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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者大大YYDS!
  • 绝绝子,这章写得针不戳~~
  • 大大为啥还不更新,小丑竟是我自己!
  • 什么是快乐星球?下一章就是我的快乐星球。
  • 代入感太强了,我已经开始生气了!
  • 这是我不掏钱就可以看的吗?
  • 就这?你们觉得她好看?笑死人了,我也这么觉得
  • 听说这本书很好看,结果点开一看,呵呵,原来真的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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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泣血的月亮

 

南茜小姨以前在合同上要求外公外婆不能跟我见面,是未雨绸缪,以防万一的,比如预防老人家耍赖,其实也不是真不要我们见面。

李永远去世一段时间以后,平复下来的外婆找上门与我掏心窝,外公这一辈子就是太强势自负太要面子了,喝醉了心里觉得对不起我和我妈,但说不出来。外公有时候甚至叫她打电话问问南茜我的情况,不信让我问问南茜小姨。

南茜小姨听见便回答是有这么回事儿,外公还亲自打过电话问我过得怎么样了,不过让她不要多说什么。他这种糟老头子,以前说了太多不好的话,以后就应该沉默下去。

外婆还向我道歉曾经污蔑我不要远远的事,他们是被远远问得烦了,才那么说话的,他们不是那个意思,老年人就是嘴笨没文化不会说话,都知道远远从小就闹腾,得不到的东西不罢休,能怎么办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打自己的嘴。

我无动于衷说,算了,都过去了,别提了。

对于外公外婆那两人,我烦躁郁郁的时候回忆起来,常常觉得不过就是一个薄情寡义胡搅蛮缠的死老头,一个懦弱无用多嘴多舌的死老太婆。但是我的印象或许也很刻板单薄,外公以前撺掇过外婆背地里拿菜到城里来,南茜小姨只好默默接受。我曾经看到过门边上有菜,南茜小姨都谎称是买的送上门暂时放在这儿,或者别人送的。

如今外婆过来求和,都把那点微不足道的事说了出来。南茜小姨作为证人,如实告知。

弟弟夭折以后,南茜小姨最担忧的事情发生了,外婆代表家里隐隐想把我要回去。南茜小姨对于自己的立场从来没有退步过,只是依然尊重着我,想听听我的想法,让我自己选择。

不用想,我连脚趾都选南茜小姨,只不过偶尔再次重新审视外公外婆的时候,曾心软过一些。他们后来对我好了很多,也忏悔着告诉我,我妈妈跑了,他们没有安全感,觉得女儿不顶事。生母很混账老生了小孩就跑了,不归家不见踪影,什么烂摊子都丢给他们,果然很不顶事。

可是我还是说了一句话,不是果然,而是他们重男轻女造成的,原本不会是这种结局,是他们一开始就把结局变成开始,导致的后果。

对于弟弟,他们不否认养孩子防老的意思,可是他们最爱的确实是弟弟。他们对我自然也有亲情思念,只是最后才会想起我。外公上年纪脾气软化了一点后,不再派外婆作为代表来示好了。两人有时候一起来,有时候分别来,打着送东西给南茜小姨的借口,生硬地来看看我,碎碎念和气叫我们没事儿回去吃顿饭,家里什么都有。

他们到城里来,如过去一样送了很多粮食,自己种的土豆蔬菜,自己养的鱼鸭鸡。老人家那副颤颤巍巍,老态龙钟的模样,让人容易心软,看见他们老成这样了就不忍心继续冰冷下去,只是不再同他们计较,互相默默无闻再续亲情。

我一直选的都是南茜小姨,不过我跟外公外婆说的是,就当我在外面读书,空了会回去看看的。

外公外婆如今甚至会掏钱给我,叫我去买衣服买好吃的,他们笨不会买,不知道我的喜好,拿钱给我最合适。假若我不接受,他们走前还会从门缝底下塞进来,偶尔吐露卑鄙的心声,那个家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唯一的继承人就是我,以后东西都是我的。

外公长叹过,老了看开了,都快死了什么都没用,执着一辈子害苦了我们。快死了,就能见到弟弟了。这是他最期待的事。

自从弟弟去世以后,那块众人眼中小心翼翼对待的宝贝丢失了,大家似乎才都坦然起来,我的人生仿佛再一次发生了转变,我痛苦地占用了弟弟曾经的一切,体会到他当初是否也如此不安地享受亲情。

后来生母偶尔也来看望过我,我大多不冷不热的态度。收债来往的时间长了逐渐变得熟悉,我也去过她所在的城市探望她,她同居的男朋友老张刚开始对我很客气很友好,塞给我很多零花钱,像是替她弥补我一样。大叔时常一边嘘寒问暖,一边搂我肩膀做出亲切的状态,无一例外都被我疏淡拉开了距离。

