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市中心的那家咖啡厅门口，你赶紧过来。”红豆的电话突然打来，而此时我正坐在季凉川高贵的宝马里享受着安娜莉的音乐，要多小资有多小资。
“行，等我。”我刚挂掉电话，便对旁边的季凉川说道，“季司机，麻烦送我到市中心的咖啡厅。”
远远地，我就看见红豆站在马路边上不耐烦地跺脚。季凉川刚停好车，我便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我来啦！”
“这么晚才来！咦？今天带家属来了？”红豆的视线越过我，直向宝马望去。
季凉川下了车，带着一股清凉的风潇洒而至，红豆见他今天神采奕奕，打扮得很帅气，没忍住，又开始犯花痴。
“你别每次看见他都这样，有点出息行不行！”我小声提醒她，还拧了她一把。
而这边的某位季少爷正笑容灿烂，我不禁道：“季凉川，我的朋友你别泡行吗？”
他摸了摸脸颊，一脸遗憾地看着红豆道：“行。”
“……”
“你们要去哪儿，我送你们吧？”季凉川又说道。
我大喊：“女厕！”
“好，上车吧。”
缓缓行驶的车上，我挨着红豆坐在后排，见她还是一脸花痴状，小声对她说：“你争点气行不行！你再这么没出息地看他，他会更得意的！”
“沈檬啊，以前总在广播里听见季凉川的名字，总听别的女生传啊传的，什么鬼才啊、宝马王子啊、无敌情圣啊，那种感觉就跟崇拜明星一样，你想想，坐在这样一个偶像车里我能不兴奋吗！”
“沈檬，你说的女厕在哪块儿？”季凉川似笑非笑的声音从前排座位上传来。
“季凉川，从现在开始你不要跟我讲话！”
“好的。”季凉川回答得异常爽快。我就烦他那股淡定劲儿！
“啊，季王子啊，你送我们到11号路口的那家蛋糕店吧，我和沈檬今天要去打工，体验一下劳动人民艰苦的生活！”红豆说道。
“好姑娘，跟某人有很大的区别。”季凉川从后视镜看看我，嘴角含着一丝笑意。
“季……”我忍住，决定不跟他讲话。
“红豆，帮我传话给她，说，她不适合打工。”季凉川笑着说。
“哦。沈檬，季王子跟你说你不适合打工。”红豆扭过头看着我，把季凉川的话原封不动说了一遍。
我吼道：“传话给他！我今天偏要找到一个打工的地方！偏要当个贤惠的女人给他看！”
“季王子，沈檬传话给你，说她今天偏要找到一个打工的地方，偏要当个贤惠的女人给你看。”
季凉川皱皱眉：“传话给她，让她注意文明，不要讲脏话。”
嗯？自夸贤惠成脏话了？！
“沈檬，季……”红豆憋着笑，浑身抖个不停还在转述。
“不用转述了！我听见了！”
不一会儿，车子在11号路口停了下来，我气冲冲地拉着红豆往蛋糕店里钻。红豆一把扯住我，小声对我说：“你这是要干吗啊？气冲冲的，要吃人啊！你待会儿别出声，我说什么你只要点头就行，听见了没？”
“好！”这次我答得异常爽快。
老板是个二十多岁的女人，看到我们进门，迎面就是一个热情的笑容：“你们好，请问需要点什么？”
“老板娘，这里缺人手吗？我们是想来打工的大学生。”红豆说。
“这个……可能不太方便。”老板娘一脸为难地笑了笑。
“哦……”看到红豆明显丧失了战斗力，我心里急得直想撞墙，但是又不敢说话，怕一说话老板又给我一张扑克脸，让我们卷铺盖走人。
这时，开门声响了，季凉川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我一愣，还没来得及让红豆传话给他，他已经径直走到老板娘的面前，露出了一个迷人的笑容，一把击中老板娘那颗小心脏。
“你……你好，请问需要什么？”老板娘有些找不着北，磕磕巴巴地跟季凉川打招呼。
季凉川看看我，又转过头去对着老板娘笑着说：“小姐，你该注意休息，有黑眼圈了。”
“啊，啊……是，好的。”老板娘大约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句不着边的话来，一时间竟然结巴了。
邪门了，为什么季凉川每次调戏美女都能让我撞见！
“红豆！传话给他，问他怎么还没走！”
“季王子，沈檬问你怎么还没走。”红豆老实地转头问。
季凉川看着我道：“传话给她，老板娘长得不错。”
“沈檬，季王子传话给你说老板娘长得不错。”
我还来不及爆发，老板娘倒是笑嘻嘻地和季凉川搭起讪来：“那个，你来买蛋糕啊？不会是送给女朋友吧！”
“我没有女朋友。”老板娘笑，我怒！
“不过有个未婚妻。”老板娘悲，我喜！
“但是我很想休了她。”老板娘重燃希望，我有扇他的欲望！
季凉川看着我跟老板娘不断变化着的脸色，暗自轻轻一笑，又在透过现象看本质。
“老板娘，你不介意把她们俩收了当学徒吧？她就是我未婚妻，以后我每天都来接她。”季凉川指了指我笑道。
老板娘立刻锁定我上下打量一番，看了一会儿，终于放弃跟我竞争，灰心地说：“你是不是真的每天都来？”
“当然。”
于是，在季凉川明示老板娘只要收了我就能天天看见他的情况下，我和红豆成功找到了打工的地方。
重新坐回季凉川的车上，我气鼓鼓地冲他翻白眼，他装没看见，我只能跟“传话筒”说：“红豆，给他传话，谢谢他出卖色相帮我找到打工的地方。”
