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活动,会长因为家里有事不能参加,顾栖迟就成了活动的唯一领导人。众人搭建好帐篷,他组织大家一起BBQ,车载冰箱里每人都带了一些烧烤用的肉类及蔬菜。
帐篷搭在外围,所有人围成一个圈,两个烧烤架放在中间,男人轮流上去为大家烧烤食物。
吃得正兴起时,有一个男生跟顾栖迟提议边吃边玩游戏。他提出的游戏是多年来长盛不衰的国王游戏。只不过这人为了讨好顾栖迟就说第一轮国王直接由副会长来当,他从背包里拿出号码牌,显然是早有准备,放在中间的桌上打乱。
顾栖迟一向很尊重会内成员意见,又见好几个人跃跃欲试,其中就有沙纯梦,便欣然答应。
除了顾栖迟,每个人都上去抽了一张号码牌。
由顾栖迟先开始,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他可以指定二到三人服从他的命令,大家都在下面起哄,让他第一轮热身就把气氛活跃起来。
“2号和3号。2号抱起3号,原地快速转二十圈。”
他刚说完命令,许多男生就开始表示不满,让他改成抱起后,一边旋转一边kiss,起哄的人自然都不是2号和3号。
在国外开放环境下生活久了的人,没有那么保守,认为游戏尺度只要不太过分,都可以接受。但顾栖迟骨子里还是相对保守的人,他既不打击众人的积极性,也不一味从众。他将命令改成2号抱起3号转圈时安全kiss——双唇之间夹一个东西,保证不会真正双唇相贴。
陈欣怡不由得松了口气,她抽到的号码牌是3号,好在她不是2号,不然在场众人可没有几个她能抱得起的。
翻牌揭晓时,陈欣怡是3号,其他人都不是2号,接着大家就把目光投向餐桌上属于国王的那张号码牌,顾栖迟伸手揭开,果然他是2号。
“哈哈哈……上帝都要你们当众秀恩爱。”沙纯梦第一个大笑着拍手鼓掌,“我看你们也不需要安全kiss了,直接亲吧!”
陈欣怡感觉很不好意思,她还从来没有当着这么多认识的人,与男友亲吻。但既然参与了游戏,就要有游戏精神,她红着脸走到顾栖迟身边。
顾栖迟一下子弯身抱住她的双腿,将她举起,然后仰头看着她。
这是要她来吻他?
下面看热闹的人已经发出了兴奋的催促声:“亲一个……亲一个……”
陈欣怡抱着顾栖迟的脖子,两眼一闭,狠了狠心,低头猛地吻住了他的唇。
紧接着顾栖迟便抱着她开始原地转圈,身边都是围观成员的起哄鼓掌声。
二十圈后,顾栖迟已经站立不稳,他忍住头晕将陈欣怡安全放下地,才扶住桌子喘气。
借由他们这轮热身,所有人都兴奋了起来。第二轮沙纯梦抽到了国王,她要选5、9、10号,三人循环,用嘴传递一张号码牌——其实就是循环安全kiss游戏。
陈欣怡与顾栖迟这对情侣不知道走了什么霉运,第二轮又双双中标,陈欣怡5号,顾栖迟10号,而9号却是冯毅晨。
沙纯梦伸手掩唇,她这张乌鸦嘴选的号码实在厉害,直接让闺密的前任和现任双双出场,情敌相见,这一轮也太……太精彩了吧!
陈欣怡有些想打退堂鼓,试想她和冯毅晨安全kiss就尴尬得不得了,更别提顾栖迟和冯毅晨他们了,她想想就觉得尴尬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沙纯梦把号码牌交给陈欣怡:“亲爱的,别怪我,这都是命。”她嘴里说着抱歉,眼里却是藏不住的笑。
陈欣怡深吸口气,只希望与冯毅晨传递的过程中扑克牌不要掉就好,不然就会实打实地亲上……
她用嘴唇吸住纸质号码牌,抬起头传递给顾栖迟,顾栖迟与她配合默契,她抬头时,他就低头吻住了号码牌的另一面,成功吸走。
当他转身将号码牌递向冯毅晨时,下面看戏的众人都沸腾了。顾栖迟内心郁闷至极,面上却不露声色,好在冯毅晨很配合,迅速吸走了号码牌。然而两人接触的那一刻,他们的脸色还是同时一沉,既是情敌又是同性,这样的游戏体验太差。
冯毅晨将号码牌转向陈欣怡时,刚才起哄的人都收了声,屏息凝神盯着他们,眼里都露出兴奋,好像在期待着发生一些什么意外似的。
陈欣怡仰头去接,希望快点结束这场恶搞游戏,可冯毅晨愣是不低头,盯着陈欣怡的双眼看了片刻,直到陈欣怡催促,他才低下头。
陈欣怡刚要接触号码牌,只听噗的一声,在他们的嘴唇只差三指距离时,号码牌从冯毅晨的嘴上掉落,但冲上去的惯性,促使她无法从突发状况中急刹车。
冯毅晨嘴角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触到了柔软……
陈欣怡的心一起一落,愣愣地看着夹在她与冯毅晨两唇之间的手掌,连忙向后退开。
冯毅晨也跟着后退,看向从中作梗的顾栖迟:“你……”
顾栖迟凑到他的耳边,用只有他们听得到的声音,低声说:“用这种下三烂的小伎俩吃豆腐,不觉得太没品了吗?”刚才冯毅晨故意吹掉号码牌,下面看戏的人或许没发现猫腻,站在近处的他可看得一清二楚。
冯毅晨脸色一僵,抿唇不语。
顾栖迟身为副会长,自然不想破坏活跃的游戏气氛,只得对大家举起易拉罐啤酒,致歉:“不好意思,没完成国王吩咐的任务,我自罚一罐!”
