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双休日，余漫随睡到自然醒，她冬天睡觉喜欢连头一块埋被窝里，睡前明明靠着床头，醒来脑袋却是从床尾钻出来的。

    卧室门开着，昵昵蹲在门口，见她醒来又摇尾巴又吐舌头，开心激动得不行。

    周漾不让它进卧室。

    余漫随探出只光裸的手臂朝它招手：“过来。”

    它站起身，歪头看一眼过道没见到男主人，欢快地蹦了进来。

    周漾过来时，看到的就是头发乱糟糟的女人跟他的狗在自己卧室玩耍的画面，她还用他的枕头垫在屁股下当垫子坐，简直无法无天。

    “哈哈，你回来了，去哪里了？”

    她转头看到他站在门口，不动声色地把枕头从屁股底下取出。

    周漾敛了神情，迈步走向衣帽间拿换洗衣物，简洁地回：“健身。”

    冬天还锻炼。

    余漫随手撑着下巴打量他，啧啧感叹：“难怪身材这么好……”

    他投去凉凉的一瞥，拿着衣服进了淋浴间，“看够了就起床吃早餐。”

    餐桌上。

    余漫随把切好的油条泡豆浆里，吃一口后满足地感叹：“果然还是我大中华的早点深得我心。”

    昵昵趴地毯上看他们吃饭，她伸腿用脚趾头点它的脑袋，提议说：“周检察官，你家的狗好乖，等会吃完我们带它去遛弯吧。”

    “已经遛过了。”

    “……什么时候？”

    他掀起眼皮瞥她：“你睡觉的时候。”

    余漫随深吸口气，行吧。

    她是个弱鸡，她知道了。

    “周检察官，你等会有事吗？”

    她忽然换了副面孔，笑意盈盈地问道，周漾懒得跟她拐弯抹角：“有话直说。”

    “唔，房子不是要装防盗窗……”

    她眨动眼睫先撒个娇，才提请求：“陪我去好不好？”

    她一个人进屋子，没有心理阴影是假的。

    周漾没立即答应，反问她：“陪你去我有什么好处？”

    她想了片刻，弯腰凑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温柔干净的一个吻，周漾心口痒痒的，面上冷淡依旧：“行吧。”

    “谢谢啦。”

    她甜甜地道谢，心下却腹诽。

    闷骚。

    安装防盗窗的师傅是房东那边联系的，原本房子有防盗窗，是她住进来后嫌压抑要拆，如今她要再装上，房东乐意至极，省得总担心哪天进强盗把房子烧了。

    “你还有最后十分钟。”

    周漾懒散地歪倒在沙发里，无语地看着盘腿坐茶几边化妆的女人发出提醒。

    一开始说十分钟搞定，结果十分钟又十分钟过去。

    余漫随正在画眼线，专注地盯着镜中的自己，“再等等，等画完眼睛就好了。”

    “女人出门都这么麻烦吗？”

    “今天已经很快了。”

    这要是在自家里，还要把柜子里的衣服挨个试一遍找最好看的穿出门。

    周漾烦躁地撸了把头发，找来份报纸阅读打发时间，已经不指望十分钟能走人。

    “报纸有什么好看的。”

    余漫随抽走他手中的报纸，三根口红排排举给他看：“周检察官，你喜欢什么颜色呀？”

    有什么区别吗？

    周漾只觉头大，随便指了其中一只，她点点头，当着他面给浅粉的唇涂上他指定的口红，抿两下后冲他微微一笑，“好看吗？”

    周漾盯着她的唇呆了一瞬，扭过头去：“还行，快一点。”

    “好了，出发吧。”

    事先约好时间的，两人和装防盗窗的师傅前后脚到达。

    师傅挺热心，量完门窗尺寸后跟她说价格，看她漂亮给抹去了零头，并保证会以最快的速度帮她装好。

    余漫随一点都不着急，赶忙客气道：“不着急不着急，师傅你慢慢来，我有地方住的，是吧周检察官？”

    她望向他，露出招牌的甜美微笑。

    他懒洋洋地靠着墙站，似笑非笑：“付房费就行。”

    师傅在阳台安装防盗窗，他陪余漫随在屋里收拾东西。

    盗贼把她的东西扔了一地，她昨晚都没收拾好就走了，加上有一段时间不会回来住，她还要再收拾些不常用的物品带去他那边。

    周漾帮不上忙，无所事事地坐窗边玩手机等待，瞥见床底下漏出一角的泛黄纸张，弯腰伸手捡了起来。

    是一封信。

    他展开纸张。

    “他今天还是没有来找我，也没有发信息，我们以前每次吵架不出三天他肯定先低头，可这一次都一周过去了他还什么都没说，我也考虑过主动去找他复合，但我又害怕听到他说那些伤人的话，他对一个人好时是真的无可挑剔，可要狠心起来对谁都不会心软，我觉得这次我们可能真的要分手了，当初他复读时我就有不好的预感，如今看来是怕什么来什么。