“哦，季王子，沈檬说谢谢你出卖色相帮她找到打工的地方。”
季凉川一边悠闲地开车，一边笑吟吟地道：“传话给她，我很乐意出卖色相。”
烦人精！色情变态狂！
就这样，我跟红豆开始了白天上课晚上打工的生活。后来我们才得知老板娘叫韩佳莉。红豆说她年纪轻轻就有了自己的蛋糕店，实在让人佩服。我对此不屑一顾，还不就是个卖蛋糕的。于是，我又被红豆鄙视了，她说我不了解下层人民的穷苦生活，是个拜金女。
而后来，季凉川果然天天接我回家，我还是不跟他讲话，他也耐心地配合着我，我们之间的“传话筒”红豆小姐却非常恼怒，可看在季凉川的面子上又不好向我发火。
之后，季凉川让红豆传话给我问我敢不敢跟他打赌，赌谁先跟谁讲话，我乐坏了，立刻答应了下来，嘴可是长在我自己身上的！
今天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秋雨，黑灰色的天空泛着白光，不一会儿，地面上滴滴答答地落下雨点，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我盯着玻璃窗外的雨滴，一边悠闲地喝着奶昔一边等着季凉川来接我，这时，韩佳莉跑了过来，靠近我问：“我说沈檬，你到底是怎么跟季凉川好上的？”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我翻翻白眼道：“我们俩在同一所大学，后来就认识了。”
红豆不屑地瞟了瞟我，我又瞟了回去。这时，季凉川的车停在了蛋糕店门口。
“你老公来接你了。”红豆说。
我漫不经心地起身开始收拾东西，表面装作淡定，心里其实美翻了，天天都有人开豪车来接你去这儿去那儿，风雨无阻，多有面子啊，女人的小幸福就这么简单。
一听到喇叭声，韩佳莉立刻从里面走了出来，面色娇羞地等着季凉川走进来。
季凉川额前的发丝沾着几颗雨滴，风流倜傥地往门口那么一站，红豆和韩佳莉是彻底晕了，他拍拍肩上的雨滴，看着韩佳莉微微一笑，然后道：“老板娘，你好。”
“红豆！传话给他，问他凭什么不先跟我打招呼！”我瞪着季凉川，不满地大吼。
红豆快气疯了：“这都小半个月了，你们俩还谁也不理谁，幼不幼稚？”
见我瞪她，红豆只好继续传话：“季王子，沈檬问你为什么不先跟她打招呼。”
“传话给她，是她不让我跟她讲话的。”他看着我微微一笑。
“沈檬，季王子说是你不让他跟你讲话的。”
“哼！告诉他，我今天自己回去，不让他送了！”说完，我拎起手包就往门外走，丝毫不在意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身上，一个劲儿地往雨帘里钻。
莫名其妙地闹别扭，莫名其妙地耍脾气，莫名其妙地斤斤计较，这本不应该是我的作风。
我一个人穿行在雾色迷蒙的街道上，任凭雨水无情地拍打在脸上。尽管我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但是漫天的烟雨中还是没有见到他的身影。我只好拦了一辆出租车一头扎了进去。
“小姐，出什么事儿了？别哭啊！”司机先生扭头对我说。
我摸摸自己的脸颊，湿漉漉的水滴里有咸咸的味道。
这时，后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喇叭声，我回头一看，季凉川那张好看的脸就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我吓了一跳，又忍不住暗自惊喜：“司机！后面有人追杀我！”
“啊？”司机吓傻了，方向盘一下没抓稳，车子猛地向旁边晃了一下。
“开快点儿！后面那辆宝马里坐着个杀人犯！”我用力地拍着驾驶座椅闹腾着。
“唉！我怎么这么倒霉，摊上这事儿了！姑娘你坐稳了，我要提速了！”司机拿了一张纸巾在额头上擦了又擦，突然提速，不一会儿，和后面的宝马明显拉开了很长的距离。
马路中间有一辆出租车和一辆名贵宝马在疾驰着。司机已经把速度开到最快了，我一个劲儿地往后看季凉川不温不火的脸色，心里得意极了。但是出租车还是没法跟人家宝马车相比，不一会儿，季凉川的车就跟我们齐头并进了。
这时，司机一个急转弯，也不看红绿灯就冲进了一条小巷里，季凉川一时没反应过来，顿时又跟我们拉开了距离。
本来就下着大雨，再加上小巷里路面不平，出租车在泥泞的路面上摇摇晃晃地一路向前，而这时天色暗了下来，雨下得越来越大，狂风在耳边咆哮，密雨压在头顶上，让人在小小的车厢里感到气闷。
“嗯？我家不住这儿啊。”我开始有点儿头晕。
“哎呀，你后面跟着个杀人犯，现在当然是把你送到警察局才算安全啊！”司机头也不回地说。
“啊？！”我傻了，扭头一看，季凉川又紧紧跟上来了！
我在后排车窗不停地给他打手势，让他赶紧回去，可是季凉川也不知道现在在想什么，一直死死地盯着我看，也不理我，没有任何回应。我急疯了，赶紧跟司机说：“司机，停车！停车！”
“姑娘！今天我好事做到底了，你也别怕连累我，没事儿！”我的天，这司机真是热心到家了！
这时，司机猛地踩了一下刹车。我刚暗自庆幸，就看见司机推开门往马路边跑，嘴里还大喊着：“警察，有杀人犯！”
