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宥手都要僵了,他才不敢碰到穆知,一丁点都不敢,手轻轻虚扶在她肩膀上,压着声说:“老爷子还没出戏啊。”
“你演得好。”
穆知继续手里的动作没停,那是一束雏菊,她剪掉根,一支支插进玻璃花瓶里。
夏宥扭了下脖子,忽然说:“你那个小前男友最近发展很猛啊,改路子了,杂志封面上不停,在你没给人家开后门的情况下还能接触到宁导那个一根筋的,挺有能耐啊。”
穆知表情依旧没有变化。
夏宥瞅了一眼,有个想法涌上心头:“你并不会早就知道了吧?”
穆知如他所愿停下动作,睨了他一眼,夏宥立刻背后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做了被她爆头的准备,穆知却只是捏着围巾的两角走了。
“我还有工作,你们聊。”
穆肃明拧眉:“周末你说什么工作!”
穆知懒洋洋从楼梯上望过来:“不工作,您养我吗?”
穆肃明话还没出口,穆知又补充:“算了,您那点养老钱可不够我花的,我还是自己挣吧。”
穆肃明气得险些要从轮椅上站起来 ,夏宥立即作乖孙子样:“爷爷您慢慢说,别急,我待会儿替你好好说说她!”
穆肃明眼睛一瞪:“你说什么他!还不是你没本事!但凡你替她管点事儿她也不至于忙到吃饭时间都没有!”
夏宥有苦难言,他也是被穆知带着每天忙到通宵啊,但老爷子喜欢那么敬业的,他就越是不能表现出来。
穆肃明看着他缩回去的脑门心里更气了,一时不知道穆知和这样的人结婚了是找了个丈夫还是儿子。
《及时雨》上映那天是深秋。
穆知刚忙完两部电影的投资和科技分会馆的落地合同,路过电影院的时候主演海报和人形立牌已经拍了整列。
男女主占了大篇幅,配角都在左上的角落。
位置并不显眼,穆知还是一眼看到。
市中心的钟楼指到十二点,摆钟响起时每日的晚安消息也如约抵达。
穆知看着那条短信,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气,拍了就近的海报一下,影院经理见状立即制止。
“这位小姐,这是电影院的东西,损坏是要赔的!”
穆知哦了一下,从皮夹拿出一沓毛爷爷,很有礼貌地问经理:“这些够吗?”
经理看着满手的纸票眼睛都要红了,忙不迭点头。
“够……太够了。”
“那请你就站在这,替我打这个人,每张海报五分钟吧,可以吗?”
经理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是个男三,他刚认识的明星,没想到就是这么简单的要求,他立刻应下并且行动起来。
穆知后退两步,看了一会儿他的动作,男人下手比她重多了,海报支架被打得摇摇欲坠,穆知盯了一会儿就感觉没意思,转身走了。
她今天没开车,很突然的心情低落,找不到原因,只知道现在谁也不想见。
手机被她关机,高跟鞋被她拎在手里,回到小区是保安问也不敢问就把门开了。
穆知一路到家门口,忽然停下,提着鞋子的手指慢慢收紧。
洁白无瑕的脚下踩着一个人的影子,路灯在她身后,影子开始动作。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在那只充满男性气息的手即将落到肩膀的时候,忽然一阵风掠过一般,撩起了穆知的长发,她还没转过身就听到男人的闷哼声。
穆知猛然回眸,隐蔽在路灯照射范围之外的草丛下,有个人伏在男人身上一拳一拳地甩过去。
用劲挺大,动静不小,保安闻讯而来:“什么人!”
穆知这才看见那道背影停了下来,他站起来,风衣离开草坪,看着保安,用穆知最为熟悉的声线道:“跟踪户主,意图不轨,你们的安保系统越来越不行了。”
保安是认识闻骆的,一眼认出后脸色因为这几个字白了又红,立刻报警把人带走还不停给穆知赔礼道歉。
闻骆走过来,站在她身侧:“下不为例。”
保安迟疑地看了眼穆知又看了眼闻骆,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只能赶紧提着人走了。
晚风吹过耳畔间,闻骆环视了一圈,眉头皱得更深。
“这里的安保系统越来越差了,谁都可以来去无踪,必须要他们好好整改,不过话说起来,这个男人跟了你一路,按照你平常的警觉性不会没发现,你究竟在想什么?”
