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他意思的人刷到这条朋友圈,只会觉得张也航又在说一些不知所谓的话了,白眼狼怎么是金色的?但也是有人看得懂的,比如金琪琪。
倒不是说她敏感自作多情,以为张也航发朋友圈带了个“金”字就一定是在说她,但她做了张也航这么多年跟班,自诩还是有能力去摸清他的一点心思,尤其是在两人吵架冷战的时候。
张也航有时深不可测,有时又像孩童一样幼稚直白。在和她吵架的时候,他一般都会转换成幼稚模式,明里暗里都在给她穿小鞋。
还有,别的她不敢自夸,但在研究张也航朋友圈这一方面上,没人能比得过她。过去十几年她无数次盯着他丢落在朋友圈里的只言片语去猜测他的心思,比学习还刻苦认真。
金琪琪在家里待了一天,杜文诚早上喊她出去,她没答应。不知是不是因为昨晚被张也航现场抓住,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她一想到和杜文诚出去便觉得烦躁,接着身体会开始觉得不舒服,脑袋有些晕。
她妈见她脸色不好,一下就判断了病因:“肯定是前几日出去玩中暑了,你这几天在家里好好休息,别瞎跑了。”
看到张也航那条动态的时候,她正因为喝了藿香正气水而苦得直吐舌头。
看清他的动态后,她瞪大眼睛,盯着那四个字看了一会儿,觉得脑袋更疼了。思忖片刻,她直接在下面评论:“我才不是。”
张也航回复:“这么爱对号入座?考试的时候有这么敏锐就好了。”
金琪琪气得将手机关上,她虽然是他的小跟班,被他强压欺负了十几年,但偶尔她会反抗,可她根本吵不过他。就像是被按在砧板上的鱼,弥留之际拼尽全力猛地扑腾一下尾巴,却还是被他压着无法逃脱。
另一边的杜文诚看到这条朋友圈下的斗嘴,神色微微僵住,他整理好表情,关闭屏幕。
杜若芯坐在他旁边,他们还在回去的公交上。
他想了想,还是启唇问:“姐,那学长人怎么样啊?”
杜若芯不假思索:“臭屁自恋嘴很贫……但人家是有那个资本的,家庭条件很好,脑袋还聪明,我高中那时候怎么学都赶不上他。”
杜文诚抿唇,继续问:“女朋友呢?有吗?”
杜若芯摇头:“没有,没听说过。”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些什么:“但我们高三的时候,听说他有个高一的妹妹。嗯,也算不上妹妹,好像是他青梅竹马长大的邻居,我见过一面,长得蛮漂亮的,不知道是不是订了亲还是什么的。”
“你那时候不也是高一吗?说不定你还认识呢?”杜若芯看向杜文诚。
杜文诚神色有些僵硬,出声质疑:“订什么亲?”
杜若芯笑:“哎,就那种娃娃亲嘛,那认识十几年,从小跟到大,有点亲密关系很正常吧……”
杜文诚移开眼神,小声嘟囔:“十几年了……”
经杜文诚这么一提,杜若芯像是打开了记忆的盒子,兴致勃勃:“我高三的时候凑巧看见张也航跟她说话了,那个氛围,说只是单纯友情我可不信。”
杜文诚接腔:“怎么说?”