我彻底惊呆了。愣了五秒钟后，我赶紧从车上下来，看到季凉川的车也停了。这笨蛋！
我疯了一样不顾一切地冲过去，一边拍着他的车窗玻璃一边大喊：“季凉川！赶紧跑！快点！”
他缓缓摇下车窗，淡淡地笑道：“是你先忍不住跟我说话的。”
“……”
这都什么时候了啊！
寒气逼人的审问室里，两个警察拿着本子坐在我跟季凉川的对面，忽明忽暗的灯光照在他们俩的脸上，有种说不出的威严。
“沈小姐，今天下午六点钟的时候，请问你在哪里？”
“我在……11号路口的蛋糕店。”我低着头不敢见人，更不敢看旁边的季凉川。
“那么那个时候，季先生还没有出现是吗？”
“那个……”我转头看向季凉川，他的双手被铐上了手铐，却还在微笑着，真不知道他的脑子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还有，请问你是在何时何地目击到季先生杀人的？请问你知不知道被害者是谁？”
我彻底无语……“啪”的一下拍着桌子大喊：“谁说季凉川杀人了！你们凭什么诋毁他！”
两个警察同时震惊，又冷冷地问我：“不是你报警说季先生是杀人犯的吗？”
我顿时语塞，羞红脸偷看季凉川。这时，一直闭目养神的季凉川终于有反应了，还好他没被我气死，还活着。
“警察先生，内人不懂事儿，耽误你们工作了，不好意思。”
“怎么回事儿？”其中一个警察一挑眉，明显是对“内人”这个词感到有些意外。
“赶紧把来龙去脉说清楚。”季凉川拉着我坐下，用命令的口吻对我说。
我急坏了，说起话来也有些语无伦次：“警察叔叔！他真不是杀人犯！他真不是！你们为什么要把他关起来？你们为什么要给他戴手铐？”
“我说你这姑娘到底怎么回事儿？报警的是你，为他辩护的也是你，你成心玩弄我们人民警察是吗？”两位警察实在忍不住了，气冲冲地盯着我看。我也慌了，就怕他们俩一个不高兴，连辩护律师都不让请，直接把季凉川关起来。
“警察叔叔！他真不是杀人犯！”我脑子短路了，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句话，天知道一个律师如果在法庭上一直重复着一句话，到最后会不会胜诉。
“沈檬，你以后是不是想当律师？”季凉川问我。
我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斩钉截铁地告诉他：“季凉川，我一定要成为一个全世界最优秀的律师！你要是进去了，我就算是死也要把你捞出来！”
季凉川盯着我愣了一小会儿，浅笑一下，用戴着手铐的双手捏了一下我的脸，温柔地说：“你能不能赶紧把事情的原委说清楚，我手被硌得很疼。”
我最受不了季凉川看我时的浅笑，半晌才恢复理智，待情绪稳定下来后，我解释道：“那个……警察叔叔，事情是这样的……”
两位警察也做起了笔录。
“今天季凉川接我回家，但是他调戏我们店里的女老板，所以我跟他赌气，就自己打车回去。”
“继续说。”两位警察以为重点还在后面，耐心地等我往下说，其实我说的已经是重点中的重点了，因为在法律上，这条已经构成所谓的“动机”了。
“之后，季凉川开车跟了上来，我跟他赌气，所以骗司机说他是杀人犯，让司机快点开车，尽快摆脱他。”
警察抬起头，静静地看着我，我看着他们的脸色，心里有些不安。
“你们俩什么关系？”
我一愣，还没开口，季凉川就插嘴道：“她是我的未婚妻。”
警察挑眉道：“你们夫妻俩当警察局是什么地方？”
“……”
“全给我滚出去！”
大雨渐渐停了，灰蒙蒙的天空中，一抹橙色的云霞一闪而过。从警察局出来以后，我讪讪地跟在季凉川的身后，不敢抬头，走得很慢，就怕被他突然扭过头来抓住我不放。
“那个……车呢？”
前面传过来的声音依旧平静：“被扣了，警察说需要调查几天。”
我心生愧疚，又不好意思道歉，只好说：“那……咱们怎么回去？”
“走回去。”季凉川淡淡地说。
我突然一阵内疚，上前轻轻抓住了他的三根手指头。
他一愣，转过头来笑着对我说：“你不会当律师也就算了，连牵手都不会？”说着，他将温暖的掌心摊开，紧紧地抓着我的手，大拇指紧紧扣住手背，其余四指拢住我的四指。这是牵手。
曾经我也幻想过，这一辈子，会不会有那么一个人能够轻轻地牵起我的手，义无反顾地向前走，一走就是一生，风雨无阻。
几天以后，我才突然意识到是该找机会去实习了，美好的大学生活在我的前面疯狂地奔跑，我追不上，也赶不上，只能看着时光匆匆流过。
不过也有一件开心的事：我亲爱的小肚子终于来找我了。
看见他的时候，我先是一惊，可又不敢像以前那样拽着他转圈圈。
“小肚子，你还好吗？我想你了。”坐在麦当劳里，我咬着吸管小心翼翼地问他。
“红豆跟我说了，你是被逼着跟季凉川结婚的吗？”他的目光没有直视我，只是面色平静地问我。
我点了点头。
“沈檬，你挺可怜的。好吧，我不生气了。”杜晓航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
“哈哈，我善良可爱的小肚子！”我不顾旁人的眼光，一时兴奋便放下可乐，冲过去就搂着杜晓航的脖子转圈。
