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都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上官家却是尚书急了家仆还不急。
济青已经和老爷说了得有一千八百遍,按照小姐的性格在外面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万万不会存在别人欺负她的可能。
下人们也纷纷附和,说小姐心眼不坏还有点小钱,古话还说傻人自有傻福。
而上官宗越看这些人越觉得没有一个靠谱的,更不放心了。
上官宗在府门从未时守到酉时,也不见宝贝女儿的踪影,心里可是着急坏了,正左右踱步着。
论尚京城哪有人不知独女上官蘋就是他上官宗的命根子。可要让上官蘋说,她爹最爱小题大做,就不见了这么几个时辰,他恨不得都构想出他女儿无数个悲惨死法了。
这样想着,她和唐负骑着小白马不知不觉便到了尚书府,她甫一抬眼就对上她爹正泛着点点泪花的眼睛。
跛脚的上官宗十分费力地走向他们,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注意到前面的小坡,步步踉跄。
上官蘋的心立马揪了起来,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提裙跑着去寻她爹。
她本以为她会得到一个大大的拥抱,却没想到她爹与她擦肩而过,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扑到唐负身上,激动地说:“阿负你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唐负顺抚着上官宗的背,反倒安慰起这个年近四十的中年男子来。
“上官叔,这么多年不见我很想您,您的腿脚好些了吗?”
唐负比上官宗足足高一个头,画面温馨,看上去像是刚刚重逢的父子俩,根本没有被晾在一边的上官蘋的戏份。
“小蘋,来。”上官宗刚用袖子擦完眼泪就招呼她过去。
上官蘋不情不愿地走回他们身边。
“快叫你负哥哥啊。”上官宗又将她往唐负那边推了一步,像是在引导她。
“不叫。”上官蘋撅着嘴,看着乐见其成的唐负气不打一处来。
“那你叫少主。”上官宗的语气严厉,这让门口的济青都吓了一跳。
她爹从未对她动过气,至少她穿书以来就对她事事顺从,不曾横眉厉语过。这让上官蘋感到很委屈,半天逼不出一个字来。
唐负笑了笑,俯身与上官蘋平齐,揉揉她的头才对上官宗说道:“她自小在南境也是被我们宠惯着,脾气我最清楚不过,上官叔叔不必为难她。”
上官宗叹了口气,慈爱地看向上官蘋:“谁不愿意一直宠着她呢,一朵未经风雨的小娇花。”
这句话意味深长,令上官蘋不由地想起小说里她与上官家最后的结局。
泰和三十九年,户部尚书上官宗利用职务之便行贪污之举,满门被灭,只有上官家独女上官蘋潜逃在外。为报家仇,芜山刺杀大理寺少卿周序,反被其身边的护卫所杀,死时不过二八年华。
算来就是明年的今天。
……
桌案上摆着各式佳肴,像是知道今天有贵客要来似的。每一道都色香味俱全,这一看就是吕姑姑卖力一下午的成果,恐怕做的锅炉都要着火了。
上官蘋当仁不让的夹了一块摆在正中的醉排骨,金灿灿、鲜嫩流汁,吃上一口更是唇齿留香,一天的疲惫瞬间都不见了。
可唐负和上官宗却没有用膳的意思,打进门来话就没停过。
“南境军饷案怎么派你来送信物?”
“您也知道,虽此案已平,但圣上不免对南境忌惮,此次是圣上钦点我入京,说是受封行赏,但恐怕短时间是回不去了。”
“为国守边,却要被冠上功高盖主之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上官叔叔莫动气,还有一事要同您商量。我与小蘋已经准备与周序同行,明日便启程去往宿州。”
“小蘋?”
两道目光齐齐射来,上官蘋停下了筷子,从饭碗中抬起头来,嘴角还沾着饭粒,茫然地点了点头,回答道:“对,我也去。”
上官宗跟被雷劈中一般,震惊的一动不动,缓了半晌才说:“你们是说那个新任的大理寺少卿周序?”
