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沥沥,洗刷着大地的一切。桃木堆在雨中燃尽,烟雾袅袅。
无颜向那桃木堆走去,身后有个捕快在撑伞。 她拿着根小树枝搓开烟灰堆,一滩黑水在里头。
扯下腰间的葫芦把黑水收入其中,她笑逐颜开。
“谢谢道长帮我镇除此妖孽。”经过刚才的一切,欧阳靖是打从心底对女道士心服口服,言语恭恭敬敬。
“不必言谢,这是我该做的。只是这小鬼已除,真正的厉鬼还在逍遥法外,知府大人可否带我去案发现场。”双手抱拳,低垂的眼眸神色沉静。
“这……”想到那李家客栈也不是自己能去干涉的,欧阳靖不由一阵语塞。
这没查出什么倒还好,万一要是真的有个什么要拆了那客栈惹怒了李家,自己铁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此趟浑水自己还是不要多加参与,像以往那样便是。
知府支支吾吾硬是不吭声,无颜心底也了然几分,没再多求。
“若你不便,我不强求。那烟灰堆您挖个坑深埋,切记不可少掉一分一毫,在下就此先行别过。”
既然对方不愿带路,自己问个镇上人也能知晓何处。
道士没为难自己,欧阳靖不禁松了口气。见那道纤细的背影步伐利落潇洒,两袖清风似云彩,他神情有些恍惚,心里头对她的话谨记于心。
月色朦胧,笼罩着风铃木,洒下层层暗影。
树儿随风飘荡,花朵妖艳盛开,泛着光泽,远处有犬鸣声。
无颜犹如等待猎物的猎人一般隐藏在黑暗中,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客栈门前的鬼树。
那鬼身穿金丝长袍,手指上戴着几个玉坂 ,细皮嫩肉的,一看就知死前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爷。
此刻它正躺在树干上晒着月光,眼皮眯疏,姿态肆意,好不悠闲自在。
突然像是察觉到什么,树上的鬼睁开了双眼。只见惨白的面皮上眼睛黑乎乎一片。它正饶有兴趣看着墙壁那黑暗的一角,裂开嘴角,血红的舌头轻舔苍白的唇瓣。
被发现后,无颜坦然自若,神色镇定地与那道视线对望。
这鬼害死了几条人命,眼窝黑浓早已变成厉鬼,永世不得轮回,不生不灭,怕是有些棘手。
来人如此不亢不卑,树鬼浅笑一声化作一团烟雾,转眼又显现在黑暗中。
它挑起女人的下巴,借着盈盈月光细细打量她的模样,眼底闪过惊艳。
女子一身素色衣裳,油亮光洁的青丝绾成道髻,露出饱满的额头。
双眸似水,透澈清亮。
额中一点红痣娇美无比,在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比自己以往瞧过的任何女子都还要美上几分。
心微微一动,树鬼神情戏谑,手指不禁缓缓抚摸着女人光滑的下巴。
“呦,小娘子长得可真是俏丽,好个出水芙蓉样,快到夫君怀里来让我好生怜惜怜惜。”
树鬼见女人被调戏不为所动,仍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她眼里沉寂得像一汪死水,要不是鼻尖微弱的呼吸声,都要怀疑是不是一具死尸了。
它笑得淫荡,只当女人被自己吓傻,低头往她颈间凑去,嗅得一股女子身上特有的处子味,不禁愉悦地眯起了眼皮子。
香,真香!难怪世人常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这小美人不知从何而来,样貌对及了它的胃口,身体更是。
睁开情欲横生的双眼,树鬼冰冷的手向女人衣襟伸去。想到等会儿她如何在自己身下婉转盛放,苍白的嘴角裂到耳边,直冒绿泡。
邪念上头的它没有发觉身后“沙沙沙”的细微声,眼中只有这月下的冷美人。
细干的手刚触碰到女人的衣扣,身后忽然发出刺耳的声响,树鬼警惕回头便被一团东西笼罩而下。
“呵。”见那鬼被自己早前设下的天罗地网抓住,无颜小哼一声。
她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裳,恶臭味扑鼻而来,秀气的眉毛不喜地皱着。从角落中缓缓走出,整个人沐浴在月光下。
道袍的袖子被冷风吹得稍稍拂动,女子仪态万千,美如冠玉,浑身透着股冷冷清清的气息,颇为撩人。
“呦,没想到还是个小道姑,真是让人惊喜啊。”
女子完全暴露在自己眼前,树鬼瞧清她身上的道袍,惊讶的眼眸转眼露出浓浓的兴趣。
有趣,有趣,甚是有趣!
难怪刚才她一点都不害怕自己,原来是早有防备。
“你罪孽深重,今日我便替天行道除了你。”
“好怕怕啊,娘子怎么忍心除了为夫。”树鬼眉目轻挑,装得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眼底却是藏不住的挑衅。
冷冷瞥了一眼地上油嘴滑舌的树鬼,无颜从布袋里掏出一沓黄符,心里默念咒语,瞬间手上的黄符燃烧了起来,在这黑夜中泛着异样的火花。
“五行神火,去。”神色凝重,手上的符往那树鬼身上扬去。
“啊……”
刹那间,耳边响起一阵鬼嚎,那天罗地网动个不停,无颜不禁松了口气。
看来是成功了。
“小娘子怎么吐气了,是因为我吗?”
粗哑的声线在耳廓缠绕,无颜内心一惊,脚底蹿起一丝寒意,刚刚松懈的身体瞬间紧绷了起来。
眼前的黄符燃尽里头居然空空如也。
怎么会,他竟然能从黄符底下逃脱!
压下心底的恐慌,无颜暗暗挤破手腕处藏的黑狗血袋,施法向身旁的鬼击去。
树鬼早有察觉,一个闪身就与无颜拉开几尺距离。
月光下,它身体晶莹剔透,苍白如纸,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女人,满是狡光:“娘子好狠的心,来追我啊。”说完便化作烟雾往山头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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