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奶奶,您哪里的话。”沈清砚含着笑,面色无异,心上却翻江倒海起来。
原来她竟然是跟着裴泽野来的,并不是老爷子让她来的?他倒是忽略了这一点。
震惊之余,也这让他更生气了。
在这种场合被专门带来给裴家人看?什么意思?见家长?
她是他的女人,他同意了吗?
他一再警告她离裴泽野远点,她就是不听!
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此刻内心的嫉妒。
裴老夫人目光灼灼,问道:“清砚,今晚这孩子不是你的女伴,你现在拉着她的手,你们是什么关系?”
沈清砚这下沉默了,抿着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他们的关系。
男女之间的事,最伤人心的,莫过于不被另一方承认。
程十鸢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这样羞辱,对身边这个男人也算是失望至极。
她率先开口:“裴奶奶,我们没有关系。”
裴老夫人“哦”一声,放心了:“既然没有关系,清砚,那你怎么还不放开她?”
沈震毕竟是一家之长,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呵呵一笑打趣道:“挖什么墙角,你有所不知,鸢鸢啊,是我认的干孙女。”
“干孙女?”
“干孙女!”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沈松亭沈松逸深感疑惑,沈家什么时候多出一个干孙女?
而其他宾客想的是——做沈氏老沈总的干孙女,这姑娘好大的造化!即使没有继承沈氏财产的权利,那后半辈子也不用再奋斗了。
裴老夫人恍然大悟:“原来清砚和十鸢是干兄妹的关系咯!怪不得会这样亲密。”
程十鸢懵了,沈清砚面上隐隐发青。
他们两个谁都没有想到,他们的关系竟然在瞬息之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正好,我们裴家跟你们沈家是世交,你沈老哥的干孙女哪能会差?”裴老夫人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向程十鸢,握着她的手将她从沈清砚身边带离。
沈清砚却不松手。
“……”
“……”
这什么情况?沈氏、裴氏抢人?
在场宾客无不诧异。
程十鸢见自己完全成了全场的焦点,接受众人的审视,特别是裴泽野也在不远处望着她,她非常想此处有个地缝可以让她钻进去。
她貌似给他帮了倒忙。
裴老夫人意味深长道:“清砚,就算十鸢是你的干妹妹,你也不用护着她到这种地步,裴奶奶我又不会伤害她。”
说着,稍一用力,拉着程十鸢往回走,将她送到裴泽野身边。
裴老夫人当年可是驰骋商界的豪门大小姐,在北州威望很高,沈清砚一个晚辈自然不能在她的寿宴上折她的面子。
“裴奶奶说笑了。”
他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手里的女人被抢走。
虽然裴老夫人只是以女伴的名义替裴泽野抢回她,却让他生出一股强烈的丢失感。
偏沈震还在一旁火上浇油:“鸢鸢跟裴家的小孙子很般配呢,鸢鸢学医,裴家那个小子也学医,两个人一定很有共同语言。”
沈松亭的女儿沈斯琪挽着他不满道:“爷爷,您什么时候认的干孙女啊,您不喜欢我了吗?”
沈震拍拍她的脑袋瓜,宠溺地说:“你们都是爷爷的好孙女。”
寿宴是在裴宅其中一座别墅举办的,一大群人朝着里面走去。裴老夫人和沈震聊着天,手里一直握着程十鸢的手。
沈清砚看着前面陪在裴老夫人身边的两道年轻身影,竟然该死的确实是很般配。
他忍住想要将她抢回来的冲动。
程十鸢感受到了身后有无数道目光注视着她,特别是那个男人,第六感告诉她,他今晚不会忍下这口气的。
真是奇怪,他到底在气什么?又有什么立场跟她算账?
裴老夫人看着自家孙儿身边站着这样一位清雅脱俗的女孩子,满意得合不拢嘴,她和蔼地说:
“十鸢,听说你跟小野是同学,又是年级第一,真不错。奶奶发现你特别适合白色,以后穿上白大褂一定是最美的生命女神,跟小野的妈妈一样……”
程十鸢笑得眉眼弯弯,乖巧地说:“谢谢裴奶奶,救死扶伤是我的梦想,美不美没有关系,健康的生命才是最美的。”
“哎呦,是我老太婆格局小了。真好,真好……沈老哥……”
她又偏头对沈震说:“我怎么瞧着十鸢有点眼熟呢,我之前没见过她啊。你老哥这是从哪里认的孙女?”
沈震浑厚的双眸中泛出异色,掩饰着回答:“鸢鸢长了张乖巧讨喜的脸,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看了都喜欢。她是我一个故人的孙女,我无意中得知鸢鸢在北州,所以想着一定要替我那位故人好好照顾她。”
故人?程十鸢听沈震这么一说,大感疑惑。
她六岁就成了孤儿,后来被两次领养两次弃养,最终被韩石林收养,沈老爷子说的故人指的是谁啊?
