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你逃离我的那一刻开始,注定我要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我是一个孤儿,闯进我世界最早的一个词就是“杀戮”。
杀了别人,才能让自己活下来。
我十五岁时被一个金发碧眼的女人带到小岛上,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她叫艾丽,是我的教官。到了小岛上我才知道,这里是个秘密的军事化基地,这里的人来自于世界各地的失踪人口。他们的生和死,无人过问。
想要出去,就必须是胜者。
每一天,我都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可以干掉其他人,获得更多的食物,获得更多的休息时间。
我要让自己不断变强,有生存下来的价值。
艾丽告诉我,胜利的秘诀就是求生欲。
只有你比别人的求生欲都强,你才能当最后的赢家。
就这样,我成了这里最优秀的毕业者,杀掉艾丽后继而升格为教官。
我终于可以走出去,我终于可以和之前截然不同的自己告别,来到外边的世界,挑选新一批的学员。
就这样,我遇见了徐承意。
资质好的学员可以节省教官很多的力气,更重要的是,这种资质能够让他们日后很好地完成任务。
我可以一眼看穿一个人身上有没有我要的潜质,这种人并不好找,需要机缘。
接连找了一段时间之后都无所获,我就化身一个妩媚孱弱的漂亮女人,整天泡在酒吧悠闲混日子。
当然会有男人上前来骚扰,我也皮笑肉不笑地陪他们揶揄一番,再在他们酒杯里放几颗药就打发走了。
而第一次见徐承意的时候,他既不是贴上来的色鬼,也不是解救我的英雄,而是一个小偷。
那是一个雨夜,酒吧里的客人比平时少了一些,我喝了两杯鸡尾酒后觉得酒吧里很闷,便起身想出去透透气,偏偏这个时候有两个男人撞过来,笑嘻嘻地说:“美女,你撞到我们了。”
他们一看就是那种故意挑事的渣滓,我勾起红唇,涂着红色豆蔻的手指轻轻地把裙角撩起,就看到他们的眼睛都直了,瞪大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的大腿,像两只看到粮食就要丢入碗里的狗。
然后我就让他们看到了我绑在大腿上的匕首。
两个男人先是一怔,随后被我这挑衅的姿势给惹恼了,扬眉冷哼地打量我:“小妹妹,你跟我俩在这儿装什么狠呢?”
说着,站在左边高个子的男人就伸手搭上了我的肩。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冲过来,推开他的手,从我们中间过去:“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我看到一张清秀俊逸的侧脸,他穿着白色的衬衫,动作娴熟地大步越过我们。
他就是让我后来又爱又恨的劫数,徐承意。
高个子男人很不爽地叫住他:“喂!你故意的是不是?这旁边不走,偏要插一杠子!”然后他旁边的矮个子男人就恼火地踢了一把椅子过去。
徐承意灵巧地躲开,稍稍侧身,冲他们浅浅点头:“我有急事,先这样。”
他那不轻不淡的语气,再一次激怒了两个挑事的男人。
他们挽胳膊撸袖子就要上去找徐承意的麻烦,我抬腿一勾,将其中一个放倒在地,顺手操起吧台上的酒瓶朝那个嚣张的高个子男人头上砸去。
酒吧里立刻有人惊呼起来。
我快步上前,拉过徐承意的手往外走:“走吧。”
酒吧外,雨还在下,顺着屋檐形成一道好看的帘子。
我抚发,转头看向他。
他礼貌地冲我勾唇:“刚才,谢谢。”
他的脸很好看,俊秀非凡,透着一股少见的英气,和他的高个子不相称的,是他脸上的青涩。
我冷笑一声,伸手:“谢什么?我可不是为了救你,把东西还给我。”
徐承意眸底飞快地闪过怔然的神色,跟我装傻:“什么东西?”
我上前,手掌贴着他的肩胛往下,从他的裤子口袋里拿回手机,举了举,示意他:“动作很娴熟,本来是不会被发现的,可惜你碰到的是我。”
他没有作为一个小偷应该有的反应,被发现了的不安和羞耻,而是微微诧异地打量我:“你也是同行?”
我淡淡一笑,从手包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上,幽幽地道:“我干的勾当,你干不了。”
徐承意问我:“是什么?”
