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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救星

 

岑七的那个群,在风堂看来无聊至极。

群原本倒是好好的,但自从封路凛发欢乐斗地主之后,俨然变得不那么正经起来。现在基本是废了。

闲来无事,大家一起斗地主或者抢风堂的改装券,偶尔有人问他,能不能把他的大众帕萨特改成兰博基尼,风堂说可以,改不好你砸我店。

然后,也没人敢来改。

风堂的感情生活和性生活有了质的变化,而兰洲那边却偃旗息鼓。风堂和贺情为此展开紧急会议,统一敲定原因是没遇到真爱。

兰洲大骂,这不废话吗,开个屁的会。

兰洲在学生时代把妹的水平非同小可,长大了反而水平来越差,专挑风尘女子,数量虽然极少,但几乎都是一夜情人。风堂骂过他,兰洲只是说,不祸害。

风堂反问,我怎么感觉你在拐弯儿骂我?

兰洲摇头,嘴上却说,你知道就好。

三个人最近聚餐频繁,风堂犯懒,不想开车,这一次就轮到贺情来接。才上车没多久,就发现微信有人加自己。

风堂一低头,这人网名全法语,挺长一串,头像是自己和爱车的合照,归属地也是海外,哪个国家他没仔细看。

贺情在旁边不自在地摸摸鼻子,风堂捕捉到了,问他:“这谁啊?肯定你搞的鬼。”

贺情说他有个买车的客户,这几年小发了一笔,非想往上认识点儿官家的。

风堂惊叹,那叫一个羡慕。他这小半辈子最羡慕的就是暴发户。他又抬眼问,干吗的啊?

贺情说,挖矿的。

风堂点点头,加了微信。

他们仨习惯称家里挖矿的叫“矿二代”,没有任何恶意。偏偏市里方言的说法,说“矿”是骂人的,形容人脑子不好使。

好友验证一过,那边发了个“握手”的表情,又自报家门。这货估计头一次出来交新朋友,直接喊风堂一声“柳公子”。

风堂说,你没说哪个书记?

贺情说,没呢,让他自己猜吧。

风堂一皱眉,连领导性别都没搞清楚。他回了个“你好”,然后把备注改成了“矿二代”。

“矿二代”朋友圈360度发豪车,姿势精彩,方法多样,就挑在每天晚上六七点手机使用率高峰期的时候发,跟定时似的。风堂也给他点赞,乐此不疲。

此人中文名估计太过于难听,逼着圈里人都喊他英文名。英文名也不知道哪儿起的,叽里呱啦一长串,风堂只记得一个“布鲁克”。兰洲说此人肯定有女朋友,所以不撸客。

这位“不撸客”大名叫什么一直是个未解之谜,风堂就记得他天天开个大牛在街上炸来炸去。因为动静太大,所以江湖人称“闹市轰炸机”。路人总是惊叹“哇,兰博基尼”,街道店铺的人却总是暗骂“操,又来扰民”。

后来不撸客去盘古找应与将贴膜,要金的,最好镶钻,夏天一出太阳,能闪瞎整条街。应与将说这得问问老板娘,于是给贺情打电话。

贺情在那边气得跳脚,说行,你给他贴个施华洛世奇的,把车身凹进去那种“镶”,贴着好看,撕了更好看!

第二天贺情出差回来,店门口摆张牌子:不接待傻逼。

风堂听完大快人心,给封路凛打了个电话,从此那辆兰博基尼也没再在闹市区炸过街。

封路凛得知此事时,还夸了他一顿,说的是:以后请积极掌上举报。

去年市里颁布禁鸣令之后,按喇叭的代替法层出不穷。最近网上极火的尖叫鸡和喇叭吼又盛行起来,封路凛每次骑个摩托跨在路边儿,耳边吹哨子的都有。

估计再隔段时间,可以开交响乐演奏会了。不过,这还不是最头疼的。

今天路口的交通锥上被套了个大的广告,什么男科医院的。封路凛领着白仰月他们一拨人来弄掉,给广告公司打电话,这破坏公共设施,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

老板一来,问能不能私了,留个电话成吗?