有一次她晚班去工厂里做事,我留得晚了没公交车,她便有借口让我明天早上再走,我勉为其难在她那边住下一晚。我睡下不久,反锁的门莫名其妙打开了,喝了点酒的老张踉踉跄跄摸到了我床上来,我绷紧一根弦冷硬驱逐着他。

他不知道是半醉还是装疯卖傻,油腻叫着李丽珍的名字,总是控制住我四肢企图压上来,老男人用腥臭的嘴乱亲,用肮脏的咸猪手乱捏乱摸,我拼命大吼大叫疯了般挣扎着往死里踢踹他,他想方设法捂住我的嘴,我狠狠咬了他一口继续歇斯底里大叫起火了,幸好租房隔音差把周围邻居引了过来,不停敲门问里面是什么情况。

老张那副急不可耐的丑态才收手。

我受了惊吓心脏跳得慌张闷痛,当即逃出去选择了报警,可老张性侵未遂,因证据不足只以猥亵罪被拘留了几日。

李庚娣知道以后扇了自己很多个巴掌,她很快选择跟老张分手断绝关系,还把私下安装的监控证据拿出来帮助我。南茜小姨赶来后,不服法庭的判决而持之以恒上诉,但最后还是没有惩罚到老张,他请律师以喝醉为借口躲了过去,最后只是判了猥亵不痛不痒关了十几天。

南茜小姨很愤怒难过,她锐挫望绝抱着我哭,哭久久受到危险的时候该有多么害怕,案子明明是性侵未遂却变成猥亵,结果让人如此失望心寒,是不是要人出事了才叫证据确凿。所以才不想要生小孩,她连我都保护不了,有太多未知的危险,一直要担心受怕,就算出事采取措施很多时候也不尽如意,这是多么危险又不公的世界,连大人自己面对着就已经很困难了,脆弱的孩子们该怎么抚平自己往前走呢?

当我的南茜妈妈对我说着这些话,而李庚娣后来还见过老张的面,虽然是老张纠缠不清,但她显然也余情未了,一面绝望他做出人面兽心的事还找借口说是喝醉,一面很痛苦地拒绝原谅与和解。

所以从灰暗无光的破旧租房离去的时候,我对她说,李庚娣,别依靠男人了,没有男人你就活不下去,会死吗?外公都不可靠,别的男人一样不可靠,与其把期望放在那些乱七八糟的男人身上,还是靠自己吧。

彻底关门前那一刻,我朝这个女人说出了心底最想说的话,我觉得你很可恨又很可怜,觉得你很丢脸,觉得你目光短浅很差劲,找的男朋友都那么恶心,一个比一个烂泥,既然讨厌重男轻女,为什么又一定要依靠男人,这样自相矛盾的你活着有什么价值?我怎么会有你们这么丢脸恶心的亲生父母,恶心得想去死,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了,我不收债了,收的债务我都觉得脏,谁知道是不是你又去卖身的钱。

她默默坐在黑暗中低着头,整个人蔫头耷脑,连最后面对我的身影都像是无用的道歉一样。

从此以后我就很少去她那边了,几乎不去。

当我回到属于我的世界,消沉萎靡来到了长椅上看月亮,我回忆起了自己糟糕的童年。当时周培金恰好陪着我,他已经知道我被老张欺负的事了,当我难过时他总是一声不吭陪着我,我向他说出了我最后一个秘密。

“我可能,已经被性侵过了。”

他僵缓地转头看看我,紧闭着略乌的嘴巴,接着又看向了莫名染上红晕如泣血眼睛的月亮,他的拳头泛白又涨筋握得很紧,紧得仿佛要握裂一样。

我继续颤声地轻说:“你知道,小时候我住在乡下,是留守儿童,我在乡下过得生不如死,我脑海里隐隐约约还有奇怪的画面,记不清是什么人,只有男人压在我身上伏动的情景,不止一次,我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就算是做梦……小孩子怎么会有这样的画面呢?真是恶心啊。所以后来南茜小姨带我离开乡下的时候,其实我很愿意,我不希望再呆在那个地方了,我没有爸爸,妈妈抛弃了我,弟弟只会欺负人,外公外婆又不重视我,非打即骂,这叫我怎么有信心走下去呢?小时候我就想死了,想了很多次,可是一直在迟疑,我还有好几十年可以挥霍,我对自己说,先读书长大走出去吧。后来我长大了解他们以后,又理解了一些,但还是没法原谅,只是就这样了,各自好自为之。”