“瞧你那烦人劲儿！”他不满，我哈哈大笑。真好，我最心疼的小肚子又回来了。
“行了，别搂了！你今儿不是要找工作去吗？”他拉开我的胳膊问道。
“对啊，小肚子，你陪我去吧。”我放开他的脖子，重新坐回到位子上。
“行。”
我拉着杜晓航满大街转悠，找了好几个律师事务所，大老板们都懒得正眼看我，对我的履历表更是不屑一顾。
“我们公司资深的律师多了去了，为什么要接受你这个大学还没毕业的求职者呢？”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便堵得我哑口无言。
我一直没有说话，一直是杜晓航在旁边帮我介绍我的大学和我的专业特长，他还把我的履历表拿出来，推到老板的面前，这让我很是感动。但是在我的人生中，我还是第一次遭遇这样的碰壁。在我还不明白社会现实是什么样的时候，我却已经迫不得已要去适应了。我苦笑一声，打断了杜晓航不厌其烦在老板面前对我的夸奖，狠狠地把他拽走了。
面对了一天招聘人员的臭脸后，我终于决定放弃了。从小，爸爸就天天哄着我学习，好不容易熬过初中，到高中了，爸爸又告诉我高中才是关键，到大学就解放了，然后好不容易过了三年不是人过的日子，考了一所重点大学，最后终于读完了大学。现在倒好了，拿着文凭出去，人家都不正眼看你。
累了一天，我把杜晓航拉进一家烧烤店，将我的想法通通说了出来。
杜晓航一边喝闷酒，一边教训我：“一点都不成熟！”
“谁说我不成熟！民法、刑法、婚姻法我都了如指掌！”我急忙辩解。
“你以为凭你那点贫瘠的理论知识到社会上就无敌了？我告诉你，光学习好有个屁用，你要有口才、有经验、会看人脸色行事，还要学会利用关系、打通人脉，你现在就是一个盲目的无知青年！”杜晓航用筷子狠狠地敲了敲我的脑袋。
我翻翻白眼，不理他，自顾自地吃饭。
过了一会儿，杜晓航喃喃地问我：“你跟季凉川真的毕业后就结婚？你知道结婚是什么意思吗？”
我晕，真的要疯了，谁再问我这个问题，我就跟谁翻脸！
“杜晓航，我实在是懒得解释了，怎么你们都问这个问题？”
“我知道你们有钱人家的孩子经常来这出，也许你不懂结婚是什么意思，脑子里没概念，这也是件好事儿。”
杜晓航忧伤地看了我一眼，又开始一杯一杯地喝酒。
后来，杜晓航喝了好多酒，等他醉醺醺地趴到桌上，我听清了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沈檬，你要是结婚了，我怎么办呢？”
几个月来，杜晓航跟着我忙忙碌碌地从这个求职中心到那个招聘公司，最后，红豆也加入了我们的求职大队。
我们三个在城市穿梭，每天忙得不亦乐乎。过了一段时间后，我明显瘦了一大圈。而这个时候，杜晓航和红豆都找好了实习的地方，就剩下我踽踽独行。
还没等我完全绝望的时候，季凉川正式命令我：“从明天起，好好在家待着。”
“为什么？”
“你瘦了，这件事情我帮你解决。”他轻轻拍拍我的手，像哄小孩儿一样。
“真的？”我有些怀疑地看着他，没想到季凉川是个通天万能神。
他笑着看我：“你不是一直拿我当钱包、司机、保姆兼经纪人吗？”
我涨红了脸，其实我没有这么无理取闹好不好？
我噘起嘴巴缩在一角不再理他，偷偷看他的眼睛，幽深漆黑，像黑珍珠一样，明明看不到里面的质地，外表却闪烁着令人羡慕的光，也许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外面光鲜亮丽，其实内心……
十二月底的时候，我接到了季董打来的电话，一时竟然不知所措：“沈檬，你今天到我的公司来一趟。”
“请问有什么事儿？”
“你尽管来就好。”电话被挂断。
我收起手机，没有多想就匆匆忙忙赶了过去。
天域集团的公司大楼是法国一位著名建筑师亲手设计的，外墙全是银灰色的玻璃，气势宏伟。季董本名叫季源康，也就是我的准公公，二十岁的时候开始一个人创业，到了这把年纪，天域集团在国内早就有了一定的影响力和地位，和国外的一些大公司也有不少生意往来。
季董西装革履、威风凛凛地走在我的前方，我小心翼翼地跟着他，一直走到电梯里，看着季董手指按向21楼，我都要绝望了。如果电梯平均上升一层楼需要5秒钟的话，21楼就是5乘以21，就是105，105秒等于1.75分钟，也就是我需要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跟季董单独相处1.75分钟，太恐怖了！
“怎么那么紧张？”季董回头看着我，问道。
我一愣，连忙摆手道：“啊，没有。”
季董继续说道：“天域和翔日律师事务所有长期的合作关系，所以21楼都是天域的一些法律顾问，那些顾问就是翔日的人，以后你就在这儿实习。”
季凉川，没你这么帮忙的！我越不想看见谁，你就越把我往谁手底下送，是吧！
推门进去，一个中年男人看见季董，立刻谄媚地迎上前：“季董，今天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呵呵！”
季董和中年男人握了握手，道：“贺总，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准儿媳妇，沈檬。”
