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敏烟他们到老宅时,温黎枝和季溪亭正在做月饼。
“离中秋还有几天呢。”季敏烟脱下外套凑了过去,戳了戳季溪亭压的丑月饼,“你俩怎么这么早就开始做了?”
温黎枝拍开她的手:“上来就摸,你洗手了吗?”
季溪亭:“没事啊,闺女,爸爸不嫌弃?”
温女士一记眼刀飞过来。
他轻咳一声,冲妻子笑得讨饶,转头又对着季敏烟挤眉弄眼,无声对着口型:“爸爸站你。”
季敏烟满足地朝他贴脸比心。
温黎枝都被这父女俩气笑了,“赶紧去洗手吧,你哥他们马上也到了。”
季敏烟懒得动,最后被周靳锁着脖子拖走了。
严烈和沈月见来的时候,月饼刚好出炉。
季溪亭被烫得龇牙咧嘴的,招呼严烈过来帮忙:“小烈,快点,把这些装到盘子里去。”
严烈手上提着大包小包,闻言立马放下东西走了过去。
季敏烟咬着苹果,一脸吃瓜样,还不忘递给沈月见一个苹果:“月见姐姐。”
沈月见笑了笑,接过苹果。
对面,严烈从压着月饼的周靳身边走过,径直停在烤箱前的季溪亭面前。
而后,他一把抱住了季溪亭:“叔,好久不见。”
“……”
霎时,空间一片寂静。
严烈愈发用力,勒得季溪亭直翻白眼:“第一,滚。第二,我们只是三天没见而已。”
“……哦,也是。”严烈松开手,自如地开始装盘月饼。
众人哄堂大笑。
用欢喜掩饰住了背后的辛酸。
温黎枝看着眼下温馨治愈的时刻,转身抹了抹眼泪。
差一点。
真的只差一点。
她就失去了这样圆满的生活。
……
餐桌上,气氛一片祥和。
下周,季溪亭要出国做一个相关治疗,温黎枝陪着一起去,前后用不了多久,但刚好赶上了中秋节。
所以两人才将孩子们都叫了回来,想着提前庆祝一番。
吃完饭后,温黎枝习惯地拉着季溪亭去散步消食。
季敏烟吃着水果忽地想到了什么,噢了一声,急匆匆跑上了楼。
硕大的空间一时之间只剩了他们三个。
不知为何,莫名又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片刻后,沈月见和严烈同时出声。
“敏……”
“你……”
两人相视一眼,又同时止住话音。
周靳知道他们想问什么,直接开口:“没谈。”
又是一阵沉默后。
严烈摸了摸鼻尖:“那你加油。”
周靳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两手举起:“我也走,行了吧?”
“……”严烈瞥了眼沈月见,顿时急起来,“说什么呢你?谁让你走了?什么玩意就行了吧?”
周靳敷衍地嗯着,起身上了楼。
严烈故作镇定地摸了下脑袋,往后靠了靠,轻咳着说:“这小子……有病!”
沈月见淡定地看着他。
半晌后,他装不下去了,从兜里掏出一张门票递给她。
“那个……中秋你有安排吗?有人送了我两张票,不去还挺浪费的。”
沈月见顺着看了过去。
他手上是一张中秋晚会的门票,记得这一场有几个她很喜欢的明星,所以前些天,她还找人问了问,最后还是没能买到票。
沈月见的视线上移,落在他的脸上。
严烈吃了长相的亏,第一眼总给一种不像好人的感觉,但偏偏,他的性格还挺憨。
那么高大威武的一个男人,却不怎么敢和她对视。
像此刻,他的睫毛微动,而后轻咳移开了目光,整个人如坐针毡,一直动来动去,像是椅子上被人放了刺。
沈月见接过他手上的票,低头打量:“不是两张吗?”
严烈还没高兴两秒,就猝然听到了她的问话。
他一怔,将兜里的另一张票也递给了她,“啊、对。”
楼上。
季敏烟刚把礼物拿出来,便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她回头:“门没锁。”
伴随着话音的落下,周靳推开门,倚在了门框上,“干什么呢?”
“找礼物。”她打开礼物盒子检查了下,又补充道:“之前要给月见姐姐的。”
失忆之前,为了感谢沈月见,她准备一份了礼物,打算见了面给她的。结果一晃耽误了这么久,季敏烟也是刚刚才想起来。
周靳点了下头,然后进屋关上了门。
“再待会儿吧。”
“嗯?”季敏烟见他坐在了自己的床上,讷讷眨了下眼睛。
“烈哥这会儿估计不太想看到我们。”
闻言,她悟了。
严烈对沈月见的心思太明显了,但他实在是太没有追人的天赋了,自顾努力了这么久,归来仍是单身。
季敏烟坐上床,歪着身子倒在了被子上。
“好累啊。”
周靳瞥她:“你干什么了就累了?”
