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花在她的布行里还算安全,暂时没有人查到这里。
总归他们两个和他们两个意见相左,不能再回城衙住了,又不能住在布行里,以免被发现,他们便找了个偏僻的客栈住。
这个客栈夏热冬凉,还漏雨,刚好就剩下一间,上官蘋几乎要癫狂,她不睡也拉着唐负不让他睡。
“我们究竟是做错了还是做对了?”上官蘋躺在床上睡不着觉。
这个问题就像生存还是毁灭一样难以回答,各说各的理,他们都互相理解对方,却也不能与底线相悖。
“首先人不是你杀的,其次他本就该死。周序守着他的老教条,如若祸临己身,你看他还会不会这样冠冕堂皇的说。”
唐负阖着眼睛回答,声音比泉水更凉。
“那如今,后面的事情怎么安排,我们又该如何……”
今天上官蘋的问题格外多,或许也有她越来越依赖唐负的缘故,她不会真的把唐负当哥哥了吧。
“凭心而动,我们做我们的,他们做他们的,这里没有一个人能动你。”他字字肯定。
也对,他那时候昏迷了,并不知道赵彧,也并不知道太子的事情。
赵彧,每次想到他,上官蘋还是会心痛上一分。
当下上官蘋便做了一个决定。
她要保护拂花这样命运悲惨的女子,也要将崔家那些一手遮天的人送进监狱。
一夜无梦。
是榻上的上官蘋先转醒,唐负睡在硬邦邦的地面之上,晨曦将他的侧脸照的好看极了,有棱有角,如此立体,没有一处发钝的地方。
“我可以睁眼睛了吗?”唐负忽然开口了,眼皮未动。
这把上官蘋下了一跳,给了他一拳,“装睡是吧!”
唐负勾了勾唇角,睁开了双眼,利落地坐了起来,“地板好硬,今天住哪里?”
听到他问这个问题,上官蘋忽然灵机一动,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们可以直接搬去崔府住啊!”
反正崔夫人碍于情面也不会退拒,这样能更好的掌握一手线索。可是昨天崔世杰死了,也不知道现在崔府是什么状态。
“走,去吊念。”
唐负和上官蘋在街市现买了一身丧服,赶往崔府。只见门外一个大大的花圈里一个方方正正的哀字,里面也是嚎啕声遍布,来吊念的人并不在少数,他们两个恰巧碰到了周序和冯相露。
周序:“小蘋……”
话音未落,上官蘋先转身进入了灵堂,管家与下人认得她,自然也就没有人拦着,周序和冯相露随后而入。
那些护卫虽然认不出女扮男装的上官蘋,但认得出唐负,当初在青楼里阻拦他们的人。于是在他们张口之前,唐负便几掌将他们敲晕拽了出去,让影卫暂时处理。
灵堂内妇人们哭作一团,崔夫人几乎要喘不上一口气来,上官蘋赶忙从后面扶住崔夫人,崔夫人看到是上官蘋,抱着她不停的流泪,咒骂道:“是那个贱人的女儿,他们一家人都是贱人,我要让他们给我儿子偿命!!”
崔诗兰抱着棺材不肯撒手,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哥哥,哥哥不要离开我……”
上官蘋配合着掉眼泪,但这只是出于礼貌。她心里在笑,觉得这个世界足够荒谬。一个坏人死了哭天抢地的,当一个无辜的好人死时他们心里倒是没有一丝的愧疚。
扶着崔夫人往外走的时候,她才提:“夫人崔哥哥不幸离世我也很伤心,相信您更是无法接受,我担心您的身体,本来我暂时住在城衙里,我想着求您让我搬过来陪您几日,我也快离开了,您看……”
崔夫人望着上官蘋的双眸,从中读出来了真挚,故而拍了拍她的手背,慢慢说:“好孩子、好孩子,那就过来陪我几日吧,等你走了又是很难再见了。”
上官蘋乖乖点点头,送崔夫人回房休息后便叫管家给她腾出来两间房,说是要带一个侍卫进来住,这个侍卫当然是唐负。
周序回去前又找到了上官蘋,约她在长亭内谈一谈,上官蘋想了想还是答应了这个请求,于是收拾完屋子后她就在长亭等待。
清风吹动青色薄衫,像墨沾水描的山,上官蘋是那样纤弱而坚韧。
他们面对面坐下,周序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小蘋,每个人都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任,拂花姑娘既然杀了人,她就要接受审讯、接受处罚。”
上官蘋将碎发拢在而后,“你有没有想过她何其无辜,原本幸福的一家人现在只剩下了她,她可能没有仇恨吗?如果是你,你不想把仇人千刀万剐吗?”
周序对上上官蘋的双眸,“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处理事情永远不可以逃避,拂花姑娘也说了她愿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责任,我们可以从轻量刑,大雍开国以来也不是没有过法外开恩的先例,让她在此时躲起来,绝对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难道放在井龄城衙监狱里,等着崔家动用他的权力将拂花在狱里杀死吗?”上官蘋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量。
“你不相信我?”周序眼里的光渐渐暗淡下来。
“我只是害怕,百密尚且有一疏,你总有照管不到的时候。那里并非都是我们的人,不是吗?”
两个人陷入安静,周序最后说了一句话,劝服了上官蘋,交出了拂花藏身的地址。
他说:她该有她自己的选择。
告别之后,上官蘋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认真思考着刚刚得到的消息,但是总觉得屋子里面有奇怪的味道,不是香味也不是臭味,一时间根本辨别不出什么。
上官蘋叫来唐负,他却说什么都没闻到,关于嗅觉这方面,最为灵敏的还是冯相露,只好让她下次来的时候,来辨别一下这里特殊的味道。
他们选的房间比较靠边边角角,往右就是一道锁着的大门,待夜深之时,就是他们两个出去一探究竟的时候了。
夜凉如水,偌大的崔府很是安静,上官蘋蹑手蹑脚的出来,她不像唐负一样会轻功,她连爬墙都很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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