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紫怡将你送去的包袱从四楼扔了下来,还险些误伤了客栈的伙计?她当真要与我方家决裂了?”
夜里方是玉心疼地看着宋荟乔手腕上的红痕,拿了些红花油出来给她涂抹。
这些伤宋荟乔只说是在和方紫怡争执过程中不小心弄的,过一整晚也就全消了,可方是玉偏偏不放心,硬要她涂了药才放她休息。
“恐怕是这件事让她伤了心一时想岔了,等过些时候流言平息了,元城百姓们淡忘了这件事后应该就好了。”
宋荟乔整理好自己的衣袖,抱着被子回到榻上,宽慰自家夫君。
方是玉摇头:“客栈每日的花销那么贵,商纵能养她多久?”
钱,商纵在乎过钱吗?
商浅碧就连暗器都是铜板和银锭,别说是一个客栈上房了,就算是整间客栈不做生意商纵也不会皱一下眉。
“我是商纵的妹妹,你是商纵的妹夫,我们商家和方家连商会都一起开了,方紫怡自然也算是他半个妹妹了。”
对此,方是玉无法反驳,埋头转移话题。
“我从前有一件蜀锦的外衫,最近怎么找也没找到,是你给我收起来了?”
“前天我还给你放在架子上了,怎么会找不到。那可是我亲自画的图样,让锦绣阁的绣娘做的,是不是婢女拿出去洗了?”
“我已经问过了,不曾有这回事。”
宋荟乔越发觉得奇怪,屋子里这么多衣裳首饰,偏偏就这一件不显眼的衣裳不见了?
有了这一次的疑惑,宋荟乔便开始警惕起来,在出门前记着所有东西的摆放和朝向,故意在桌上放了图纸与记录。
她有时候一个时辰回来一次,有时候两三个时辰才回来,回到屋内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这些物品是否被人移动过。
这日回来她发现塌边的一处被褥明显凹进去了一块,像是有人的手曾经按压在上面,她慢慢靠近床沿,里里外外自己翻找,虽然枕头底下的银票一张也没少,但她却在自己的枕头里面发现了一根食指长的绣花针。
这根针的出现让宋荟乔毛骨悚然。
根本就是谋杀啊!
可恨的是这个地方没有监控,否则她绝不会任由这个人装神弄鬼。
如今方家院子里已经不安全了,这个人能自由进出自己的房间,甚至还能不动声色地藏下这绣花针,万一找到机会在食物里下毒,岂不是神不知鬼不觉?
她原本以为赵小花只敢动用外力在方家以外的地方动手脚,却没想到府中也不安全了。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还能买通了府里的家丁不成?
宋荟乔通知方是玉最近留在商铺里不要回府,但方是玉担心奶奶和府中其他人的安危,一定要回来探查究竟。
钱管家这几日将府中所有的婢女、小厮、家丁的名册都送到了宋荟乔手中,她发现这两年府中几乎没有签订新契,留在府里的也都是老人。
宋荟乔又在后厨打听了府上最近有没有谁家中出了变故,或者发了什么横财,但都是徒劳无功。
眼看方家和商家的商会就要成了,宋荟乔这几日倒是不在状态,甚至总是觉得头晕目眩,险些就要摔倒。
方柠多次前来探望,让莫要如此忙碌下去,还带了大夫上门诊治,但开的都是些安神茶,喝下去也不管用,反而连连梦魇。
“大夫,我二嫂她真的没事么,为什么这么多日以来还是不见好?”
