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用相同的办法请到了杨大家？”

    方是玉在案前挨个核对邀请宾客的名单，听着宋荟乔炫耀她今天的光荣事迹。

    “是啊，我只是跟杨大家说曾小郎君约他到时候一决雌雄，他就欣然答应了，还问我品茗大会上允不允许打架呢。”

    宋荟乔只将这当成了一句玩笑话，毕竟要是真的打起来了这可是送热度的好事。

    “他们二人的故事我早有耳闻，他们当年意气风发时恨不得结伴异姓兄弟，可就是因为三年前两人共同写了一本书。那本书轰动一时，有洛阳纸贵之说。可没过多久双方对这本书争论不一，逐渐两人反目成仇势如水火。”

    今日宋荟乔分别去拜会两人，确实能听出他们言辞间才情。

    “但每年词会上他们都会去争夺第一名，这已经成了一种默契，这次你用品茗大会邀请他们，估计会在元城掀起不小的风波。”

    知己良朋变竞争对手，这样的戏码放在哪里都会受人追捧，恨就恨宋荟乔现在没那么多时间，否则一定写一本他二人的同人文！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真决出了胜负，玉荟茶楼要如何面对他们的追随者？”

    方是玉看着她拟出来的比赛流程，杨大家和曾郎君的笔试放在了最后压轴，在场所有人购买任意一款茶都会得到一张投票券，最后按照得票数量分出胜负。

    “其实并非一定要有树影一说，据我了解，有很多人希望他们握手言和。咱们是生意人，谁输谁赢都不重要，我已经保留了两壶茶分别命名，将这竞争关系延续下去。做生意要看得长远，要透过表象看到本质。”

    其实在场的百姓只是一部分票选，届时她还会邀请有头有脸的名流一块参加，名流手中没人二十票。但不管结果如何，宋荟乔都会将战线拉长，保留悬念。

    “夫人说的果然有道理，都说无商不奸，像夫人这样未雨绸缪的奸商倒是少见。”

    宋荟乔：我谢谢你的夸奖！！！

    方是玉对她的这些奇思妙想十分惊艳，忍不住从已经拟好的宾客名单中抬头称赞。

    “宾客名单都拟好了吗？”宋荟乔没搭话，抽查他的工作。

    他拿出两摞请帖道：“这些是交给方紫怡去请的元城贵女，这些是交给方柠去请的名流公子。只是第十壶茶，好像还没有找到人来推荐。”

    第十壶茶宋荟乔早就有了打算。

    “那是专门留给江彩儿的，她怎么说也在贵女圈里有一定人脉，之前蹴鞠大赛时又和方紫怡加深了怨恨，若能找机会缓和江家和方家的关系，也是件好事。”

    做人不能厚此薄彼，江彩儿那么好面子，若是这十个名额中没有她一席之地，肯定会找机会惹麻烦，但若她也在其中，事情就会往好的方向发展。

    再者有这么多大佬“入股”，就算刘珍音想找麻烦，也应该无从下手吧。

    “今日辛苦夫人了，天色已晚，不如就吹灯吧。”

    方是玉最近是越来越不害臊了，往日那个一对视就会脸红躲避的纯情少年已经不见了！

    “今天跑了一整天，肩酸腿疼的，要是能有个人替我捏捏那就好了。”宋荟乔佯装不舒服，反手捏着自己的肩膀，偷瞄方是玉的态度。

    谁料这人先一步吹灭了烛火，借着月色走到她身边，一手从她的后背慢慢搭上她的肩膀，下手轻柔。

    “玉荟茶楼开业在即，是不是也该准备准备，去一趟如懿观。”

    今天方紫怡也让她在开业前去如懿观，好像如懿观已经成为求子测运，姻缘富贵的必经之地。

    难道不去的话就做不好生意了？

    “如懿观真有那么灵验？我听方紫怡说许多元城夫人几乎每月都会捐大把香油钱，也不知他们究竟有何所求。”

    富户们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但如懿观的香油钱一定是大风刮来的。

    听闻夏城主的夫人上个月就捐了三百两修缮雕像，关家出了五百两重铸金身，就连抠抠搜搜的程家也花了一百两更换牌匾。

    难道这不是洗……洗银子吗？

    “有些人求神拜佛只为了寻心中安宁，我本不信鬼神，可大多数人都想讨个吉利，要想做生意，也得学会随声附和。”

    方是玉声音温和，好似永远都能保持理智，将自己的策论推出。

    “这才几日，方少爷精进不少啊，都学会趋炎附势了。”

    “是夫人教得好。”方是玉的奉承来得毫不犹豫，完全掌握了和她对话的频率。

    对于方是玉的转变，宋荟乔十分受用。

    这几天她将方家要开品茗大会的事传扬出去，方是玉也如约带着秦工去拜会茶会的几位管事，邀请他们一同出席品茗大会。

    宋荟乔已经做好了准备，奶茶在天榆是新兴产业，届时大会上一定会有不同的声音。质疑和反对是必经之路，她只有在前期扛住压力，后期才会有高额收益。

    青城山风光好，如懿观门前停了许多求签的马车，方是玉如他所说将马车听到了最近处，搀扶着她慢慢进去观中。

    如懿观不愧是香火鼎盛之处，看着观中的房屋应该是近几年才修缮过，其中保存了古朴廊桥的建筑，但在屋顶还添加了些道家字文雕刻。

    宋荟乔踏进观内，最先入目的是一座元始天尊雕塑，周围是铜器制作的烛台，有灯烛映照，摇曳生辉。

    再往里走，她老远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跪在蒲团上抽泣。

    宋荟乔从后面走近，这人果然是甄青雀，她正捧着三根下下签，用手帕抹泪。

    这倒是赶巧了。

    回想甄青雀之前代替江彩儿骑马游街，大呼佩服方紫怡时也没这么伤心，怎么几日不见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她在这正殿前跪着，许多香客碍于其身份不敢上前，宋荟乔不想她耽误行程，不由出言规劝。

    “就算再怎么哭下下签也不会变成上上签，求签信则灵不信则无，何须这样介怀。”

    她原本也是好意，没想到甄青雀这样不领情，回过头来骂她多管闲事：“我就愿意在这儿哭，你管得着吗？”

    被怼了这么一句，宋荟乔失去了耐心，指了指身后排队的百姓。

    “甄小姐若真遇上了什么伤心事大可想办法解决，您在这占着元始天尊的求签位，我们后面的人都得等着。”

    身后被这么一指，连忙摆手：“甄小姐恐怕是遇上了什么大事，我们多等一会儿也没关系。”

    这会儿一旁有另一个看热闹的女人凑上来，将发生在甄青雀身上的事说了个七七八八。

    “姑娘算了吧，甄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几乎整个元城都知道了，难道你没听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