他打开易拉罐二话不说就将啤酒灌下了肚,又将视线投向冯毅晨,冯毅晨只得也拿起啤酒,接受惩罚。轮到陈欣怡时,冯毅晨主动说:“是我不小心弄掉了号码牌,我替你喝。”
顾栖迟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易拉罐:“有我在,无须劳驾你。”
虽然两人极力掩饰,但场下的人还是感受到了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结果提议玩国王游戏的男生连忙站出来说大家已经吃饱喝足,不如去爬山赏景。
刚才男人们负责烧烤,吃完收拾的任务就落到了女人们的头上,沙纯梦站在陈欣怡旁边,和她一起将一次性碗筷扔进垃圾袋。
“刚才顾医生真是眼疾手快,太帅了,奋力保住了你的清白,哈哈……”她眉飞色舞地用肩膀撞了撞陈欣怡的身子,笑道,“顾医生简直把你当成了心头肉。你和冯毅晨那段只能算凑合,这次才是真爱。”
陈欣怡抿唇一笑,颇有几分感慨:“人生中大部分的事,我都选择了将就,住将就的公寓、穿将就的衣服、吃将就的饭菜……好在爱情我不必再将就。”过去与冯毅晨,她就是抱着将就的态度在恋爱,分手时她才没有怀恨在心,自己都将就的感情,有什么资格要求对方全力以赴?
入夜后,大伙齐齐早睡,就是为了明早一起爬到山顶去看日出。
顾栖迟与陈欣怡同睡一个帐篷,两人睡在各自的睡袋里,只露出一个头,肩并肩躺着。帐篷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她的心怦怦直跳,这还是他们恋爱以来,第一次“同床共枕”,说不紧张不激动,那肯定是假的。
心潮太过澎湃,以至于她没有丝毫睡意,身旁的人一动不动,呼吸平稳,似乎是睡着了。
陈欣怡忍不住试探着问:“栖迟,你醒着吗?”
顾栖迟的状况也没比陈欣怡好到哪里去。从小到大,唯一与他睡在一起过的女性,只有他的母亲。这种心爱的人就躺在身边肩并肩的感觉,实在很奇妙。他只是不想打扰她睡眠,才克制着自己不发出声响。
“睡不着?”他低沉性感的嗓音传来。
陈欣怡在黑暗中勾起唇,她其实是一个很怕黑的人,每晚独自入睡,在卧室里都必须留一盏小灯,不然便不敢闭眼睡觉。而此刻帐篷里明明没有光亮,却因为身边的人,让她感觉不到半点畏惧。
“这座山里有Boronia Heterophylla,粉红色的花朵,一串串有点儿像铃兰,花香很好闻,虽不是名贵花种,但我很喜欢它。据说在加利福尼亚,它会于情人节时开花,时间未必那么精准,却也挺浪漫的。”陈欣怡觉得干躺着不说话又睡不着,气氛实在很尴尬,就寻了一个话题与顾栖迟说说。
“难怪我送你玫瑰,没见你多喜欢,原来你喜欢山里就有的野花。”顾栖迟不禁摇头失笑,“Boronia Heterophylla我也见过,在澳大利亚很好找。没有玫瑰牡丹那么惹眼,用在手捧花束里,也只是填充花。不过数量多了,集中在一处,还挺好看。”
陈欣怡没想到顾栖迟对花种也有研究,对这种冷门的花也略知一二。
“可惜,今天我没看到,大约是过了花期。”这种花一般最适合生长在二十到三十度的环境中,轻耐寒。一月的墨尔本白天最高气温忽高忽低,有时候也就二十多度,她原以为还能观赏到。
顾栖迟眼波微动,柔声说:“睡吧,明天得早起。”
话音刚落,他微微支起身,凭着感觉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晚安。”
陈欣怡的心一跳,回了句晚安,就闭上眼,命令自己不许再胡思乱想。
她把绵羊数到了三百多只,困倦终于袭来,没多久,就沉入了梦乡。
顾栖迟等了许久,才打开手机屏幕,借助着屏幕光,确定陈欣怡已经睡熟,他轻手轻脚地起身,钻出帐篷,手臂上搭着一件防风外套,其他东西都没拿,打开手机手电筒,照着光亮往前走去。
陈欣怡睡到半梦半醒间,没清醒,却总有一股不踏实的感觉萦绕在心头,像是做噩梦般心慌,她翻了个身,睁开迷蒙的双眼,虽看不见什么,但她很确定原本躺在身边的人不见了。
她着急地从睡袋里出来,打开手机在帐篷里一照,顾栖迟确实不在。
手机屏幕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两点五十分。
大半夜的,他跑哪里去了?上厕所?
