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雨势稍歇。
室内的烛火灭得只剩一盏。
蒋淑宜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颗头,瞧着有几分安静乖巧的可爱。
“我饿了。”她闭着眼睛哼唧。
徐清樵洗完澡,进门便听见这一句。
晚上他也没什么胃口吃饭。
方才害怕弄疼了她,动作又大又克制,出了一身汗水。
事后又抱她去洗了个澡,早就饿了。
厨房里还留了火,他挽起袖子,打算简单煮两碗面条。
放好调料,面条下锅,他抱臂等着。
脑海里还回放着今晚之事,连日的不爽尽数除去,心口痛快无比,嘴角始终含着一点笑。
“徐贡生,你怎么这么早?”
门口,张阿牛揉着眼睛才睡醒的模样,迷糊得衣服都穿反了。
徐清樵前半生光明磊落,头一次有种捉奸在床的心虚感。
他看似平静道:“煮面,饿了。”
“叫您昨晚多吃一点您不吃,我就说会饿。”张阿牛嗅嗅鼻子,发出感叹,“好香……咦,怎么是两个碗?”
徐清樵的手指不动声色摸在眉骨:“嗯……当然是一碗我的,一碗你的。”
张阿牛揉揉肚子,瘪起嘴:“我还不饿,昨晚都是我吃的,贡生也真是的,给我煮了也不说一声。”
“这样啊,那我一个人吃。”徐清樵道。
张阿牛自顾自端起碗,打了个哈欠:“没关系,多少我都能吃。”
徐清樵摇头失笑,罢了。
一大一小两个人,端着面碗走在长廊。
徐清樵瞧张阿牛路过自己房间也不进去,脚步一顿,回头问:“你跟着我干什么?”
张阿牛睡意朦胧回答:“想跟您一起吃。”
他那间屋门口只有一张布帘,连个门都没有,再走几步就能看见一地凌乱。
阿牛跟着进去了那还得了?
食指敲在碗沿,徐清樵道:“突然觉得好饿,要不你这碗也给我吧?”
张阿牛一听,惺忪睡眼完全睁开,抱着碗侧身躲藏:“不行,我、我还要长身体。”
“别这么小气。”徐清樵嘴角噙笑。
张阿牛是个小吃货,谁也别想从他碗里扒拉出什么,眼下,两条藕节一样的小胖腿迅速划拉,躲回自己房间。
真是护食。
徐清樵端着碗回室内,床上,一条被子盖得严丝合缝。
他放下碗,拉开被头,女子云鬓乌发,肌骨莹润,眉目间自然流露羞涩又餍足的娇媚。
蒋淑宜咬唇,暗忖好险。
刚才她听见门外的动静恨自己不能遁地,要是让张阿牛看见可就大事不妙了。
她听见徐清樵从喉咙发出一声愉悦的笑,一道阴影遮住她的视野,接着,轻柔的吻落在额头。
男人沐浴过后头发微湿,身上带一股清冽洁净的皂角香,衣服松松垮垮,比平日微敞的领口勾人眼光。
她不自觉顺着领口的视线往下。
他一向是个冷静理智的男人,做起那样的事来,却凶得出奇。本来以他的经历难免生疏,可他也只生疏了一阵,学得倒是快。
而她就像被泡进温水里的鱼,水温不断高涨,直至沸腾。
眼前的男人长臂一伸,把她从被子里捞出来,打断她的浮想联翩。
蒋淑宜接过碗,捏着筷子小口小口吃面,问他:“你还没告诉我,昨晚你真的是来借蜡烛?”
徐清樵弯腰捡起地上的书,拍拍灰。
“替你拖延时间。”
蒋淑宜的筷子一顿,“宁国公府的人是你引来的?”
徐清樵不咸不淡“嗯”一声。
吃了几口蒋淑宜就饱了,实在是饿了一夜反倒胃口变小,她把碗放下。
徐清樵扭头看她:“不好吃?”
她揉揉肚子,轻舔嘴角,“尚可。”
徐清樵瞧见她粉嫩的小舌,眸光一黯。窗外可见晨光熹微,可惜时间不够,外面鸡快打鸣了。
“行。”
他也不再收拾,端起碗夹起一大口。
蒋淑宜拉住他的袖子,嫩白小脸低下去,生出娇羞的红霞,不太好意思地说:“我、我吃过的,脏。”
徐清樵定定看向她,目若含星,再也不是从前那一汪寒潭又生又冷。
“不脏。”
这话从他这个正经读书人嘴里说出来也不正经。
蒋淑宜的耳朵被烫了个绯红,她用力丢开手里的袖角,羞得背过身去,骂一句:“流氓。”
身后是男子爽朗一声笑,甚是悦耳。
天色灰蒙蒙的。下过雨,海棠花瓣无声开在晨雾,空气中隐隐有花香浮动。
蒋淑宜被徐清樵打横抱在怀里,手腕柔若无骨地挂在他脖子,一颗头埋在他胸膛,只听得男子有力的心跳。
随着他踏过柔软的泥土和坚硬的青石板,她也跟着微微颠晃。
银翘站在院门口等得焦急。
姑娘深更半夜跑出去已经好几个时辰了,实在让人不放心。
忽然她睁大了眼,我滴乖乖。
远远便见着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女人走过来,不是徐贡生和姑娘还能是谁?
姑娘这……这是拿下了?
她故意清了清嗓,便见埋头做鹌鹑的姑娘抬起头来。
看清是自己人后,在徐贡生耳边亲热地说了什么,又见一向冷若冰霜的徐贡生破天荒笑了,弯腰将姑娘放下地。
银翘看清姑娘身上还披着男人衣裳,红着脸指了指,姑娘慌里慌张解下来,低着头还给徐贡生,随后做贼似的四处张望,拉起她就往回走。
大门关上。
银翘涨红了脸,期期艾艾问:“姑娘,你和徐贡生……你们、你们是不是,嗯嗯了呀?”
蒋淑宜被丫鬟撞见这幅不成体统的暧昧样子,手背贴着火辣辣的脸,羞赧到家了。
“什么呀,小姑娘别问东问西。”
“可是,可是你们不嗯嗯,姑娘怎么怀上孩子呢?”
蒋淑宜哭笑不得,双手抱头进屋,快速将门锁上,用手扇风。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银翘这傻丫头要不得了!
蒋淑宜这边逍遥快活,宁国公的日子可不好过。
对蒋淑宜,他这才上手,最是新鲜的时候,本打算有空多去她那里。
可……
领口那抹口脂刺痛了夫人,他现在跟坐牢一样,一步都踏不出府。
宁国公夫人自然是生气,既是气宁国公在外沾花惹草,也是气他撒谎维护。
这边底下的人总算查了个结果:“宁国公是去了少阴山。”
果然如她所料,呸,什么正经的官宦女儿会爬床,果然是个不要脸的狐媚子。
她招来嬷嬷,气得咬牙切齿:“你,找人去把她给我……”
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嬷嬷一惊,豁然抬头:“可是国公护眼珠子一样养在外面,万一……”知道了不就惨了。
“嫁祸给披香院那个贱人不就好了。”
披香院里住的宋姨娘,也是国公的心头好,夫人这招可谓一石二鸟。
评论区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