我平静望向了他,“我脏吗?我总觉得自己很脏,到处都脏,脏得让人难以忍受。”

周培金起初没有说话,他第一次在看月亮的时候走向了我,从另个椅子上彻底坐到了我身边来,他慢慢握上了我的手,仿佛在给予我力量。这个少年面对面真诚注视我,认真在我耳边清晰有力地说:“永久,脏的是别人,你是最干净的女生,他们如何不怀好意染都染不脏你,你纯洁的身心灵魂是干净的,脏的是他人作恶的污泥,你了解我也不喜欢脏,但是我现在紧紧握着你,觉得很澄澈很温暖,觉得还好善良的你一直在,人的身体是不会撒谎的。”

于是他初次正儿八经给了我一个拥抱,纯粹温暖,与后来吵架时判若两人。

最近他又跑去打架了,这次受了很重的伤,甚至脑震荡住进了医院,我看见周培金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残废模样,特别生气他糟蹋自己,连腿都断了,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儿好肉。

我都说倦了,担忧累了,一如既往让他不要再打架了,他依然让我少管他的事。我隐忍着问,你觉得自己很酷吗?你烂透了!

他浑身都很痛,闭眼没什么耐心敷衍我,“你说得对。”

“孤儿混子。”

“你再说一遍。”

我情绪不稳定很久了,对于他打架受伤也忍了很久,第一次口不择言到刺伤他脆弱的灵魂,“你打架为了什么?混?发泄?你这副样子,明明就是自欺欺人的孤儿。他们说的没错,你就像一个想彰显自己能过得很好的孤儿,实际上你的样子很可怜,野狗似的成天乱窜,捕狗的人都想把你抓回去好好安抚治愈。”

他捏起缠着绷带渗血的拳头,眼睛逐渐通红死死盯向我,也逐渐轻轻地笑了,让人毛骨悚然,很是渗人。

我让他有本事连我一起打,来打我啊。

他一字一顿道:“我不打女人,我就是想问问你,那么你呢?你就不是孤儿?你发谁的气呢?对于你弟弟,连承认都不敢,让他含憾而终,跟抛弃你的人有什么区别?”

我只是气他才会说出这种推卸责任的话,“都是因为你那块送终的破表,我弟弟戴了才会死的,你不知道吗?”

他平静问道:“我克死的吗,你也这样看我吗。”

我没有说话转身走了,我们两败俱伤,原本我是听院长和阿姨的话劝他,莫名其妙变成了互相攻击,后来福利院阿姨仍然打电话过来,让我作为朋友多劝劝住院的周培金。

我很不耐烦地说,不要他每次犯错您都来告诉我,我不想再管你们了,他无药可救,不要烦我了谢谢,我要准备高考很忙。我很少这么直白的对别人那么绝情。

自此很久我都没理周培金,也不去福利院,我们冷战了很长时间。

那段时间我不管是心事还是学业压力都很大,整个人阴晴不定,常常连自己的气都生着,这期间我也不怎么搭理惠香,只沉浸于自己的种种痛苦当中,想安静独处。

而且我去探望周培金的那天,李庚娣洗心革面邀请我去吃饭,我犹豫着最终没有去,彻底放弃了她,我先选择去看朋友,却换来了那样诛心的结果。

如果我当时选择了李庚娣,也许我们母女今生能握手言和见上释然的一面。

但我和李庚娣那从租房糟糕离去的一面成了最后一面了,我总是错过了。

李庚娣没有听我的话停止依靠男人,她最后被另一个同居的家暴男打晕在了出租屋里,因为那个男人外遇,他们起了可怕的争执,他便泄愤拿东西砸她的头。

她倒霉地被打成了重伤以后,外公外婆开始服侍同样讨债的女儿,可没过几天,她便彻底离我们而去失踪了,只留了一张字迹潦草模糊的纸条给我:永久,对不起。

外公外婆一下又老了很多,看着他们白发苍苍,老得可怜巴巴的憔悴模样,我后来没法再提以前的事,只是就这样过去了,继续向前走。

外公从年轻时候就觉得在村里没儿子抬不起头。

末了在医院里路过太平间附近的时候,外公搓着瘦得皱纹都叠不起的老脸,哀莫大于心死地说,庚娣和外婆让他这辈子都抬不起头……

我说,因为你让她们抬不起头,所以她们失去了抬头的能力,没办法抬头。

我多么怨恨这个始作俑者的白发老头,可是他呢?他为什么也没有抬头的能力,觉得没儿子对不起列祖列宗,影响他的又是谁呢?是曾祖父还是父权社会的大环境?我清楚不只是他一个人的罪过,他也是被荼毒着前进迷失了方向的人,可我还是如此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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