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艾如看着儿子,不知不觉间已从男孩成长为男人了,而她这位母亲做的却是不合格的。
“聿淮,方才你父亲的意思,应当明白,我不必多说。”
他的婚姻由不得自己做主,不是唐宜,也会有李宜,陆宜。
蒋艾如对待周聿淮的教育方式很简单,放任他去经历,在经历中得到感悟,而在感悟中自然会成长。她只需作为观众,在一旁看着他的人生轨迹,也会提前感知他的轨迹,如若欲要偏离,那她便会提醒其回归至方向。
她对儿子说,“聿淮,凡事,需做到心中有数。”
“您放心。”
谈话结束,母子二人走出书房。周聿淮笑着揽上母亲的肩膀,关切询问,“您最近睡眠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蒋艾如常年伴有严重的失眠。
“您得减少工作量了,我托人从俄罗斯给您带了当地小有名气的褪黑素,您试试。”
蒋艾如终是笑了,她拍了拍周聿淮的手背,宽慰他,“谢谢儿子。”
母子二人到达客厅时,客厅内一片欢声笑语。
周聿淮刚落座,唐宜便凑到了他面前,笑谑,“刚周爷爷都把咱俩孩子的名字起好了。”
周聿淮:……
他面色如常,未搭理唐宜的玩笑话。
送唐宜去酒店的路上。
周聿淮望向车窗外,北京城的夜灯火辉煌。
“唐宜,有些话,我得提前和你说开。”
唐宜抬眸望去,他在昏暗静坐,身后浮光掠影。她猜得到接下来的话语。
“联姻这件事儿,你我不必当真,你我之间的情谊从少年时到现在从未更改。”
周聿淮这番话说的可谓是相当委婉,但听在唐宜的耳中却变了,她宁愿他直截了当拒绝她,而不是向现在这般委婉曲折。
情绪只在心中绽放,唐宜在两秒呆愣后神情立刻恢复如初,语气嫌弃地开口,“聿哥儿,你真没意思。”
将正事讲开,周聿淮这会儿也生出了打诨的趣味。“唐总追求者这么多,我可不敢占号啊。”
二人皆笑出了声,却都各怀心思。
……
叶然将时间分成了两份,一份贡献给了工作,一份贡献给了自己的执念。她白天如常上班,睿凛的项目也进入了最后的收尾阶段,晚上回到出租屋匆匆吃过饭便开始搜寻研究所有关于RA集团的资讯。
她再次见到周聿淮依然是两周后一风和日丽的周末。她带着刚采购的新鲜水果来到南池子大街66号。
“师母,你……”
红木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叶然的还未道完的话语也在看清来人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那男人正倚靠在门侧,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来了。”他十分自然地接过叶然手中拎着的水果。
叶然诧异,有那么一刻,她都怀疑自己的是否因为睡眠不足而产生了幻觉。
可现实,终归是现实。
进入客厅,叶然才发现了异常。
师父、师母不在?
叶然警惕地转头看向周聿淮,那人像是没看到叶然的目光,将水果随手放在桌上,便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师父和师母不在吗?”
“买花去了。”
“哦。”叶然应声点了点头。
“肠胃好些了?”
“已经没事了,那晚,谢谢你。”那晚在医院,如果不是周聿淮,她就要在冰冷的排椅上等待一夜才能输上液。
“甭客气。一句话的事儿。”
她需要忍受几小时的疼痛才能排上的队,他说一句话的事儿便可解决。叶然有些不知该如何感谢,还他这份恩情。
“叶然。”
周聿淮开口喊她。
她的名字是那样的普通,但每次从他口中讲出,又是这样的撩拨人心。
“还记得,那日我与你说的事儿?”
听到这这话,叶然脸刷的一下红了个彻底。
周聿淮挑眉,看来是没忘记。
“你……”
“周老板,谢谢你,但我觉得有些草率,毕竟我们见过的次数两只手都可以数的过来,我们彼此都不了解。”
“就这些?晚上有时间?”
“嗯?有。”
“我让人送份简历给你。”
送简历?
“我的简历。”周聿淮解释说。
既然知道了原因,自然要解决。一个人的简历是最快了解这个人的方式。
叶然:……
不了解彼此虽不是借口,但事到如今,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恰巧此时,外出买花的蒋正国与安靖庆回来了。
叶然主动揽下侍弄鲜花的事宜,逃也似地离开了客厅。
客厅内,蒋正国专注地冲泡着茶,安靖庆意味深长地目光定格在周聿淮身上。
“舅母,您说。”周聿淮无奈道。舅母自从回来,视线就未从他身上离开过。
“聿淮,你要结婚了?”
