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元城参选的商家只有商市一家,没想到她的对手竟然还有老熟人林妙。
“我劝你们还是识相点,趁早打道回府,莫要与我周家争皇商的名号,也不至于到时候输得难看。”
周璜身着绿袍骑在马上,身后率一支队伍与商市的车马并驾齐驱,言语中不忘挑衅隔壁的方是玉。
方是玉也在马上,于商队前方领路,但他目视前方,答道:“周公子哪里的话,既然是同台竞技自然由陛下选擢,哪有不战而退的道理。”
原本宋荟乔是早一日出发的,没想到就正好碰上了周璜选的“吉时”,两人自出了元州城门就同路。
偏偏周璜还是个爱找麻烦的,非要不紧不慢地跟着,将原本宽敞的路变得拥挤起来,让商市的车队不得已也放慢速度。
“方是玉你不要一根筋行不行,我周家好歹是茶会认定的茶商,我父亲乃茶会二把手,我们家的茶绝对是皇商首选,你何必与我周家争!”
这个周璜仍旧不依不饶,像是对自己没有把握,从而劝方是玉早点放弃。
宋荟乔自然是看不过眼,从马车里探出头来,维护方是玉。
“周公子还是省省吧,当初在品茗大会上还言之凿凿说我们研制的奶茶是不入流的做法,如今却要用我们的配方赴百商会,这不是打你爹的脸吗?”
当初他爹周博从说过,有他在一日茶会就绝不可能任何奶茶这种破坏茶道的做法,可现在他儿子要用奶茶去敲皇都大门,还真是可笑。
听到妇人开口,周璜回头瞥了她一眼,仍旧不服气:“宋荟乔你也别嫉妒我们家,你做不成茶楼生意不代表别人做不成,如今我周家茶楼客似云来就是最好的证明。”
既然周璜这么不要脸,宋荟乔也没打算客气,正准备好好教训他的时候,林妙却撩开隔壁马车的帘子,好言好语地赔礼道歉。
“我夫君性子急,方少爷和方少夫人别与他一般见识,其实我们也是好意,想劝你们莫要白走一遭罢了。”
什么意思?
林妙语气温和,却尽捡些宋荟乔不爱听的说。
“皇商的选拔不只是看商品的质量,更看重名望和寓意,我知道你们方家已经和碧云岛合作,所用的都是上好的珊瑚、名贵的珍珠,可这些东西未免太过奢靡,当今陛下崇尚节俭之风,未必会看好你们。”
陛下崇尚节俭之风?
这究竟是从哪儿道听途说来的,之前京有传言说陛下为了庆贺四公主生辰,专门命天下巧匠打造了占地两百亩的公主府,这也能叫崇尚节俭?
宋荟乔腹诽,却不曾打断,继续听着她把话说完。
“香料生意就更是不必了,陛下宠爱的莺贵嫔善用香料,许多香料商人屡屡进贡都没能入她法眼,你们这从碧云岛上寻来的还未有记载的香料就不要去碰运气了,万一宫中贵人们用了出了什么事,你们方家可是满门遭殃。”
林妙的这些话看似有道理,实则是处处设关卡,想要借此让他们止步。
“我看商纵自己不来就是怕担责任,才让你们方家做了马前卒。若是成了便是你们两家的功劳,若是不成,责任全都是你们方家自己承担。”
照这么看来林妙是铁了心要和他们争,宋荟乔也觉得没有必要在言语上继续礼让,态度也就强硬了起来。
“周夫人就莫要替我们操心了,香料既然是我们研制的,我们就有那个底气证明它没问题。周夫人应该先担心担心你们周家的茶,这些年送进宫的茶都是上上品,若是周家的金骏眉有戏,也不至于等到周少爷这一辈了。”
这句话无异于是让周璜难堪,他气急败坏,要找方是玉讨个说法。
“宋荟乔你到底会不会说话!方是玉你也不管管你媳妇!”