封路凛眼皮都懒得抬,122,打吧。

入夜,封路凛领着第四支队启程前往市里高速路进城的口子。

那边打电话来,着急上火,说是出了事故,死了个学生。

封路凛急匆匆赶到现场,离事发不过十分钟。现场表示,是一辆载着一家三口的小轿车在高速路上正常行驶,在离出口还有二百米左右时,小轿车超越了一辆大货车。再一瞬间,出口到了眼前,驾驶员是一位父亲,降速并且更换车道。结果并入右侧车道之后,从闸道入口逆行来另一辆越野车,直接将小轿车撞飞二十多米。

连翻过几个滚之后,小轿车撞破隔离带,落到沟下,副驾驶位上坐着的儿子当场身亡。副驾驶位满是鲜血,周边村民也赶到现场救人。

封路凛今天夜巡,离事发地本就不远。乔策忙着疏散围观群众,有一位目击者惊叫道:“撞人的跑了!”

白仰月迅速反应过来:“往哪个方向跑了?!”

目击者哆哆嗦嗦,有些晕血,一指证,封路凛抓起单警装备背上身,拿起警用对讲机就朝乔策喊:“这边先交给你!”

“小白!”他回头都来不及点人,捞上防割手套咬在嘴里,用伸缩警棍一点白仰月的肩膀,“跟我走!”

这种可能要搏命的时刻,除了自己和装备,什么都靠不住。

留下证人证言、启动查缉预案以及布置堵截和查缉这些都来不及,只得交给乔策去做。如今迫在眉睫,最快的办法就是赶紧追。不然变成驾车逃逸,那就是辗转几千里,排查上千辆车的事了,并且也会加大难度。

高速公路边的乡村野道,几乎都没有路灯。封路凛关了强光手电,带着白仰月就往沟里跳。落地时白仰月险些崴脚,强撑着跑了上百米。又过了几分钟,另外一拨路面巡逻民警也赶来支援,十来个人一顿搜捕下来,半个影子没抓着。

有位民警捡到一件夹克外套,估计是嫌疑人逃跑时为了减重落在地上的。他一摸里层还热乎乎,明显还没跑远。

“凛、凛队,”白仰月拿起传呼机,一直喘气,“老乔说在高速北半幅匝道口设了卡,沿线各收费站已经随时准备封道拦停……”

民警连忙说:“对,有目击者说嫌疑人喝了酒,估计是醉驾。”

“弃车跑,错了这点儿就不好捉人,”封路凛皱眉道,“第三支队的都来齐了?他们把这片田封了是吗?”

“封了,应该就在这块儿玉米地里……”有经验的民警说,“你们没抓过这种甩腿儿跑的,这四面都是山,跑不了多远!”

“行,”封路凛弄开催泪喷射器,塞到白仰月怀里,“跟上。”

他们一行人刚冲到玉米地附近时,第三支队已经在进行地毯式搜索,封路凛总算可以歇口气儿。他小腿衣料被石板割破,能明显感觉到已划了道深痕。

他靠在农田旁的湿草垛边,咬着牙把警用急救包拿出来。刚摸黑扯了卷医用止血带,手机就在封路凛最内里的裤兜开始振动。

封路凛给风堂设置的来电提醒特殊,他一听这振动就知道是谁打来的。他喘口气看着四周一片黑暗,都在排查摸索,现在执行任务也不可能接电话。

白仰月看封路凛这样,手忙脚乱地接过他递来的器具,发现他直接弄了手术小剪刀出来。

封路凛说:“我腿那儿刮着疼。”

白仰月压低声音说:“你这儿皮都刮下来了!”