杜若芯慢慢去回忆——
那时候的自己,好胜心强,做什么事都要争第一,可偏偏对成绩总压她一头的张也航没有敌意,或许是这人看起来虽然吊儿郎当,待人接物却总保持着良好的礼仪,又或许是撇开成绩这部分,她都是赢家的事实,渐渐地,她反倒对张也航有几分欣赏。
但那天,杜若芯看到张也航极其不绅士的一面,就是因为他的反常,她才觉得两人关系有古怪。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张也航在操场上碰见那个学妹,接着便拉着学妹的书包带子不让她走,学妹气得脸都红了,对着他说了什么话。张也航却敷衍点点头,然后按着她的肩膀,将她翻了个身,再熟练地拉开她的书包拉链,从里面掏出一瓶饮料,当着学妹的面将那饮料喝掉了。
杜若芯当时恰好看到了这一幕,虽然觉得张也航这男的委实是有些霸道了。但不可否认,两人之间的互动实在有趣。
其实真相是张也航碰巧撞见金琪琪在操场上体育课,看见她接过男生给她买的饮料,担心她上了高中后会被坏学生骗,便走过去提醒,又觉得不好说得太直白,于是话到嘴边却成了:“少喝饮料,你最近胖了不少。”
金琪琪气得脸都红了,觉得被羞辱了,不欲再与他多说。她拔脚就走,却被张也航抓住书包带,被拉得停了脚步。
不知他是不是渴了,还是故意要捉弄她,竟把那瓶饮料从她包里拿出来喝了,喝完还咂咂嘴:“这也太甜了吧,那男生没安好心。”
金琪琪气得翻白眼:“又不是他送我的,是我让他帮我买的。”
张也航听此微顿,表情有些怪,紧皱的眉头松开。
他低头将瓶盖盖好,再把饮料塞回金琪琪手里,“还你吧,怎么说都是你买的。”
金琪琪一头雾水,刚想再说些什么,张也航却脚步轻盈地离开了。
杜文诚听完杜若芯的描述后,脸色更加沉郁了。
他想起他高一第一次向金琪琪表白的时候,她拒绝他的话:“对不起,我有喜欢很久的人了。”
金琪琪躺在床上准备休息的时候,放在床头柜的手机亮了一下。
她一看,是杜文诚的消息:“我爱你。”
毫无预兆的告白让金琪琪有些摸不清头脑,甚至感到慌张,她盯着那三个字看了许久,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蹭了好几下,还是不知道应该回些什么。
她能感觉到杜文诚的反常,他平时是不会将“我爱你”放在嘴边的。
杜文诚内敛腼腆,话不算多,那天问她能不能牵手的时候几乎憋红了脸。
金琪琪想了一会儿,回复:“怎么了?”她想知道他为什么反常,但杜文诚却只是回她:“没怎么,我爱你,你爱我吗?”咄咄逼人的话语让金琪琪有些不舒服。
她闷在被窝里的脸开始发热,“当然了”这三个字打在对话框里却怎么都发送不出去。
她关上屏幕,将被子掀开,让空气重新进入她的大脑,将空洞的眼神投射在天花板上,她清醒了些,可就是因为清醒了,她便更加无法对他的话语做出回应了。
就在这时,隔壁的灯亮了,光从未拉紧的窗帘缝里透过来,微弱的光线落在她的床上。
她突然觉得烦躁,甚至开始厌恶自己——明明是可以忽略的东西,她却不由自主地将注意力放在那几不可查的东西上,比如透进来的光,比如张也航的任何一点动向。
最后直到张也航关灯休息,透进来的微弱灯光消失,她都没有发送出那三个字。发送那三个字其实很简单,但她做不到自欺欺人。
她还是喜欢张也航,答应杜文诚恋爱,是想要拉自己一把,她想着自己的心迟早会跟着身体一起离开张也航。
但很明显,她还没习惯这个决定,她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
张也航睡不着又爬起来抽了根烟,为了散烟味,他打开了那扇落地窗。不出意料,隔壁的那扇窗关得死死的,连窗帘都拉得毫不透光。他盯着那扇紧闭的窗,无言地抽着烟。
那扇窗已经被金琪琪关了两个月了。
他和金琪琪交流的那扇门也被关了两个月,从他最后一次拒绝她的告白开始。
他不想去回忆那天,一回想起来便觉得胸口闷,可他看着那扇窗,脑中还是不自觉地浮现出那天的情景。
那时候离高考已经没几天了,学校里气氛严肃,家长也十分紧张,连学校附近早餐店的店主都特意把卖给学生的豆浆打满。所有人都严阵以待,力求给考生创造出一个最舒适的环境,让他们以最好的状态去考试。
金琪琪的父母也是如此,每天山珍海味,换着法子给金琪琪补身体。按他们的话来说,高考到最后比的其实是体力,有更多的精力就能刷更多的题,就能考出更好的成绩。
张也航那段时间正好在家,要是问他为什么回来,他其实也说不上来。可能是当时在学校正好不忙,可能是那段时间的课他并不感兴趣,也有可能是他想回来看金琪琪参加高考。
金琪琪的父母一见到他,便双眼放光,让他帮忙给金琪琪做一做考前辅导,不止是教一些应试技巧,更重要的做一些心理疏导。
越临近高考,金琪琪便越没劲了,整日郁郁寡欢,气压低得像是头顶盘旋着乌云。
父母知道她压力大,也跟她说过那些安慰的话,让她别担心,只要全力以赴就行,但她的脸上依旧没什么笑容。于是,他们寄希望于张也航,希望张也航能在这种关键时刻拉金琪琪一把。
张也航欣然答应,毕竟,在辅导金琪琪这件事上,他做得十分熟练。
那天晚上,金琪琪在房间里看整理的数学错题集,张也航推门而入,他习惯这样随意进出她的房间,她也习惯了他不打招呼的闯入。
可即使习惯了,见到他的那一刻,她那颗空荡寂寥的心忽地被填满了,像是干涸许久的田地突然被滋润。
临近高考,学校里的氛围压抑紧张,她的状态并不好。她成绩不算拔尖,虽然定下的目标并不高,但她还是担心自己发挥失常。她不敢跟父母说起自己的苦恼,毕竟这样的烦恼,父母并不能帮助她,她只能自己消化。
张也航的出现让她欣喜,却也让她感到不安。
他对她来说,一直都是不可控的,他能轻易让她感到快乐,也能随意摧毁她的愉悦。她不知道眼前的他是会让她开心还是痛苦,可一见到他,心脏还是不争气地加速跳动了。
张也航关上房门,靠在门边,看着她,声音有些哑,“在干嘛?”
