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了两日，姜殊在家谨言慎行，故意装出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模糊那些探子的视线，她觉得时机差不多，这才找了机会出门采买。

    果然，不到两日，大街小巷传遍了姜家被抄家的消息，无奈之下姜殊只能带上锥帽面纱，低调地从后门出去。

    “哟，这不是之前还在长公主府耀武扬威的姜小姐么，怎么几日不见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了？”姜殊还没走到闹市，这就被人叫住。

    一回头，果然是叶流云和她那几个跟班。

    不用想，叶流云得知她姜家被抄，肯定是第一个笑出声的，估计这几天早就叫人盯着姜殊什么时候出门，好来看第一手的热闹了。

    无路可逃，姜殊回过头，掀开锥帽的面纱，笑了笑。

    “叶小姐果然是爱我，我都包成这样了都能认出我。”

    叶流云看她如此落魄心情大好，叉着腰猜测她的意图：“怎么了，准备叫人送信给钱浅浅帮你爹脱罪？”

    姜殊没打算将事情闹大，附和道：“果然是什么事都满不过叶小姐。”

    谁料叶流云大手一挥，像是在宣布什么重大事件。

    “别想了，这个案子牵连甚广，由太子殿下亲自审理，钱家可帮不了你们。”

    未等姜殊做出反应，她急不可耐地炫耀自己的身份。

    “不过按照我们叶家和太子的关系，你若是能让我高兴，说不定本小姐可以让我爹在太子面前美言几句，让你爹在狱中少受些刑。”

    就这？

    这不是将把柄送到了姜殊手上么。

    姜殊冷笑：“叶家还真是只手遮天呢，原来叶小姐一句话就能干预京兆府断案，看来叶家和储君的关系都已经密切到这种程度了，叶老爷甚至能代替储君做决定？”

    当今陛下本就忌讳朝堂之上的党派之争，更是反对群臣私下与太子往来密切，叶流云说出这种话，无非是坐实了叶家早已站队，且在太子跟前备受器重。

    此时叶流云身后的贵女反应过来，连忙拉了拉叶流云的袖子，让她慎言。

    叶流云才想起自己犯了大忌讳，连忙改口。

    “你什么意思，我不过是随口说两句想让你宽心罢了。”

    姜殊没时间和她在这儿耗着，转身就要走，却被叶家的侍女拦住了去路。

    “姜殊，本小姐让你走了么？之前你让本小姐在公主府门前出尽洋相，现在也该还回来了吧。”叶流云见自己一击未成还差点落下口舌，心中更加不快。

    就知道今天没那么容易甩掉她。

    姜殊再一次转身，却没了之前的好耐心。

    “我爹虽然身陷官司，但我依旧是姜家嫡女，堂堂正正的官家小姐，叶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要当街动手打我？”

    叶流云只觉得她是苟延残喘，还想搬出户部尚书独女的身份压自己。

    “上次是有贺十六护着你，不过从今天起你什么也不是，贺家也不可能是你的避风港了。”

    见叶流云发狠，她身边的红衣女子也顺势开口。

    “你爹的罪可是能诛九族的，若是贺家未来的家主娶了一个罪臣之女能对得起列祖列宗吧，你想想贺十六那十五个阿姊阿哥，他们会允许你一个戴罪之身嫁进贺家？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江南多少世家脸上都要蒙羞。”

    姜殊哑然，她这些日子只想了自己未来如何筹谋，却没有帮贺十六想过。

    “你以为最近贺十六为什么不来见你，他一个瘸子怎么反抗贺老爷，当然是被关在家里了，等风头一过贺家马上就回来退婚，那个时候你不止会成为整个京都的笑柄，还会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不，贺十六答应过自己，就绝不会食言。

    叶流云冷笑着用手指勾起姜殊的下巴，用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挑衅道。

    “如果今天你能像一条狗一样趴在地上，让我踩着你上轿，那就放你一马。否则……”

    话音未落，响亮的巴掌声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姜殊抬起的手还没有收回，叶流云则瞪大眼睛，捂着自己的脸。

    “叶小姐是还在发梦吗？若是没醒，我就帮你醒醒神。”

    她不敢相信姜殊竟然是如此泼辣蛮狠的人，居然敢这样让她当众难堪。

    “我姜家就算涉及私盐案，也不是你一个闺阁女子能三言两语定罪的，且贺家乃京都八大家族之一，又起势你能私下议论家族兴衰的？”

    最后，姜殊甩了甩打人的手腕，似笑非笑。

    “你想踩着我上轿，也要看你够不够格，受不受得起。”

    叶流云的几个跟班很快回神，联手要将她制衡住。

    可姜殊才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不就是打架嘛，她不信自己打不过这几个娇滴滴的贵女。

    她飞起一脚先踹走了捏住自己胳膊的红衣女，随后抬手推开黄衣女子的肩膀，挣脱了双手又把叶流云的两个侍女摁在地上。

    眼见不对劲又有人来拉扯姜殊的头发，姜殊也不甘示弱，一挥手一人赏了一个嘴巴子。

    看到京都贵女当街打架，小贩们连生意都不想做了，纷纷为上来看热闹，更有甚者还为姜殊以一敌五而加油助威。

    椿桃被吓了一跳，很快也过来护着自家小姐，抱住了其中一人的腰，不让她靠近。

    叶流云一下来了火气，亲自出马和姜殊缠斗在一起，姜殊力气大，很快骑在了叶流云身上，对着她的脸就来了一下。

    她的胳膊被那黄衣女子捏得生疼，立马反手揪住了这女人的耳朵往反方向拽。

    还好她以前爱吃瓜，看了不少捉奸催债的短视频，学了些女人打架的手法，终于在这种时候派上了用场。

    “都让开！”

    或许是这里的骚动引起了巡逻金吾卫的注意，一群身着铠甲的金吾卫匆匆赶来，拉开了纠缠在一起的女人们。

    当他们看见这些身着华贵却发髻散乱衣衫不整的贵女们后，倒抽了一口凉气。

    “叶小姐、姜小姐、黄小姐、洪小姐……你们，你们怎么会！”

    叶流云第一个跳起来，甩着自己早已坍塌的发髻，不顾形象地叫喊。

    “我要报官！姜殊你这个疯子，居然敢打我！我要让你后悔！你们几个赶紧把她抓起来！”

    姜殊舒了口气：“分明是你们几个打我一个，居然还恶人先告状，看看我脸上的伤，都是他们几个抓的。”

    这下周围有百姓插话。“是，分明是叶流云她们几个打一个。”

    “是她先动的手！”

    ……

    场面一时混乱万分，金吾卫知道这四位都是京都贵女，轻易不敢得罪，只好请他们都去了大理寺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