封路凛咬牙道:“剪了。”

手机振动像是某种鼓励,封路凛闭着眼,只觉得脚踝一颤,真落了块东西下来。白仰月手上沾了血,都快被封路凛吓哭了。

两个人还没缓口气,那边第三支队过来给封路凛报告说嫌疑人疑似又劫车逃窜,已经上了G87国道。封路凛低头摁住止血带把小腿一勒,扶着白仰月站起来。第三支队队长不在,他需要命令,便指挥留几个人在这儿守着,其他人上路面驾车追捕。

一上高速公路,这会儿已经来了不少社会车辆。应急道被占用,极大耽误了之前对伤者的救援时间。说是儿子死了,还剩爸妈活着,但都是重伤。

追捕之事交给第三支队,封路凛脚受了伤,指挥第四支队调好监控,把占用生命通道的车全部从头到尾堵下来,挨个抓拍扣分。

这边第四队还在查应急车辆,乔策拿着传呼机大声喊道:“凛队!带人堵前方出口闸道!逆行车辆!白色大众,车牌xAxxxx!”

封路凛迅速转身指挥,白仰月带了几名队员已翻身上摩托要去堵截。封路凛腿疼难忍,但右腿还是能踩油门刹车,便开着警车跟着去了。他稍微慢了些到现场,几乎是迎着五六十码的小车上去,准备与第三支队横向围堵。

兜里的手机还在振,封路凛没认真留意,但这估计已经是第四个电话了。

因为围堵车辆数量够多,嫌疑人驾驶的车辆在撞击之前被踩了刹车,冲击力降低,猛地甩尾,狠撞开第三支队的两辆警车。封路凛开了车门跑下来,而白仰月骑的摩托已经率先倒地。

“停车!”

“别跟上来!前边儿去拦!卡他!”

白仰月直接从摩托跳下,众交警见嫌疑人的车仍然在往前慢速行驶,连忙手抓车门。再加上前方堵截,这一瞬间,他们竟然将车速生生逼停了一些。

手抓车门,是交警的常用手段。某些情况下来说,也是唯一手段。这几乎是当代驾驶人试探交警底线的一种方式,也是交警以肉身抵钢铁时的极少办法之一。

直至最后,封路凛眼看着支队的人把嫌疑人从充斥着酒味的驾驶位拖下来,再亲自给他戴上手铐。

众人疏散开社会车辆,驾驶十辆警车依次排开,押着这名他们不懈努力追赶了三个钟头的犯人,踏上返程征途。

封路凛一上警车,近乎脱力地靠在座椅上,一句话都没说。

市里最近涌入大批其他省市车辆,高速路不像铁道航线那样查得严,什么人都往城里走。且不说现代都市本就三教九流,光交通这一块儿上就够让人烦心。

护城河流域连着市内几大顶级商圈,人流密集,急需增强警力。高速交警一直是个没人愿意干的苦差事,现在缺人,市上一张“调令”下来,第四支队又得上阵杀敌。

封万刚……估计有的忙。封路凛站岗总看到有特警车队频繁出入市中心,也没多问父亲是怎么回事。他就属于原地等候调遣的,随时可以换一身“皮囊”。

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现在是交警,就做好交警的事。

他这才拿出手机给风堂回电话过去,那边很快就接了,正在笑着问他:“下班了没?”

“下了,”封路凛喘口气,“今天有点累。”

“啊……”风堂听他讲话的语气,心里莫名抽得疼,“我来找你。”

“没事儿,我在回家路上了。今天警车顺路,捎我了。”封路凛话音刚落,乔策回头看了一眼,又被封路凛凌厉的神色震到,把目光收了回去。

风堂觉得他肯定累坏了,不然声音不会这么虚。他又不想挂电话,只得说:“好……我在陪我妈吃饭。市里的饭局。那个,你们公安系统的一把手,又没空来,说是出省调查什么事儿去了。”

听到风堂无意提起封万刚,封路凛心中突跳。他很快又镇定下来。

“他确实忙。”封路凛说完,咳嗽一声,“之前我们安全教育,他都没来。”

身边白仰月拿着医用消毒液要给他抹伤口,封路凛疼得一抽搐,咬着牙忍了,但被药物淋上去清洗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闷哼一声,风堂在那边问:“这么不舒服吗?”