金琪琪的手指在错题本的边缘摸了两下,“看错题集。”说完话,又问他:“你怎么来了?”
张也航瘪了瘪嘴,“学校没什么事,就回来看看。”
金琪琪“哦”了一声,低下头。
“叔叔阿姨让我来关心关心你。”张也航的声音莫名变得温柔,可即使语调轻柔,也带着他独有的那种散漫随意。
金琪琪看他一眼,轻声说:“没什么好关心的,是他们瞎担心了。”
张也航走近她,轻车熟路地拉出她藏在桌下的椅子,坐到她身边。
金琪琪的身体微微僵住,听见他说:“你在苦恼什么,都可以跟我说说。”
金琪琪想了想,叹了一口气,“只是紧张而已,担心自己考试发挥失常。”
张也航像是知道她会这么说,“你从小就这样,在大考前容易紧张,但印象里,你的每次考试都很顺利,不是吗?”
以往的考试好像是这样的,可这次是高考,是不一样的,金琪琪沉默着没有说话。
张也航继续说:“相信自己,或者说,相信自己的运气。只要你相信自己可以,宇宙都会来帮你。”这句话是他从网上看来的,其实他自己是不怎么信这些,但只要能让金琪琪放松下来,说一些这样空话也无伤大雅。
金琪琪似乎真的听进去了,紧绷的表情变得松弛。
张也航再接再厉,“只要你做好本分,把该看的都看了,该做的都做了,少分心,更专注一些,考试没什么问题的。”
这些话金琪琪最近听了无数遍,老师说完父母说,但张也航这番话的作用对她无疑是最大的。
她点点头说知道了。
张也航见她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起来,便知道目标已经达到了。
时间已经不早了,他又交代了几句,便起身打算离开,可就在他站起来的时候,金琪琪抓住了他的手腕。
张也航一愣,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金琪琪只是让他陪她一会儿。
他想,金琪琪是高考生,提出什么要求他都得答应,于是他又坐下了。
他指了指她手中的错题本,“你继续看吧,有问题再问我。”
金琪琪说好。可他在,金琪琪怎么能够专心复习,她知道这样不好,可还是舍不得他走。
张也航坐在一旁看了她好一会儿,发现她错题本就没翻过页,表情也很呆滞,根本就没看进去的模样。
他皱着眉,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心思,“在瞎想什么?”
金琪琪慌张地看向他,她脑中没有任何题目,想的是坐在身边的他。
“我走了。”张也航说完这句话就起身了。
手腕又被抓住。
这回,她明显没刚才自信,望着他的眼神微微晃动,抿着嘴角,抓着他手的劲也小了许多:“别走。”
张也航看着她怯怯的眼睛,心脏猛地一颤,可也只是一瞬间而已。他重重地闭了闭眼睛,将她的手扯开。
他叫她的名字:“金琪琪”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柔意。
金琪琪有点后悔拉住他了,她知道,他又要说出让她伤心的话了。
果然,张也航的话落在耳边:“你知道你马上就要高考了吗?时间是很宝贵的。”他本想对她进行说教,可是看到她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他又忍住了。
“我忍不住不去想你。”金琪琪睁着眼睛看他,她仰视着他,信徒一样祈求着他的目光。
“那离开是我的自由吧?你为什么不让我走?”