陈欣怡起身钻出帐篷,坐在帐篷外的折叠凳上等顾栖迟回来。等着等着,她不由得开始焦急,总不能上个厕所都迷路了吧?
她等不及,想打他的手机,但发现他们安营扎寨的地方信号很差,一会儿SOS,一会儿变成一格信号。她只得走出去,明明极其害怕一个人在黑夜中行走,但为了联系上顾栖迟,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处信号还行的位置,她连忙拨号。
通话一接通,陈欣怡不等顾栖迟说话,就急不可耐地焦急地道:“你在哪里?半夜跑外面去做什么?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快点回来。”
“我……”顾栖迟欲言又止。
“你怎么了?”陈欣怡紧追不舍。
手机那头停顿了半晌,才吞吞吐吐地说:“我迷路了,回不去营地。”
“你到底走出去多远的距离?等着别动,我来找你。具体说说周围的情况,我好判断。”陈欣怡知道以山里极差的信号,能打通电话已经是万幸,想使用网络地图导航,基本不可能。以顾栖迟路痴的程度,还在深夜里视线极差的情况下,走出五分钟开外的距离,他就能迷路。
陈欣怡拿着手机,根据他形容的情况,努力寻找他,不停地鼓励他不要惊慌,她会找到他。实则她也在鼓励自己,她从未在黑夜没有路灯的情况下独自行走,若非有他的声音在耳畔,她都怀疑自己会支撑不下去。
然而,上天似乎就喜欢捉弄她,顾栖迟的声音在手机那头戛然而止,通话中断。她一看,原来是信号回到了SOS状态,无法打电话了……
“该死!”陈欣怡懊恼地拍了拍手机,心脏怦怦直跳,深夜山林的气温较低,她边走边颤抖,真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寒冷。换成往常的陈欣怡约莫早就拔腿狂奔原路返回了,但此刻想到在等她去救援的顾栖迟,她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前行。
陈欣怡举着手机,来来回回移动,想在捕捉到信号的第一时间打电话给顾栖迟。谁知,她脚下的草丛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用手机向下一照,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草丛里移动。
好像是蛇!
“啊——”陈欣怡根本顾不上看清楚,惊叫着拔腿就跑。寂静的山林间留下一连串女高音。
她不知自己跑了多久,气喘吁吁了也不敢停下。突然间异响声又起,这一次她都顾不上用手机去照射,张嘴就尖叫,还没跑出多远,腰间突然被什么东西勒住了。
陈欣怡两眼一翻,吓得差点直接晕厥,连挣扎的力气都丧失殆尽。
“欣欣?”一束光打到她的脸上,将她惨白的脸直接照成了人鬼不知的恐怖模样。
听到熟悉的嗓音,陈欣怡两腿一软,身体一沉,差点跪倒在地,好在被顾栖迟提了起来。
谁能想到她一本正经地找人找不到,发疯乱窜倒是歪打正着?
她一下子张开双臂抱住顾栖迟,哇哇大叫:“吓死我了……我遇到了蛇,它就在我脚边爬,好可怕……山里晚上又黑又冷,我再也不要露宿山林了……”陈欣怡吓得冷汗淋漓,说话都不能连贯,身子颤抖得厉害。
“别怕,现在没事了,有我在。”顾栖迟心疼地搂住她,不停地自责,“怪我不好,如果我没有迷路,你也不会跑出来找我。”
陈欣怡趴在他怀里平复许久才稳定住了情绪,顾栖迟用自己的登山外套铺在泥地上供陈欣怡坐下休息,他蹲在她的面前帮她搓手,她的手很冰,嘴唇也因为惊吓失了血色。
“好在找到你了。”陈欣怡心有余悸,如果吓得魂不附体,没找到人,还把自己也搞迷路,那真是亏大发了。
她的手被他搓热了,他又揉了揉她凉凉的脸颊,笑道:“这次倒是坚强,吓成这样也没有哭鼻子。”
经他一提,陈欣怡才意识到这茬,愣愣地抬手摸向微潮的眼眶,里面有些许水雾,却没有凝结成泪滴。
为什么?她明明有情绪流泪症,只要情绪起伏过大,必然会涕泪横流,刚才的状况下怎么可能不流泪?
难道她的心理疾病快要痊愈了?
见她傻愣愣地发呆,顾栖迟以为她还在害怕,就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柔声安抚,还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来一样东西,递到她的面前:“你看,这是什么?”