方柠看着扶额倚在桌边的宋荟乔,心中着实难安,将大夫拉到了一边,探听真实情况。
这位大夫已经过府三次了,少夫人的脉象他看了一遍又一遍。
少夫人身体康健,因为心结难解才逐渐消瘦,他身为大夫能医病痛却不能医人心,故而每次只有宽慰的话。
“少夫人忧思过度是心结不能以药石解,只有少夫人自己想通才可。”
方柠听了这些话,只好让侍女领着大夫出府,自己则舒了口气,将方才备好的鸡汤端上桌。
“二嫂,我父亲回来方家的生意尚且不用担心,他将商铺的账本都重新看了一遍,将亏损的几间铺子暂时关停,留下经营收益好的那几家。茶楼不开就不开了,你先养好身子,以后想什么时候再做我们就做更好的。”
“再说了,二哥哥不是已经和商公子合作了吗,咱们方家定会逢凶化吉的。”
宽慰的话说完,方柠盛了一碗鸡汤端到宋荟乔面前,又道:“这可是炖了好几个时辰的党参鸡汤最能补血气,你这几天瘦了不少,气色也不如从前,若是让二哥哥看见,定要责怪我没照顾好你。”
宋荟乔瞥了一眼碗里还漂浮着几块参片的鸡汤,闻着这香味确实让人流涎,只是她一日没想明白赵小花的计划,一日心中不得安宁,自然是吃不下去。
她端过鸡汤,用勺子在里头搅了两下又放下。
“这些道理我怎么会不明白。府中如今怪事连连,我半夜总会梦见有人影在我身边走动,搅扰得我不敢合眼,半夜非得点着一盏烛灯才敢入睡。”
这些怪事方柠自己从未经历过,府中其他人也说不曾听闻,整个宅子里只有宋荟乔一个人遇见了。如今后院已经有些嬷嬷嘴碎,说宋荟乔在海上中邪了,这才惶惶不可终日。
“钱管家都已经核查过了,府中并未混进什么人,而且二哥哥还增加了巡夜的家丁,又在门口多安排了几婢女守夜,怎么会不安全?”
她娘顾黛儿这几日别说是城隍庙观音庙了,就连关公像都拜过,拿回来的符签卦咒不在少数,愣是一点用了没有,整天在院子里急得打转,她又不敢声张出去,怕引人猜忌。
宋荟乔看方柠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不想让她继续跟着自己烦闷,便打发她回去歇着。
“罢了,我有些累了,趁着这会儿小憩片刻,方家的商铺就暂时先由父亲照顾着。他这么多年在外做生意,他来打理我和是玉都放心。”
日子就这么过了两日,连府中的下人都觉得宋荟乔精神失常了,方是玉这才匆匆赶回来,说是有一件喜事要与宋荟乔说,还说有了这件喜事正好为方家冲冲霉运,定能让宋荟乔恢复如常。
方柠带着宋荟乔出府散心,等宋荟乔可回到屋内却发现房中的陈设全都换了,方是玉穿着一身青松绣纹的圆领袍坐在席间,桌上还摆着一壶桂花酿。
“这……这是什么章程?”
这几日方是玉忙得不可开交,因为商纵去了外地履行与碧云岛的合约,说是要借破军山的一样东西,将许多事都交给了方是玉照看。
方是玉又是个实在人,几乎好几日都住在新盘下的铺子里,盯着图纸和工匠师傅的进度,一刻不敢懈怠。
“你忘了今天是自己生辰了?我专门去三合楼挑了首饰,还早早让厨房备了一桌饭菜。”
方是玉压着她坐下,将桌上的摆着的餐食一一打开,都是她从前爱吃的。
只是……今天真是原主的生辰吗?
宋荟乔看他面带喜色,便也应下:“最近府中事务繁多,我竟然把这事都给忘了,夫君有心了。”
方是玉摇头,拿出来一份关于玉荟茶楼原址改造的计划,与宋荟乔商议。
“这几日我也想过了,茶庄烧了也就烧了,有为夫在咱们能做更大的生意,干脆就把玉荟茶楼改成香料坊。我亲自去请元城最好的制香师来,给你设计独一无二的香。”
如今茶楼生意几乎整个元城都是,再做下去未免被人说她宋荟乔江郎才尽,不如另辟蹊径,在调香这门行当上试一试。
有了碧云岛带回来的仙草和种子,他们就已经掌握了别人得不到的“秘方”。
“商家和方家共同建立商市,往后我们方家绝对会越过其他的外姓商户,成为元城最大的商贾,届时别说成为皇商,就算是天榆首富也未可知。”
宋荟乔赞同了方是玉的想法,端起面前的酒壶,给酒杯斟满。
“那为了夫人的心愿,我们共饮此杯。”
宋荟乔将酒盏中的酒一饮而尽,之后方是玉与她说了自己对香料坊的改造意见,正要商量招牌名字时,突然觉得不大对劲。
宋荟乔也一样,饮下几杯酒只觉的头昏脑胀,逐渐看不清眼前的东西。她准备去抓方是玉的手,可方是玉也扶着额头,似是身体不适。
隐隐约约,宋荟乔看见她们屋子的门被推开,一个身穿鲜艳婚服的女人走了进来。
女子身形煞是眼熟,宋荟乔用力去看清楚这个女人的容貌,没想到女人竟直接向她走来,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天榆首富?别做梦了,你能不能活今晚都不好说。”
这个声音,这个语气,不是赵小花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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