可方是玉倒是直率,甚至不介意对牛弹琴:“周少爷,我们这次前往京都不只是想要成为皇商,更是想让天下的商人们都知道我们商市建立的初衷。”
太阳高照,反正一路上也是百无聊赖,周璜正好不知道怎么打发时间。
“初衷?什么初衷,咱们生意人的目的就是赚钱,怎么就你高人一等,整这么多花样。”
在宋荟乔的角度,刚好能看到方是玉的后背,他坐在马上拉着缰绳,带着车马匀速前进,还真像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君。好似在他眼中有更广阔的天地等着他去开拓,马蹄之下尽是大好山河。
“我们想让天榆百姓都能看到这些海上运来的奇珍,让他们知道在天榆之外有更广阔的天地,如果他们没有能力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商市便会把那些珍奇的东西送到他们眼前。”
周璜听完大笑了几声,戏谑道:“难怪那些外地的客商都爱与方少爷做生意,方少爷心思单纯至此,一路上可要小心了。”
这位少爷的心思明眼人都看得清楚,他可是元城出名的混混头子,如果打定主意要和商市争皇商的位置,还不知道会用什么无赖法子呢。
虽说之前惠明茶庄并不是周璜动的手脚,但赵小花也亲口承认了,是她和方柠将玉荟茶楼的奶茶配料表送给了周家。
这一路上有周璜纠缠,除了耳根子不清净以外,倒还算有意思。
太阳落山之前他们途经驿站,两队人马都下车歇息,宋荟乔跃下马车之后看着周璜快步从马上下来,走到了林妙所在的轿子面前,亲自替她摆放好脚凳,轻手轻脚地扶她下车。
宋荟乔蹙了蹙眉,刚要感叹周璜是不是中邪了,就看到林妙神色自然地下了车,并未见有什么喜色,但腹部却微微隆起。
她比宋荟乔先上车,说话时也在马车里,所以宋荟乔未注意到她的肚子,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快就有了身孕。
可他们俩成亲两个月都未到,这么快就有身孕了?
林妙本就消瘦,整个人的骨架不大,小腹哪怕是微微隆起也会显得十分明显,宋荟乔在她经过自己身边时好意提醒了一句。
“周夫人既然有了身孕,何苦出来颠簸,这一路去京都还有好几日的路程,万一这路上出了什么岔子……”
周璜一听就来气,恨不得要亲自捂住宋荟乔的嘴。
“呸呸呸,宋荟乔你住口,你竟敢咒我儿子。”
看周璜如今的紧张模样,这还是当初那个在天街对林妙口出狂言的登徒子吗?
那时候周璜可是处处看不起林妙,从相貌到家世,怎么今天就变成妻管严了?
宋荟乔懒得和他吵嘴,丢了个白眼道:“这才几个月啊,周少爷怎么能笃定是个儿子?”
什么年代了还搞重男轻女那一套,周家又不是有什么皇位要继承。
宋荟乔没再管身后周璜的不满,提起裙摆上了驿馆二楼,拐进天字二号房内,周璜后脚跟上来,进了天字一号房。
回到屋内后宋荟乔回忆这一路上的经过,怎么都觉得这夫妻俩的相处模式着实古怪,
“你说林妙真的开心吗,她当初那么喜欢柳将军,没想到得了才女大会的第一名之后还是没能摆脱林家老爷的安排,最后终究嫁给周璜。”
方是玉问店小二要来了热水,拧了一把毛巾给她擦脸:“你总是为别人着想,殊不知她们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他们的路未必就不开心。”
还毛巾的时候宋荟乔才注意到方是玉今天穿的衣衫,只是薄薄一件,抬眸问道:“如今已经入秋了,你怎么还穿这么少?”
“今日夫人一双眼睛都在人家夫妻身上,难得还知道担心为夫。”
他将袖子从送回去手中抽走,说话的语气似有丝丝怨念,让宋荟乔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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