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宝嫣怎么会那么巧“失踪”,又那么巧被宁观松碰见。
明眼人一想,都能猜到其中曲折。
可恨上辈子裴玉茹尘烟障目,看不出两人狼狈为奸。
原以为会在她脸上看见难过,裴玉茹却展颜一笑:“是吗?”
不疾不徐继续吩咐:“锦绣,先去收拾东西,宁大人的人估计马上就到。”
裴宝嫣比她预想中出现的早,不知是不是因为她没有把洪水的事告诉宁观松的缘故。
上辈子裴宝嫣被他妥善安置,直到洪水消退才露出现,这辈子失了先机,宁觎那边又召集人马转移居民,裴宝嫣肯定不能在驿站继续躲下去,所以不得不提前“露面。”
等裴玉茹慢悠悠走到府门时,那边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相比众人无头苍蝇似的乱转,裴玉茹显得淡定极了:“这是发生了何事,咦,这不是……”她惊讶瞪大眼睛,“宝嫣?”
裴宝嫣落魄的像逃难出来似的,她原本想等时机恰当,光鲜亮丽的出现在裴玉茹面前让她自惭形秽,却忘了她是记着假名住在驿站,官兵过来比对名字,总不能叫人发现,只能一路逃来了宁家。这下看,倒和她先前想的才从绑匪手上逃出来的措辞对上了。
宁老夫人暗骂这妮子沉不住气,打乱计划,又不得不出来打圆场:“玉茹,你可记得你父亲说你妹妹被劫走一事?她福大命大,从那群山匪手中逃脱,又碰见了观松,这才把她带回了咱们家。”
说话间,宁观松从外面进来。
说来奇怪,他心心念念的都是裴宝嫣,第一个注意到的却是裴玉茹。
不同于记忆里的谨小慎微,眉目间满是哀愁,今日的她着素色衣裳,反而愈发衬得楚楚动人。
那张芙蓉面,远看如重雾,近看若秋水横波。
连有着京城第一美人称号的裴宝嫣都比了下去。
失神过后,他很快反应过来,为自己的失态轻咳一声。
裴宝嫣哀哀怨怨看了过来。
“嫣儿是我带回来的,”见气氛凝滞,宁观松以为刚才裴玉茹为难她了,冷下神色。“你有什么不满冲我来,不必撒在嫣儿身上。”
“这话说的,”裴玉茹柔柔一笑:“我也没对妹妹说什么,倒是世子把人如珠如宝护着,不知道的,叫人以为你们有何苟且。”
此言一出,几人顿时脸色大变。
尤其裴宝嫣,脸色煞白,摇摇欲坠:“姐姐何必这么说,我与世子,什么关系都没有。”
裴玉茹似笑非笑。
那笑落在宁观松眼里一阵心惊。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和记忆里熟知的模样已经大相径庭。
“不好了,不好了!城中水位大涨,宁大人说半个时辰内必须去山上躲避洪灾。”有人急急忙忙上前禀报。
宁观松皱眉:“怎么可能,只是几场大雨,何必危言耸听到了洪灾的地步,叫一家子人大动干戈去山上。”
“世子没听见。”裴玉茹淡淡道,“水位大涨,就算有备无患,也不过时间耽误一二。若洪水真正降临,你我谁又逃得脱。”
说话间,雨越下越大。
宁观松脸色不好看起来,被一个妇人质疑他的决定让他脸面无光。可宁觎的命令他也不敢违抗,犹豫间裴宝嫣可怜靠过来,小声叫他的名字。
宁观松如梦初醒。
不管是否有山洪,嫣儿肚子里有他的孩子,他总要为她考虑。
“收拾行囊,去山上!”他厉声下令。
裴玉茹冷眼看刚才还不慌不乱的人霎时乱成一锅粥,锦绣靠过来小声说:“还是夫人神机妙算,不至于现在跟着他们一起忙乱。”
裴玉茹笑笑没说话。
宁觎不是没派人说过,只是他们都没当一回事罢了。
等一行人浩浩荡荡收拾妥当,又碰见了难题。
从侯府去城外差不多六里路,这段路是官路还能坐马车,可上山的路只能徒行,大包小包提着扛着,耗力不说,还耽误时间。
宁觎派过来的人说:“宁大人交代,轻装上阵,速度简行。”
又一阵删减,等卸自己的东西时,各房人都不乐意了,说这个要那个带,就是不愿意放手。
裴玉茹在人群中看见前两天被认作继子的那个孩子也跟着,身边落寞连个嬷嬷也没有。
她招手示意,那个孩子有些怯怯走过来。
“你叫什么?”
“宁仪。”
倒也算个好名字。
“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母亲了,待会上山,跟紧我。”
宁仪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从进入侯府后开始,他一直被人推着走,没人问过他的意见,也没人在乎他的想法。
这还是第一次感受到他人的善意。
“是,母亲。”他有些害羞地低头,眼眶微微红了。
“是少夫人吧?”一人过来介绍自己:“我叫赵博,宁大人派我来接您,大人说了,因为少夫人提前预警山洪有功,圣上得知,特意嘉赏了少夫人殊荣,少夫人不必等旁人,马车在门外候着,现在就能走。”
“有劳了。”裴玉茹没推却,索性她也不想跟着宁家一行人上山,便带着宁仪往外走去,却被宁观松注意到。
“等等。”宁观松快步过来,“现在是否有马车上山?”
赵博皱眉:“是有。”
宁观松松了口气:“眼下府中乱成一锅粥,我走不开。这位是我……”他顿了顿,顾忌裴玉茹在场,“我夫人的妹妹,可否载她一程?”
“宁大人说了,这辆马车只接少夫人,其他人有别的马车可以坐。”
“可否通融一二,她……”有孕了这三个字实在说不出口。
宁观松咬牙,赵博却不为所动。
裴宝嫣发出啜泣声。
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对赵博说:“五叔上次管我要布防图我忘记了给,也就几步路的功夫,我让人领大人去取。”
宁觎确实提过布防图。
赵博虽疑惑他突然提起此事,但时间还算松缓,也就同意了。等他离开,裴玉茹不愿意待在这虚与委蛇,转身准备上马车等候,后颈却一疼。
她听见锦绣的惊呼和宁仪的哭声,还有耳边宁观松的抱歉。
“对不起,我必须让嫣儿安稳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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