“没事儿。”封路凛还在咳嗽,估计是跑久了。

风堂那边像走到了室外,忽然说:“这屁股不错。”

封路凛不吭声了,风堂连忙添一句:“我他妈说车。”他想了想,又说:“划掉‘他妈’,我说车。”

明明就还没在一起,他也不知道怕封路凛多想什么,说:“嗯……这门口停了辆柯尼塞格!不过是外省牌照。”

“好……”封路凛猛地摁住白仰月拿棉签的手,做嘴形道:不用弄了。

他调整一下痛感,对着手机说:“今天没见到你,感觉心里缺点东西。”

风堂利索地回:“缺心眼。”

说完这句,风堂停顿一下,又说:“其实,我也想见你。你实在累……我来找你也行。”

等风堂一路连摔带跌地跑到医院,他才知道是第四支队出了事情。

且不说封路凛腿上五六厘米长的划伤,另外还有名队员伤得很重。说是嫌疑人被逼停后,把油门踩死了挂R挡倒车,那名队员被死夹在嫌疑车辆与警车间。还好发现得及时,车辆被强制性推开后,人都昏过去了。

风堂赶到时,手术室的灯还亮着,第四支队还在公安局里忙得不可开交。封路凛因为受了伤,就和副队来这儿守着。

受伤队员家属也不在身边,唯一能依靠的就是他们。封路凛脸色非常不好,他总觉得是自己当时掉以轻心。

社会浪潮日夜涨了又落,现实碾碎过无数这样的案例,时间也会很快带走部分罪恶。报道再多,新闻再播,终究会被人忘记。痛苦长存的,唯有受害者。

小腿上才换好药,封路凛赶在风堂来之前去把纱布粘了。虽然说这会儿要透气,但他还是怕风堂看到伤口狰狞成那样。

封路凛在医院走廊上被消毒水味闷得够呛,白仰月也还在检查。封路凛看着风堂来了,把挽起的警裤放了下去。但他没想到的是,风堂眼神儿极好,老远就看见他的小动作。

风堂三步并作两步走来,眼一瞪,小声威胁道:“裤腿,弄上去,我看看。”

眼前人没动,风堂也顾不得别的,直接蹲下来。

封路凛被他的动作整得一愣。

风堂一抬眼,封路凛伸手就想把他拎起来,忘记掌心还有划痕。风堂自然也瞥到了,愤然数落他:“别把你掌中宝露出来行吗?今晚的事儿我在路上听说了,你真不怕死的?”

“我他妈刮胡子都用刀片儿,怕死?”封路凛脾气也横,“你倒不如说我怕你。”

“你怕我什么你怕……你怕是个傻逼。”风堂一边嘀咕着回骂,一边小心翼翼地把封路凛裤腿卷起来。他动作太慢,腿都蹲麻了。

风堂垂下眼的时候,面相携有别样的温顺。特别是眼尾弧度,说上挑也不挑,就是极深,有眼线似的。封路凛爱看,就捉着他这时候盯个不停,想起自己眼皮上那条疤痕。

“哪个孙子啊?改明儿关进去了,找人治治他。”风堂皱眉,“袭警啊还,让他赔个终身制医药费。”

封路凛反倒试图安慰他:“嫌疑人有故意伤害前科。这样的人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拿别人的命不当回事。”

风堂像较真了:“不成。我得问问什么时候开庭。”

年前他有个哥们儿因为经济案件进去关了一个月,大年三十才出来。说进去第一天挨泼了一身冰水,那里边儿就是人吃人。号子里的大哥是个重刑犯,脚上戴镣铐那种。不过他经济案还好,没跟那些强奸、拐卖儿童的犯人一样,被排挤到睡在冰箱里。