“呼吸。”
他的额角一抽:“……”
季敏烟想到什么,一下坐直起来,然后面朝周靳闭上了眼睛,软着调子撒娇:“你给我按按呗!就像以前那样,按揉太阳穴,让我放松一下。”
她的面庞突然放大,五官精致又漂亮。
周靳眼睫微动,伸手触了上去。
季敏烟不懂他的手法,只觉得自己格外放松,甚至有些晕晕欲睡。
许久后,她打着哈欠按住了周靳的手,抬眼时眼眶湿润,“好了,再按下去,我该睡着了。”
看着她下意识熟稔依赖的动作,周靳不自觉弯了弯唇。
在她退开之前,周靳反握住她的手腕。
季敏烟愣了愣,抬眸看向他。
周靳闭着眼向她靠近,慢慢将额头贴上她的。
季敏烟戳了戳他的下巴:“干什么?”
他低声说:“充电。”
这个举动维持了不到三秒,周靳很快离开,笑道:“按摩也要收利息的好吗?”
季敏烟睁大眼睛看着他。
“我最近参加了一个比赛,拿了冠军。”周靳说:“但评委中,有我哥之前的导师,他还指导过我。”
他倒不是担心自己的名次有假。
只是觉得自己的幸运,或许也是对旁人的一丝不公。
周靳有周玳这样一个天才哥哥,自然免不了会有很多优质资源的供养。所以多的是人跟他一样努力,但最后得到冠军的人却是他。
“我理解你的意思。”季敏烟常常也会如此自省,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会拥有现在的成绩,除却天分和努力之外,还有运气。
这份运气是好的家庭、优越的资源,蝴蝶效应加倍了她原生化的成果,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们一定比别人优秀。
她拍了拍周靳的胳膊,动作像是在安抚,“但你不要质疑自己的能力,他们很棒,你也是的。”
周靳的资质虽然不如周玳逆天,但自小,他也是长辈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在普通人也算是天资聪颖,而且还刻苦努力,会和同领域的佼佼者交手,并不断自省和进取。
他一直在勇往直前。
季敏烟也一直在为他的优秀和上进而感到心动。
“而且你知道吗?陪你高考冲刺的那段时间,是我生平第一次看到凌晨四点的夜空。”
季敏烟已经忘记了那时是为什么陪他,只记得自己好像坚持了几天,然后就熬不住了。
而那样的作息,几乎是周靳的日常。
“那些被一笔带过的日日夜夜,足以让我从容面对你后来所有的荣耀。”季敏烟的眼睛亮闪闪的,眸底只装着他的轮廓,“周靳,你真的超级超级超级棒!”
夸奖的话,周靳自小听得并不少,但这是他最受冲击的一回。
季敏烟好像会魔法,她安慰人真的不是形式主义,而是总能真真切切地能戳到被安抚者内心最深处的点。
就好像她并不是在安慰你,而是在推翻你——你很棒,你对自己的质疑和否定永远是错误的。
这个世界有多自卑,她所传递出来的能量就有多自信。
季敏烟总是在很多个瞬间,让周靳觉得。
他会喜欢她,真的太理所应当了。
周靳的眼角泛红,俯身抱住了她,“季敏烟。”
他将脑袋用力埋进她的颈窝,声线格外低哑,带着浓重的情绪喊着她的名字。
季敏烟下意识应了一声:“嗯?”
“你适应了吗?”他的力度越发收紧,像是克制着深处汹涌而隐晦的情绪。
季敏烟感觉自己快被溺毙了,喃喃地问:“适应什么?”
“我。”周靳在她耳边低声说:“和我的爱。”
季敏烟一滞。
两人此刻的状态都有些亢奋。确信的爱意在拉扯,浓烈的心动在澎湃,导致他们悸动又起伏,像是接触到水分的高压二氧化碳,在跳跃中争相爆破。
心动无形,却又惊天动地。
在两道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中,严烈敲响了门,打断了他们的悸动。
“敏烟,我跟沈月见先回去了,明早公司还一堆事呢!”
想起礼物还没送,季敏烟一下从周靳怀里挣脱开来,“等等。”
下楼将礼物给了沈月见,她才松了口气:“那姐姐再见!”
沈月见笑了笑:“再见。”
季敏烟跟在两人后头准备送他们出去,却意外注意到了严烈的低落。
她撞了撞严烈的胳膊,小声问:“你丧着脸干嘛?月见姐姐说你了?”
他脸更臭了:“小孩别问。”
季敏烟:“……”
她很想说,要说恋爱经验,没人比他更小白了吧?
不过眼下他跟沈月见一个比一个忙,季敏烟也不好的插手什么,生怕两人最后别说感情了,连同事都做得别扭。
她只好叹着气拍了拍严烈以示安慰。
严烈见状,脑袋都要冒烟了。
总觉得没一个让他省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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