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知边往停车场走边问:“什么叫闻骆摔到楼梯下面去了?”
林梢想起五分钟前老人的叮嘱,沉默了一下,说:“不是摔,而是踉跄了两步,听说是在片场时和纪导发生了一些口角,拍戏时没入戏,被男主演不小心推了下去。”
穆知冷笑,坐进副驾驶。
林梢愣了一下,立刻进了驾驶座。
车子启动,穆知的电话同时拨了出去,张口就是:“纪远成你是不是有病?”
林梢吓得脚下没控制好,车子猛然停在红绿灯下,一只野狗忽然跑了过去。
好在穆知全身心都投入在骂人的感觉里,没有在意他感人的车技,那头的纪远成脸色难看:“小知,你应该知道我什么都没做……”
穆知打断他:“再有一次,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红灯转绿,林梢哪敢耽搁,一脚油门踩了下去,停在酒店的时候穆知自顾自开门走了上去,背影都能感受到怒气在爆发。
林梢余光一尖,拉住了准备上楼的郭宇。
他说:“穆总上去了。”
郭宇吓得药酒都掉了:“啊?”
那他们家大帅比岂不是又要被摧残得不成人样了?
闻骆没有在这间酒店住过几次,自回来后不是穆知的别墅就是自己的小平层,所以余光停留在茶几底下放着的棕色礼盒时,他下意识觉得那不是自己的。
然而上面的品牌标志又否定了他的猜想,那是穆氏旗下的高端虚拟设备品牌。
脚踝开始红肿,但这点疼算不得什么,闻骆坐到地毯上,拆开包装纸,打开纸盒,里面是一副最新的VR眼镜,镜面下方还刻有他名字的缩写。
盒盖上掉出一张贺卡,写着生日快乐。
闻骆想起,今天似乎是他的生日,双手停在原地,他看着盒子里的眼镜,沉吟片刻,还是将它拿了起来,扫了眼说明书,闻骆将它戴在眼睛上,点了开机。
眼前先是一片漆黑,而后白光一闪,虚拟的空间内是网状结构,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字母与数字渐渐融合,一个清晰的男生轮廓显映了出来。
细密的短发,白皙的面孔,俊朗的眉宇……
缓缓上扬的笑忽然顿在半空,门在这时被人打开。
闻骆摘下眼镜,穆知愠怒的脸庞映入眼帘,她说:“你又在闹什么?”
闻骆没有说话,默默将眼镜放回盒子里,穆知的眼神顺势看去,那是她早早筹备好的礼物,目光上移,那张静默无声的脸上莫名有些无辜委屈的影子。
这个少年,今年二十五岁了。
她顺了口气,脱了鞋子走过去,看着他红肿的脚踝,轻轻碰了一下:“宝贝,有些人不要去招惹,这是在为你好。”
穆知看向他时,眼里是有心疼的,她不可能时时看着闻骆,而他这么不设防怎么可能都得过纪远成那种人,平时对她小打小闹可以,但是在外,她还是希望他能克制些。
闻骆目光落在她纤细的手指上,和他红肿不堪的脚踝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这是让他不要试图与纪远成争斗的意思?
他垂首一笑:“好,我答应姐姐。”
穆知看着他乖顺的侧脸,心下松了口气,正想让林梢去买点药,穆肃明的电话却打了过来:“你在哪?”
穆知现在烦躁得很,语气就格外不耐烦:“外面,您老有什么指教?”
穆肃明说:“你是不是让你林叔给你那个小白脸的家人看病了?”
穆知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谁跟你说的?”
穆肃明:“你别管谁跟我说的,你现在立刻马上就给我回来!”
穆知:“现在不行,明天再说。”
穆肃明:“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好一个人潇洒!”
那头暴躁如雷的动静愈来愈嘈杂,穆知偶然听见了穆友秦的声音,咬了咬牙,站了起来,边往外走边说:“行,我现在立刻马上就回去,您让您儿子……”
她话未说完,原本垂首不语的人忽然抬眸,可怜兮兮地说:“姐姐,我疼。”
穆知脚步一顿,想起今天是他的生日。
电话那头却因听见了男生的声音又炸了:“你居然还和那个小白脸在一块!即便我两个都看不上,也绝对不会同意你们两个的!纪远成怎么着也比这个戏子要好上不知道几倍!”
穆知不耐烦地敷衍:“是是是,他怎么可能比得上纪远成,他是我心里的白月光朱砂我就是到死都忘不了他,我迟早和他修成正果让您老放心,可以了吗?”
穆知转头,捂住手机麦克风的位置,瞪了他一眼:“疼死你才能长点记性。”
说罢却挂了电话,转身的同时给林梢编辑信息,另一只手去开门,跨年夜,她不希望老爷子真被她气晕过去。
闻骆在她打开房门的一刹那,目光再次落在茶几下的眼镜上。
他说:“姐姐,我们分开吧。”
穆知搭在门把上的手僵了一下,消息来不及发送,不敢置信地回眸:“你说什么?”
闻骆低垂着眼睫,盘腿坐在地毯上,双手交握在一起,原本想要说分手,但仔细想想她们的关系连情侣都算不上,他倏然笑了一声。
这声嗤笑在安静的空气里格外刺耳,也让人将心绪稳定下来。
他是受了委屈,才有小脾气,穆知不断说服自己,声音柔下来又问了一遍。
闻骆抬眸,看向她的眼睛:“我说,我们分开吧,姐姐。”
这次穆知看清了他每个字说完的脸色。
没有委屈通红的眼睛,没有压抑着要落不落的眼泪,他语气稀松平常得像是平日里询问穆知晚上要吃什么一样。
但总归是不一样的。
例如这句话的结尾不是我会乖乖在家里等你,而是我们分开吧。
穆知心好像被揪了一下,握着手机的手用力攥紧,她咬着牙:“想好了?”
闻骆很快点头。
穆知冷笑起来,他以为他真的能将她拿捏了吗?几次三番,究竟是谁给他的勇气。
她转身,开了门:“好,你不要后悔。”
不能否认,她下意识觉得闻骆会试图挽留,毕竟他这么多年的顺从已经深入穆知骨髓,甚至认为,那本该是他该有的态度。
然而身后没有任何动静。
穆知猛地关了门,砰的一声,在空旷的走廊上响得惊天动地。
评论区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