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别取笑我了,”萧盛苦着一张脸,“我也觉得丢人现眼,不敢四处张扬。被打击碎了的自尊心很久都粘不起来,直到现在还夜夜噩梦。”
“怎么个噩梦法?”
“唉,”相识多年,萧盛也不瞒她,“我总是竭尽全力地走在满足她的路上,实在是力不能堪。”
相意无在隔壁饮了一口咖啡,看来古代的书生遇到狐狸精,索求无度夜夜笙歌,熬不过一年半载,也不尽是作者瞎编的。
“以前我还能装作不晓得,只要自己是陪伴在她身边的正牌男朋友就好。后来她的胃口越见增大,欲壑难填。干脆就对我直言以告,把我赶出家去。”
萧盛一副被渣男骗身骗心的性转版凄惨小媳妇模样,“分手后我第一感觉是后怕,她的伴侣这么多,会不会把病传到我的身上?去医院检查完之后,我又开始不甘心起来。我的初恋、我的初贞、我的一切都奉献给了她……”
“快醒醒。”欧野泥无情地打断他,“你又没工作收入,冯汀汀让你吃让你住,还让你占了正宫男友的位置,对于一个你压根就没有办法驾驭雄心壮志的女人,就快别痴心妄想了。”
大实话是萧盛不爱听的,“我甚至想过干脆豁出去玉石俱焚,也要把她玩过的这些狗男人一一曝光!让她从此身败名裂,如过街老鼠一样夹着尾巴做人!”
冯汀汀可不是潘琪那样一心上岸,傍住阮帆一张船票不撒手的小姑娘,这种招数就不要在她面前班门舞斧了,反而弄巧成拙。
“要是你这样做的话,结果一定不会是你喜闻乐见的走向,”欧野泥只想大吼一声达咩,“她后宫群里姿色最好的也无非就是你了,其余是些什么歪瓜裂枣不难想象。这些男人日常生活中本来就没有什么女人追,倒贴利用价值都没人愿意利用。你现在告诉大家这里有一坨粑粑,不就等于变相为她宣传,引得四面八方的苍蝇都来分一杯羹了吗?”
学术妲己的资源更多了,人脉也更丰富了,人生也更成功了。
萧盛泄了气,委顿地坐在座椅中,“连你也没有办法了?”
冯汀汀已经熟练掌握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条成功的第一要义,试问生活中又有多少女人能够忍得住心中的那份恶心,无差别地接受一切对自己有利用价值的男人?
“在赛道等级的评分上,如果你20分,那她就是100分。你20分是因为你只能得20分,她100分是因为分值最高只有100分。”
欧野泥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她这种都不愿意半推半就跟不太满意的男朋友发生婚前行为的,只配得0分,在冯汀汀面前毫无一战之力,立刻会被锤爆狗头。
“赶紧回家里好生歇着,该健身健身,该喝药喝药,把亏耗的身体底子补一补吧,”欧野泥劝他别闹了,“好歹得能人道,才找得了下一任女朋友啊。”
“听我说谢谢你,野泥。但是我最近经济紧张,手上没钱。”
“你啊,”欧野泥叹了声气,“你手上有什么时候是不紧的?”
相意无平时偶尔也会见到些抠门人士,但很少见到的两只铁公鸡互啄现象却在欧野泥身上频频发生,她不开个“守财奴万事屋”也真的是可惜了。
萧盛不好意思地讪笑着,“改天请你吃饭啊。”
鬼知道他改天是改到那一天,欧野泥用小勺子敲了敲自己的饮料玻璃杯,发出“叮叮”的脆音,“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她的眼神示意了自己面前的餐盘,“我点了49元的牛排套餐,忙了一中午还没来得及买单。”
真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没有任何一只铁公鸡能从欧野泥面前全身而退。萧盛默默地拿出手机,扫描了桌上的付款二维码。
欧野泥让萧盛在离开的时候顺手捎走了餐盘和饮料杯子,这个时候离下午上班只剩不到半个小时了。
相意无的身畔终于彻底安静了,他站起身来准备回办公室,目光越过卡座,看到了他背后的欧野泥。
她把装着电脑的书包抱在胸前,头靠在臂枕上,已经睡着了。脸颊和嘴唇被挤得微微嘟起,那种平时掩饰的稚气就溢散了出来。
相意无在临走前对午班服务员说:“请问有毯子吗?可以给那位客人盖一盖。”
又过了一会儿,闹钟响了,欧野泥睡眼朦胧地带着一脸红印抬起头来。
欧野泥中午常常在这里约人谈天,服务员早就跟她认识了,“有位帅哥让我帮忙给你盖床毯子。”
她笑嘻嘻地扬了扬手机,“人美心善,还给我发了20块的小费哦。”
欧野泥捏了捏身上品相一般的薄毯子,明显能够感受到手指下凹凸不平的毛球。
20块已经足够买一张薄毯了,大多数汉国人认为服务员的奖金已经包含在自己的餐饮消费中,没有额外给小费的习惯。