陈欣怡回过神,将自己的手机举到前面照了照,刹那间明白了顾栖迟半夜不睡,把自己搞迷路的缘由。
他手里拿着的正是一束玫粉色的Boronia Heterophylla,虽然花朵都有些蔫蔫的,失了不少颜色,但她看着还是满心欢喜,感动得眸中水雾化成了泪珠,在眼眶里直打转。
她左手接过花束,右手举起拳头照着他的胸口捶了两下:“你是笨蛋吗?半夜里跑出去找什么花啊?就不能等到天亮再去找?能不能有一点路痴的自觉?”
他任由她捶打,依旧笑着:“我想让你明早睁开眼睛就能看见,谁知惹出后来那么多事,抱歉。”
陈欣怡嘴唇颤了颤,眼角沁出泪珠,她一下子扑过去,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又哭又笑:“真是个笨蛋!道什么歉啊?该道歉的人是我!我嘴贱,不该在睡前跟你说喜欢Boronia Heterophylla。你有什么错?你对我那么好……那么好……除了爸爸,再也没有男人像你一样用心对我好,努力让我开心。顾栖迟,这辈子你都别想离开我,我会死死缠住你的!”
顾栖迟回抱住她,只要她开心,做任何事,他都觉得值得。
“那就注册结婚吧,我允许你合法拥有我和我的财产。”
陈欣怡怔了怔,消化了半晌,才嘟嘴娇嗔道:“这就是你的求婚?也太敷衍了吧……申请驳回,等你准备好了再来。”
顾栖迟身子退后些许,捏了捏她的鼻子,说:“没诚意的小东西,刚才还哭着喊着要缠我一辈子,现在要你嫁给我,就开始挑三拣四了。”
“某些方面我可是很讲究仪式感的人。这辈子只结一次婚,在意一些细节,无可厚非吧。”陈欣怡嘴上说得理直气壮,心里却有点没底,一边说还一边偷偷观察顾栖迟的脸色,生怕他不悦,觉得她要求高。
其实,每个女人的心中对求婚的场景总有无限遐想,希望那一刻的浪漫足已让她回味一生。陈欣怡也不例外,她不需要多大的钻戒、多华丽的场面,只想顾栖迟能够在想清楚有准备的情况下,正式认真地求婚,让她觉得他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深思熟虑后才决定选择她为终身伴侣。
“你说得很对。”顾栖迟又捏了捏她的鼻尖,“求婚对象脸如鬼魅还涕泪交加,看着也怪吓人的,至少要在正常光照下,我才能诚心求婚,你说对不对?”
陈欣怡一愣,下一刻就气得从地上蹦了起来,顾栖迟见状立马抄起地上的登山衣就跑,陈欣怡在后面奋起直追:“顾栖迟,你给我站住!竟敢说我像鬼?那我们这是上演人鬼情未了还是倩女幽魂?”
两人你追我跑,打闹了一路,黑夜的压迫感对此时的陈欣怡毫无影响,她的心中只余顾栖迟带给她的快乐。
住在山里的第二天深夜,陈欣怡独自去上厕所,返回时撞见了特意在厕所外等她的冯毅晨。
冯毅晨手里提着一个探照灯,把前方的一切都照得相当明亮。这两天,他看够了她与顾栖迟之间恩爱的模样,犹如一盆盆冷水浇灭了他不肯放弃的雄心。
陈欣怡下意识地退后一步,不想深更半夜和前男友多说什么,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冯毅晨早有预料,抢先堵住她的去路:“我不会再纠缠你,只是有些话不吐不快,给我五分钟。”
陈欣怡妥协了,跟他走到放在林间的长木椅上坐下,只见他向她伸出手,合拢的拳头渐渐打开,展露出他掌心里的东西——一只用旧了的深灰色护腕,中间绣着海贼王漫画的草帽海贼标志。
她一下子捂住了嘴,难以置信:“你怎么还留着,我以为……”
“以为我早就扔了?”冯毅晨嘴角牵出苦笑,“这只护腕上One Piece的草帽海贼标志是你亲手绣的,我舍不得扔,分手了也没舍得。”
陈欣怡还记得当时冯毅晨喜欢打篮球,这只护腕他经常用到,后来磨损过度,接缝处开了口子,她就用针线帮他缝合,缝合完有针脚能看到,但不细看不显眼,冯毅晨有点介意,她就在针脚处用彩色针线绣了一个他最喜欢的动漫里的标志。
冯毅晨当时欣喜不已,直夸她贤惠能干,恨不得天天将护腕戴在手上。后来参加实习,就不见他再戴了。陈欣怡一直以为冯毅晨步入社会后趋于成熟,不再喜欢动画片里的东西,猜测他已经将护腕当作废品处理掉,哪知他至今还留着……
“冯毅晨,我……”陈欣怡心里多少有些触动,但冯毅晨选在这种时机拿出来,除了引发她的伤感,并不能动摇她的心。
他挥手打断她的话:“你别说话,听我说就好。从前我觉得女人时常挂在嘴边的情情爱爱很可笑,生活在现实里,人就该实际点,别总像是活在梦里。但很多东西直到失去才懂得,离开你后,我渐渐明白什么是爱情,想起许多过去的点点滴滴。这护腕我拿去同学面前吹嘘过女朋友的手艺,他们都很羡慕我,那会儿我心里别提有多自豪。你做的便当很好吃,我和朋友去登山,他们带的便当都没有你做的精致。纽扣掉了、拉链坏了、衣服染色了……每一次都是你帮我……”
陈欣怡低头看着他手心里的护腕,听着他一句句勾起回忆的话,心中酸涩一片。即使冯毅晨是她生命中的过客,但记忆骗不了人,他存在过的印记无法磨灭。
“我抱怨和你在一起时无趣不开心,其实不高兴是有的,但快乐的时光明明就很多,我当时怎么就不愿意去回想呢……”深灰色的护腕上沁入一滴水珠,紧接着一滴又一滴,陈欣怡怔了怔,刚想抬头去看,就听冯毅晨急道,“不要抬头看我!”