中年男人一听“儿媳妇”这三个字，眼睛立刻变成数码扫描仪，在我身上来回扫了五遍，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开始拍我的马屁：“哎呀，哎呀，季董啊，您这儿媳妇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啊！季董您儿子真是好眼光！”
“贺总过奖了，她是S大大四的学生，想到您这里实习一段时间，不知您能不能给个面子。”季董这哪儿是商量啊，分明就是命令。
“季董，您看您这……什么面子不面子的！没问题！明天就过来上班啊，沈小姐。”中年男人几乎没有考虑便已经答应，十足一张马屁脸。
“嗯，谢谢您。”忍吧，要是我在这儿发火掀桌子，以后嫁给季凉川，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我将此事一五一十地告诉红豆的时候，她正在星光百货里买过冬的时尚毛衣，红豆听后立刻戳了戳我的脑门，一通呐喊：“我说沈檬同志！你们有钱人不出钱就靠关系走后门，有劲没劲啊！”
我淡淡地道：“不关我的事儿，是季凉川帮的忙。”
“你以为你让季凉川帮你就不是走后门了？你要学会在失败中总结经验！人家凭什么不要你？你又不是四五十岁的欧巴桑，又不是杜十娘，要学历有学历，要样貌有样貌，人家为什么不要你？就是因为你高不成低不就，最遭社会排挤！”红豆一脸老成地数落着我。
我连忙拍拍她的背，给她顺气：“好啦好啦，反正从明天开始我就要从良，当乖孩子了。”
“我真替季凉川的婚后生活感到担忧！”
跟红豆在百货大楼里面逛来逛去，我挑了一件纯白色的敞怀毛衣，红豆拿着一条红色的围巾左看右看，刚拿起来又放下了，我拿起来一看，对她说：“喜欢就买呗，当我送你的新年礼物。”
红豆一着急，又开始戳我的脑门：“你懂什么啊！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女主角用自己攒了多年的零用钱，就为了给男主角买一条围巾，不是圣诞礼物就是新年礼物！红色的围巾系在脖子上是生死相随的意思，你懂什么！”
我一愣：“攒了多年的零用钱就够买条围巾啊？女主角是做什么工作的？”
红豆气疯了，拿着手里的包就往我身上砸：“你这人听话怎么不会找重点呢！你不给你们家那口子买一条？”
我想了半天才想明白红豆说的是季凉川，我一点都没觉得他是我的未婚夫。
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啊！檬檬！”
我回头一看，竟然是季阿姨，只见她穿着一件浅褐色的毛皮大衣，高兴地就冲我跑了过来。
“季阿姨，您好。”我礼貌地笑了笑。
季阿姨拉着我的手臂笑着说：“这么巧啊，我今天跟凉川软磨硬泡，让他陪我逛街，他死活不肯，你说他是不是不孝？”
“抽他。”我的话刚一出口，红豆就踩了我一脚，把我拉到一边小声嘀咕：“有你这么跟人家妈妈说话的吗？还要抽他？你长脑子没？！”
“这位姑娘是谁啊？”季阿姨走过来问道。
“阿姨您好，我是红豆，沈檬的朋友。”红豆眯着眼笑了笑。
“你好你好，难得碰到一块儿，我们一起逛街吧。哈，檬檬，你是不是要给凉川买围巾啊？”季阿姨指了指旁边那条红色的围巾，笑嘻嘻地问我。
“当然不是！谁给他买……”
红豆又狠狠地踩了我一脚，跟我耳语：“你这人会不会聊天啊！这种时候就得说是！”
“阿姨，沈檬怕季凉川冻着，特意来给他买围巾的。”红豆理都不理我。
果然，季阿姨一脸欣慰：“檬檬啊，没想到你对凉川这么好，放心！我会帮你监督他，不让他搞外遇的！”
我欲哭无泪。
“对了，檬檬，女孩子要向男孩子表白心意，买一条围巾不如亲手给他织一条。”季阿姨说得天花乱坠，还鼓励我亲手织条围巾给季凉川。
红豆怕我说错话，赶紧接口说道：“对啊，沈檬，听阿姨的，给季凉川织条围巾吧！”
“那个……”我话还没说完，季阿姨就推搡着我开始找毛线，红豆非但不和我统一战线，还殷勤地表示赞同。
拿着一大袋红毛线团站在星光百货的门口，这一刻我才明白什么叫仰头四十五度角，不能让自己的泪水流下。
“檬檬啊，都快过年了，这几天你抓紧啊！呵呵，你们俩好好玩吧，我先回家啦，拜拜。”季阿姨甩甩手，已经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阿姨再见！”红豆声音清脆地答道。
目送季阿姨欢快离去的身影，我的头顶是层层乌云。
红豆大笑着说：“贤惠的小媳妇，赶紧给季王子织围巾吧，要赶快哟！”
我邪恶地冲她笑道：“红豆，你觉得我会织围巾给季凉川吗？”
“你不织也行，不过我看季阿姨好像挺期待的。唉，儿媳妇不听话，婆婆多少是会伤心的……”
“……”
过了几天，红豆闹着要去听几次学校的公开选修课，还非要拉上我，一开始我没什么兴趣，并且现在身负给某个流氓织围巾的重任。正打算拒绝陪同红豆，却听她介绍说是应用心理学课，一想到是心理学，我不由得撇撇嘴立刻跟着她去了。多学一点也是有好处的，万一哪天用上了呢，不能这么长时间跟季凉川斗智斗勇都处于下风不是！
