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桥渊颇觉心软,还留着从前与方素洞房花烛的记忆,那时虽中情毒,画面有些虚渺不实,但内里情愫却令他备感清晰。
如今唐桥渊已能认清自己的深重情意,是习以为常了也好,日久生情了也罢,总之不论在迷惑茫然还是思绪明朗之下,他都一直是爱着方素的,且爱上之后便从未忘记。
方素曾以为自己失去了他,离开之后却又极快地被他接了回来,那时两人之间一切如常,但双双心知肚明,明白在这表象之中始终夹杂着几分不可捉摸的异样。
直到后来方素遭遇险境,唐桥渊才终于幡然醒悟,明白自己试图付予真心的举动根本就是多此一举,只因他本就深爱方素,真心不曾收回过片刻,从来都爱到无可自拔……
直至如今,两人全然袒露心意,相处起来比从前更加如胶似漆,只怕腻不死府里众人似的。
微烫的浴水裹住周身,本就是盛夏,方素被热得脸色愈红,白皙肌肤都泛出一层粉来,不过一小会儿,向来不爱发汗的他竟也自颈上漫出细汗。
方素被暖得无力,唐桥渊体贴又仔细地扶着他侧了半面身子,执木勺舀水缓缓淋到他发上,替他清洗起头发来。
“你仔细着伤口。”唐桥渊轻哄,只怕他忽然动脑袋。
方素受伤以来已不是头回如此,自然知晓如何能小心一点。他微敛着眸子惬意享受,整颗心似要被暖化了,满足得几乎要忘了自己姓甚名谁。
唐桥渊动作格外温柔,弯唇看着他懒洋洋的无害模样,把这服侍他人的事情做得十足得意,且沉醉其中。
动作太过轻缓,过了许久,唐桥渊才将方素从头到脚洗得干净软乎。
水温渐凉,他抱出已昏昏入睡之人,拭干水珠带回榻上。
整一夜灯烛不息,床帘倾动未休。
待到翌日,方素自然又睡去了大半日的光景,原本说好了要与唐桥渊出外走走,但实在是浑身疲软,动也懒得动一下,更勿论下床出门。
唐桥渊倒也不提,知道自己昨夜是要得过分了些,想着自己见到方素那般动情,着实难以克制,这会儿便由着他睡,只在哄他吃饭喝水时把他吵醒一会儿。
等到又过了一天,唐桥渊才带着他出府去。
方素坐在马车内,车轮滚滚向前,不知要行去哪儿。帘外景致越发静谧,已是城外林间风貌,方素兴致勃勃,转头问得好奇:“桥渊,我们是去哪里?”
“去庙里,”唐桥渊坐近一些,陪他往外看,“我想带你去庙中敬佛,往后一生都希望你平安无忧。”
方素眸光软下,抿唇笑看他。
这一间寺院筑在城外一座青山的半山腰上,马车出城后行了约有一个时辰才到。
方素被唐桥渊扶下马车,新奇地看着寺外山景,这样的地方他曾在幼时听先生描绘过数次,却是第一次亲自前来。
唐桥渊见他神色愉快,知他喜欢,便也心情甚佳,牵着他的手
向里行去。
庙里十分清净,远远能听见僧人诵经声,分不清传来的方向。宽阔院里时不时出现扫着院子的幼年小和尚,一个个都高不过帚柄,却认认真真,把活儿做得像模像样,见到他们会合掌问候,稚嫩地念一声“阿弥陀佛”。
方素瞧他们可爱,总是浅笑回敬。
穿过几重院子,上了数级台阶,两人来到佛殿。高大佛像慈眉善目,居高而坐,将来人收在眼底。
方素进殿后随唐桥渊捐了功德,敬了沉香,其间不清楚该如何做才合礼数,便都由他带着,罢了随之跪在蒲团上,合掌祈愿。
唐桥渊从前也来过庙里,但次数屈指可数,并不当真有所求。可如今他带着心中最重的牵挂在身旁,如同将二十余年来的所有渴求倾诉,抬眼虔诚敬拜,念道:“凡人心中三愿,望佛祖庇佑。一愿内子平安,无病无忧;二愿府中宁和,不招灾劫……”
话语认真,方素合掌闭眼,一字一字听得无比用心。
话到此处顿住,唐桥渊叩了三叩,随后更为深情言道:“第三愿,愿与方素生生世世,不相离别。”
方素睁眼,身边人二度叩首。
他神思有些恍然,目光在佛像与身旁人之间往来不休,耳里回绕着“生生世世”四个字,说不出的滋味漫在心头。
半晌后,方素弯眸露笑,学着唐桥渊的模样慎重叩拜,心中默念三愿。
一愿相公平安无忧;二愿府中祥和无灾。
三愿,愿与唐桥渊生生世世,不相离别。
评论区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