两人沉默了很久,她听到了他吸鼻子的声音,心里的酸涩变成了刺痛。
“你把饭菜摆成爱心的形状,朋友见了都说你肯定很喜欢我。我带你去看跨年烟火,我们挤在人群里一起随着人潮高喊Happy New Year……对着漫天烟花拍照,我们那时候笑得多开心。去游乐园玩,你不敢坐跳楼机,却因为我喜欢,硬着头皮也要陪我上,下来后你吓得趴我怀里说这辈子再也不坐了,我当时又心疼又想笑,不是笑你胆小,是觉得你真好……”
“不要再说了……”陈欣怡眼眶酸胀,晶莹的泪珠在里面滚动。她一直不想去回忆,因为是他放弃了她。而此时此刻,他却让她明白,原来他们之间也曾像普通情侣那样,有过那么多美好快乐的时光,并非只有利益与厌烦……
“破镜重圆后镜面仍有裂痕,不如崭新的镜子好看,你选择顾栖迟是对的。我们之间错的是我,是我不懂珍惜,是我辜负了你,是我浑蛋,反复挑剔你,不愿顾念你的好,现在失恋是我咎由自取。”他一下子捏紧了护腕,用力得手背上青筋根根暴起,“欣怡,是你让我懂得什么是爱情。但是……这样的感情,我再也不想要了,太累。我还是务实的我,人生中有过一次真正的爱情,足够了。”
陈欣怡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落了泪:“谢谢你对我说这些……谢谢你在这段感情里也付出过真情,让我觉得自己不是个傻子。我们的感情并非一无是处,彼此曾让对方快乐,就足够了。”
她仰起头,梨花带雨,看向泪痕犹在的冯毅晨,嘴角微扬,努力露出笑容:“是你让我学会如何去照顾一个男人,也是你让我更懂、更了解男人,让我变得比曾经的我更好。不要放弃争取爱情的权利,你会遇到比我更适合你的女人,我希望你幸福。”
陈欣怡明白她的泪不是因为对冯毅晨还存有念想,而是祭奠那些逝去的青春以及回不去的曾经。他们都努力过、争取过,只是生活总会令一些人、一些感情变得面目全非,好的也好,坏的也罢,总归是改变了……
不远处隐没在黑暗中的身影向后退去,坐在长椅上的两人还沉浸在回忆过去的伤感里。
重新躺回睡袋,顾栖迟却半点没有睡意,心里一阵阵地疼。
陈欣怡将她与冯毅晨之间的事说得轻描淡写,似乎毫不在意。事实上哪有那么简单?他早该知道的,如她那般心思细腻的好女人,又怎么会对前男友没有动过半点真情?