由于是公开课，所以来的人特别多，还是不同年级的，我和红豆去得早，还能看到几个空座位，两个人随便找了两个连排的空座位就坐了下来，红豆正问我给季凉川的围巾织得如何的时候，靠近前排的几个女生忽然发出了一声尖叫，我和红豆立刻抬头往门口看过去。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季凉川那妖孽也过来听课了，他几乎是走到哪里，后面都能跟着一群女生，我冲着他翻了翻白眼。
他低着头往前走，一抬头便看见了人群中的我，还特别淡定地冲我挥了挥手，然后朝着我旁边仅剩的一个空位走了过来。
他刚走到旁边，忽然一个男生把手里的书一放，一屁股就坐在了我旁边的座位上，那男生完全没看到走过来的季凉川，单手撑着自己的脑袋，侧身趴在课桌上，冲我挑了挑眉眼道：“嘿！认识一下可以吗？我是机械设计的，你是沈檬吗？”
我勾勾嘴角，有点尴尬地往旁边的季凉川看去，他明明是淡淡而温和地笑着，却不知道为何眼神里带着一种轻蔑和寒意，随即开口道：“同学，这位女同学和她旁边的座位都是我的，麻烦你让开。”
红豆立马露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一脸兴奋地直拿胳膊戳我的后背，低声道：“喂喂！你老公不高兴了，哈哈！”
我感觉浑身有些燥热，赶忙冲季凉川瞪了一眼，随即跟旁边的男同学道：“你别听他胡说啊，我根本不认识他！”
那男同学本来看见季凉川一副阴冷的样子，心里还有点胆怯，这下可好，他立刻挺了挺胸脯，仰起下巴道：“听见没？人家女孩都不认识你。再说了，你懂不懂先来后到啊？明明是我先坐在这里的！”
我捧着书低头暗自一笑，正得意呢，季凉川勾起一边的嘴角道：“宋哲同学，你在这里脚踏两只船，不怕被你女朋友知道？”
我和红豆一愣，那男同学也是一惊，立刻换了一副表情道：“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还……还有我有女朋友的事情？”
季凉川漫不经心地用视线扫过他课桌上的书本，封面上写着“宋哲”这个名字，随即季凉川开口道：“你是一个粗心大意的人，经常丢三落四，这本公开选修课的书也是你刚从教务处那里领来的，而你女朋友知道你有这个毛病，所以才刻意帮你把你的名字写在书的封面上，我说得对吗？”
我和红豆还有宋哲三个人瞬间张大嘴巴坐在那，一句话说不出口，没等宋哲开口，我倒是好奇心爆棚地开始追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结果，季凉川这个家伙眯起眼睛冲我一笑：“你认识我吗？”
我撇撇嘴，皱着眉毛不耐烦地道：“认识，认识，快说！”
季凉川继续追问：“那我是你什么人？”
我瞪了他一眼吼道：“我男朋友！快告诉我！”
季凉川这才满意地点了下头，将视线放在宋哲的裤子口袋处道：“你的钱包半个身子都跑到外面去了，这么放钱包足以证明你心思并不细腻。而且这学期应用心理学的公开选修课都快结束了，你的书还那么新，如果是因为你对这门课并不感兴趣，所以没怎么碰过书，这并不合理，因为这门课是自由选择的，老师也不会点名，如果是因为那样，你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既然是因为感兴趣，书又那么新，只能说明是因为你以前曾粗心大意地丢过一本，这本是新拿的。而女朋友的事……粉色荧光马克笔写的‘宋哲’旁边还画了一颗桃心，如果这是你自己的恶趣味的话，那我无话可说了。”
宋哲彻底傻眼了，赶忙伸手将自己的钱包重新塞好，然后抱起崭新的书本起身就走了，红豆眼冒星星地冲着季凉川伸出大拇指道：“季王子，厉害！”
季凉川对红豆微微一笑，然后转过头问我：“我能坐下了吗？”
我挥挥手，瞥了他一眼道：“坐吧坐吧。”
季凉川坐在我旁边后，见我只穿着一件高领白毛衣，便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我身上，道：“这间教室的暖气坏了。”
内心又是一阵汹涌翻滚，我不好意思地拉了拉他披上来的大衣，没敢看他，只是冷冷道：“哦，谢了。”
红豆这个缺心眼的家伙一脸看韩剧的表情，还不停地用胳膊肘推我，我用眼睛瞪她让她老实一会儿，她倒反过来瞪我，还低声咒骂我情商低，季凉川看着我俩在那打闹，不由得一笑，转而开始专心上课。
这节课上得异常不舒服，记忆里这还是我和季凉川第一次上同一节课，还坐在了一起，免不了被人议论，前排的同学以每分钟三次的频率回头看我俩，旁边的同学还在不停地低声议论：“这俩人还真在一起了？”
“不是早就在一起了啊？你消息也太不灵通了吧！”
“大新闻啊！一会儿去贴吧发个帖子啊！”
拜托！我俩又不是什么名人，至于吗！
老教授的应用心理课讲得声情并茂，渐渐我也来了兴致，老教授在前面道：“在座的男同学们，如果你们是某公司的老板，而现在有三家公司的负责人想从你们手里拿下一个利润巨大的单子，你们会选择和哪家公司签约？第一家，新上市的小公司，却诚意十足，负责人勤奋认真；第二家，老牌大公司，实力保证，但是对于这个单子来说可有可无，负责人态度一般；第三家，综合实力中庸，负责人却是貌美如花，巧舌如簧。”