她刚想问,沈震却和裴老夫人聊起别的,一点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都没有。
她想,也许是她和沈清砚的关系不能拿到台面上说,所以他老人家才随口扯了个理由。
所有社会名流齐聚一堂,寿宴正式开始,不同于其他宾客,程十鸢始终和裴泽野站在一起,像主人一样面对众人。
何禁端着高脚杯欣赏地看着前方,拍拍沈清砚的肩膀说:
“清砚,你看十鸢跟小野多般配啊,都那么年轻、还是同学,近水楼台先得月,你输了。不过……”
他扫视四周,调侃道:“咱们的影后商盈去哪儿了?清砚啊,你刚才当着她的面跟十鸢拉拉扯扯,又让十鸢看见你们在一起,你这可是伤了两个女人的心哦。”
沈清砚弹弹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尘:“何禁,管好你自己的事吧,听说伯父在外面给你添了个弟弟,恭喜。”
何禁闻言果然撤下所有虚伪的笑意,眼里有刀子般射向沈清砚。
沈清砚轻蔑一笑。
自从出了那个小插曲后,沈清砚无心理会商盈,商盈在这么多人面前也聪明地不再靠近他。
男人的眼神一直落在程十鸢身上,今晚的她美得不可方物,连在场的贵妇名媛明星都逊色几分。
老爷子竟然不反对她跟裴泽野在一起?那他算什么?干哥哥?
呵呵,他们联合起来戏弄他,她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真当他沈清砚是吃素的吗?
程十鸢怎么也不会想到,今晚的寿宴除了裴老太太,她俨然就是第二主角。
不仅被裴泽野和沈震分别带着四处敬酒,还认识了裴家沈家的好多人。
更让她兴奋的是,裴母竟然是享誉国内外医学界的“脑科一把刀”,两人聊了好多专业相关的话题。
裴母感叹道:“十鸢,你真的是一个天生的医者,不像我们家小野,一点都不喜欢这行。他跟我提起过你好几次,今天见到你我也算是久仰了……”
程十鸢万万不敢被前辈说久仰二字,而且裴泽野还说过她好几次?说什么了?
裴泽野打断她:“妈,爸叫你过去。”
裴母莞尔一笑,这孩子还害羞呢。
裴泽野没料到刚到家时,他不过是离开一会儿,就会出现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所以整个宴会上,他再也没有让程十鸢离开他的身边。
他小声对她说:“对不起,今晚辛苦你了。”
程十鸢歉疚道:“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今晚给你丢脸了。”
“怎么会?我奶奶对你很满意。她本来要给我介绍好几个豪门中的适龄女孩,有你在,她提都没提。”
裴泽野温柔地替她整理着打结的钻石流苏。
程十鸢干笑两声,有些不习惯裴大少爷的平易近人。
眼神一晃,隔着觥筹交错的人群,有一道灼热的视线死死钉在她身上。
她心一颤,下意识后退,躲避裴泽野的动作。
“怎么了?”裴泽野一顿,疑惑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是沈清砚。
他微微皱眉。
程十鸢不喜欢哪种眼神,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她说:“我去外面透透气。”
裴泽野点点头:“我陪你去。”
“不用,你忙吧,这么多宾客你都要敬酒。”
说完,她提着裙子,迈着轻盈的步伐穿过大堂,独自出去了。
夜风温柔凉爽,吹散了从别墅里面带出来的酒气与喧闹。悠扬的小提琴曲让人放松,变化的夜灯美轮美奂。
名利场上的交际间隙,何禁盯着她的背影,一丝算计在脑中铺开,他刚要尾随而去,身后市警局的曹振华叫住他:
“何总,好久不见。”
“原来是曹局长,曹小姐。”
何禁突然改变主意了,他调查过程十鸢,知道曹振华的女儿跟她有仇。
借刀杀人是他惯用的伎俩。
他与曹振华交谈间,眼神时不时地朝落地窗外望去,隐隐可以看见程十鸢的身影。
这自然吸引了曹艺舒的注意力。
今晚看见程十鸢出现在这场寿宴上时,她的酒杯都差点掉了。那个孤儿竟然像主人家一样高不可攀,这真是让她意想不到,她已经生生忍耐到极限了。
一个社会底层的下等人,她有什么资格参加这样的宴会,还万众瞩目地受到那么多夸赞。
她跟曹振华说了一声后,也去了外面。
目光可及都是三两成群的宾客,程十鸢一个人倒也乐得自在。
前方僻静处是波光粼粼的泳池,黄色灯光像无数只萤火虫聚集,让她想起了一句诗——
夏虫也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她提起裙摆踏上了那一方一方亮着暖光的石阶。
突然,身后响起细微而清脆的高跟鞋声,她刚想回头看看谁跟她一样有这种兴致。
不想,她的后背竟然被人猛地重重推了一下!
“呃……”她穿着高跟鞋踉跄着,眼看就要跌进泳池中!
她吓得捂住口鼻闭上了双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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