她一滴滴的眼泪,仿若淌入了他的心房,每一滴都带着灼烧的炙热,让他心疼又嫉妒他无法参与的过去。
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容忍冯毅晨牵动她的情绪。他允许冯毅晨好好告别他对陈欣怡的感情,但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
陈欣怡回来时,脸颊上的泪痕已经收拾干净,只是眼圈红红的,若非黑夜,她绝对难以掩藏。
顾栖迟平静的睡容,安抚了她心中的伤感,她轻手轻脚地躺回睡袋,借助手机屏幕的微光,侧头看着身边的男人。
陈欣怡从睡袋里伸出手,轻触他俊挺的眉眼,心中便漾起一阵阵知足。身子轻微挪动,她努力靠近顾栖迟,直到两只睡袋挤在了一处,她才缓缓闭上眼。
没多久陈欣怡呼吸平缓,沉入梦乡,装睡的顾栖迟才睁开眼睛,看向贴着他的人,伸手拉开睡袋拉链,展臂将她圈入怀里,连同她的睡袋一起。
陈欣怡没被吵醒,不自觉地向着温暖的源头靠近,配合地蜷缩在他的怀抱里,贪婪地汲取她喜欢的气息。
野营回去后不到一周,陈欣怡就接到她做义工的基督教会里吴牧师的通知,让她去一次教会,有要事与她相商。
陈欣怡相当尊敬这位亦师亦友的长辈,虽然她是无神论者,不信奉任何教派,但教会经常会组织一些社会公益慈善活动,她有空闲的时候就会去参加活动做义工,与教会里的工作人员也都非常熟悉。
陈欣怡刚把车在教会停车场停妥,就见牧师站在教堂门口与另一位做过义工的年轻姑娘在交谈,见到她走来,立即热情地招呼她:“欣怡,快来,我和英菲说的事也是要同你商量的,咱们别站在门口了,进去查经室详谈吧。”
陈欣怡微笑颔首,同英菲打了个招呼,就跟随吴牧师一起进入查经室。三人一同坐下,吴牧师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就道:“我刚才已经和英菲提了一点,事情是这样的……”
陈欣怡认认真真听完吴牧师的叙述,心中犹豫不决,不知该如何是好。抛开私人感情,她必然会答应吴牧师的请求,但是……现在她有了顾栖迟,便有了依恋与顾虑。
吴牧师看出陈欣怡似乎有难言之隐,一时间无法给他答复,他也不为难她,体贴地说:“欣怡,还有时间,你回家慢慢考虑,不着急答复我。即使你拒绝,也没大碍的。”
陈欣怡柳眉微蹙,心中颇有些不好意思,只得抿唇点了点头:“牧师,您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在三天之内答复您。”
英菲早在查经室内就已经一口答应了吴牧师的请求,她与陈欣怡一道走回停车场取车,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欣怡,你是怕和男朋友的感情受到影响吗?其实你有这样的担心很正常,毕竟顾医生条件那么好,错过他,就太可惜了。我现在单身,父母亲戚都在国内,在墨尔本我孑然一身,倒是没有顾忌。”
陈欣怡不想隐瞒,承认道:“没错,我是有这方面的担心……英菲,你说如果我为了个人感情,拒绝这事,是不是太自私,太过没有大爱精神?”
英菲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柔声宽慰:“大爱也好,小爱也罢,遵从本心便好。人活一世不容易,不要太过为难自己。”
陈欣怡回到公寓,就坐在沙发上发呆,脑子里仿佛在进行一场天人交战,两边的势力打得难分难解,死伤无数,仍旧分不出胜负。她只觉她的脑袋快要炸裂,想破了头,都下不了决定。
她拿起手机拨了一通电话给沙纯梦,难得在她遇到难以抉择的问题时,会愿意找沙纯梦解忧。
“哈啰,我的大宝贝欣欣,找我有什么好事吗?”手机那头很快传来了沙纯梦雀跃活泼的声音。陈欣怡忽觉心头一松,刚才附着在她身上的烦躁,因为闺密的声音消解了些许。
陈欣怡突然鼻头一酸,就将刚才牧师对她说的话倒豆子般告诉了沙纯梦,然后只听沙纯梦幽幽地长叹了声,才说:“欣欣,要不咱就自私一点,别去了……”
“目前牧师能够联系到的在澳大利亚没有组建家庭的人本来就不算多,还要没有固定工作,就难上加难了。我是自由职业,确实最适合参加。”
“可你舍得离开顾医生吗?你就不怕一年的远距离恋爱,让你们的感情出现问题?错过顾医生,你肯定会后悔一辈子的!如果我是你,我恨不得全天候二十四小时盯着他,不让任何异性有靠近他的机会。”沙纯梦说得振振有词,末了,慷慨激昂的声音逐渐回落,变得似乎有些哽咽,“欣欣……其实,其实……我不舍得你,我不要一年都见不到你……欣欣,我知道我留不住你,才拿顾医生出来当筹码的。”
陈欣怡听了沙纯梦的掏心话,鼻子越发酸了,眼眶里不由自主地漫上晶莹的水雾。
“我也舍不得你。可是,如果人人都那么自私,这个世上就没有大爱了。”陈欣怡吸了吸鼻子,咽下一嘴的酸涩,“一年的时间其实也就弹指之间,忍一忍便过了。”
沙纯梦突然激动起来:“欣欣,你已经决定了?你打电话来找我,不是为了让我给你意见,而是来通知我的吗?你还没和顾医生商量过,你怎么能做出决断呢?再考虑一下好不好?”
陈欣怡叹了口气:“栖迟的为人我了解,他一定会同意我去的。纯梦,不要任性,我们不能只顾自己过得好,有余力的时候就应该帮助他人……”
沙纯梦激动地叫嚷起来,声音里已经有了哭腔:“我不听,我不听!我就是又自私又任性!我才不管散播大爱呢!我就是不愿意一年见不到我最好的闺密,如果我没有嫁人,我就和你一起去了,可是,可是现在……”
“乖,别哭。那里的条件虽然刻苦了一点,但好歹有网络覆盖,我们还能微信视频通话,又不是完全失联。我答应你,每天都和你视频,让你看见我,好不好?”陈欣怡耐着性子哄沙纯梦,心里却对怎么与顾栖迟说出这个决定有些发虚,她虽然确信顾栖迟会支持她,但到底是要让他忍受与恋人分离之苦。
……
顾栖迟到陈欣怡的公寓蹭晚饭吃时,正吃得津津有味,却见陈欣怡端着饭碗没有开动,眼神里覆满愁绪,定定地看着他,似乎有很重的心事。
他突觉没了胃口,一种不祥的预感漫上心间。
“欣欣,有话要对我说?”