“不过……还是很谢谢他,”欧野泥点头微微一笑,“也辛苦你了。”
下午上班不久,秘书艾达先在铛铛群里发布了本周五至周日学术会议的地点和议程安排,要求无特殊情况的业务骨干都要参会。
这个时候群里有其他员工问:“我周末有事要回家一趟,谁能帮我照看一下实验动物,有偿。”
下面有人借楼:“同问。”
相意无看见群消息里一个熟悉的名字弹出来,“我可以。饲养换笼50元/次,实验操作150元/次,有意者请私。”
紧跟着好几个人回复:“私。”“私。”“已请求添加。”
相意无不觉莞尔而笑,果然是逢钱就赚的守财奴万事屋,业务范围极其广博,除了欧野泥自己,没人知道她究竟打了多少份工。
本来已经安静下去了的工作群又嗡鸣了两声,欧野泥以为还有新业务。
拿起手机一看,消息来源是相意无,“周六晚上会议结束后,请各位业务骨干来我房间简要汇报既往工作。”
这就是一条新领导向下属们了解情况的普通讯息,但欧野泥的脑子也跟手机一样嗡鸣了起来。
除了中层干部和几位众所周知的业务骨干以外,相意无还@了她。
什么时候她也算业务骨干了?这只是她的一份兼职,每周一三五准点上班,别人拿一万五她拿八千,明码标价童叟无欺,怎么就上名单了呢?
人事部主任也留意到了这一点,笑呵呵地给欧野泥发消息:“野泥,新官上任三把火,相院长要培养自己的心腹和爱将,你好好表现,未来可期哦。”
欧野泥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谢谢主任鼓励,我会加油的。”
与激情澎湃的上进回复不同,她神色倦累如死鱼,两只手流水线一样起落不休地敲击着公式,完全将主任的话丢到了爪哇国。
少给她画饼了,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不涨薪水的心腹和爱将,谁稀罕?
学术会议的时间和欧野泥的铲屎官时间当然是冲突的。
也不是不能安排,但凡是有头有脸的大型会议,总会举行个什么开幕式,请上一些当地的大人物发表讲话,为大家勾勒美好的行业前景,为接下来的会议提前注入滚烫的鸡血。
此后还要对各位主委员逐个进行介绍,鲜花掌声合影留念,一顿折腾下来,一上午的时间就告罄了。
中午吃饭,怎么着都得给各位行业翘楚留个彼此沟通的时间吧,饭后容易犯困的各位中老年专家前辈,也总得眯眼小憩一会吧?
是以欧野泥一大早去实验室加班加点地完成了订单,还赶在酒店餐厅午歇关门之前,抢救出了几片面包,一小盒黄油和一碟水果拼盘。
相意无正准备进入会场,在门口看见了正在用咖啡下面包的欧野泥。
当他看到那杯奶咖含量明显颠倒,只剩淡淡浅棕,可称之为咖啡味的牛奶时,“你中午吃这些?”
惊讶于新院长的主动致以的亲切关怀慰问,欧野泥的喉咙噎了一下,泡软的面包滑下食道才能回答他:“我吃得很杂。”
为了避免临时事件造成不能准点进餐诱发胃病,她随身都携带着二瓶以上的牛奶备用。
“怎么不好好吃饭呐?”跟在相意无身后的秘书艾达也出声了,“光吃这些莫名其妙、不顶饿的东西。”
相意无轻轻地扫了他一眼,“我午餐也这么吃的。”
“我就说咱们老一辈太热爱碳水淀粉了,不好!”艾达一时忘记了新院长的风俗习惯,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子,“就得这么蛋白质配上蔬菜水果,营养才能全面……”
自从汉国对外开放,全民学习英语以来,许多汉国人就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在国内举行的国际学术会议时,哪怕是在场只有一个外国人,所有的发言人都会全程英语汇报和交流,让英语翻译名存实亡的在一旁坐冷板凳,只在双方出现疑难性交流障碍的情况下,适时地解一下围。
下至二十岁的大学生,上至六十岁的老教授,人人叽里呱啦外语说的飞起。
闭上眼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自己已经来到了塔国,睁眼一看全是土生土长的汉国人。
不出国就拥有了出国体验,这种情况欧野泥经历颇多,也早已见怪不怪。
在语言魅力的催眠下,主委会席位上的相意无看见欧野泥在偏远的位置睁着圆圆的眼睛,看似目不斜视的专注地望着主席台, 脑袋时不时若有所思的向前点一点。
显然是抱着电脑打起了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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