金琪琪一言不发,只是看着他。
他忍不住说了重话,“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几遍了,我们只是朋友,是邻居。我是你哥哥,以后也只会是你的哥哥,你别再胡思乱想了。”
金琪琪依旧沉默,可原本坚韧的眼神已经动摇,甚至逐渐崩坏坍塌。
张也航不知自己在这时说这些对不对,但话已经说出口,不可能收回,而且这些话的确是他心中所想。
两人无声地对视,用眼神对峙着。
过了不知多久,金琪琪先败下阵来,她哭了,一滴眼泪率先落下,之后像是止不住一样,两眼汪汪。
张也航一愣,慌忙抽了纸巾给她,却被她拒绝。
她扭过头,自己拿了纸巾,背对着他说:“对不起,你走吧。”
她这样哭了,张也航哪里敢走,他在原地手足无措了一会儿,听见低头擦泪的金琪琪说:“你走吧,我要复习了。”
她都这样说了,他自然也不好再留下,在他离开,关上门的那一刻,看着坐在椅子上低头的她,心脏像是被揪住一样。
可他的手依旧机械地动作着,将那扇门缓缓关上,直到两人被隔开了。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种奇怪的窒息感已经消散,只是他依旧有些空虚,但他选择忽略,告诉自己一切如常。
他拒绝过她无数次,这次她虽然反常地哭了,可能是因为她即将高考,情绪不好,过了今天,他们之间还是会像从前那样,而且他觉得自己没做错,她应该专心高考。
可是之后发生的事情却逐渐脱离他的预测。
金琪琪不再像以往那样缠着他,看见他也只是平淡地问候,虽然是熟悉的眼神,但原本的炽热似乎被蒙上了一层冰冷,她在抑制。
张也航能感觉到她在有意地远离他,但他并不在乎。也许是因为过于自信了,知道她没办法轻易地离开自己,同时也在心中偷偷期待,想知道不喜欢他的金琪琪会是什么样。
但他似乎高估自己了,过了没多久,他这看热闹一样的心情莫名就变了,他变得焦灼惶恐。如今酿成这幅局面,他觉得自己是活该,但他的骄傲不允许他认错,也绝不会说出他离不开金琪琪,要留住金琪琪这样的话。
回忆到此,他又开始思考金琪琪这么着急谈恋爱的原因,他很聪明,一下就能猜出她为什么这么做——无非是为了忘了他,她在努力完成自己说过的话。像她那天说的,她不会再纠缠他了,不会再向他表白了,但他也知道她不可能这么快说到做到,她又不是机器人,按下按钮就能换个喜欢的人。
虽然她还没有成功,但她这种想要换个人喜欢的行为还是让他感到不悦,虽然他不想承认,但还是担心她最后会成功。
不喜欢他的金琪琪会变成什么样呢?会变得更加开心吗?
不再被金琪琪喜欢的张也航会变成什么样呢?会变得更加开心吗?
这几日,他得到了第二个问题的答案——不会,他反而觉得烦躁郁闷。
金琪琪这种明明不喜欢那人,还要跟那人牵手的行为实在是不够理智,怎么可以这样呢?不喜欢对方怎么能牵手呢?
他想着想着,便开始担心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金琪琪可能头脑发热地做出些不理智的行为。而且大部分男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算金琪琪不答应,那小子说不定也能做出什么不靠谱的事情来。
一根烟抽到最后,他反倒是越来越愁了,他现在只想直接翻到隔壁去,敲响金琪琪的窗户,把她拉起来,问她:“为什么一定要谈恋爱?继续喜欢我不好吗?”
这么一想,张也航便又觉得自己霸道,蓦然也能理解金琪琪的做法了。
他不能“只许州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不跟她在一起还要求她不能和别人在一起。但他实在是觉得不爽快,是不是他和她在一起,所有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了。
等等,所以他为什么拒绝了她这么多年?
整个下半夜,张也航都在想这个问题,却得不出一个靠谱的答案——他好像就是习惯拒绝她了,习惯了跟在他身后的金琪琪,习惯了一直喜欢他的金琪琪,拒绝她这个行为好像已经刻在了他的行为准则里,她一告白,他不假思索就直接拒绝,现在想想,他竟不知为什么要拒绝她。
他想他应该是不喜欢她的,可为什么他会有这么大的负面情绪?是嫉妒那个什么都比不上他的杜文诚,是愤怒金琪琪随便交了个男朋友,还是埋怨自己迟钝到不知道自己喜欢她?