陈欣怡放下饭碗,点了点头,决定快刀斩乱麻:“吴牧师今天找过我,希望我能和他的团队一起去中国的贫困山区里支教一年。这是中澳教会联合组织的慈善行动,吴牧师只找了未婚且暂时没有固定工作的人。”
顾栖迟的心一沉,一桌色香味俱全的佳肴也不再能引得他食指大动。
公寓餐厅里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寂静,陈欣怡也没有再说话,只等着顾栖迟给出反应。
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顾栖迟才启唇道:“你已经决定了?”
陈欣怡抿了抿唇:“我舍不得与你分离,但我确实决定了。”
顾栖迟苦笑一声:“果然如此。”
“栖迟,我……”陈欣怡愧疚地看着他,却不知该说什么才能填补这份愧疚感。
“不用再说了,我同意。”顾栖迟的脸色明显很不好看,口中的话却是格外坚定,似乎不需要犹豫,就给出了支持。
陈欣怡感动于顾栖迟的理智爽快,却更觉对不起他。
“我挣扎过,当场没有答应吴牧师,其实现在我也还没有通知他,但我已经想好了。”
“如果我让你不要去,留在我身边,你会答应吗?”
陈欣怡愣了一下,原以为顾栖迟不会提出令她为难的要求,一时间怔了怔,没有及时回答。
顾栖迟努力调整好情绪,也不等陈欣怡回答,直言:“算了,我不为难你。如果你不是这样的陈欣怡,我又怎么会爱上你?”
陈欣怡眼眶中浮现泪珠,只要她眨一眨眼睛,就会滴落。但她强撑着,就是不肯让泪水沁出眼眶。
见她这般模样,顾栖迟反倒心疼起来,站起身走到她跟前,一把按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脸按到了怀里:“现在该哭的人是我才对,我在你的抉择间成了被抛弃的那方,没得到安慰反倒要来安慰罪魁祸首,这是什么道理?”
陈欣怡听着他温柔的声音,再也忍不住,一下子伸手环住他的腰,抽泣起来:“栖迟,你一定要相信我是爱你的,离开你我也是心如刀割。可是,如果人人都不愿意牺牲自己,以后还有谁会做慈善?如果我不去,这一整年我都会难以释怀。”
“别哭了,我不怪你,也会等你。告诉我,什么时候走?我还有多少时间?在你走之前,你的每一天都要属于我。”
陈欣怡止不住抽泣,她嘴里说得坚定,实则内心承受的煎熬不比顾栖迟少。她的嘴唇颤了颤,洒下两串泪花:“半个月后出发。”
“好,那我们就一起过好这半个月。”
陈欣怡伏在顾栖迟的怀里用力点了点头:“嗯。”
在陈欣怡去答复吴牧师的当天下午,顾栖迟给自己放了半天假,他站在教堂门口等陈欣怡与吴牧师商谈完细节后出来。
陈欣怡与吴牧师道别,敲定了去山区支教的具体事宜安排。吴牧师瞥向不远处等候着的顾栖迟,冲陈欣怡会心一笑:“你能不顾全私人感情,选择与我们一同去山区支教,真的非常难能可贵。不过,欣怡,你要相信,真爱是不会因时间与距离消磨的,只要两颗心没有距离,即使远在千里,都能互相传递爱意。”
陈欣怡含笑点头:“吴牧师您说得没错,我也这样坚信着。”
不经历风雨,如何见彩虹?平平顺顺毫无波折阻碍的感情未必就是最好的,如果他们能克服重重阻碍,最终仍然携手相伴,岂不是更加难得?
顾栖迟见陈欣怡走出门,连忙上前牵起她的手并向吴牧师问好。
吴牧师略带抱歉地说:“小顾,对不住你。”
“吴牧师您别这么说,我只想拜托您多照拂欣欣,她太好强,有什么困难都习惯自己扛,从不愿挂上嘴,难免自苦。”顾栖迟说得恳切,就连年过半百的吴牧师都忍不住动容他这份真心实意的关怀。
“小顾你放心,那里虽然条件比较艰苦,但我们早就联系好了支援这次支教活动的赞助人,他会负责安排充足的物资运送,至少能够保证山区里的大伙吃饱穿暖,有药可医。欣怡跟我走,我自当竭尽所能照顾她。”
吴牧师郑重其事的保证令顾栖迟安心不少,再次感谢后与他作别。
顾栖迟牵着陈欣怡的手走到停车场,为她打开车门,笑道:“今天我们把所有烦恼都忘了,开开心心的,好吗?”