他急得直敲桌子,恨不得把道理掰开来讲:“乖女儿,那虽然不是个苦差,但天高路远,你一个女子有诸多不方便之处,况且你身子孱弱,若是有个病和灾,你让爹怎么放心的下呀!”
不记得具体到底是怎么劝服她那顽固又倔强的爹的了,只记得那顿晚膳很好吃,唐负临走时依稀说了句:您该给我们两一个机会。
上官宗沉默着坐了很久,似是想通了什么一般,随后便释怀了,立即出门给女儿置办了五大车行李,囊括数十件金线精绣的衣裙,数百箱尚京吃食,还有各类摆件玩物,看得她眼花缭乱。
上官蘋忽然觉得男人的心思其实也很难猜,尤其是老男人。
当然最后她只带了一车的行李,但也被济青塞得满满当当的,是一开车门就喷射而出的程度。
上官蘋半是好奇半是正经地扯住她爹上官宗衣角小声问道:“爹,唐……负哥哥身手到底是什么水平,真的能保护好我吗?”
只见上官宗背手说道:“莫说南境,就是整个大雍,也没有能望其项背的少年郎。”
上官蘋不以为然,什么嘛,连凫水都不会的天下第一?
她还是靠足智多谋的周少卿靠谱一点。
除了上官蘋,其他二人皆是轻车简从。在上官宗、济青以及尚书府上上下下不舍的目光中,一行人踏上征途。
山路陡峭,马车发出吱呀呀的声音,可里面却静谧得很,只有周序的翻书声。
马车里上官蘋和周序尴尬的对坐着,由于只准备了两辆马车,一辆装满她的行李,所以她只能和周序挤在一辆里。
她只能说,知她者莫过济青,这不是正合她意吗?
“周少卿,我们先去哪里呀?”很好,开口就是一句废话。
周序合上书卷,面上淡淡笑意,非常有耐心地回答她:“宿州青阳城,那里较尚京稍冷些,上官小姐要多加保暖才是。”
上官蘋眨眨眼睛,声音软糯糯的:“你怎么一口一个上官小姐,听起来怪生疏的,你叫我小蘋就好了。”
周序手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似是有些羞于启口,将要外吐的字眼正于他的喉中踌躇时,马车突然一个颠簸,让柔弱无依的上官蘋扑坐到他的身上。
当然,这是上官蘋故意的。
时间紧,任务重,要在一年之内让周序喜欢上她,她才能脱离书中的世界,上官家的命运才会随之改写。
“周少卿……”她气若幽兰,两颊绯红。
“上官蘋!”
她的先故作矜持、后主动出击的撩男大法还未实施,就见唐负掀开车帘喊着她的大名,这让姿势尴尬的上官蘋和周序都愣住了。
由于他坐不惯马车,所以一直在队首骑马而行,却没想到还真的成全了她。
俊容的担忧之色渐渐减退,现下倒是犹如火烧,唐负的话锋也凌厉得很:“看来这颠的正是时候啊。”
“谢谢你。”上官蘋大言不惭。
“不客气。”唐负凝眉切齿。
“那个……”
周序期间一直虚扶着她腰际,唯恐她真的摔倒,有了第三人在场,上官蘋后知后觉竟有些羞赧,连忙从他的身上起来。
其实周序并非是看不出来上官蘋的心思,毕竟他也没少被尚京的小姐们追求过,只是从种种透露着暧昧信息的言语、行为中他却感受不到这位大小姐一丝丝真正的爱慕。
他猜测大概她是为了上官家的贪污一事才刻意接近他的,至于案子交到他手里这事是怎么泄露出去的还有待查证,如今索性就将计就计。
互相利用而已,谁也不需要谁的真心。
后来唐负也不骑马了,三个人就一起挤在马车里,还让上官蘋坐在了正中。她感到空气都在凝结,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氛。
具象来说的话,唐负的头上好像有一把火,而周序的头上有一盆水,上官蘋一会被烧一会被灭,也不知道她这样熬了多久。
“青阳城到了。”
她听见侍从在外面禀告。
上官蘋警报拉响,因为她知道真正的女主角很快就要出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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