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远成双手插在口袋,脑海中闪过穆知余光注意到的位置。
落地窗内,半遮半掩的窗帘内,面容清秀少年的男人与男生们言笑宴宴。
纪远成自己都不曾发现,他笑起来的眉宇和自己竟然如此相似。
果然,就是个替代品而已。
他冷笑一身,转身离开。
穆知走到门口时,还没将手指对准指纹识别页面,门就被打开。
闻骆:“姐姐。”
话音刚落,他身后像千手观音似的涌出一堆弟弟们:“姐姐!”
穆知:“……”
穆知由着闻骆把自己的西装脱掉挂在衣架上,余光扫过,见他稍显愣怔后将衣服挂上钩子,唇角略微上扬。
再看这一堆弟弟们,手指一挥:“你们,可以走了。”
十几个大小伙瞬间眼含不舍,有几个甚至隐隐湿润了眼眶。
穆知不耐烦地蹙眉,几人就不敢在摩擦,收拾东西穿外套鞋子,眨眼间就把客厅整整齐齐的留了下来。
空气冷却下来,穆知目光在餐桌的残局上,往里走去:“吃的什么?”
语气稀松平常,那天的不欢而散宛如昙花一现,不足挂齿。
闻骆看了她一眼,似乎早有所料:“给姐姐留下了。”
穆知半躺在沙发上,眼神追随他的脚步进入开放式的厨房。
见他从微波炉内拿出一个小餐盘,放在茶几上打开盖子,热气腾腾的咖喱土豆牛肉盖浇在白嫩香甜的米饭上,味蕾一下被勾了起来。
但她冷着脸没有表情。
“姐姐不喜欢?”
闻骆当作没看到她抿嘴的动作,用勺子挖了满满当当伸到她面前:“可是我做了好久,手指都被刀割破了呢。”
穆知垂眼看去,有她两倍长的手指上,细密的伤口上还有被泡发的白。
她媚而不自知的眼神射了过去:“你是从牛嘴里抢过来的肉?”
闻骆眼神委委屈屈:“是每块都表达着爱你的肉。”
舀起的勺子上呈心形的牛肉还挂着浓郁的咖喱汁,穆知忍不了了,没有酒局真的能酒足饭饱,她稍稍张开了嘴。
闻骆立刻会意,抬手将牛肉喂到她嘴里。
穆知咀嚼得很慢,像是在品尝,闻骆稍显忐忑地问:“好吃吗?”
穆知:“勉勉强强。”
闻骆笑了起来。
穆知勉勉强强吃完了整盘盖浇饭,躺在沙发上,长腿叠放在茶几上。
看见身后有背影笼罩而来,属于男人的吐息缓缓落下。
穆知说:“宝贝,我这几天挺生气的。”
掉落在身前的影子停顿了一下,闻骆在她身后俯身。
本该落在她脸颊的吻淹没在软调的嗓音里:“我错了。”
他语气诚恳,落地窗上倒影的眼神却是讥讽的。
果然纪远成在她的心底如此重要么,他不过多说了两句,便可将这三年的平衡轻易打破。
穆知偏开头,声音冷淡:“你上次的杂志是谁家的?”
果然不过是在护食而已,理想吗,穆知理解,不过有些事情还是得说在前头。
闻骆指尖一顿,没有想到她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更没想到这件事情居然被她知晓。
这当然不可能是因为嫉妒。
倏然陷入沉默。
穆知感觉到身后沉稳的呼吸,稍微坐正姿势,头靠在沙发尾端的边缘,双腿叠交在茶几上,拖鞋不知何时晃掉了一只,她的目光好整以暇。
闻骆抿了下唇,绕道她身前坐在茶几上,捡起嫩黄色的拖鞋套上白皙的脚尖。
他抬头,躬身看她:“对不起姐姐,我骗了你。”
穆知不置可否。
闻骆说:“上次在卫生间楚小姐想把我带走时是宁微的编辑帮了我,作为回报,我答应了帮她拍摄封面。”
言简意赅,坦白得从善如流。
穆知想到过许多可能,独独没有将楚凌凌和这件事情搭上关系。
她眼眸微眯,将手搭在闻骆的后脑勺上,微微用力便将他如月般清朗的脸庞送到眼前。
她问:“为什么之前不说?”
鼻尖相交,呼吸和心跳都不可避免参杂上对方的,闻骆看到她瞳孔中有自己的影子。
错开眼神,他语气怯懦:“我怕你生气。”
穆知抬起他的下巴,锋利的眼神在他脸上梭巡:“现在不怕了?”