老教授又问：“选第一家的同学请举手。”
教室里有几个人举起了手，我斜眼瞟了季凉川一眼，他并没有举手，很正常嘛！人家等着问第三家的时候再举手嘛！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本性吗？
“选第二家的同学请举手。”
教室里又有一些同学举起了手，但选择前两个选项的人都算少数，轮到教授问到第三家公司的时候，教室里果然立刻有一大片的男同学开始举手，我侧头一看，季凉川这家伙居然没举手！一家都不选，想干什么？傲娇啊？
有个男同学举手抢答道：“教授，我知道了！您的意思是要掌握客户是男人要投其所好这个心理，所以正确答案是第三家公司！”
教授摇摇头问道：“还有同学有其他发言吗？”
我刚想问问季凉川，却见他已经举起手来，淡然地答道：“我会选择报价最合理的那一家，其实这个问题表面上只是诱导别人去对比公司的实力和负责人的态度，作为公司的裁决人，应该保持最成熟的心智去考虑最实际的问题，而不是投其所好地去丢掉一些好的合作伙伴或者损失本应该可以抓住的利润。”
发言完毕，前面的那些女人早就响起了一片掌声，老教授一脸欣慰地点点头：“这位同学说得非常正确，作为公司的裁决人，心理上不能因为外界的诱惑有丝毫动摇，万一第三家那貌美如花的负责人用两毛钱买你们公司新出的精密仪器，你们也卖吗？”
班里顿时发出一阵笑声，我凑过去低声问季凉川：“季凉川，按你的性格明显应该选貌美如花的负责人所在的公司啊，你在这冠冕堂皇地骗别人，可骗不了我！”
季凉川侧头看着我，忽然皱着眉头，思忖了一下道：“如果真的非常漂亮的话，可以有商量的余地。”
“……”
色坯！
下课后，我刚抱起书来要出去，呼啦一下围上来几个人，一下子把我和季凉川围在了座位上：“季凉川、沈檬，我们是新闻部的，想采访一下你们两人在一起的具体感情历程，可以吗？”
我简直被这些好事者气得直哆嗦，一边拉着红豆，一边拉着季凉川，道：“有什么好说的，是他追的我！”
那一群人顿时瞪大双眼，有的人还开始做起了笔记，季凉川双手插进口袋里，胳膊夹着我的手，淡然地道：“嗯，是的。”
那帮人立刻急切地继续追问：“那请问，沈檬你有过那么多男朋友，这次跟季凉川打算交往多久再分手？”
我无语，瞪了问这个问题的女同学一眼：“不打算分了，我要跟他白头到老，恩恩爱爱，气死你啊！”
女同学一脸窘迫，季凉川眉眼一弯，低声问我：“是吗？”
我眯着眼睛抬头看他，小声道：“为了维护你的尊严，我撒了这么一个弥天大谎，一会儿请我和红豆吃饭，听见没？”
季凉川笑得很开心：“没问题。”
好不容易冲出新闻部的包围圈，我拉着他们两个人就往食堂跑，红豆还不好意思地担心自己成为电灯泡，几次都要脱离“组织”，我用力把她拉过来道：“不行，今天你愿意吃也得吃，不愿意吃也得吃，争取把他的钱包吃空了！”
季凉川笑着站在旁边看我，红豆看了眼季凉川道：“季王子，你管管她啊，我不好意思让你请客，她不放我走啊！”
季凉川云淡风轻地率先走在前面：“没事的，一起吃，来。”
最后季凉川没选择去食堂，而是拉着我和红豆开车去外面的高级餐厅，我吃得心安理得，红豆觉得不好意思，只点了一份奶油焗饭，季凉川怕她吃不饱，还给她多点了几份小吃，弄得红豆感动得泪眼汪汪。眼看季凉川还在动作优雅地切他手里那块牛排，我刚想骂他一句，装模作样也得有个限度啊，对我朋友那么好，这不是明显要秀给我看啊！谁知道，季凉川切下一小块牛排，然后用他自己的叉子叉起来，伸到我面前努了一下嘴：“给。”
我眨了眨眼睛，有点不自在，看红豆还在那低头吃她的小吃，美得不亦乐乎，没往这边看，为了顾及季凉川的面子，我极其不情愿地把头伸过去，张嘴将喂过来的一小块牛排吃了，没想到季凉川这变态瞟了一眼他的叉子，忽然凑到我的唇边亲了我一口……
“季凉川，你是变态吗！”我看着他的叉子上隐约还沾上了一点我的唇膏，忽然恼羞成怒地低吼。
红豆吓了一跳，立刻抬起头来：“怎么了？怎么了？”
季凉川含笑继续切牛排，抬头问我：“要如实回答吗？”
我气得猛灌下半杯冰水，对着红豆道：“没事！”
吃完饭，和季凉川一分别，红豆这棵墙头草立刻叛变了，抓着我的手臂道：“沈檬！我觉得还是不给你介绍其他男朋友了。季王子可谓万里挑一的好男人啊，你一定要毕了业就嫁给他，好好给人家当老婆啊！”
我掐了她一把：“你这叛徒！没想到敌人的一份焗饭、几份小吃就把你收买了，要是在旧社会，你如果被敌国抓走了，咱国家还有活路吗！”
红豆不服地抗议道：“你懂什么！这是大暖男的魅力让我叛变，而非那些食物！”
“嘴馋还狡辩！”
“你不服气啊？要不我现在拉着你去相亲！”
我顿时放开她，轻轻咳嗽了一下，表示自己不愿意去。仔细想想，我这位未婚夫长相不错，头脑不错，比较体贴，也算豪爽大方，虽然流氓了点，但是还在我的忍受范围内，本姑娘就勉为其难地给他织条围巾吧！
