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濯前脚刚走,欧野泥和阮帆后脚就来到了相意无的办公室。
欧野泥认出了相意无是下午在河边见义勇为却不留名的英雄好汉,换过了衣服的他坐在白濯以前那把交椅上,神态静谧,散发出一种慈眉善目的安然佛性。
相意无也认出了欧野泥是用手机闪光灯三短三长向外发布SOS求救信号的女孩。
两个人从财务那儿拿到了一张额度为3万的支票,等着他落署签章后生效。
笔和印章都在相意无的手旁,作为研究院的现任负责人,他少不得还是要问一问:“是有什么要紧事,需要提前支取生活津贴?”
理论上生活津贴如同工资,在未履行工作前提下不应一次性支取。
阮帆神色窘迫难以启齿,欧野泥目光焊死在相意无手中的那张支票上,落落大方地代为回答:“恋爱分手,费用清算,债务交割。”
原来是小伙子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看来这年头在汉国不管是男是女,想要端好一碗软饭都不容易。
相意无心下了然,微微点一点头,也不再询问,在支票上落署了签章。
支票在阮帆手上捂热不到三秒,就被欧野泥轻快地抽走,放进了自己的背包中。阮帆的眼神追随着那笔昙花一现又转瞬即逝的巨款,充满了恋恋不舍的痛苦。
两个人离开得匆忙,阮帆也没有留意到自己随手带的门没有关严实。
出了相意无的办公室,他忍不住对自己丧失的那笔生活费心有戚戚,“我的支票再给我看一眼。”
“什么你的支票?”欧野泥闻言暂停了脚步,“从一开始这笔钱就是我的。”
好不容易还清了欧野泥的债务,此时无债一身轻的阮帆底气硬了起来,认为自己再也不欠她什么,他再也按捺不住胸腔中的那股无名鬼火。
“欧野泥,就算刨去了租金、清洁费和生活费,怎么说你给合计的饮食费也是多了吧?
按照汉国的消费标准,一荤一素的一顿饭本钱最多不会超过十元。就欧野泥这股抠门劲儿,控制在五六元也大有可能。
欧野泥冷笑一声,“经我手烹饪煮熟了给你端上来,可不是就得按市场价20元一餐来算。”
阮帆气得瞠目结舌,“你、你竟然还有的赚……”
以后谁要说欧野泥是铁公鸡一毛不拔,他都得跟谁急。
哪怕是只铁公鸡经过欧野泥的手,没毛也能被刮下一层铁锈来。如此看来,光饮食这一项,欧野泥就从他的身上搜刮了不少。
相意无本无心偷听,但他二人在他办公室外闹僵起来,一字不漏地将争吵内容传入他的耳中。
此时的阮帆心中对欧野泥的恐惧已经去了几分,自割腿肉的他怒火中烧,还想要在口头上争出个高下之分,抚慰自己那流血不止的心灵。
“如果不是你总在那儿立贞洁牌坊,说什么不能接受婚前行为,要将完整的自己留给丈夫……”他也不会欲求不满空虚不已,接受潘琦千里迢迢的自我奉献。
试问又有哪一个男人,能拒绝一个赤身坦诚相对,又不求回报泪水盈盈的前女友呢?
“自己管不住勾八,雄器官和大脑位置互换,还有脸把劈腿的罪责怪到别人身上,”外表软萌迟钝的欧野泥嘴里毫无顾忌的吐出粗鲁之语,可谓是钱到手后的凶相毕露,惊得在场两个男人一时震骇无言,“就你那不到十公分的小粉蚕,还以为自己是威风凛凛、战无不胜的大将军?”
阮帆把她当供养者,以为她就把他当男神了?
“当初我看你白净老实,当个结婚对象应该不错,”事到如今,她也不妨直言以告,“原来你就连这唯一优点也是不存在的。”
小粉蚕的描述太过于生动形象,听众没有办法不产生联想的通感,相意无微微挑起眉,那确实是小小的也很可爱了。
“你不要对我进行人身攻击!”阮帆面色涨得通红,“我这也是汉国男人的平均值,不接受你的羞辱!”