耳边只有凉凉的秋风呼啸而过,闻骆回眸,撞进穆知的眼睛里。
他笑起来:“你盯着我看什么,不认识了?”
他剪了狗啃刘海,后面一点点狼尾的影子,形象和之前有些颠覆,不过说不认识还差一些。
就算化成灰,穆知也能认出来。
她眯了眯眼:“正常说话。”
闻骆依旧在笑:“我哪里不正常?”
“闻骆。”她带了些警告。
闻骆脸色一僵,立即瞪了过去:“姐姐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
是他惯用的撒娇语气,穆知有一瞬间仿佛回到了以前,她深吸口气,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闻骆视线下垂,落到她光着的脚上,慢慢向上,他突然靠近,穆知下意识后退半步,被他叫停:“别动。”
闻骆膝盖着地,捡起一块小石子。
“姐姐为什么光脚。”
没听见回复,他目光落在眼下那双原本白皙,却因为走了一路已经变色了的脚上,语气低下来。
“这么走路舒服?”
穆知往前走了一步绕开他的视线范围,语气比他更低凉:“下一部是偶像剧?开始走霸道总裁人设了?这人设在我这不太吃香你知道吧?”
莫名其妙,搞什么名堂。
闻骆转过头,站起来,看着穆知说:“那姐姐喜欢什么风格的,我可以学。”
随后拿走她手里的鞋子,再次蹲下:“在这之前,先把鞋子穿上。”
穆知也说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感觉,这些事情在之前她不会感觉到一丝丝的不舒服,甚至习以为常他的照顾,只是闻骆今夜的状态让她觉得奇怪。
太奇怪了。
饶是如此,有人握着她的脚踝,示意她抬脚的时候她还是下意识抬起。
许是她的疑惑感染到此刻正专心为她穿鞋的人,闻骆将她的脚放在膝盖上,从口袋拿出卫生纸,细细密密痒痒的感觉从足底延伸,闻骆沉闷的语气也从下缓缓升起。
“姐姐不用奇怪,我说过,我不过在追你。”
套上一只鞋,穆知失去平衡,手落在他的肩膀上,支撑,思绪蓦然回到那次他用相同的答案回答她的疑虑,手指不由自主收紧,心里有什么浅浅提着一口气,表面上,她眉头拧得更深。
“你为什么要追我?”
今夜风很静,吹过来的瞬间似乎都在说,没有最好的时机,每个当下都是最好的时机。
脚踝被人捏住,穆知听见那人一字一句道:“因为爱你。”
“穆知,我爱你。”
有温热的触感落到脚背上,她知道,那是他的吻。
闻骆垂眸,月光不及他眼里深情的万分之一,他就站在她面前,说他甘愿俯首做她裙下臣。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用最赤诚的语气的说爱她。
穆知顿然感觉心慌意乱,呼吸混淆了视听。
但好在她向来临危不惧,心跳压下来,她便嗤道:“上一次见你这么认真的样子,还是在纪念日那天。”
闻骆替她穿好鞋子,站起身,穆知只能看到的下巴在动:“对不起。”
穆知笑不出来了。
“我不该欺骗你,不该将你当成她的替代品,不该……因为偏见而伤害你。”
嘴角的弧度慢动作收敛,闻骆知道她在听。
“但我已经放下,她也有自始至终都喜欢的人,我的感情从来都是一个人的单相思,经过这么久的冷静,我现在可以十分清醒地告诉自己也告诉你,穆知,我喜欢你,十分喜欢你。”
闻骆内心是忐忑的,即便这几个月的时间郭宇总是说他变了,变得更加沉稳顾大局,变得和穆知有几分相似,闻骆却很清楚,他和穆知之间还相差甚远。
他忐忑,他不安,他期待着,也奢求着。
时间仿佛为她们放慢了脚步,每分每秒都被拖长,闻骆双手慢慢抬起,落在她的肩膀上,半晌,轻轻落下。
“我很庆幸,一切来得及。”
这一句话让穆知回过神来,她脸色立即沉下来:“谁和你来得及,我订婚了。”
“还没结婚,都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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