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公一听说自己的掌心肉差点被人杀害,顾不得国公夫人下的禁足,快马加鞭赶到少阴山,他踩着马镫下马,三步跨作两步。
一进门,便见着蒋淑宜跪坐在地,一双苍白的手正握住凶器的把柄,刀尖正在滴血。
对比那么刺目的红,她的脸毫无血色,一双眼无神空洞,将他心扎了一下。
那边,蒋淑宜一见到他,双目一转,泪瞬间决堤,无助哭喊:“我杀人了。”
宁国公这才朝墙角的尸体看去,是个男人,一身黑衣。
他上前两步拉开男人的黑巾,指着尸体命令:“快,快把人弄走。”
赵阳上前来查看尸体半晌,看宁国公一眼,转而看向蒋淑宜:“夫人,你手无缚鸡之力,当真是你杀了他?”
尸体有打斗的痕迹,更有大力撞击的伤瘀,他看过之后会怀疑很正常。
蒋淑宜没有吭声。
银翘醒来就和蒋淑宜串通好,举着大棒做戏,当即朗道:“我和姑娘两人合力,拼死才侥幸弄死这歹徒,要不是他中看不中用,我俩已经无法站在这里同你说话了。你行行好,切莫再让我家姑娘回忆了!”
蒋淑宜配合地呜咽出声。
宁国公站在蒋淑宜面前,要去扶,被她生气躲开,整个人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无措得很。
他不耐烦地甩手,“哎呀赵阳你别说了,赶紧把人弄走,再把幕后指使给我查出来。”
蒋淑宜回过头,示意银翘搀扶,站起来道:“临死前,他也曾求饶,我顺势逼他说了幕后指使。”
宁国公目光如剑:“是谁?”
蒋淑宜叹息一声,欲言又止。
宁国公着急一步追问:“心肝,你快告诉我,我一定帮你讨回公道!”
“不是我不说,是我不敢说。”
宁国公哪里听得这种话,有他在,京城大部分人他都动得。
“说,我护着你。”
说罢,深情款款来握住蒋淑宜的双手。
蒋淑宜不动手色地抽走,状似犹豫再三,说出了口:“是您夫人,余氏。”
这事绝不可能是宋姨娘,她与她两辈子都相安无事。
上辈子蒋淑宜就见识过余氏祸水东引的本事,此番刺杀,更像是余氏的手笔。
宁国公哑然一阵,低声呐呐:“不、不会吧,是不是这歹徒故意诓你?”
“他若是诓我,为何非要说是国公夫人,您想想,他都要死了,怎么敢骗人。所以您是信您的夫人不信我了。”
蒋淑宜抱着银翘啼哭,瞧着可怜又委屈。
“呜呜银翘,你姑娘我就是命苦啊,差点就被人先奸后杀了。”
宁国公声若洪钟:“什么?先奸后杀!”
他的面色沉怒下来,烦躁的脚步在在屋里走来走去。
就这样游离不定了半晌,他站住脚,笑呵呵道:“国公夫人好歹是国公夫人,你说她小打小闹我还信,杀人这样的事,哪是她这个后宅妇人下得了手的,中间定然有什么误会。”
蒋淑宜心凉半截,宁国公竟是如此信任他的继室,即便是自己告状,也不怀疑他的夫人买凶。
想到自己今日若没有徐清樵护着,早就出了意外,何来现在好好站在这里,为自己讨公道一说,蒋淑宜也不哭了,冷冷一笑:“是吗?”
“这样,等我回去问问夫人,解开误会之后我再向你回话。”
他这样的话一出,蒋淑宜便知道动不了国公夫人分毫,而自己也只有将这笔帐暂且记着。
宁国公着实令蒋淑宜心寒。
宁国公见她没有不依不饶,到底心疼,几步过来就想抱着好好宽慰宽慰。
蒋淑宜巧妙躲开,语气透着疲乏:“今夜出了这事,我没有心情。”
宁国公解释:“我没有想做什么,我只是……”
蒋淑宜打断他:“夜深了,国公还是回去吧,您夫人想必还在等你。”
宁国公笑了下,夸赞她:“夫人若知道你如此懂事,想必会令我早些将你领回去,没事,我陪陪你。”
既然他非要留,蒋淑宜也不再继续勉强,给了银翘一个眼神,“屋里还有血腥气未散,你点只香驱驱味道。”
银翘心领神会,“是,姑娘。”
发生这样的事,蒋淑宜没有宁国公这样上过战场的人心大,一夜不敢睡。
有黄粱一梦,宁国公睡得面色潮红,想必又是出现了幻觉。
熬了一夜,前脚宁国公一走,后脚她就去了徐清樵那儿。
不同于以往,徐清樵门口那道帘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多了道门。
她敲了敲,门从里面打开,徐清樵站在门内,阴影覆住他的正脸。
她强撑的坚强破碎,眼眶蒙上一层水雾。
手腕一紧,一只手就不管不顾地将她拉进他的领地。
她委屈道:“我的屋里死过人,睡不着。”
徐清樵放开怀抱,用手端起她的下额,偏头,用一种冷冷的目光看她:“他不是陪了你一夜未出,想来也怜惜了夫人一夜,怎么,不知足?”
他对于蒋淑宜成为宁国公外室以后的几个月,只能无可奈何地放过,如今他已经拥有她,怎肯再将她与人分享。
在这她与那人共处一室的夜里,他想过许多。
她是不是也如允许他一般,在她的软峰留下齿印,在她光鲜规整的外衣底下吮吸出粉红的春痕,是不是也如勾着他的脖子一般,随着律动起起伏伏。
在他这里,她的嗓子总是拘束着,情到浓处全靠咬牙,是不是与那人就可以开口婉转。
光是这些念头,就快将他逼疯。
可他又有什么立场,他说到底,只是她的一个……见不得光的男人。
蒋淑宜知道他误会了什么,她和宁国公什么也没做,这辈子她也只有他一个,下意识反驳:“你胡说什么,我与你才是第一回……”
“第一回什么?”徐清樵脸色瞬间正色起来,眼光发亮得似冰雪消融,“那日似乎是有什么阻碍,难道你……”
他的话音几乎是扬上去的,嘴角也不可抑制的翘起。
惊喜显而易见。
不,不能让他知道这件事。
等宁国公死后,他考他的科举,她怀孕进国公府,两人分道扬镳。
就当她们是露水情缘一场,不要把他牵扯进她的因果。
就像这次的刺杀,他本该光风霁月一辈子,却因为她手染鲜血,是她连累了他。
他不知道这件事,对他才是最好的。
蒋淑宜嘴角露出一抹讽刺:“怎么可能?我说过,我什么都给不了你,包括完璧之身。”
“有这功夫瞎想,不如猜猜你和宁国公,谁更厉害。”
室内鸦雀无声。
徐清樵的欢喜僵在脸上,眼尾耷拉,从云端坠下深渊莫过于此,瞧着有些滑稽。
她说不是,他这样经历干净的人又不懂,只能相信。
蒋淑宜心里蓦然一痛,甚至觉得自己这样说,会不会欺人太甚了。
来不及多想,身子陡然一轻,她被打横扔上了床。
天旋地转间,只来得及瞧见,男人眼角生出摧枯拉朽的怒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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