听到这话的蒋正国,手一抖,茶水散落桌上。视线却是牢牢定格在周聿淮身上。
周聿淮哭笑不得,这又是谁传出来的假消息。
“我和谁结婚啊?”
“你这孩子,保密工作做的够好啊。”安靖庆显然没听出周聿淮话语中的无奈之意。
“唐家那孩子我之前见过,跟着她父亲做生意,是个好孩子,和聿淮倒也般配。”蒋正国自顾自在地与妻子讲述。
“听成博说,那姑娘和聿淮是多年的好友。”
话语至此,周聿淮心中依然明了,蒋成博这是不愿相亲,拉他出来作挡箭牌呢。他这人向来感恩,他送他这份礼物,他理应回一份大礼。
“舅舅,舅母,实话和你们说吧。”
叶然怀中抱着醒花桶,一只脚刚买进客厅的走廊,便听到了使她心慌意乱的话语。
周聿淮的声音透过屏风传入叶然的耳朵。
“我上学时谈过一段恋爱,那姑娘你们一定会喜欢,她喜欢热烈的颜色,浓眉大眼,长相大气耐看……”
叶然转身离开的动作因此停滞。
“只是后来因为很多原因,我们被迫分手。但我始终爱她。”
周聿淮的话语,犹如巨石滚落,一块又一块砸入叶然耳中。叶然脑中一片空白,抱着醒花桶仓惶而逃。
难怪。难怪他会送她回家,还提出与她恋爱。
原来,她与他的前女友很相像,不,应该称作白月光,这么多年念念不忘的除了白月光,还会是什么。
想到此,叶然感觉黯然神伤。
……
周聿淮因着有事处理,并未待太久便离开了,离开时,他特意绕到后院的书房与她打招呼。
“晚上见。”
坐在沙发上的那人,闻声从书籍抬眸,只淡淡望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继续阅读。
这姑娘。
周聿淮失笑,并未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
车辆行驶在二环,正逢拥堵,周聿淮将工作的事宜处理完毕,淡淡扫了眼窗外的熙攘,拿起放置在一旁的手机,拨出电话。
那边蒋成博刚从会议室出来,便被助理告知周聿淮打来电话,他将手中的文件递交给助理,边走边接电话。
“你还挺会挑时间,我刚开完会,你这电话早打一分钟我都接不上。”
听声音,看来他今天心情不错,那就送份大礼,让他心情更乐呵。
“哥。”周聿淮喊他。
蒋成博心感不妙。这些年来,周聿淮喊他哥的次数屈指可数,而每次这称呼从他口中喊出时,绝没有好事情,这小子不知道又憋什么坏呢。
只听周聿淮说,“舅母说,让你明天带男朋友回家。”
蒋成博一愣,果然,看吧,他的直觉从未错过。他走进办公室关上门才道。
“周聿淮,你吃错药了?我哪里来的男朋友?”
“别忘记到时带着你男朋友去参加我婚礼。”周聿淮说。
蒋成博倒是有些心虚在,原来是因为这事儿啊,“哎呦,咱俩和平共处不好吗?”
周聿淮轻“哼”一声,“造谣我的时候可不说和平共处了。”他顿了顿,“目前来看,我不会结婚,但你,哥明天带着你男朋友回家见家长吧。”说罢,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转瞬便将电话挂断。
车辆一路行驶至东城区北京香港马会会所,下车时,蒋成博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电话接通。
“周聿淮,你丫干脆改名叫周聿坏得了。”电话那头的蒋成博气急败坏地声音从听筒传来。
周聿淮将手机拿离耳畔,待那便嗓音恢复正常他才将手机放置耳畔,边走边说。“也就,彼此彼此。”
此刻已清楚来龙去脉的蒋成博听着周聿淮那欠揍的声音,忍不住来了句京骂。“你大爷的。”
半晌,蒋成博又开口,嗓音却不似方才那般气愤,“你怎么敷衍你舅舅舅母的?”
周聿淮将下午的情景与他讲述。
蒋成博听后,觉得奇怪,“你这前女友我见过吗?”这些年,他们从未淡出过彼此的生活,这小子什么时候谈的前女友,他怎么不知道。
周聿淮随口敷衍,“应该见过吧。”
“但我听你舅母的描述,这姑娘爱穿鲜艳热烈颜色的衣服,我怎么感觉印象中没见过这号人呢。”
周聿淮张口就来,“这些年,你见的人多了,怎么会记住每个人。”
蒋成博想想,也是。
二人又闲聊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看来他找的这些个理由,挺实用,真切也符合逻辑。而为了真实性给这位“空气前女友”所附加的相貌,其实是那“小可怜虫”。
想到此,脑海中浮现她的身影,周聿淮嘴角漾起一抹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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