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江大桥上凉风习习,桥下的江面游轮货船有序地驶过,水面被划出几道深深的痕迹,没过多久又恢复平静。
温岁荔穿着一袭及踝长裙,手支在护栏上,正盯着江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微风吹过,她披落在肩后的长发也被吹得微微扬起。夕阳的余晖撒在江面,也撒在她身上,整个人显得很安静美好。
许同言走到桥上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半小时前,他处理完工作,准备回家。
等红绿灯的间隙,他不经意偏头,看到了那把给温岁荔挡过雨的伞。
又有段时间没见了。
而上一次聊天是在说轩轩的事……
心念一动,他找了个地方停下车。
“听说市中心有活动,要去看看吗?”
发送。
许同言看着聊天界面,大概过了一分钟左右,上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他又等了一会儿,那行字消失了,没过多久,对方发来一个实时位置。
点开,在跨江大桥上。
许同言想了想,收起手机,调转车头往跨江大桥开过去。
等他停好车跟着导航上桥后,几乎是第一眼就认出了温岁荔。
因为想见,所以来了,现在要见的人找到了,但开口的措辞却还没想好。
在他驻足思考间,温岁荔已经注意到来人了。
居然真的来了……
在收到许同言的消息时,温岁荔还在想着父母的事。
去市中心看活动?她是没什么心情的。
但她不好跟许同言明说,敲好的拒绝打打删删,实在不知道怎么回复合适,干脆直接发了个实时位置过去。
跨江大桥离市中心并不近,估计许同言没那个闲工夫送她过去又把她送回来,更不会做让她大老远自己打车去市中心那种没品的事。
位置发过去之后,许同言没回复,她以为他是默认她的拒绝了,却没想到他会找过来。
温岁荔稍稍愣神,旋即朝他走近,问了一句:“你走路过来的?”
许同言笑得有点无奈:“我总不能把车停在桥上。”
被严格和人行通道划分开的车道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快速驶过,带起阵阵凉风。
又说了句废话。温岁荔想。
“市中心太远了,我明天要上班,就不去了。”
“没事没事,是我考虑欠妥了。”
“你吃饭了吗?”
看许同言一身正装,估计也是该下班就过来了,温岁荔的心被触动了一下,又不由地去想他赶着过来的原因。
许同言:“还没有。”
“那你怎么不去吃饭?”温岁荔终究还是按捺不住想要个答案。
为什么呢?看到伞就控制不住地想起她。
眼前人像是被问住了。
昏黄的阳光落在两人身上,四目相视,彼此眼中的情绪都隐隐有了些变化。
许同言缓缓地说:“你只发了个位置,我看在跨江大桥这边,猜测你可能心情不太好。就过来看看。”
温岁荔低头笑了笑,背着手走近他:“许大总裁是怕我一个想不开就跳下去?”
许同言:“……那倒不至于。你不是还回我消息了吗?”
温岁荔注视着他,没说话。
许同言转移话题:“上次是在你那吃的饭,礼尚往来,我好像也应该请你到我家吃一顿。不知道温医生接下来有时间吗?”
没问愿不愿意,只问有时间,提前给她铺好了台阶,就算是拒绝也不会伤彼此面子。他总是会给人留很舒适的边界感。
不久前是在家里吃过饭,但那顿饭吃得并不愉快,温岁荔心乱如麻,自然也没吃饱。许同言一邀约,她便爽快应下。
—
许同言家,厨房里。
“吃饭的话能让你心情变好吗?”许同言娴熟地给番茄切块,侧头问了一句。
温岁荔想了想,歪着脑袋答:“嗯……如果我只负责吃的话。”
许同言失笑:“你是客人,负责吃就好了。”
话虽如此,温岁荔也没有真的啥都不做就等着吃,许同言掌厨,她就在旁边帮忙洗洗菜,时不时摸鱼瞄几眼做饭的人。
锅中清水白烟腾腾,姜、葱、料酒、盐一并入水烧开。大火转小火,处理好的鸡被拎进水里,三浸三提。
温岁荔看了一会儿,发现许同言做的竟然是经典的粤菜白切鸡,就连做法也是正宗的粤菜做法。
温岁荔当初是在粤省规培的,忙碌之余唯一的乐趣就是在市井寻觅粤菜美食,自然一眼就看出来了。
算起来,自从规培完离开粤省之后,她已经好久没吃过正宗的粤菜了。
她有些惊奇:“咦,你竟然会做粤菜?”
“我外婆是粤省人,我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是在粤省长大的。就算后来不在那住了,饮食方面也还是倾向于那边的口味。”
“原来是这样。那你会说粤语吗?”
“嗯。水平还不错吧!”
“一点都不谦虚啊!”
许同言接过她递过来的碟子,眉目中是难得一见的自得:“陈述事实也叫不谦虚吗?”
温岁荔说:“你问都没问我,万一我吃不惯怎么办?”
粤菜一贯以清淡和鲜为特色而出名,中国地广物博,不同地域饮食差异也大。
“你不是在粤省待过几年吗?那边的饮食还没习惯吗?”
话一出,温岁荔就愣住了。她是在粤省生活过,但许同言怎么会知道?明明毕业后他们就没有联系了。
但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嘴馋粤菜很久了,自己做的没那个感觉,她又没空专门跑到粤省去吃顿饭。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许同言这次都戳中了她的心巴。
厨房里,男人认真的忙碌着。一阵阵来自食物的香味萦绕在厨房里,厨具工作的声音和许同言给她介绍粤菜的声音和谐地混合,很是温馨。
很久很久之前,父母的婚姻还没变质的时候,这种温馨她时常能感受到——
爸妈在厨房里忙活着晚餐。抽风机和着菜下油锅滋滋的声音呼呼作响。房间里,躲在柜子里偷吃辣条的她在被姐姐抓到现场后,非常不舍地分出一半当“封口费”。
当时只道是寻常,谁知道后来什么都变了。
她的思维渐渐有些发散——要是每次下班回家许同言都能给她做顿饭就好了……
有了对美食的期待,温岁荔心底的烦闷也被暂时忘却了。
许同言背对着她边给白切鸡装碟边说:“我想着你应该挺久没吃过粤菜了,就做几道常见的。要是吃不惯的话,现在只做了一道,你有什么想吃的?我换成其他的。”
身后的人好一会儿没吱声,许同言疑惑地转身,却见温岁荔往他走近了一步,眼睛亮亮地仰头跟他说:“我想吃白切鸡、清蒸鱼和白灼菜心。”
都是他准备做的,也是现在备好的食材能做的。
他看着她明媚的笑容和眼中的狡黠,心跳不自主地漏了半拍,连忙转回去不敢再看:“好,不过要花点时间,你得等等。”
温岁荔有意逗他:“没关系,我不着急,多久我都愿意等。”
成功引得许同言端菜的手抖了一下。温岁荔被这一抖吓了一跳,连忙一手帮忙托着菜碟,一手扶着许同言的手腕。
“千万要端稳!鸡都为了填我们的肚子死了,要是掉了不能吃多可惜啊!”温岁荔煞有介事地说道。
手腕处来自不属于自己的温度有点低,明明是微凉,许同言却感觉到了灼灼的热。
他抬眼看向温岁荔,眸光深邃,似有万千言语要诉。
温岁荔看出他的欲言又止,却及时收回手,笑着转身走出厨房:“我去个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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