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佝偻着后背的老者率先发问：“女娃娃，你说说看。”

    “我们方家送来的是未经过处理的粮食，其中有豆子、干玉米、稻谷，需要大家自己动手，将他们做成食物。凡是愿意帮忙的，方家会付给你们工钱，做出来的粮食也归你们自己所有。劳动所得的工钱可以用来采买其他物品，也可以用来当你们投奔亲友的盘缠。”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其实不少难民都不希望自己被一味救济，如果能靠老董养活自己换取银子，不只是心理上，在道德的层面也会更好受。

    “这个提议好。”老者闻之点头，愿意接受这个提议。

    “我们不能白吃白喝，能帮忙就帮忙，多谢你们这些好心人。”

    “那我们要怎么做？”

    那些女子纷纷响应宋荟乔的号召，希望自己能做一些事，而不是在救济站等着州牧府送粮。一味只知道领吃食、混日子终究不好意思。

    宋荟乔见迈出了第一步，便小厮拿来纸笔，开始为过来的难民做记录。

    “如果诸位有想加入帮忙的，到我这里来登记姓名，说说自己擅长什么，在这有几口人，我们会给大家分配工作，按照工时和人口分配工钱”

    这个提议一出便有人心动，商浅碧也在人群中冲她点头，露出欣赏的目光。

    一批难民登记完成后，宋荟乔挑了一些曾在家中常做农活的女子将菜品处理，又找了擅长烹饪的厨娘和她一起做餐食。方是玉则将一些从府中带来的点心先分发给这些孩子们。

    忙完第一步，宋荟乔看着对面商家请来的大夫，又有了新的想法。

    “是玉，我记得方家名下还有一御仁堂，你看看能不能让人走动走动，再送些简单的药品来，最好是祛湿御寒的，再弄些甘草干姜汤来，给商家那位大夫送去。”

    《伤寒论》记载，甘草干净汤是恢复阳气的汤剂，它主治脾胃的阳虚、手足不温，还可以缓解经期腹痛。她几乎没有副作用，与其相克的药材较少。

    “好，我这就让人去办。”

    方是玉连连应下，走前不忘伸手给宋荟乔整理发髻。

    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引得周围几个看见的女人神色惊讶，正相互说着什么。

    一上午的时间过得飞快，难民们也都吃上了一些简单的食品，好歹先把第一顿混过去了。

    商浅碧不知是什么时候走到了正在切菜备用的宋荟乔的身边，耳语道：“你倒是厉害，生意都做到难民身上了。”

    “我哪有商姐姐这份机灵，知道请了大夫给难民医治，解了燃眉之急，这可是大功德。”

    有来有往是两人之间的相处默契，但这会儿周围人多，商浅碧不和她贫嘴，将之前事的结果告知。

    “之前的事公子答应了，也如你的意思进行考验。公子听说了你和方是玉准备为方家做生意，这是个契机，你若能将生意做好，公子便会在中秋宴上当着众人的面认你做义妹，往后你也就是商家的大掌柜之一。”

    商浅碧口中的大掌柜和她目前所做的事差不多，无非是给商铺提携修改意见，监督生意往来，调整营销政策。这些都是宋荟乔滚瓜烂熟的技巧，她并不担心。

    “替我谢过商公子，我不会让他失望的。”

    午膳过后有其他的商贾也来城外送温暖，他们送的分别都是代表各自产业的物品，有衣物，粮食，酒水。后御仁堂将药品送来交给了商家。夜里城外湿冷，他们需要有御寒的衣物和驱寒的姜茶。

    为了让难民们放心，宋荟乔提议他们的工钱一天一结算，凡是家里人口多的，额外赠送米粮。她的举动引得不少难民议论。

    “这方家二少爷真是菩萨心肠，而且还有生意头脑，看他身边的丫鬟都这样聪慧伶俐，主子定是不凡。”

    其中有方家小厮听了这话，为其正名。

    “你们别乱说，宋姑娘可不是丫鬟，她是我们方家未来的二少奶奶。”

    “哎哟我就说嘛，这么好看又聪明的姑娘，怎么能当丫鬟呢？原来是方家二少奶奶怪我眼拙，怪我眼拙。”

    宋荟乔听着这些难民们的谈话，他们已经和昨日所见不同了，脸上带有喜色和血气，从原本的缄默不言变成了有说有笑。

    一整天宋荟乔和方是玉都在救济鹏棚里，难民干活他们也不闲着，难民们吃什么他们就吃什么。

    到最后收拾碗筷时，宋荟乔立在水桶边上，方是玉则将碗和抹布从她手里取过。

    “你去歇会儿吧，忙了一天了，这些事我来做。”

    方是玉洗碗的动作一点没生疏，做了几天少爷，回过头来还是手脚麻利。

    她倚在一边充当监工，时不时比画两下，打趣道。

    “若有人看见我们方大少爷亲力亲为，帮着难民们一起做事，还为难民洗碗，不知会在城里传出什么风浪来。”

    这会儿宋荟乔已经想好怎么给他做宣传发通稿了，要是古代有微博，她立马就要用这个词条给方是玉买个热搜。

    “我怎么觉得，你比那些商人还会做生意，这些鬼主意一套又一套。”

    将碗碟摞起，方是玉对着她的脸仔细扫视，歪着弯子夸奖。

    “这说明我天生是做生意的料啊，你应该有空去庙里上香，感谢佛祖保佑，让你遇见我。”

    “好，那就下个月，我们上青城山如懿观。”

    方是玉的执行力是没得说，凡是宋荟乔提及的事她都会第一时间办到，凡是他答应过的事就会去做，这一点，恐怕很多男子一辈子都做不到。

    收拾好一切，宋荟乔没着急和方是玉回家，而是找来笔墨写了一封信，请随她而来的乞丐帮她转交给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