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知抵达公司的时候收到了张姨的照片。
穆宁熙穿着温柔的针织外套坐在穆肃明身边,老爷子沧桑地拉着她的手,不用想穆知都能知道都是吐槽自己的话,精气神倍棒。
穆知给穆宁熙发了条消息:“谢谢,改天请你吃药。”
那边发了个锤头的表情包,穆知笑了笑,看着她发来消息:“既然又闹掰了,不如彻底一点?”
穆知知道她的意思,把屏幕盖下,没有回复。
晚上是电影《及时雨》的庆功宴,夏氏和穆氏作为投资方自动被邀请在列,穆知提前知会了夏宥一声就出发做造型。
也没有多隆重,换了条舒适的裙子,穆知在宴会厅门口遇见了夏宥,他抬手打了个招呼,穆知挽上他的胳膊,不动声色道:“需要我给你的小甜心解释一下吗?”
夏宥面对四周点头寒暄满面春风,压着声回:“别介,没关系,倒是我该谢谢你家老爷子,没他我还不能……”
句子戛然而止,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般。
穆知看他一脸春风拂面的明骚难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嫌弃地睨了他一眼,对上前来招呼的各家老总,立刻换了副面容。
不远处,闻骆站在甜品台前。
导演正挨个与他介绍各种影视人,他谦卑恭敬,言谈至欢的时候也附和笑笑,只是余光从没离开过中心的身影。
宴会结束已经凌晨三点。
穆知喝得有点多,脑子有点晕,夏宥看她身子晃悠扶了一下。
“真不用我送你?还是给林梢打个电话吧。”
“已经让他叫了代驾,你要走赶紧走,别说我挡了你好不容易得来的缘分。”
穆知烦躁地挥开他的手。
夏宥立刻抽回来塞进口袋:“嘿,有道理,反正我也进不了你家门,能帮的也就是给狗仔多找点业绩了,我努努力。”
穆知笑骂了一句:“滚。”
夏宥很听话地滚了。
外边儿有点凉,代驾估计还要一会儿才到,穆知坐进车子后座,懒得上锁,醉意上头,她闭目养神。
约莫十分钟后,驾驶座被人打开。
关上门后,穆知闭着眼将车钥匙递到前面,语调松散:“照着导航开,稳点。”
指腹在手心一擦而过,穆知觉得有些痒痒的。
她眉头皱了皱,眼皮却怎么也抬不起来,索性收回手,继续假寐。
车子一路开得很稳,没有颠簸,让人真以为睡在席梦思床上。
穆知默默想,这个代驾或许可以长远发展。
十五分钟后,她听到保安询问户主名字。
前排的人似乎侧了下身,保安见到穆知在后头坐着,立刻放行。
车子很快停在别墅前。
穆知睁眼,就看到了自己家门。
“我没导家门口。”她语气冷淡。
驾驶座传来一声闷笑,闻骆回过头,他戴着鸭舌帽和口罩,若不是那双眼睛穆知永生难忘,估计也认不出是他。
“321太久了,能不能插个号?”
口罩半挂在耳边,他脸上还带着妆,狗啃的刘海带着一股放荡不羁的肆意。
他伸手,解了两颗衬衫纽扣。
穆知眯眼:“所以你打算引诱我吗?”
闻骆扯了扯领带,纯黑的布料就顺着他的手腕往下滑落,语气轻缓:“那你要接受吗?”
