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星野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高大的男人挡住了背后的光源，绵绵的面前多了一片阴影，她转过身去，咬牙切齿地说道：“那还真是谢谢厉总了……只不过希望您记住，不是谁都用得起或是说有必要在一点皮外伤上这么贵的药的。”

    “何况我烂命一条，不用药养两天也就好了。”

    今天任由绵绵怎么闹厉星野都没有生气，可独独这句话她脱口而出的时候，厉星野脸黑了下来。

    “你再说一遍？”

    绵绵被他表情的变化搞懵，却不知道哪里说错了，倔强地转过身去，从包里掏出银行卡：“刷这个。”

    “余额不足——”

    冰冷的机械女声出来，绵绵傻了。

    分明她记得这张卡里还有好几万来着，怎么一下子没了。

    还是太久没收入，死钱跑的飞快，她一点知觉都没有。

    厉星野冷眼站在一旁，盯着绵绵这里的动作，并不打算施以援手的样子。

    他倒是要看看，义正严辞的拒绝自己帮助，光凭她又能掀起什么水花。

    绵绵打开手机，看了眼余额，有些尴尬地问：“可以一部分支付宝，一部分银行卡吗？我最近实在是手头有点紧。”

    收费处人臭着一张脸，似乎很不耐烦地说道：“可以。”

    说完，绵绵先是对着收费的二维码扫了一下，把支付软件里的钱全都转出，剩下部分才顺利用卡刷走。

    交上费用，绵绵松了一口气。

    但一想到几千块就这样没了，她的身体就像是掉入冰窟里一样冰冷，不知不觉眼眶又红了，整颗心脏像是被绳索捆住一般无法呼吸。

    “怎么回事？”

    厉星野皱起眉头，把助理叫了过来。

    “她不是还在程安怡那当助理？工资不低，再加上我之前给过她那么多钱，就算有个重病在床的妈也不至于过的这么拮据？”

    助理眼神飘忽一阵，但不敢对厉星野有太多隐瞒，支支吾吾地回答道：“嗯……程小姐之前就因为一些事情把绵小姐开除了……之后绵小姐似乎也一直没找到工作。”

    “你一直都知道？”

    厉星野的声音冰冷，助理吓了一跳，赶紧摆手：“不、不是的，我也是最近您当我多关注一下绵小姐我才发现的……”

    “哦对，不是你要关注绵小姐，是公司需求、公司需求，呸……”

    助理越描越黑，说得舌头都要打结了，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厉星野也不纠结这一段，而是问道：“因为什么事情开除？”

    “不知道，没打听出来。”

    助理低下头，一副认错认罚的样子。

    厉星野却没有再说什么，始终保持沉默。

    助理偷偷抬头看他，发现他的目光正跟着绵绵走了出去。

    “厉、厉总，您需不需要给绵小姐一份工作，我可以去安排。”

    话音落下，仿佛一块石头掉进了无底深渊。

    回答他的依旧是厉星野的沉默和无动于衷。

    另一侧，三十九楼单人豪华病房内，程安怡靠在床头，妆造发型一应俱全。

    文倩坐在病床旁边，递过一个削好的苹果，心疼地看着程安怡裸露在外的伤口。

    “哎哟，我漂亮的女儿，怎么能受这么严重的伤。”

    文倩简直心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孟姜女来了都要甘拜下风。

    程安怡拿着手里的苹果恶狠狠地咬了一口，仿佛她现在在吃的不是苹果，而是绵绵的血肉一般。

    “妈，你知道，比这些皮外伤更吓人的是什么吗？”

    她也不等文倩回答，直接说道：“是不被人重视，被一个破烂货比下去，心如刀绞的感觉。”

    说完，程安怡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此时文倩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保安大叔，我问你个事情。”

    程安怡亲切地叫着电话对面那头，“我想问下，今天从家里出去的那个女人，走了之后都去哪了啊？”

    “女人？”

    保安重复了一遍，听他这语气程安怡都有一下慌了，生怕保安会告诉自己没看见。

    “是啊，忘记了？下午在我家的。”

    程安怡紧张地赶紧追问。

    而接下来保安的话让她松了口气 可得到了理想中的答案，程安怡感受到的是更加切齿腐心的愤怒。

    “你要是说别人我可能都不知道，但是今天啊，这个女人她上豪车了，刚从家里过了个弯，被一辆蓝色的名牌车给接走了，那车可牛逼了，连我都认得少说得……”

    大爷是个车迷，一下子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但对方迟迟不回复，保安意识到自己说茬了，赶紧闭嘴。

    “不好意思啊小姐。”

    保安道歉，可回应他的就是一串忙音而已。

    程安怡攥紧了拳头，怒火几乎要从眼里喷射出来。

    绵绵，果然是你，又是你个贱人！

    走出医院，阳光落在身上，没有了消毒水的气味，整个世界都美好起来了。

    绵绵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心情愉悦不少。

    她环顾了一圈四周，见周围都没有厉星野的影子，一时间既觉得畅快，又有些落寞。

    “算了，我在想什么呢，他没有死跟着我还不好。”

    “这个害我今天多花了这么多钱的死男人，最好是永远不要被他救。绵绵，你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呢，怎么有心情站在这里碎碎念的呀，赶紧回去赚钱吧。”

    绵绵在心里吐槽自己，于是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家。

    道路的拐角处，一辆低调的黑车停在那里，厉星野靠在驾驶座的椅背上，手里点着香烟，默默注视着绵绵。

    过了许久，他缓缓从嘴里吐出烟圈，眼里闪过不知名的情绪，油门一踩扬长而去。

    和沈聿恒约定交稿的日子很快到了，绵绵总算是在前一天晚上完成了初稿。

    和对付程安怡不同的是，由于时间充裕，这份稿件的每一笔都被细心打磨过，已经完全不像是一份初稿会有的精度。

    绵绵自己都忍不住站在作品面前点头。

    真不错。

    两人约定在沈聿恒的公司见面，这还是绵绵头一回来，不免感到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