能……我和陆尧才分手,我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喜欢上另外一个人?”
“清醒点,你们两个已经分手三个多月了!这三个多月他有找过你吗?!有跟你复合吗?都没有!”
“我知道,可我现在很混乱。”
“是吗?”
这一次,罗珊珊的声音有些轻。轻到被吹风机的声音掩住了,简唯也就没有听到。
帮简唯的头发也吹干之后,她们两个人窝进了同一张床内,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简唯戳了戳罗珊珊的脸颊:“总感觉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们俩什么时候认识的?”
“从我刚进入这个圈子开始吧。”不知道罗珊珊为什么会突然提及这个话题,她不明所以地道。
“这样算来,我们也快认识两年了,你每期的视频都是我拍摄的,我自认为对你也有所了解。”
夜聊话题开始走煽情路线,简唯配合地将手脚缠上罗珊珊,以表示自己的热情:“我当然记得!我现在住的房子也是你帮我找的,如果我们两个从小就认识,可能我看都不会看陆尧一眼。”
“那你相信我,我一定不会害你。”罗珊珊用那种对着自己宠物般怜爱的语气说道,“你看一下这两张照片。”
“喂!你这就过分了,你明知道现在我的手机除了接听与拨打覃均泽的电话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剩下的话戛然而止,杵在简唯面前的,是罗珊珊的手机屏幕。
因为凑得太近了,所以她不得不往后挪了挪身子才将屏幕上面的内容看清楚——是她与陆尧同期的综艺截图。
“这张截图怎么了吗?”
“陆尧正在和祝盈欢说话,”罗珊珊用拇指和食指将这张照片放大,并且将照片的中央挪动到简唯的那张大脸上停留,“你就这样可怜巴巴地缩在旁边的这个角落里面。”
“黄牌警告一次!你这个女人今晚有点过分!”
“我是想让你看看你自己的表情!”
简唯的表情维持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罗珊珊将自己的手机往简唯怀中一扔:“如果是江弋在我面前这样和其他女人打情骂俏,我早就上去跟他吵架了。”
“我知道你是替我打抱不平,可陆尧毕竟是明星,他就算和其他女演员拍床戏,我也没有办法冲他说一个不字。”
“这就是问题所在。”罗珊珊看着她,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冲她开口,“你太冷静了,在真正的爱情面前,你是没有办法做到这么理智和冷静的。”
“所以我分手了。”
罗珊珊被她气到打结:“你难道不觉得你们俩分手也分得太过果断了吗?”
明明只是一场误会,两个人却都没有想要解释和挽回的意思,而是任由这场裂痕逐渐扩大。
重新拿起简唯肚子上的手机,她在屏幕上划拉了一下,又一张照片被杵到简唯的眼前。
这是刚刚客厅里发生的那一幕。
从罗珊珊拍摄的角度,覃均泽背对着镜头蹲在地上,比坐在沙发上的简唯矮半个头,简唯缩着身子,脸上带着红晕,两个人对望着,就像是求婚中的小情侣。
“你现在明白了吧?”罗珊珊将自己的手机收回,“喜不喜欢,一个眼神就可以看出来了。”
她语重心长地对简唯说:“我不是一定要让你和覃均泽在一起,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被过去的执念束缚住了,记得朝前看,抓住自己想要的。”
黑暗中,简唯睁着眼睛。
过了良久,她才翻过身,对着空气轻轻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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