我扭头看着他:“杀人。”
徐承意的眼神被我这两个字吓到,立刻凝固了一般。
我嫣然一笑:“其实刚才根本不用我动手,你完全可以搞得定他们。”冲他刚才躲闪那把椅子的灵活性,我就可以肯定。
徐承意并没有接过我的话,而是伸手接雨水:“这雨看来是停不了了。”说着就迈步往雨里走。
我吐着烟圈望着他的背影,怔怔发呆。
他是我出来这么多天的惊喜,我对他像狮子看到了猎物那样的感觉,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一种莫名的好感,让我危险的好感。
我以为他就这么走了,准备折回酒吧调监控,然后利用手段把他找出来。
不想,没一会儿,他重新出现在朦胧的雨水中,撑伞朝我走来。
我愣愣地看着他把手里的一把折叠伞递给我:“给你,你也快些回家吧。”
我接过沾着雨水的雨伞,抬眸看着他。
“对了,我不是真的小偷,这个手机是你之前顺走我朋友的,我只是想物归原主。”徐承意说着再次转身,重新消失在雨里。
这是我第一次被人关心,第一次听到别人让我回家。
我心口一个结痂的疤突然暴露在外,有被扯动的疼痛,又有被安抚的温柔。
我在酒吧里一连待了五天,都没有再见到他。
有一种冲动在我内心深处开始滋生,令我躁动不安,我发了疯一样地想要找到他。
而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找一个人是件太容易的事。
没过两天,我就知道了他的名字是徐承意,是S中的中学生,他和我一样是个孤儿,自己照顾自己,勤工俭学,之前在拳馆打过工,学过几年散打。
我坚信他是我这次出来最大的收获,我不由分说地强行将他带回到岛上。
他再次见到我,这一次他的目光里没有柔和,而是满脸的愤怒和诧异。
他想要逃离,我给了他三次机会。
当然,他没有成功。
最后一次逃脱失败后,他倒在海水里,虚弱得爬不起来时,我蹲到他身边,轻轻地摸着他的头,告诉他他输了,就要遵守永远留在这里的约定。
我永远记得他那时看着我的目光,是瘆人的阴冷,和一刀两断的痛恨:“我真后悔,那天回去送伞给你,你就是个魔鬼。”
因为这句话,我把徐承意关在牢房里,饿了他七天,折磨了他七天。
我用行动告诉他,他对我的忤逆会有怎样的结果。
我想让他服软,可是他没有。
我讶异没有受过训练的他,可以顽强固执到这个地步,又庆幸他没有冲我服软。
因为他如果哭着冲我求饶了,我一定会杀了他。
或许他说得对,我就是个魔鬼,我也想让他变成和我一样的魔鬼。
我要他来到我的世界,我想让他蜕变成蝶,飞到更高更远的天空,那才不枉费他的天赋。
之后的训练生活里,徐承意也没有让我失望,跑步、搏击、射击、文化课,他都是学得最快的那个。
可是他依然会表现出一些让我不安的因素,比如在能把对手打倒的最后一刻,他没有往死里下手,他偷偷地把要给他们做杀戮练习的兔子给放了……
他对哪个人手下留情,我就把哪个人关进地牢,用各种非人的折磨手段对待,然后让徐承意目睹一切,我告诉他:“这就是你没有一刀杀了他的下场。”
我把那些兔子一只只抓回来,割掉它们的耳朵,放在盆里慢慢流血而死。我告诉他:“即便你放了它们,它们的下场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
我把从艾丽那里学到的那一套,毫无保留地教给徐承意。
徐承意嗜红的眼睛慢慢地平静下来,他开始顺着我希望的方向进步着——虽然我总感觉他只是把反抗的意识隐藏得更深。
我很有自信,他总有一天会彻底地融化在我的教育下。
可我没想到,他用隐忍的时间,来做逃跑规划。
他居然会逃跑。
想从小岛离开的人很多,但从没一个人成功过。
徐承意居然成功地做到了,并且带走了我新接到的芯片秘密。
从他逃离的那一刻开始,他的结局就注定是死。
我带着追杀他的目的再次离开小岛,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成为徐昊的人,帮他输送芯片!不管是不是真的,都是因为他,我才和金玉森反目,和他私下交易的事传到了BIG BOSS的耳里,还被金玉森怀疑!
他有一万次必须死的理由!这期间我也有好几次完全可以取他的性命!
可我,一次又一次地放过了他。
哈瑞指责我的行动失常,我冷冷地回复他,我自有计划。
当哈瑞背着我亲自对徐承意动手时,我气得差点杀了哈瑞!在和哈瑞不约而同的震惊中,我意识到自己对徐承意的感情,原来不知何时就已经开始发酵成形,再也掩藏不住。
我喜欢上了这个比我小十岁、我最得意的手下。
我没想到他会成为自己最咬牙切齿的背叛者!
他身边出现的女人,让我尝到了什么是嫉妒的滋味。我想要把她们都杀了,让徐承意重新回到我的身边,跟我回去。
可是他看着我的目光,是那样陌生,陌生到让我明白过来,当其获得自由,就无须再向我隐藏他对我的恨和不满。
这才是真实的徐承意。
我从没占据过他的心,他用我希望的样子蒙骗了我这些年。
后来哈瑞死了,彻底让我失去了让徐承意跟我回岛上的初衷。
我只想让他生不如死!
我一次又一次地让他选择,让他痛苦!
直到码头上,他的纵身一跃,我打中了他,游戏结束。
我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快感,而我自始至终想要得到的——只是那天的雨里,他冲我笑得温暖的眸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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