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远的心态很难以言明。沐远心底其实是羡慕郑廷的,虽然同时中举,郑廷因为文采斐然所以成为状元。
沐远这个人比较内敛一些,没有那生花妙笔,口才也不如郑廷,长相上也略逊一愁,可是在公务上,他很有才干。
若单凭工作能力,在官途上,沐远应该走得比郑廷顺遂,可偏偏郑廷比他更能娶,娶了一个高门贵女,相较于郑廷,他虽娶了首富之女,可是商人终究不入流,无法使他真正的侪身上流,只是在银钱打点上,出了不少力。
众人想到郑廷,同时会想到他背后庞大的妻族,可若想到沐远,那便或忍不住面露讥嘲,笑说一句:“想到沐侍郎,仿佛可以闻到铜臭味。”
明明沐远更有才干,可是到了最后,郑廷轻轻松松地成了刑部侍郎,而他筹谋多年,方能进入工部,成为工部侍郎,虽然两人官品同等,受到的对待却也是不相同的,工部油水多,可是却被各方势力围剿、盯梢,不如刑部,能受到官家的注目,又不会招惹太多是非。
郑廷上任第一年就因为办好一件连环绞杀的悬案而受到圣人的激赏,待行部尚书致仕,尚书的位置几乎是板上钉钉。
沐远虽然不愿承认,但是他很嫉妒郑廷,巴不得郑廷的婚姻失败。不得不说,沐远在郑廷和容姝失败的婚姻上出了不少力,当年便是他拉着郑廷去喝花酒,又用言语刺激了郑廷。
“我并非惧内,只是……”尊重罢了。
郑廷话说到一半,心口一阵疼,以往他总喜欢说这句话,如今这句话听起来十足讽刺。
“还有急事,告辞。”和沐远掰扯了一阵,殿内的文武大员已经纷纷散去,大云的政治成熟,虽有党争,但上朝多半只有早朝,时常是有事启奏,无事退朝,除非要重大议程,否则很少会有午朝,甚至是晚朝。
郑廷一眼就看到了霍霄,霍霄和太子、容家兄弟一同走出来,四个人看起来其乐融融,郑廷曾经想要融入这个圈子,可后来他发现这个圈子并不欢迎他,是以他在朝中找到了其他的圈子,政见和容家越离越远。
若放在平时,郑廷绝对不会自讨没趣地上前,可如今他真的孤掷一注,他必须要确认容姝的心意。
直到如今他还觉得不真实,他无法相信五年的婚姻,八年的情感,十来年的相识,会因为一个行差踏错,瞬间灰飞烟灭。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见过容大将军、容尚书、霍统领。”郑廷拱手施礼。
“免礼。”太子云泽外貌儒雅高冷,对郑廷的态度不怎么亲近,说起来,这郑廷本和太子是连襟,可这容家人对郑廷不咸不淡,太子便也随了妻子娘家人的态度。
虽然种人的态度冷淡,可是却让郑廷的心中燃烧起了希望,照理来说,太子和容家兄弟都对容姝宝贝得很、稀罕得紧,若是知道他干了什么事,怕是连揍人的心都有了,绝对不可能如此平静地和他对话。
“微臣有话要同霍统领一叙,盼诸位容我借霍统领私话几句?”郑廷的语气十分恭敬。
除了霍霄之外,其他三人脸上出现了纳罕,他们怎么都想不透郑廷为什么找上霍霄,只是他们三人都不是多事之人,也就没有开口询问了。
其余三个人面面相觑,倒是霍霄打断了这份尴尬的气氛。“我正好也些话想对郑侍郎说,你们先去吧,一会儿我还有点私事,咱们下次再聚。”
“阿霄啊,最近总是躲着咱们,连今日给我大哥送行你都敢躲,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几个人里头个性最活泼的容霖打趣了一句。
霍霄也没反驳,只道:“过些日子你们便知晓了。”
“行了,打哑谜啊?”容霖捶了一下霍霄的肩膀,三个人便前后离去了。
郑廷本就心虚,在三人渐行渐远后,他明显松了一口气。
“有屁快放。”三个人离去以后,霍霄的本性也显露出来了。
如果是平时,郑廷定要与他分辨几句,或者讥嘲他不懂礼节、粗蛮无礼,可今天他有更重要的事,只得忽略霍霄对他的恶意。
“霍大人,你可知道姝儿的近况?那日之后便没了她的消息,我心中十分挂念。”郑廷脸上充满了紧张,对比霍霄的一脸癖样,两人站在一块儿看起来还挺突兀的,还好宫中规矩森严,路过的宫人即便心里好奇,却也是目不斜视。
“姝儿是你能叫的吗?你一个外男,可别坏了容家闺女的声誉,你得叫她一声,容二姑娘。”霍霄蹙起了眉头,脸上写满了不悦和鄙夷。
郑廷平时不用爱称称呼容姝的,在霍霄面前这么说,也只是想显摆自己的和容姝之间那么点过往,可这么一唤,反而狠打了自己一巴掌。
霍霄脸上讥诮的神情让他羞愤不已。
郑廷心中所有的希望一瞬间破灭,最后那些侥幸也被霍霄无情的撕碎,他只觉得浑身发冷,可是却不甘就此死心,一脸哀恸的望着霍霄,“瞧方才大小容大人的态度,怕是不知我与……容二小姐已经和离,那便代表容二小姐还没归府,身为容二小姐的……前夫,关心故人的安危也算是情理之中,还望霍统领能给个语信,让我心安。”在与容姝和离后他一直想找到容姝,他相信只要能和容姝好好谈一谈,容姝会谅解他的。
可是这整整七天,他全然无法触及容姝,就算动用了刑部的情报,也不知道容姝人去哪儿了,他疑心是霍霄把人给藏起来了。
“得了,屁话一堆,就是想知道姝儿在哪吧?与你无关,你只需知道,离开你以后,她每天都安乐,如此便足矣。”霍霄把每天都安乐几个字说得无比暧昧,他脸上那股揶揄的神情让身为男人的郑廷芒刺在背,不得不想,这每天都安乐到底是为什么?
霍霄方才还斥喝郑廷是外男,不得用姝儿来叫唤容姝,如今自己便心机的表示了,他可以如此唤容姝,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猫腻,静心一想便能知道。
郑廷听霍霄的弦外之音后,脸色一白,咬着牙道。“霍统领与容二小姐就算情同亲姐弟,也不能如此唐突。”不过就是姐弟罢了,有什么好显摆的?
“姝儿说了,不管我唤她嘉嘉还是姝儿,她都很欢喜。”这话虽然是在床笫之间脱口而出,可也有几分真实信在,这令霍霄嘚瑟得很。
“这种不知廉耻的话,容二小姐不会说出口。”容姝谦和有礼、优雅得体,怎么可能会这么说,他不信,也不想信!
“不知廉耻这四个字不是正好拿来形容郑大人吗?还不好好去私会沐大人,瞅瞅要怎么把你自己干的丑事压下去!挽救你即将崩坏的声名。”霍霄十足不屑,这酸儒还敢来探询容姝的状况,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吧!
郑廷这下真的是面若死灰,而霍霄也没兴趣和他多说,当场转身就走,徒留郑廷一个人失魂落魄的呆站着。
霍霄脸上浮现愉悦的微笑,见郑廷不安乐,他也就心安了。
评论区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