进去第三天,家里拿了五十万打点,监狱长挑好一只无辜的乌骨鸡,杀了,跟他喝了一中午的鸡汤。全监区的人也都看见了,从此再没人欺负他。

那会儿风堂和兰洲开车去看他,见不着人,就往超市购物卡里打了八万,留张收据,签个单,表示哥们儿来过。大年二十九,那人买了几千的年货散给号里的狱友。后来他说,那里好多人卡上一点儿钱没有,就天天喝白菜汤。重刑犯老大没事儿就拿歌词本,挑人给他唱歌,窗边最好的床位也是他的。大年三十他出狱了,从市里下来五辆揽胜开道,浑身换新,皮带都是爱马仕的。

他跟风堂说,他和一位借他被褥的狱友交换了手机号,说有空常联系,说自己牛逼,以后出来找他谋生计。不过,后来家里要求浑身换新,顺带把手机号也给换了。

风堂笑他,那你说个屁啊。

从此,“监狱”这个词在风堂心中成了一种现实的存在。他偶尔觉得这个地方其实离生活并不远,有时候几乎就在手脚边。再说了,市里开车到郊外监区也才半小时。

况且那些危险也随时潜伏在生活中,警察一直在不定数里活着。风堂越想越难受,看封路凛渗血的伤口,忍不住伸手摸上去,说:“老这么折腾,你这样值?”

封路凛伤口发痒,心也跟着颤:“你心疼了?”

没想到风堂倒是爽快:“嗯。”

“这不是值不值的事,我拿了这份工资,自然要对得起这重量。”封路凛认真讲话的模样挺正经,“哪里堵哪里出事故,我就去哪里,一个地方根本站不长。说得最多的话就是‘大家让一让’,也被别人说‘让一让’,偶尔觉得路那么宽,其实并没有可以停脚的地方。”

他肩上一道银横杠,一颗银四角星花,一个月工资就三千多点,有时候连额外的医药费都不够。

当交警可能真的挺枯燥,工资不太理想不说,天天“风里雨里,十字路口等你”,早八点晚八点,有时候遇上值班还要巡逻。衣服又穿得那么少,晚上风吹着多冷。

风堂从小被娇惯大的,理解不了封路凛这种工作上班从基层做起的感觉。他高中打架没少出拳头挨踢,是个嘴硬的主。他身边也经历过几任,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牵肠挂肚。

他跟贺情的洗车行已经营业了几年,现在生意还不错,偶尔过去看看,还能碰到贺情那口子也在帮着弄,风堂遇到这样的场景,往往招呼都懒得打。车子油门儿一发动,走了。人一到了一定年纪,身边是是非非见得太多,总有想找个人定下来的想法。看到别人幸福美满,他心底是带着祝福的,也不想多做打扰。

他一直是个很识趣的人,也太明白。

那晚医院的灯有些暗,风堂慢慢起身,没看清楚封路凛的表情。

两个人沉默一阵,等白仰月检查完了,风堂又以柳历珠秘书的“身份”探望了受伤队员。完事儿后他开车跟着警车回了支队,全程没怎么讲话,就站在支队外面抽烟,等着封路凛弄好出来。

封路凛把越野车钥匙甩进办公室抽屉,抬头问白仰月:“这附近有什么经济点儿的住宅区吗?”