我的引诱,四个字被他无声吞没,薄唇蠕动。
夜晚很低迷,突然落下的零星雨珠又给这迷人惹气氛添砖加瓦,风和雨都在为暧昧摇旗呐喊。
穆知双手横在胸前,目光审视地落在他身上每一寸。
倏然,她慢慢倾身。
每一根随之落下的发丝都像扫过人心间。
闻骆屏息凝视,看着她悄然靠近。
呼吸交缠的距离,四目相对,穆知手顺着他的手臂线条向下,闻骆仿佛有一群蚂蚁爬过四肢。
穆知动作不停,看着他的表情。
在即将滑入手背的时候,她的手指突然远离,空荡荡的感觉升起。
闻骆抬首,穆知却已经后退。
她的手里,是刚刚他解下来的领带。
穆知把它一圈圈缠绕在手心。
“不用了,我口味变了。”
那天雨下得挺大,从开始的点点滴滴,到之后的倾盆而下,前后不到十分钟。
穆知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路灯下已经没有人。
她用力关上窗帘。
手机响起,林梢在另一边说道代驾没接到人的事情,穆知不耐烦地打断道:“随便找了个会开的,回来了,你把赔偿补给那个人就行。”
林梢看着被挂断的通话,想了一晚上谁会是穆知随手一拉的‘幸运儿’。
卧室的窗帘直到第二天穆知晨起准备去跑步也没有拉开。
门外雨早就停歇,穆知一路跑到小区公园,气喘吁吁,她一手撑在膝盖,另一只习惯性往脖子一捞,没承想捞了个空。
她深吸口气,站起来的时候一条纯白色的毛巾撞进视野。
穆知朝它的主人看去。
闻骆还穿着昨天那身衣服,除了衬衫的黑领带被他系在手腕,找不到别的不同。
似乎看出她眼里的迟疑,闻骆把围巾拉长,绕过穆知的脖子,主动解释。
“昨天雨下得太大走不了,就在这等着了。”
穆知眼神犀利扫过他干爽洁净的衣服,语气里当然不信任很明显:“这儿?”
闻骆无奈笑道:“借了保安室待了一晚上。”
穆知俨然对他的话没有丝毫信任:“那你现在可以走了。”
走了两步,她突然回眸,果然看见了闻骆漫步跟上来的动作,她眉梢蹙紧,警告他:“别跟着我。”
闻骆就原地不动,看着她小跑的背影逐渐模糊。
绕过湖泊,穆知慢慢缓了速度,呼吸声被放大,混乱失衡,她回头,那里已经没有闻骆的身影。
说不清是生气还是生气,脖子上的围巾被她捏得皱不成形。
出门时,保安刚准备敬礼道别,车子忽然停下,穆知摇下车窗问:“昨晚送我回来那个人昨晚是和你们过的?”
“是,昨晚雨下太大了,他说给房东赶出来了没地儿去,身无分文打车也不够,我们就让他待了一晚上,一早他就走了!穆总……是有什么不妥吗?”
保安突然想到穆知给代驾的小费都比车费高,就是住宾馆不行打车几十趟都够了,他一拍脑门,后悔莫及。
“真不好意思穆总,我保证……”
“下次别放他进来。”
“好!”保安看她表情好了一些,忐忑地问,“他是干了什么让穆总不满意的事儿了吗?”
穆知眼眸沉沉,点头。
保安直接把待会失业求情要唱什么曲儿都想好了。
“他、他他做了什么?”
穆知:“扰,人,清,静。”
保安一百零八个问号脸:“嗯?扰谁清静了?怎么扰的穆总你别走说清楚啊!”
穆知说完一脚油门就离开,路过和隔壁小区相连的街道时眼神游弋了一下。
到了公司。
夏宥捧着平板进来,表情严肃:“穆总,出事了。”
穆知看着屏幕上的照片,是原本她和夏宥在甜品桌的照片,不过特意模糊了夏宥的存在,随之放大的,是闻骆在对面举杯示意的身影。
思绪不由自主拐弯回到昨晚,穆知是见到闻骆了的。
她当时给自己的解释是,来之前就做好了预想,这个大个人也无法忽视。
彼时,他们从各种老总群中出来,夏宥打着穆知饿了的名头溜到甜品桌挨个尝了一遍,穆知不饿,但更不想回去,索性站在边上看他狼吐虎咽。
闻骆当时站的位置不明显。
落地窗帘和圆形石柱的交接点,灯照不到他,导演找不到他,悠然自得,画地成圆。
穆知也是被窗外烟花吸引时,余光不经意转了个圈,顺着他的鞋尖上移,注意到他。
但眼神仅停留一瞬就收回,明晃晃的不待见。
这照片不早不晚,正好卡在那半秒的时间里。
她和阴影里的闻骆对视的瞬间,被滤镜蒙蔽,她们仿佛是隔着所有阻碍却依然心心相印的亲密爱人。
盯着照片看了半晌,穆知问:“谁拍的。”
“是个新入行的记者。”
林梢说:“但她只承认报道,这照片的来源她只说是有人主动投稿,目前还没有投稿人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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