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方家的第一声惊叫从方家新妇给刘氏敬茶开始。

    刘珍音看到茯苓的脸后吓了一跳，嚷嚷着要见甄青雀，说只喝儿媳敬的茶。

    方诀没了办法，只能透露昨天和他拜天地的人就是茯苓，并且将他们暗箱操作的过程说了个大概，气得刘珍音差点吐了血。

    作为主谋的宋荟乔起了个大早，特意多喝了一碗粥在院子里等着大夫人的通传。

    并且在去向大夫人请罪前，让方紫怡再一次讲述了一次这件事完完全全的经过。

    “你们为了甄家竟然合起伙来糊弄我！宋荟乔到底是有什么巫蛊之术，让你们一个两个都这么听她的话？干脆你们也别认我这个亲娘了，都去给她当儿子闺女得了！”

    走在院子门口就能听见里头大夫人的怒吼，大夫人如今身体还硬朗也不容易。

    “哎哟，大夫人这么客气做什么，之前想给我送人情，如今居然连儿女都要相赠，下一次是不是就要与我结为金兰姐妹了？”

    宋荟乔笑着走进来，原是准备缓和屋内紧张的气氛，没想到却让刘氏的脸色更白了。

    “宋荟乔！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愧是黄鼠狼成精，你就憋不出什么好屁来！”

    到底是谁说刘珍音是名门之后的，听听她这几句骂人的话，太脏了。

    方诀和茯苓还在地上跪着，看到刘氏气得口不择言，方诀赶紧上来阻拦，不希望宋荟乔因为热心而受到斥责。

    “娘，这件事和宋姑娘没有关系，都是儿子的主意，是儿子先斩后奏惹母亲生气。”

    刘氏一把推开了方诀，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给我闭嘴，等你爹回来，看你怎么解释！”

    “大夫人别动怒，人家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这都是天时地利人和的好事，再说了喜帖也发了天地也拜了，哪有出尔反尔的？”

    宋荟乔也是理亏，毕竟这件事是她一手促成的，她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光顾着查关于破军山的资料了。

    这个门派不查不知道，一查还真是不得了。破军山的师尊是这三国间的神话，三国在多年前都想将破军山纳入版图，却都没有成功。

    “我查过的，破军山的弟子在三国都是很吃香的，好多将才都出自破军山。若大少爷和少夫人夫妻都能为天榆效力，这可是个铁饭碗。您为何不……”

    话说到一半，刘氏就怒吼着打断了她：“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身为一个奴婢竟敢欺瞒主家，我作为掌家夫人还不信罚不了你了。”

    如烟听懂了大夫人的暗号，走到宋荟乔身边，抬手就是一个巴掌。

    宋荟乔没有防备，结结实实挨了一个耳光，但她没有后退，仍然立在原位。

    茯苓看着她被打，倒吸了一口凉气，望向方诀。

    “怂恿大少爷做这样的事确实是我不对，这一耳光我愿意受着，但我不后悔这么做。甄家也会记得大夫人您的好意，大少爷也和心仪之人终成眷属，大夫人为何不愿意成全他们？”

    方诀还要再劝，却被如烟拦住。

    从这件事里也不难看出方诀的性子，他不敢忤逆大夫人，做事也不够有决断，怪不得没让他接受府中的生意。

    “主人家心意轮不到你来揣测，你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这一耳光是打你今日口无遮拦，另外的事我还要好好跟你算算呢。”

    话音刚落，就有人走了进来，听脚步声是方是玉。

    “大夫人教训我的人，是不是应该先问过我？”

    方是玉姗姗来迟，站到了宋荟乔前面。

    见到他，刘氏态度稍微缓和了一些，拿出了长辈的气势，教育道：“是玉，别跟着你哥哥鬼混，这件事我念你是偏听偏信不追究你的过错，但你若是强行为她开脱，我这个当家主母可就要替老爷按家规处置了。”

    大夫人这么做哪里是要整治自己，分明是想隔山打牛，要逼方是玉出来定罪啊。

    “我和大哥一见如故，听闻大哥的遭遇心中感慨才想到了这个主意。但这件事我方才禀明了奶奶，奶奶已经原谅了是玉犯的错，如今大夫人还要处罚，是对奶奶的决定有异议吗？”

    拿老夫人来压她，刘氏冷笑一声：“老夫人是原谅了你，可并没有原谅这个女人，今天你听她的话帮了甄家，帮了诀儿，谁知道明天你会不会因为她败了方家家业？”

    听她这话的意思，宋荟乔今天是在劫难逃了？

    “娘！你都不知道外面都传成什么样了，快看看这些文章，说得都是两位哥哥。”

    方紫怡急匆匆拿来一沓写满了字的纸张进来，递到了刘氏面前。

    刘氏半信半疑地接过，只看了两页就哽住了，抬头看了看方诀又看了看方是玉，似乎是不敢相信这些信息。

    见此计策有效，方紫怡继续煽风点火：“这些东西老夫人也看见了，好像还挺高兴的呢。”