没过几天，新年的气氛越来越浓，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周围的人都开始忙活着买年货、买新衣，我一个人躲在卧室里继续忙活着织围巾……长这么大，我都没受过这等委屈，一个人关在小黑屋里，像做贼一样拿着两根棍子摆弄来摆弄去，还不敢让爸爸和家里的保姆看见，不然他们非把我送医院挂急诊不可。
我跟红豆那个贤惠的小女人学了十几天，终于能织上一针半线了，我小小的成就感在想起季凉川那张猥琐的笑脸时完全破灭。季凉川，我要不是看在你妈妈的分上……
其实，冬天和季凉川在马路上晃悠的时候，我才知道男人都不喜欢戴围巾。不过看到好多女孩子把自己亲手织的围巾的一端围在男朋友的脖子上，另一端围在自己的脖子上，还真有种生死相随的感觉。女孩子为了自己心爱的人，一针一针地织起围巾，包裹着自己暖暖的爱意，微笑着看着自己突然变得灵巧的手指，那是什么样的心情呢？好像，我多多少少能感受到一点儿。
这样想着，我打开电脑，开始上网搜索起来，如何织好围巾、花样编织法……我在昏暗的屋子里，一个人学习起来，有种莫名的情愫令人心慌。也不知道季凉川会不会同样用心地准备一份小小的礼物，在飘满雪花的某一天，悄悄送到我的怀里。
大年三十那天，季董让我和爸爸都去他们家一起吃团圆饭。
我一直都很期待大年三十能下起雪来，而今年年三十，晨曦微凉的时候，小雪轻盈地在天际飞舞起来，映着每家每户火红的“福”字。
直到现在，我也没发现季凉川有任何要送我礼物的迹象，也罢，根本就不要指望。
晚上，我一个人穿行在热闹非凡的马路上，手里拿着一个精美的纸袋，里面可是我辛辛苦苦花了一个月的时间赶制的围巾啊，虽然手艺很不好，但是最起码能保证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一条围巾，我还是很自豪的。
纯白的雪花在天空画出优美的弧线，调皮地落在我的脸上，点点的冰凉悄悄渗入皮肤，我的心里却是温暖的。
刚和红豆、杜晓航打完新年电话，我心底的一股火苗就直蹿头顶，季凉川也不知道打电话给我，肯定正在家里和小美妞秀云腻味着呢！色鬼！
到了季家，小美妞秀云给我开了门，一看见是我，她立刻噘起嘴巴，一脸不乐意地道：“老爷，沈小姐到了。”
爸爸和季董正在客厅里下象棋，季董看见我，点头示意，我也应付地笑了笑。季阿姨看到我，忙跑过来，小声对我说：“给凉川的礼物准备好了吧？不好意思直接给他，就悄悄放到他的房间里吧！他跟几个朋友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好你个季凉川！我一个人傻乎乎地给你送礼物过来，你倒好，在外面逍遥快活不说，连个电话都不给我打！这辈子，这是我第一次送你东西，也是最后一次！
我气冲冲地就往楼上走去，推开季凉川卧室的门，一股淡淡的GUCCI香水味马上扑鼻而来，让我有种他就站在我身边的感觉，这种淡淡的味道是他身上特有的，像他的名字一样——微凉青川薄日浓，江淮几渡两岸流。
我关好房门，小心翼翼地将装着围巾的纸袋放在他的书桌上，这个时候心里却又莫名地紧张起来，他会喜欢吗？会不会笑话我？
他的房间简约中透着贵气，和他的性格很像，总是淡淡的，似乎不留一丝痕迹。
我将手缩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迎面倒扣着的相框，拿起来一看，是季凉川高中时的样子，他温暖的笑容依旧没变，迎风飘扬的头发显得他更加英俊潇洒，而他身旁穿着一袭白纱裙的女孩的脸却被剪掉了。为何将女孩的脸剪掉？如果不爱，这张旧时的照片又为何留着？我苦笑一声，鼻子有些酸酸的，心底泛起了说不清的苦水。
我正想放下相框，相框被突如其来的一股力量夺了过去。
季凉川的眉眼皱成一团，眼底隐隐透着的怒火几乎瞬间就要灼伤我，目光里也透着一股刺骨的寒意，那对曾经波澜不惊的好看的眸子，此刻波光暗涌，仿佛是一片即将吞噬一切的黑海。
这样的他，让我觉得陌生。
“季……”我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他，忘记了该如何言语。
“是谁允许你进我的房间，看我的东西的？”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冰冷。
他的眼神更是冰冷得让我不敢发出声音。
“你不要以为你快要嫁给我了，就可以干涉我的私生活了，至少目前，我跟你还没有任何关系！”他的声音中带着那么明显的嫌恶，深深刺痛了我的心。
我忍住眼泪，为什么要把脆弱展露在这种人的面前？太不值得了！眼泪是女人的珍珠，只有对自己爱的人才管用。
可是，连爱自己的男人都有漠视眼泪的时候，更何况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
时光像静止了一样。他看着我，不再说话，只是眼里的怒火却丝毫没有消失。而我酸涩的眼睛开始有了知觉，不想让他再伤害我一次，我转身跑出了他的房间，只想远离那股淡淡的GUCCI香水味，远离他，远离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