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正豪脸上难掩失落之色。
他心里虽难受，却也能理解霍妄深。
两人相顾无言，包厢里气氛压抑，霍妄深长吁出一口气：“云笙怎么还没回来。”
祁正豪抬头，摇晃了下脑袋，“我出去看看。”
“不用。”霍妄深手机忽然振动了两下，是云笙发来的消息，让他和祁正豪好好谈，聊好了之后她再回来。
“她有点事出去了。”
霍妄深收了手机，“吃饭吧。”
祁正豪点点头，有一口没一口的往嘴里塞菜。
“你还想说什么？”
见他欲言又止，霍妄深放下手中的筷子。
“我想……我……”
“凌至南已经落网，你的身世也公开了，你有没有想过回祁家？”
霍妄深手微顿，祁正豪连忙道：“你别误会，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我只是想问问你，我如果你没有这个打算我也不会勉强你。”
“我可以等，我有足够的时间。”
霍妄深沉眸，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他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古铜色脸，满布纵横交错的道道鸿沟，道道年轮，蕴藏在六十的花甲中。
他气质深邃雍容，举止稳健，谈吐朴实，却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显得惶惶如惊叫的雀。
那份气度在惶恐和小心翼翼中不见，只剩下一位父亲对儿子的眷恋和疼爱。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这些日子以来，祁正豪做的桩桩件件他都看在眼里。
霍妄深不是捂不热的冰冷石头，他亦会有感觉。
在祁正豪身上，他感觉到他想要弥补、他的疼爱。
当年的事情亦非是他的错，在商言商，有几个做生意的手上完完全全干净？
他有祁家的重担有属于自己的责任和抱负，对凌家做的那些事，霍妄深不评论对与错，只道是能理解。
凌家偷走自己，让他与亲人分隔二十多年，是凌家的错。
祸不及妻儿，这个道理凌至南不明白。
即便是凌家最惨烈时，祁正豪也为凌家留下了后代。
没有伤害凌家的后代子孙。
这些道理，霍妄深都明白。
他从没有怪过祁正豪，也没有怨过祁家，他知这些事并非是祁正豪的错。
只是要让他接受一个陌生人，谈何容易？
霍妄深眼帘垂下，手指缓缓松开，“其实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我母亲是为了我死的，所以这个姓我不会改。”
“我们日后可以常往来，我需要时间接受，但回祁家的事情就算了。”
祁正豪听到前半段时，眼中亮晶晶的，随着霍妄深的话音落下，他的眸色也逐渐黯然。
“我不想融入一个新的家庭，我如今也是有家的人了，这样挺好的。”
祁正豪低着头，眼睛红红的。
他哽咽着点头说好。
到底是不愿意勉强霍妄深的，祁正豪心里安慰自己，其实这样也不错。
他也算是接受了自己，没有推开没有反对。
祁正豪揉了揉眼睛，又露出一抹和蔼的笑容来：“那结婚的事儿呢？”
“我听说你们已经安排好了，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家中长辈……我的意思是，就算不以父亲的身份出面，我能否以长辈的身份？”
霍妄深看着他急切的模样，终是不忍心道：“我们缺个证婚人。”
……
后面这顿饭吃的其乐融融。
为了能和儿子多交流，祁正豪一直在想方设法的找话题，霍妄深是个话不多的人，祁正豪也不算健谈，但他见多识广，和霍妄深也算是聊的有来有回。
吃完饭后，祁正豪先行回了祁家，云笙和霍妄深漫步回公司。
“你让他来做咱们的证婚人了？”
霍妄深点头，“我们的婚礼上没有长辈，到底还是需要一位能坐镇的。”
云笙明白他的意思，祁正豪是长辈，但不能以他父亲的身份出现，证婚人是最好的选择。
既凸显了霍妄深对他的敬重，又不会让霍妄深心里不好受。
云笙挽着他的手臂，歪着头笑起来，“你决定就行。”
“反正我就安安心心等着做我的美娇娘，等我的新郎官来迎娶我。”
霍妄深莞尔，“过两天婚纱到了，你记得试。”
“薇薇王说，还是以前那件，专门为你量身打造的。”
“只在上面做了一些小调整，你要觉得不妥，我可以改换新的。”
“挺好的。”云笙摇头，“我突然感觉好像回到了当初那时候。”
“有一种重新来过的感觉。”
“我也是。”
霍妄深想了想说：“有时候感觉还挺巧合的，那些贵重的东西，都是当初留下来的。”
“就好像我们，就好像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