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红,药熬好了没?”
苏瑾躺在床上虚弱道,屋内只有破败的风声,等了一会,她忍不住咳嗽两下,肺部愈发疼了。
想不到,堂堂侯府夫人,为侯府打拼几十年,临了,却连个贴身照顾的人都没有。
苏瑾唤不到人,只能撑起身子,自个儿熬药。
她的夫君数年前便去世了,临死前,他托付她以后要好好打点侯府,她一直牢记于心,哪怕油尽灯枯,也想着要让婆母和孩子好过些。
“你在干什么?”忽然一道娇柔声音响起。
苏瑾抬头见是女儿来了,心中顿时一喜。
可林娇儿竟是直接扬手,打翻了她手里盛满药汤的碗。
“都快死的人了,就别喝药了,浪费!”
苏瑾不敢置信“娇儿!你在干什么?!”
林娇儿昂起头看她,“你这么生不如死地活着,还不如死了好!”
“啪——”
苏瑾浑身颤抖,指尖颤抖着,用尽全力才打出一巴掌。
“谁教你这么跟娘说话的!”
林娇儿捂着脸,眼里蓄满愤懑,忽然想到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瓷瓶,狠戾道。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我告诉你,你吃的可不是什么养气血的,里面早被我换成毒药了,你身体越来越虚就是我干的!”
“我还特意嘱咐春红日日看你服用!只有你死了,我娘才能扶正,我才能真正成为侯府嫡女!”
不等苏瑾说话,林娇儿就打开瓶盖,捏着她的下巴,将瓶中的药悉数灌了下去。
苏瑾病了一个月,自然斗不过林娇儿。
五脏六腑火烧火燎的,痛得她在地上翻滚。
“娇儿,做得好!不愧是娘亲调教的好女儿!”妾室朱玉兰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林娇儿立刻挽住朱玉兰的胳膊得意笑道。
“这才是我的亲娘!”
原来是这样,苏瑾痛得浑身颤抖,无助得就像风中的一片残叶。
她一直呵护备至捧在手心的女儿,竟然是朱玉兰的孩子,她辛苦养大的女儿,竟是一条毒蛇!
“朱玉兰,你好毒的心!”苏瑾已经痛得气若游丝,但还是拼尽全力骂道。
朱玉兰也不生气,只是冷笑道。
“我的好姐姐,你肯定还不甘心吧?那就让我再告诉你一个消息,你便可以死瞑目了。”
“去岁你家被抄,家人流放,可都是托侯爷的福呢!你们苏家在扬州欺行霸市,为富不仁,侯爷隐藏多年,此举可谓大义灭亲,满朝文武无不称颂呢!”
“你说什么?”苏瑾本就被毒药折磨得几近麻木,可朱玉兰嘴里的这个消息却令她的心痛的无以复加。
“他……他还活着?”
那她这些年,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兢兢业业地为侯府谋划,落得个身体残疾,家破人亡,无儿无女的下场,难道,全是他的算计!?
林锦城的心,当真是……好狠!
“娘,苏瑾这贱人怎么还不死?”林娇儿不耐烦地扯了朱玉兰的衣角一下。
“这还不好办?”朱玉兰阴冷一笑,拿起枕头就捂住苏瑾的嘴。
“苏瑾,你也不用觉得委屈,不瞒你说,侯府现在好着呢!一切,都只是骗你罢了!”
苏瑾立刻被灼热和窒息的痛苦狠狠折磨,在濒死的那一刻,脑海中闪过此生一幅幅画面。
十八岁,她带着丰厚的嫁妆嫁入侯府,用娘家配送的万贯家私帮助侯府堵上皇家的亏空,从而保住世袭的侯位。
十八岁到二十六岁,她兢兢业业管理侯府,置办田地商铺,愣是让已现衰败之相的侯府起死回生。纵使如此,婆母也不善待她,只因她是商贾之女。
二十岁,婆母一直嫌弃她没有子嗣迫使她收养林娇儿为嫡女。
彼时林娇儿已经七岁,而她与夫君林锦城成婚才两年。如此说来,早在五年前,林锦城就与朱玉兰勾搭成奸,生下孩子。
慢慢地,她不再窒息,身体也不再灼痛。
身体渐渐变轻,越飞越高。她知道自己真的死了,灵魂已经脱壳。
“兰儿,那个贱人死透了吗?”林锦城走过来,一把揽住朱玉兰的腰,即使年过半百,依旧能看出年轻时俊秀的风采。
“侯爷,已经死干净了,不过妾身告诉她一些事,她有些死不瞑目。”朱玉兰赖在林锦城怀里嗲声嗲气。
“把她尸身丢到乱葬岗去喂狗。”林锦城不屑地瞥过苏瑾的尸体。
苏瑾恨恨地瞪着面前这三个狗男女,恨不得将他们乱箭穿心,剥皮抽筋!
只可惜她现在只是一抹飘忽的魂魄,什么都做不了。
她不甘心!凭什么上天要如此待她?
若能重生一次,她定要让日月重改篇章!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瑾隐隐听到有人在耳边唤她。
“夫人,您觉得好些了吗?”苏瑾缓缓睁开双眼,却是从小陪伴在她身边的珍珠。
怎么会这样?珍珠不是在她嫁入侯府第三年后就得了急症撒手人寰了吗?
“珍珠!真的是你?”苏瑾霍地坐起身,紧紧拉住珍珠的手。
“怎么啦?小姐,是我呀。你不是发烧烧糊涂了吧?”珍珠轻轻抚摸着苏瑾的额头,干脆把称呼改了回去,这样让苏瑾愈发亲切。
“我好了,没事了!”苏瑾一把将珍珠紧紧地抱在怀里。
上天怜悯,她果真重生了,重生在嫁入侯府的第二年!
前日,是婆母的寿辰,因正值初秋,天气凉爽宜人,故而婆母就勒令在侯府花园摆宴席。
谁知天不遂人愿,宴席吃到一半突降大雨。婆母命令苏瑾必须亲力亲为照顾好宾客,并指挥佣人收好一切。
她匆忙之中,淋了雨,又因连日操劳着了凉,晚上着了凉,故而就发起烧来。这一烧就是一天一夜。
“珍珠,这两天有人来看我吗?”苏瑾问正在扇扇子让药快些凉的珍珠。
珍珠犹豫了一下说:“没有,不过小姐也不必在意,许是他们都把打扰您养病。”
苏瑾苦笑一下,好一个怕打扰我养病,也可怜珍珠这丫头善解人意,怕她生气才编出这样的借口。
“小姐,别想那么多了,先喝药吧!身体为重!”
药汁晾得不凉不热了,苏瑾一口气都喝下去,她确实要养好身体,这样才有精力和体力去和侯府那一众牛鬼蛇神斗。
不过,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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