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的第二年,简婧终于见到了她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前夫。
只是,见面的情况有点尴尬。
她当时正窝在沙发上抱着半个西瓜追剧。
出道以来被无数网友夸赞发质超好的长发用鲨鱼夹随意盘起,像是鸡毛掸子立在头上。看到男女主生死别离时,哭得毫无形象。
密码锁就是这时被打开的——
“滴——”
“欢迎回家。”
智能门锁响起机械的电子女声。
打断了正在沉浸追剧的简婧。
抽噎声一停,她红着眼抬起头,和站在玄关处的男人打了个正照面。
那人踩在他俩曾经手工做的情侣地毯上,劲腰长腿,仪态挺拔,衬衫领口处微敞开,臂弯间夹了件正装,面上的情绪寡淡松散。仿佛无论过了多久,周郅京都永远是周郅京。
那个不可一世,又什么都不在乎的周郅京。
他原本正在打电话,视线落在她哭红的眼睛上后,一怔。
四目相对。
空气中浮动着一种古怪而又尴尬的沉默。
周郅京将手机稍微挪开,看着她,微抬了下眉梢:“还好?”
“……”
简婧用浓重的鼻音回:“挺好的,体检正常,身体健康,四肢都还能动,嘴也没歪眼也没斜,就是被电视剧感动哭了。”
见她还会说冷笑话,周郅京便知没事,敷衍点了下头,将行李箱放在门口,转身出去继续接电话。
走出去的那刻,想来是电话那端有人在问刚才的女声是谁。
他随意带过:“家里的。”
模棱两可的三个字。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住家保姆。
但倒也是事实,简婧虽然已经不是他的妻子,但居住的西山著却是两人曾经的共同财产,也算家里的。
这些年,不少人都知周郅京英年早婚。
却无人知道他的隐婚对象是谁。
周郅京和简婧,是打娘胎里就认识的青梅竹马。
一个宗室亲王后代,一个军人世家出身,郎才女貌,门当户对。
同一个部队大院里穿着开裆裤长大,双方的糗事谁也别想瞒过谁,就连新年都是两家人一起过,两人窝在沙发上一个玩游戏一个追剧,不知多少年都是这样走过来的。
从亲人,到恋人,再到陌生人。
他们也算是共同度过了人生三阶段。
结婚前二人曾双双写下保证书,发誓就算以后离了婚也一定还会是亲人,绝对不能因为一时婚姻而破坏了一世感情。
结婚后,一切都他妈是放屁。
就连那两张保证书都早已被碎纸机吞下了肚,又烧了个灰飞烟灭。
那年他们中式婚礼上的誓词叫——
永结同心,共结连理,白首不相离。
那天他们在民政局外的道别聊——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老死不相见。
离婚的那个晚上,简婧曾发誓下次再见到周郅京时,一定要风风光光,告诉他自己离了他过的是顺风又顺水。
谁料想,泡面剧,鸡毛头,大红肿眼泡。
这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是离婚后一蹶不振,走不出来的样子。
不多时,周郅京便回来了。
这大概是两人前半生最长的一次分开,足有一年的时间,如果不是周郅京的东西拖了这么久都没拿走,简婧也不会同两人的共友打电话。
没想到好友没来,来的却是周郅京。
他手里提着两个从车上拿下来的保温袋,语气还如往常一般,不咸不淡:“刚好路过绥城,就给你带了些。”
那袋子很眼熟。
看样子是简婧上大学时,最爱吃的那家巷子里的生煎。
“谢谢。”她拿冰袋敷着眼皮,头也没抬,“你的东西我打包了一些,都放在杂物间了,其余的你看看有什么想带就一起带走。”
周郅京转身走进杂物间。
他这人眼里一向有活,整理得也利落,出来时还顺便替她收拾干净了杂物间,又修好了卫生间的阀门。
“家里还有别的地方要修么?我一并帮你修好。”
他低头,用纸巾擦拭着手指骨节上的水珠。
“谢谢,不用。”简婧的鼻音已经轻了些,“没什么要你帮的了。”
人活着,总有那么点小自尊,她也不例外。
虽然简婧最近过得挺惨的。
但就算是过得再惨,也不想在前夫面前认怂。
不过周郅京毕竟是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看她的眼神有些许不对劲,仿佛带着要将她看透的审视,真得有许久后才淡声说:“简婧,在我面前没必要藏什么,只要你说需要我,我不会推脱。”
简婧。
好一个简婧。
从前都是叫姐姐的家伙,现在居然敢直呼她大名。
但简婧听得出来,他这话是真心话。
于是沉默了一会儿,她说:“还真有个。”
周郅京轻掀眼皮:“你说。”
只见简婧抬起手,指向门外——
“门口有俩垃圾袋,你走的时候帮我带走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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