白仰月正忙着打资料,头还有点晕,抿一口奶,说:“有啊。牡丹世家,我家就住那儿。七单元1301。”

“成,我今晚进小区转转。”

“啊?凛队你干吗啊?我们小区治安挺好的,你不累得慌么,那是民警干的事儿。我们小区也不乱停车,车位虽然十来万一个吧,但大家都很规矩。你说你……”

“以前没发现你这么能说?”封路凛说完,换好便装就出了支队。

风堂的黑奥迪还停在门口,他一个人倚在车门边抽逆风烟,糊了满脸的尼古丁味。他一见着封路凛来了,下巴扬起来,说:“上车。”语毕,风堂把烟头灭在垃圾桶盖上。

车一启动,封路凛跟着导航报了牡丹世家的地址,风堂随口问道:“回家还看导航啊。”

封路凛说怕找不到路。这一语双关,也不知道是他,还是风堂找不到。只有他心里清楚。

折腾一天太累,封路凛到小区门口之后就开始犯困。风堂看他疲倦,关掉车内的灯,解开安全带,俯过身去吻他,封路凛也坐直身子,伸手臂将他牢牢摁进怀里。

封路凛亲了够本,但时间实在太晚了,人也疲惫,跟风堂说都早点回去休息吧。

风堂在外面应酬一天也浑身不得劲儿,勾着封路凛的后脖颈问,下次见是什么时候?

风堂咬他的嘴唇,说:“你下个月天天路巡,我到哪儿逮你去啊。在这里?”

“你一个电话的事。”封路凛笑着说,“下班时间随时上门服务。别忘了你的窗户,记得常打开。”

风堂冷笑:“你做生意呢?还随叫随到。”

封路凛猛地勒他腰,风堂惊喘一声,整个人全趴他怀里。封路凛恶作剧似的,亲他鼻尖:“又不收你钱。”

风堂说:“我也不收钱……只有我男人不收钱。”

“嗯?你还有别的客户?”封路凛使坏,掐他腰上的肉,奈何肌肉太紧,捉不出丁点儿。

风堂被弄得痒,佯怒道:“他们想得美。”

封路凛低笑,说他,风堂,你怎么比辣椒还辣。

那天风堂回到家里后,闷睡了大半天。

新上任的市委书记要求区上提交什么报告,风堂自告奋勇,帮柳历珠找资料。查了一下午的文献,他眼睛都疼。他估计自己高考都没这么用心过。

以前那个位置是父亲在坐时,父亲也让柳历珠写,风堂还小,只觉得跟写篇作文似的,那么简单,干吗还天天花时间查资料。现在自己上手,风堂才知道有多么不容易。

思想觉悟不到位,写什么都跟瞎扯似的。

风堂跟兰洲说过:“什么是主位,怎么点菜,怎么送礼,怎么拍领导马屁?领导该坐前排还是后排?我这车他妈的后排不舒服啊。现在的人,研究这些东西,研究得太深了。”

兰洲把烟掐了,接道:“是啊,不少人特别懂,还引以为荣。”

他虽然年轻但见得多,人走茶凉,自顾不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都有要低头的地方。

总结起来,风堂跟着柳历珠摸爬滚打一两年,是没干成什么名堂。但至少明白一个道理:遵纪守法,踏实办事。

他有试着想静一静,跟自己聊聊天,却发现跟自己聊天真费劲。

风堂的黑奥迪A6,子弟标配,车身擦剐无数,应与将看了都觉得没救。

最近风堂开车开出一股回光返照的架势,上路不是碰着柱子就是擦着栏杆,与公共设施斗得你死我活。

贺情哑然,还行,没碰着别人。

风堂闭着眼揉眉心,烦心事儿太多了,不宜出行。

贺情立刻淘宝给他买本皇历,风堂说他那儿有。贺情说那你看清楚什么日子去找封路凛了吗?

风堂说看了,后天吧。

贺情问为啥啊。

风堂说,宜嫁娶。

但到了后天,他还是没嫁娶成,也没开他的小奥迪出去溜达。因为他买了辆摩托车。

风堂本来看中了川崎的“六眼魔神”,但价格和拉风程度让风堂不敢尝试,太高调。他觉得自己帅得很低调,“六眼魔神”和自己气质不符,索性搞了个几万的“忍者”,二手的。

贺情知道后大为震惊,没想到风堂居然又开始玩机车。他打电话过来吼:“你忘了咱小时候挂树吗?吃素都吃了半个月呢!”