穆知平时没有正形,以至于相处久了的人都时常将她偶尔的好心情当作她的本性,殊不知这样的人发起脾气来,实则最为可怕。
闻骆紧了下唇,双手因为她的动作不由自主落在她裸露的膝盖上。
“怕,但做错事情就要付出代价,所以现在姐姐想怎么样……都可以。”
闻骆眼里带着英勇就义的凛然。
乖狗狗耍起心思来也怪赏心悦目的。
穆知啧了一声,她没有罪过连坐的习惯,这件事既然不是闻骆开的头那就算不得心有异心,量他也不敢。
穆知看过那个编辑的照片,也见过本人,是带点婴儿肥的脸蛋可爱系的姑娘。
穆知更加确定,不会是闻骆感兴趣的类型。
至于她怎么知道,穆知不由想起两人在一起不久后的某个周末。
她陪闻骆到图书馆递辞呈,闻骆和老板在谈话,她闲逛到了柜台,两个小姑娘躲在下面鬼鬼祟祟推送着一封粉色的情书。
“最后的机会了,当然你自己上啊,不能一举成功好歹加个印象分啊!”
“我再刷也没有那个天天来堵他的富二代有印象啊,我也不奢求了,只想给这段没有结果的感情画上一个句号而已。”
富二代本人心有灵犀地竖起耳朵。
“你就真的甘心?”
“不甘心又能怎么样,他早就说过,不喜欢我这种类型的……”
穆知没忍住瞄了一眼那姑娘的模样。
丸子头背带裤圆形的黑框眼镜,整个人像是从马里奥世界里走出来一样,但凡有点怜香惜玉心思的男生,没人夺得过这样的可爱暴击。
闻骆居然不吃这套?
之后穆知借口去厕所,小姑娘还是当面把信封递给了闻骆。
闻骆只是扫了一眼就说:“不好意思,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况且,我有女朋友了。”
话落,他眉眼温柔地看向一侧的实木书架。
穆知啧了一声,从书架后面走了出来挽住他的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一开始就知道了。”
他当时说这话还隐隐带了些令人痒痒的骄傲的幼稚感。
穆知脸上的笑容更加媚丽:“那你为什么不开始就说有女朋友了,还要扯个类型,说说看,我是什么类型的啊?”
闻骆目不转睛,态度诚恳到不行:“美丽温婉,大方善良,贤良淑德。”
穆知乐到抬不直腰。
缓了呼吸指责他:“好好的正直学长,偏偏长了张骗人的嘴。”
闻骆只是笑,笑得很好看,阳光洒在他的侧脸都像是忍不住在亲吻这个朝气清爽的男生,而当时穆知也真的这么做了。
“姐姐。”
似乎要和画面中重叠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穆知掀开眼皮,闻骆水润的眼尾泛上羞红,欲迎还拒。
吻落在他的眼角,穆知瞪他:“我在你眼里就是个满脑子只想着把你办了的人?”
“那我没有可以赔罪的东西了怎么办。”闻骆耷拉着脸看她。
即便近在咫尺的距离都能感觉到空气中的气氛因他的委屈急转直下。
穆知啧了一下,直接把人推到在沙发。
扯落松松垮垮的发绳,穆知将他的双手反绑在身后,控制住他的手腕,猛然起身,闻骆眉梢微动,握住她的腰控制两人的重量。
随后砰得一声,他被穆知压在沙发上。
“那就如你所愿哦宝贝。”
穆知低头,一颗颗咬开他衬衫的纽扣。
她说:“说实在的,我想这么干很久了。”
他问:“干什么?”
闻骆的吐息已经带上颤音,不敢垂眼去看她过分的动作。
穆知凑近他的耳朵吐出一个字。
他的耳骨骤然收缩了一下,她眼里的酸红更加明晰。
“姐姐……”
闻骆侧头,看到落地窗上女人的背影,忽然紧紧攥住衬衫,趁火打商量:“姐姐先答应我,以后不会再招那些弟弟来家里。”
像拆箱到一半的礼物被人阻挡,穆知迫不及待扯掉多此一举的包装纸。
她说:“先做。”
闻骆仰首,感受到胸前的密密麻麻。
眼前是摇晃不止的水晶灯,闪动,刺眼,如漂浮在海上,雨水如狂风肆虐,席卷了客厅的每个角落。
最后的落叶停留在浴室里,带着暴雨后的清澈。
两人穿着清爽的浴袍,相拥躺下。
穆知早就陷入深度睡眠,闻骆单手撑在脑后,看着挽着自己胳膊不放的女人,将她小巧的脸蛋翻了个角度。
九十度的侧颜,更像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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