再说了,教科书上都言之凿凿地一锤定音了,两性交流与大小并无直接关联。
潘琪总是一脸崇拜两眼星星地看着他,温言软语满足了他心中那个当英雄的梦想,是以他从未怀疑过自己的男性功能。
欧野泥这一上来就对他满口喷粪,极大地刺痛了他掩盖已久的男性自尊心。
两性之间打拳就是要讲究一个先发制人,欧野泥既然出口成脏,也别怪他对她进行荡妇羞辱了。
“别看你平时装得一脸清高。说什么都不愿意与我婚前试行,搞不好自己早就已经脚踏几只船,给别的高富帅当舔狗外围女……”
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阮帆非要把话送到她的嘴边,她也只能就势而为了。
欧野泥不是男权主义者,也不是女权主义者,她提倡人生而为人,应平等而自由。当年她也曾以一己之力用键盘和网友对撕,十指速度不够语音打字来凑,千万人吾往矣虽败犹荣。
想要打拳的阮帆在她面前只是个弟弟,今天她就好好教一教他,什么才是打拳和泼性别脏水的正确姿态。
“假使我真的要去给别的高富帅当舔狗外围女,你也应该好好地反思一下自己。如果你是像相院长那样的人间绝色,别说婚前守贞,我一晚上倒贴1000块钱给你也心甘情愿。”
她蔑视的眼神刻意地在阮帆的某个低峦部位停留了几秒,“哪里会乔张做致,故作清高,连碰都不肯让你碰一下。”
欧野泥不慌不忙地就化解了阮帆这拼尽全力的一击。阮帆扶住身边的栏杆,胸膛急遽地上下起伏,喉间粗喘如牛,好像当场就要心梗发作。
相意无看了看自己。
欧野泥只肯给他出1000块钱一晚的筹码,他心中纳闷,自己居然仅值这个起步价吗?
相意无并不知道,这是欧野泥对他的极高评估,对于一个疯狂抠门攒钱的守财奴来说,1000块钱一晚已经是绝色封顶价了。
欧野泥无意间回头一望,看见了虚掩着的门,以及从相意无办公室中透出的灯光。
她心中一紧,不知道相意无是否也听见了他们的争吵,也怕万一刺激过度,阮帆真的躺倒在地用病讹她。
毕竟汉国是一个用人情揣度法理裁量的国度,谁在场谁遭殃,无论对错,一上来先用道德枷锁打五十杀威棍,她已经在上面吃过大亏了。
“阮帆,我好言劝你一句,别继续在这哔哔不休。要是学校纪检处知道你生活作风混乱,没准啊,还要追回你的提前支取的3万块呢。”
欧野泥这话纯粹是吓唬阮帆,但未经世事的他哪里知道她话里的虚实?
于是阮帆刚硬起来的膝盖又软了下来,恨恨不已地目送欧野泥快步离开了。
第二日午后。
汉国与塔国的生活习惯差别甚大,塔国人习惯午后喝着咖啡闲聊,汉国人却习惯全员午睡。
也许是饮食中碳水含量过高,再加上几千年来的文化风俗,午餐后到2点半上班的这段时间内,整个研究院无论男女老少都静悄悄地躺平,黑灯瞎火恍若无人,鸡犬之声不相闻。
还没有同步调整生活作息的相意无捧着一杯咖啡,闲看茶餐厅窗外风云舒卷,享受着他的午后休闲时光。
玻璃门“滴”的一声滑开了,一个人影行色匆匆地走了进来,“师姐。”
话音落下,那人坐在了背对相意无的隔壁卡座里。
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响起,“事情办得怎么样?”
相意无觉得异常耳熟,这不是昨天下午与自己两次会面的欧野泥吗?
“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终归钱还是拿到了。”
“怎么说?”
“潘琪不接我的电话,微讯上也拉黑了我。我就依你所言,蹲守在女生宿舍楼下的必经之路等她。一开始她还是拿以前那套说辞来对付我,说那些钱都是属于恋爱过程中的友情馈赠,她是不会退还的。”
“随后我拿出了聊天记录,转账记录和银行流水。除了一小部分520,1314,其余全是不带零头的整数。潘琪一看抵赖不了,就哭着说,以前都是她错了,希望我能够原谅他,再给她一次机会。”
这样的状况也算是在欧野泥的预料之中,潘琪最多拖上大半年,还是要和向晋分手的。
“当时我都差点心软了,但是想起你跟我说过的,千万不要犹豫,她还会再抛弃我一次,我就告诉她今天必须得还我的钱。”
潘琪给阮帆打电话,被欧野泥赶鸭子上架忙得人仰马翻的阮帆自顾不暇,连看手机的时间都没有。
后来走投无路的潘琪给自己的父母打了电话,坦言了自己的错误。
这世上唯有父母能够无限次地包容自己的孩子,为孩子闯下的祸事兜揽烂摊子。
听到女儿竟然干出了这样的糊涂事,让一个偌大的把柄捏在其他人手中,不仅影响名声,还影响学业和前途。
怒其不幸,哀其不争的父母反思自己过往对女儿思想品德教育的缺失,只管给她基本生活费,看着她那些明显高出日常水平的花销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忽视了女儿已经把手伸到了其他男人的兜里抢钱花。
于是,为了稳住向晋的情绪,避免他真像电话中所说,宁愿让同学知道自己当了千年王八万年龟也要把这件事捅出去。潘琪的父母筹措了4万块,直接打到了向晋的账上。
“师姐,”向晋无比感激地看着她,“这次多亏有你。希望以后合作愉快。”
欧野泥摇了摇头,能赚钱诚然是好的,“但我还是希望,未来在你的身上不要再发生这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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