    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你呢，你在那边最近怎么样，跟那个男生有没有什么进展，我们这辈子还能再见面吗……”

    阅读突然被打断，周漾抬起头。

    “用来垫桌子的纸，有什么好看的。”

    她抽走他手里的纸张随手塞进抽屉里，示意装满的行李箱，“走吧，我收拾好了。”

    周漾缓缓站起来，乌黑的眼珠子望着她。

    余漫随碰自己的脸，强颜欢笑，“怎么了？”

    “没什么。”

    过半晌他回答，牵上她的手温柔地握在掌心里，“收拾好了就走吧。”

    “嗯。”

    当初复读洛暮把她所有的课堂笔记都给了他，他至今还记得她的笔迹。

    和那张纸上一样。

    从楼道里出来。

    余漫随抱住他一只胳膊，“周检察官，你下午有事吗？我们去逛街吧？”

    他无视她的美人计，脑袋里想的还是那封信，心不在焉地回：“有事，没空。”

    “什么事啊？”

    “睡觉。”

    周漾随便瞎诌个理由。

    她竟然没生气，反而点点头：“行吧，那我自己去，买点生活用品。”

    这种时候，周漾怎么敢放她单独行动，上车后问她：“地方？”

    “嗯？”

    “逛街，去哪里？”

    余漫随系安全带：“不用，你还是回家睡觉休息吧。”

    “别让我再问一遍。”

    余漫随得意地嘿嘿两声，说了步行街的名字，对着他笑，嗓音柔柔的：“有周检察官在真好。”

    “我知道我很好。”

    “......”

    余漫随其实没什么特意要买的，只是喜欢逛街的感觉而已，而且她还没跟周漾一起逛过街。

    车子开出小区，她用手机导航去了附近的商超。

    推着购物车，在生活用品区域选购好毛巾拖鞋后时间还早，看到蔬菜区域在做打折活动，她激动地抓住周漾的胳膊，“我们买菜回家煮火锅吧！”

    他面露嫌弃：“又吃火锅？”

    “不然你来烧菜吗？”

    侮辱谁呢。

    他别过头去，不情不愿地说：“随便你。”

    不就是烧菜吗？好像多难一样，回头他就学。

    大概是冬天下火锅的家庭太多，超市里竟然单独开辟了一个火锅专区，从底料到各种食材一应俱全。

    “什么底料？”

    她站在货架前，“上次才吃过红油的，这次就吃番茄的吧。”

    周漾拿了包番茄底料，想一想，又拿了包麻辣红油的以防万一，“菜呢？”

    “我看一看......”

    一眼扫去眼花缭乱全是自己喜欢吃的，她指什么他拿什么。

    “要牛肉，金针菇，鸭肠，还要一份虾滑……”

    周漾皱眉，脱口而出：“你能吃海鲜了？”

    此言一出，两个人都愣了。

    她的笑僵在脸上：“我们之前不是才一起吃过海鲜焖锅吗，跟朱律师他们……”

    “嗯，我记错了，你拿吧。”

    之后回到家下锅，周漾眼睁睁看着她面不改色地吃下整一份虾滑，不禁又开始怀疑自己的猜测。

    随后几天，余漫随在包里翻出周漾家的钥匙和门禁卡，默契地不再提起搬回去住的事。

    白日里，各自都要上班，只有下班后才见面，于周漾来说，余漫随住进来，除了带来说不清道不明的窃喜，少不了也有抓狂的时候。

    从客厅到起居室，到处都是女人的东西，这对于看惯了家里整洁有序的人来说，真的很头大。

    昵昵许是担心气不死他，从沙发底下叼出根女人的发带走到他面前摇尾巴邀功。

    周漾头无奈地扶额，认命地打扫起卫生。

    余漫随似对这一切似无所知，午睡完起床出来，见他在收拾沙发，惊讶地感慨：“昨天不是才扫过，周检察官真勤快呀。”

    周漾阴沉地扫她一眼，转过头继续收拾。

    余漫随打个哈欠，后知后觉地客气道：“哎呀，正好没事，我来帮你吧。”

    “不需要，你坐好。”

    “哦。”

    不帮倒忙她就谢天谢地了。

    他瞟自己的眼神，简直可以用吃人来形容。

    余漫随害怕地拍拍胸脯：“没什么事，那我回房间继续睡了哈……”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