他想不明白,只知道自己现在的愿望是金琪琪立刻分手。
金琪琪那晚没回杜文诚的信息,她想好了,若是杜文诚追问她为什么没回,她就说晚上太困睡着了,这是个拙劣的谎言,所以她希望他别再问。
幸好,杜文诚没再提起这件事,只是在清早给她发了一条消息:“早安。”
金琪琪忙不迭回复:“早安。”她顺势走下了他给的台阶,装作将昨晚的事忘了,他们依旧是恋爱中的情侣。
翻了翻朋友圈,她看到张也航昨晚三点三十分发的朋友圈:“愁”一个字,没什么好解读的。
金琪琪下床,走到那扇落地窗边,偷偷掀开帘子,意料之外,看到隔壁的景象。
张也航不知为何,没有拉上帘子,炽烈的阳光从玻璃窗投进他的房间,将整个房间照得亮堂。她看到他床上隆起的那一团,却看不见他的脑袋。他似乎是嫌房间太亮了,将整颗脑袋都埋到被子里。
突然,床上的那团隆起猛地坐起,金琪琪吓了一跳,慌忙地将窗帘放下,躲在窗帘后面,像是做贼差点被人抓住,她的心跳猛地加速。
对面的张也航在被子里被闷得受不了了,这才一下子坐起来,他昨晚睡得晚,忘了拉窗帘,从早上六点开始,房间便亮得不行,他懒得起来拉窗帘,便缩在被子里躲了许久的阳光,他坐起来后,直面着对面那扇紧闭的窗。
他看见对面窗帘在微微颤动着,想起昨晚毫无结果的思考,他愈加烦燥,抓了抓头发,下床,哗的一下,打开自己的玻璃窗。
他站在阳台上,对着阳光揉了揉脸,随后从阳台的绿植上扯下一片叶子,朝金琪琪的玻璃窗扔了过去,叶子轻,自然没有想象中那种炸弹的效果,不过它倒是争气地落到了金琪琪的露台上。
张也航盯着那片叶子看了一会儿,露出个浅浅的笑容,悠悠转身,去洗漱了。
五分钟之后,金琪琪的玻璃窗被打开。金琪琪走到露台上,将那片叶子捡了起来。
张也航又更新一条朋友圈:如果叶子是炸弹。
金琪琪在家里调养了几天才恢复过来。
张也航因为学校的事变得有些忙,安安静静的,一点都没做妖。
三天后的上午,张也航忙完学校的事,打开房间的落地窗准备透气,竟发现对面那扇窗打开着,窗帘被风吹得轻盈飘起,阳光被窗帘打碎,分散在不同的地方,配上她房间清新的装饰风格,是一副很柔美的画。
张也航的眼神却逐渐冷了下来——东西都不见了,不管是寝具,还是她桌上的东西,整个房间被清理得干净。
金琪琪不可能搬家,昨晚他还遇见出门倒垃圾的金妈妈,所以只可能是,金琪琪换房间了。很明显,她换房间是为了躲他。想清这层因果后,张也航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白金稻草,低低骂了个脏话。
张也航的朋友圈再次更新:靠。
他妈在下面评论:“什么意思?”
金妈妈在下面跟帖回复张妈妈:“骂人呢。”
金爸爸问:“骂谁呀?”
张也航一条都没回复。
金琪琪其实已经搬了两天了,一开始要换房间的时候,她妈一直劝她,说原来的房间又大采光又好,没必要搬去小的房间,在金琪琪一再坚持下,她妈才答应。
前几天身体不好,她妈不肯让她出门,今天好不容易痊愈,杜文诚约了她出去,金琪琪担心那天不了了之的话题会让两人尴尬,思索了片刻,还是答应他的邀约。
出门的时候,她在门口被她妈抓住,交代了许多事,比如不要直接在太阳下晒,要撑伞,多喝水,不舒服就赶紧回家。
她一一应下,最后还反驳:“妈,我已经高中毕业了。”
金妈妈皱眉:“那还能中暑呢?”
金琪琪没再说话,敷衍道:“好,我知道了。”
离开的时候,她经过张也航家门口,下意识地抬眼看向他的房间,这一看便愣住了——张也航站在露台上,手里拿着饮料,嘴里咬着吸管,正眯着眼睛看她,眉头也紧紧皱着。
太阳正大,将他漂染过头的发丝照得更显脆弱,配上他那张俊秀的脸,有一种病态的美。金琪琪和他对视上,一瞬间她慌乱地别开眼神,急匆匆地加快脚步。
张也航咬着吸管,嗤笑出声,他在想,金琪琪怎么见到他就像老鼠见了猫呢?今天穿得还挺漂亮,是要去约会了?他几乎将吸管咬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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