风堂答:“吃素的是你,我第二天就偷吃了一口肉。”

贺情气得跳脚:“怪不得我伤口那么久才好!都怪你吃肉!”

风堂冷静地说:“你还迷信上了?”

贺情想了一会儿,悄悄地问:“你去看价格怎么样?推荐一款给我,符合我气质的,我也想试试逆风而行的感觉,追寻自由的方向。”

于是风堂那边对着麦克风大喊一声:“应与将!”

贺情吓死了,连忙捂住听筒:“你干吗啊!”

风堂说:“举报你啊。就你还想骑机车,还符合你气质的?裸奔吧。等哥我上路给你探探风,跟你谈谈什么叫追寻自由的方向。”

然后摩托车到手的第二天,风堂就追寻自由的方向去了,不是上路,是找封路凛去。他还得先炫耀一波,再去找找路上的方向。

封路凛看到他那辆摩托时,没说话,围着转一圈儿,眼神里满是笑意。他总感觉风堂骑着上路,得一屁股栽路中央去。

“其实,我还挺乐意骑你的小电摩,”风堂说,“但是我得有自己的坐骑。”

看封路凛伸手去摸他的摩托后视镜,风堂得意道:“二手,保修,带改色,屁股垫儿坏了还能换,轮胎蔫了能再给吹一个。”

封路凛说:“你挺能耐。真打算改骑摩托?”

风堂在一边儿背着手站好,努力压下眼底的喜悦,点点头,封路凛又问他:“喇叭坏了怎么办?”

风堂看他一眼,说:“这不有你在车上吗,扯嗓子吼啊。”

封路凛倒是没时间搁风堂的摩托车后座当“人肉喇叭”,风堂某日有空,抬着车就上路先遛了一遭。

最开始上路本来好好的,结果进入市区中心路段后,行人太多,提不起速度。

风堂一个转弯没压住车,摔地上腿有点疼。他有点后悔安碳纤加速,消音棉也没起什么作用。路上人都在瞅他,他忽然觉得封路凛给他戴头盔是不愿意让他丢脸,所谓“家丑不可外扬”。

他慢慢地爬起来再去扶车,何奈这玩意儿太重弄不起来,风堂站了会儿,路边围观的行人收回好奇的目光,因为看他站着不动,都在想这人是不是给气着了,怕他从摩托车储物箱里抽把刀出来砍遍整条街。

风堂后来终于使出全身劲儿把车扶起来,他潇洒跨上后,又在下一个路口差点儿飞出去。他这下学乖了,在摩托车倒下之前扶住了车身,暗自咬牙,这他妈就是追寻自由的代价。

后来回家后,风堂憋了一天没憋住话,跟封路凛说他偷偷上路了。

封路凛“哦”了一声,让他开视频检查,风堂死活不开,他手臂还一大挂擦伤。

封路凛沉默了会儿,问他感觉怎么样。

风堂说,还行,就是有点冷。

以上是风堂第一次骑摩托车上路的全过程,也是短期内最后一次。车都快被他玩烧坏了,他也不想为医院增加手术案例。

他怕疼,更怕封路凛心疼。

有一天风堂下楼,正准备去弄自己的摩托,就看到“忍者”被不知道哪个傻逼加了把浅瓦蓝的伞。

风堂气极,完全震惊,走过去把安在上边儿的伞一打开,伞内还写了明晃晃三个字:封路凛。

他一个电话给封路凛打过去,那边估计才休息,还有点喘气,说:“你老公我为你遮风挡雨。”

风堂快气死了,又觉得好笑,骂他:“你有病啊!”

封路凛继续说:“我这不是怕你淋着吗。”

得……风堂盯着那蓝蓝的伞,再看看蓝蓝的天空,想起那一个凉凉的雨夜,心里也凉凉的。

其实也挺……暖和。

不过,这都提不起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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