陈欣怡嘻嘻一笑:“当作世界末日的前一天吗?那我可要好好享受。”
“乌鸦嘴,什么世界末日,明天是更灿烂的未来。”
“好,你帅你有理。顾医生说的都对!”陈欣怡笑靥如花,看在顾栖迟眼中却越发有些心酸,他明白陈欣怡的心里必定也是覆满了离愁,却要装作若无其事,强颜欢笑,这样的她真的令他感到心疼。
顾栖迟驱车将陈欣怡带到市中心的一家高级餐厅里的包间,他牵着她的手,打开包厢的门,里面坐着沙纯梦和Steven。
陈欣怡一愣,心想顾栖迟怎么不告诉她今天要和沙纯梦夫妇一起用餐。待她看清楚包房内的布置后,震惊不已,很快有一种猜测浮上心头。
包房顶部被许许多多香芋紫色的氢气球填满,每一个绑紧气球口的绳子下都悬挂着一张爱心形状的卡片,卡片上写着什么,她还看不清。
圆形餐桌中间放着一个盖着不锈钢盖子的餐盘,餐盘被一圈又一圈玫粉色Boronia Heterophylla簇拥着,包房电视机屏幕上循环播放陈欣怡与顾栖迟的各种合影,还有与沙纯梦夫妇一起的照片,背景音乐是Sophia。
预感越来越强烈,陈欣怡心里立刻涌现了逃跑的冲动,她止住脚步就是没有迈入包房。
沙纯梦在过来前做足了心理准备,警告自己不能在陈欣怡面前落泪,她努力笑着走到陈欣怡跟前,拉起她的手:“快进来呀。顾医生为了今天准备得很辛苦,我和Steven也有帮忙哦,你可别不给面子,不然我哭给你看!”
陈欣怡被她拖进了门,顾栖迟对马上要发生的事感到很紧张,他害怕她会拒绝。
沙纯梦随手拽了一个气球塞到陈欣怡手里:“看看卡片上写了什么?”
Steven举着摄影机,将现在的一切记录成影像。
陈欣怡扫了眼,爱心卡片的正面写着——抠门鬼。
她脸色一沉,搞什么?
她又将卡片翻到背面,顾栖迟的字迹,上面写着:勤俭持家。
她松了手,又陆续拉下几个气球查看卡片。每一个都是正面缺点,背面是由缺点在顾栖迟眼中转化成的优点。没有缠绵悱恻的情话,只是记录着点点滴滴对她的了解与感受,反而十分打动她。
陈欣怡的眼圈红了,却是没说话。沙纯梦见她已经被打动,就对顾栖迟使眼色。
顾栖迟将陈欣怡拉到餐桌前,当着她的面揭开餐盘盖。
下面是一个卖相实在称不上诱人的蛋糕,蛋糕上歪歪扭扭地用巧克力酱写着几个字:Would you marry me?
字体之上是一对相拥舞蹈的彩色糖人,女糖人身着白色婚纱,男糖人身着黑色西服,他们交握举起的手臂上悬挂着一枚耀眼夺目的钻戒。
顾栖迟伸手取下钻戒,面对陈欣怡单膝跪地。陈欣怡眼圈通红,低头看着他,在他求婚前,抢先说:“栖迟,现在不是时候。”
“为什么?欣怡,你不要犯糊涂,顾医生条件那么好,又那么爱你,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赶紧答应他!”沙纯梦急得推了推陈欣怡,生怕她错过了这次机会。万一伤了顾医生的面子,跟陈欣怡闹掰了怎么办?
顾栖迟不起身,坚定地举着钻戒,郑重其事地说:“走之前答应嫁给我,你就是我的妻子,无论你走到哪里,我都会生死相随。”他的话说得含蓄,但陈欣怡听得明白。顾栖迟要给她一个肯定的未来,他是在告诉她,她暂离的一年里,他对她的感情不会产生任何变化,他会义无反顾地等着她归来。
“对不起。”陈欣怡心里很感动,感动他对她的不离不弃,毫不犹豫地向她求婚。但他越是这般好,她越是无法自私地只顾自己,她怎么能让他刚得到妻子,就与妻子分离呢?
“栖迟,你的心意我已经收到,但我不能答应你。我相信我们的感情不需要用婚姻来捆绑,我相信你的心,你愿意相信我吗?”
“我当然相信。”顾栖迟见她眼底泪珠滚动,模样煞是惹人怜爱,心中一动,将她揽入怀中,在她耳畔低叹,“傻瓜,我怎么会不信你对我的心?而我只是想给你一生的承诺,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陈欣怡将脸埋在他的怀里,眼泪沁入了他的衣料,她的声音闷闷的,甚至有些微的颤抖:“等我回来,等我能天天陪伴在你身边,等我们能够长相厮守,你再对我求婚,好不好?”
只要是陈欣怡的请求,顾栖迟根本无力拒绝。特别是她此刻抽泣着,用令他心疼的嗓音提出要求,他除了答应别无选择。
评论区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