    老夫人早在方是玉来时就听说了外头的传言，自己一边看着那些段子，一边整理最近发生的事，在屋里乐呵了大半日。

    在宋荟乔的精心策划下，外头的故事分为两块，一是好兄弟里应外合解救花季少女，同时成全姻缘一桩；二是心机女为入豪门两改身份谋杀亲夫。

    且这两个故事的受欢迎程度不相上下。

    有人证物证，还有江甄两家的压力，这桩案子审理得异常顺利，赵小花以欺瞒之法与方家的婚事直接作罢，且她为钱财谋害人命被收入大牢。

    甄家的全部家业顺理成章地交到了甄青雀手中，甄青雀特意来信感谢，准备处理好父亲的丧事后登门道谢。

    这会儿倒是叫刘珍音没脸，主动去告状。

    “外界都说方家的两位少爷联手，促成了一桩好事，说方诀文武兼备，还是个言而有信的大丈夫，是玉小小年纪颇有胆识，愿对萍水相逢的甄家小姐施以援手，乃元城公子表率。”

    老夫人笑着念那上头的文章，嘴都合不拢了，越发觉得这事有意思得很。

    “我这两个孙儿既关系融洽，又得了贤名，这是我方家祖上积的好福气，你还有什么不乐意的？非要看他们手足相残你才满意？”

    其实老夫人并非不满意茯苓这丫头，相反她总是处于深宅之中，接触的女子也都是谨小慎微的、城府颇深的、八面玲珑的，像茯苓这样有胆识又真诚的反而少见。

    她是觉得府中沉闷久了，需要点可人儿来添点喜气。反正方家的儿子个个都是情种，若真将这两个人拆散了，指不定会引出其他的纷争。

    “要我说，若不是你眼高于顶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你那闺女就是被你教坏的，可别再祸害我这两个孙子了。”

    自从宋荟乔进了府邸，这方家是一天比一天热闹，她也就多了理由说刘氏治家不严。

    当这几个小辈的面老夫人当场让刘氏下不来台，刘氏经受不住，觉得自己受了委屈，险些就要在老夫人面前落下泪来。

    “娘，您怎么能这么说，我也是想让诀儿争口气，光耀我方家门楣啊。你说他爹又不在家里，只有我顶着半边天，我当然要给您的长孙好好把把关了。”

    到底是相处了二十多年的婆媳，刘氏这点小算计老夫人是一清二楚，摆了手让她打住。

    “你可算了吧，你不给我招惹是非就算是方家之幸了。”

    一句话让刘氏破了功，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愣在原地。

    “对啊娘，奶奶说的也没问题，当年父亲娶了你这么一位名门闺秀，如今不还是在朝中混个不上不下？要我说，娶谁不都一样，只要哥哥开心就好。”

    刘珍音两眼一黑，宋荟乔仿佛都能听到她的心声了——我谢谢你个老六。

    为了稳定人心，也是应了外头的美名，老夫人当着众人的面认下了茯苓这个孙媳，也喝了他们小夫妻敬的茶，刘氏自然不敢多言，只能另想办法拆散。

    “既然今日是兄长的大喜，那是玉也有一桩……”

    方是玉找到机会开口，话说了一半宋荟乔就知道了他的心思，连忙打断。

    “二少爷是想给老夫人您报喜呢，玉荟茶楼不过开业两天，天天客似云来，生意好得不得了，就连惠明茶庄也在炒茶工艺上有了新进展，说不定下个月就能补上所有亏空了。”

    现在还不是说那件事的时间，她明白方是玉的心意，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是个府中的丫鬟，不想再让大夫人找到机会为难。但方诀之事刚过，玉荟茶楼也才刚刚开业，一切尚不稳定。

    宋荟乔希望在商纵认自己做了义妹之后，堂堂正正进方家，而不是方是玉向老夫人求来的恩典。

    老夫人哪里能不懂这两个孙子的心思呢，一个赛一个的护短。宋荟乔确实是个聪明的女人，但他们二人之前还有约定未完成，单凭玉荟茶楼如今的模样，想让她点头还不够格，她更想看看宋荟乔还能整出什么让她意外的惊喜。

    几人各回各房，各有心思，特别是方是玉被拦了话茬之后一路沉默。

    “现在还不是时机，只要你有这份心意我就开心了，我想要的不是你向老夫人求来这个恩典，而是凭我自己的本事让方家认下这门亲事。不是做通房，不是做妾，而是做你方是玉的正妻。”

    知道他此时心里一定不好受，宋荟乔没有让他继续把情绪藏在心里，而是出言解释了自己方才拦他的原因。

    方是玉也笑了笑，牵着她的手回了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